第3章 年獸
「千年萬年，再長的路，也會到的！」
紀源心中釋然，仙路無窮，他有的是壽命去踐行。
當今要務，還是收割靈禾，這才是他的命！
今日除夕，照例年末交糧後，可在雜事堂領取壓歲福利。
他同老薑一起收拾好歲末收成的靈禾，早早的就把年末納糧任務交付完畢。
歲津雲暮，一元復始。
年關壓歲是太初門外城特有的習俗，內門十八重峰時不時問道閉關就是數十年月，早不在乎俗世春秋。
但外城臨著昊蒼皇朝，還透著些人間煙火氣。
夜幕初至，天還沒完全黑。
院裡便支起了張銅鍋，火紅的木炭滋滋作響，乳白的鮮湯咕嘟冒泡，紀源依著前世記憶，忙進忙出地準備著涮燙菜餚。
老薑則是從房裡捧著壇靈禾酒，悠悠閒閒地踱至院裡，輕輕揭開壇封，酒香四溢，盈滿整個小院。
遠方外城，煙花璀璨，爆竹震天。
靈田莊院，鍋氣蒸騰，老少對飲。
喝得正興起，紀源聽到噼里啪啦的聲響越來越近，只當是什麼百姓遊樂活動。
老薑卻臉色驟變，眉頭緊鎖成團，周身氣息遊蕩，將酒意一掃而空。
「不好！」
「小紀快去搖鈴！」
聞言，紀源猛地起身。
沒有多問，毫不猶豫地奔向院口吊置的一尊銅鈴。
這是太初門特地設置的靈寶，只有五六寸大小，但紀源卻是咬緊牙關，提振周身先天氣，用盡全力方才搖得作響。
隨著叮叮噹噹的鈴聲隨著夜色飄香遠方，老薑神色稍霽，整個人卻依然是緊繃狀態。
紀源取出鐮刀攥在手中，死死盯著異常躁動的方向，童年遇險的經歷不由自主的浮現在腦海。
「莫不是……妖魔？！」
驀地，一點火光自夜霧驟現。
由遠及近，動靜越來越大，凶光蒸騰濃烈，無數火星炸起。
待到臨近靈田莊，終於看的清楚——一頭奇異凶獸正奔襲撲來！
其形如惡犬，身子卻壯如巨象，頭似雄獅，還頂著根倒鉤獨角，滿口利齒獠牙，周身纏繞著毒瘴火光。
「該死，是年獸！」老薑恨恨說道，話語間露著絲絲膽顫：
「小紀你先走，去外城求援，這廝怕是鍊氣巔峰。」
紀源搖搖頭，身子如扎在地上的青松：
「氣化光霞，這分明是頭築基妖獸！我走了，留你一個人等死？」
一個鍊氣八層，一個鍊氣二層，無論如何也不是築基年獸的對手。卻不想整日將「萬事小心，平安第一」掛在嘴上的老薑，此時卻主動扛起修行者的擔當。
「別犟！我已垂垂老矣，你還年少，當活！」
老薑竭力嘶吼著。
「年幼者活？」
紀源脊背挺直，屹立當場，腳下沒有挪動半步。
這是他此生第三次遭遇妖魔——要逃嗎？
幼年時矇昧無知，少年時孱弱無力，如今拜門修仙，還要奔逃？
且不說空曠原野中根本跑不過凶獸，今日便是退了，仙路崢嶸如何再修？
三叩本心。
這一次，少年不避！
「莊院有陣法護持，只是需要先天氣支撐，我們倆一起扛，未必不能承到宗門支援。」
鏗鏘有力的話語，也點燃了老薑久違熱血：
「既如此，那便一起扛！」
打定主意，二人便收起鐮刀。
只見紀源推開院中的石桌，取出身份玉牌，將全身靈氣其中後，猛地往地下一按——
數道神秘陣紋光芒湧現，道道光路延向四周，一層淡淡靈光自地面升起，將靈田院落包裹在內。
老薑也腳踏陣眼，不斷輸入靈氣，鞏固陣法。
說時遲那時快，年獸奔襲迅猛，轉眼就壓到靈田莊院口。
年獸瞪著倆幽綠的獸瞳，眼神里儘是貪婪凶厲。靈禾稻香，人族肉香，勾引得這畜生口水直流。
後腿扒拉兩下，便猛地向陣法光幕衝擊而去
轟隆隆！
刺耳的震響在夜幕中此起彼伏。
短短一刻鐘，老薑本就花白的頭髮更加黯淡，整個人垂暮老朽了許多。
紀源已經是雙眼通紅，嘴角溢血。
看著越發淡薄的光幕，記憶中的妖魔身影逐漸與外面那頭凶光畢露的畜生重合。
絕望的念頭生而又寂，唯不滅意留存於心！
「本以為鍊氣入品算得修士，竟連己身性命都不能自持……
今日不死，此生必當登仙絕頂，再不讓天地萬物，拘我命途！」
他咬破舌根，激起胸中勇氣，榨盡周身最後一寸靈氣。
縱然死，也不能讓這畜生看輕了！
紀源胸中升起浩瀚意志，混沌之中，似有枷鎖悄然斷裂……
只是此刻的他已經無力分神在意。
年獸眼看兩人精疲力盡，已然要維持不住守護陣法。兇狠地張開血盆大口，只等著衝破陣法，進去大快朵頤。
「叮——」
恍惚間，紀源聽見一聲清脆劍鳴，抬頭看去。
一道寒芒飛流直下，疑是銀河垂落，只一瞬，便璀璨了人間。
院外，火光熄滅，獸吼消弭。
只有咕嚕嚕動靜，那是重物落地，滾進院子裡。
赫然，正是顆斗大的年獸頭顱。
危機，終於消弭。
老薑志氣松解，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紀源的胸膛咚咚作響，如擂戰鼓，炯炯有神的雙目向空中望去。
微風輕卷，雜役堂管事仍舊一襲黑袍，自天上飄然而落。
「多謝張師兄！」紀源二人躬身拜謝。
黑袍管事名為張涯，乃是太初門正式弟子，築基功成後被委任外城雜事統管，平日其實並不管事。除了三年一度的納新會以外，真正的職責實是鎮守一方，掃蕩妖魔。
張涯神念掃視了下紀源二人，見他們沒有大礙，也是鬆了口氣。
雜役弟子也是拜門造冊的「自己人」，豈容妖魔侵擾！
「虧得你倆堅守陣法，止住了這頭畜生。」
「近日掃蕩城外荒林，竟然讓它走脫，是我過失。」
「年獸頭顱我取走交錄，餘下的屍身，你們就自行處理了吧。」
張涯只手拎起腥臭的獸首，黑袍無風擺動，整個人便掠入夜色之中。
上一刻還萎靡不振的老薑，瞬間容光煥發，臉上笑意綻放得肆意張揚，對著年獸屍身直搓手。
築基妖獸的血肉！
紀源卻是神色如常，常人以為他寵辱不驚，實際上，卻是心神早已沉浸於【神農道途】之中——
【以不滅意開墾，心田拓荒功成！】
【納天地靈蘊可修長生，煉心海宇宙方鑄不朽。】
【靈種：氣海丹田（耗費壽元澆灌，可孕育修為神通）】
紀源心中釋然，仙路無窮，他有的是壽命去踐行。
當今要務，還是收割靈禾，這才是他的命！
今日除夕，照例年末交糧後，可在雜事堂領取壓歲福利。
他同老薑一起收拾好歲末收成的靈禾，早早的就把年末納糧任務交付完畢。
歲津雲暮，一元復始。
年關壓歲是太初門外城特有的習俗，內門十八重峰時不時問道閉關就是數十年月，早不在乎俗世春秋。
但外城臨著昊蒼皇朝，還透著些人間煙火氣。
夜幕初至，天還沒完全黑。
院裡便支起了張銅鍋，火紅的木炭滋滋作響，乳白的鮮湯咕嘟冒泡，紀源依著前世記憶，忙進忙出地準備著涮燙菜餚。
老薑則是從房裡捧著壇靈禾酒，悠悠閒閒地踱至院裡，輕輕揭開壇封，酒香四溢，盈滿整個小院。
遠方外城，煙花璀璨，爆竹震天。
靈田莊院，鍋氣蒸騰，老少對飲。
喝得正興起，紀源聽到噼里啪啦的聲響越來越近，只當是什麼百姓遊樂活動。
老薑卻臉色驟變，眉頭緊鎖成團，周身氣息遊蕩，將酒意一掃而空。
「不好！」
「小紀快去搖鈴！」
聞言，紀源猛地起身。
沒有多問，毫不猶豫地奔向院口吊置的一尊銅鈴。
這是太初門特地設置的靈寶，只有五六寸大小，但紀源卻是咬緊牙關，提振周身先天氣，用盡全力方才搖得作響。
隨著叮叮噹噹的鈴聲隨著夜色飄香遠方，老薑神色稍霽，整個人卻依然是緊繃狀態。
紀源取出鐮刀攥在手中，死死盯著異常躁動的方向，童年遇險的經歷不由自主的浮現在腦海。
「莫不是……妖魔？！」
驀地，一點火光自夜霧驟現。
由遠及近，動靜越來越大，凶光蒸騰濃烈，無數火星炸起。
待到臨近靈田莊，終於看的清楚——一頭奇異凶獸正奔襲撲來！
其形如惡犬，身子卻壯如巨象，頭似雄獅，還頂著根倒鉤獨角，滿口利齒獠牙，周身纏繞著毒瘴火光。
「該死，是年獸！」老薑恨恨說道，話語間露著絲絲膽顫：
「小紀你先走，去外城求援，這廝怕是鍊氣巔峰。」
紀源搖搖頭，身子如扎在地上的青松：
「氣化光霞，這分明是頭築基妖獸！我走了，留你一個人等死？」
一個鍊氣八層，一個鍊氣二層，無論如何也不是築基年獸的對手。卻不想整日將「萬事小心，平安第一」掛在嘴上的老薑，此時卻主動扛起修行者的擔當。
「別犟！我已垂垂老矣，你還年少，當活！」
老薑竭力嘶吼著。
「年幼者活？」
紀源脊背挺直，屹立當場，腳下沒有挪動半步。
這是他此生第三次遭遇妖魔——要逃嗎？
幼年時矇昧無知，少年時孱弱無力，如今拜門修仙，還要奔逃？
且不說空曠原野中根本跑不過凶獸，今日便是退了，仙路崢嶸如何再修？
三叩本心。
這一次，少年不避！
「莊院有陣法護持，只是需要先天氣支撐，我們倆一起扛，未必不能承到宗門支援。」
鏗鏘有力的話語，也點燃了老薑久違熱血：
「既如此，那便一起扛！」
打定主意，二人便收起鐮刀。
只見紀源推開院中的石桌，取出身份玉牌，將全身靈氣其中後，猛地往地下一按——
數道神秘陣紋光芒湧現，道道光路延向四周，一層淡淡靈光自地面升起，將靈田院落包裹在內。
老薑也腳踏陣眼，不斷輸入靈氣，鞏固陣法。
說時遲那時快，年獸奔襲迅猛，轉眼就壓到靈田莊院口。
年獸瞪著倆幽綠的獸瞳，眼神里儘是貪婪凶厲。靈禾稻香，人族肉香，勾引得這畜生口水直流。
後腿扒拉兩下，便猛地向陣法光幕衝擊而去
轟隆隆！
刺耳的震響在夜幕中此起彼伏。
短短一刻鐘，老薑本就花白的頭髮更加黯淡，整個人垂暮老朽了許多。
紀源已經是雙眼通紅，嘴角溢血。
看著越發淡薄的光幕，記憶中的妖魔身影逐漸與外面那頭凶光畢露的畜生重合。
絕望的念頭生而又寂，唯不滅意留存於心！
「本以為鍊氣入品算得修士，竟連己身性命都不能自持……
今日不死，此生必當登仙絕頂，再不讓天地萬物，拘我命途！」
他咬破舌根，激起胸中勇氣，榨盡周身最後一寸靈氣。
縱然死，也不能讓這畜生看輕了！
紀源胸中升起浩瀚意志，混沌之中，似有枷鎖悄然斷裂……
只是此刻的他已經無力分神在意。
年獸眼看兩人精疲力盡，已然要維持不住守護陣法。兇狠地張開血盆大口，只等著衝破陣法，進去大快朵頤。
「叮——」
恍惚間，紀源聽見一聲清脆劍鳴，抬頭看去。
一道寒芒飛流直下，疑是銀河垂落，只一瞬，便璀璨了人間。
院外，火光熄滅，獸吼消弭。
只有咕嚕嚕動靜，那是重物落地，滾進院子裡。
赫然，正是顆斗大的年獸頭顱。
危機，終於消弭。
老薑志氣松解，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紀源的胸膛咚咚作響，如擂戰鼓，炯炯有神的雙目向空中望去。
微風輕卷，雜役堂管事仍舊一襲黑袍，自天上飄然而落。
「多謝張師兄！」紀源二人躬身拜謝。
黑袍管事名為張涯，乃是太初門正式弟子，築基功成後被委任外城雜事統管，平日其實並不管事。除了三年一度的納新會以外，真正的職責實是鎮守一方，掃蕩妖魔。
張涯神念掃視了下紀源二人，見他們沒有大礙，也是鬆了口氣。
雜役弟子也是拜門造冊的「自己人」，豈容妖魔侵擾！
「虧得你倆堅守陣法，止住了這頭畜生。」
「近日掃蕩城外荒林，竟然讓它走脫，是我過失。」
「年獸頭顱我取走交錄，餘下的屍身，你們就自行處理了吧。」
張涯只手拎起腥臭的獸首，黑袍無風擺動，整個人便掠入夜色之中。
上一刻還萎靡不振的老薑，瞬間容光煥發，臉上笑意綻放得肆意張揚，對著年獸屍身直搓手。
築基妖獸的血肉！
紀源卻是神色如常，常人以為他寵辱不驚，實際上，卻是心神早已沉浸於【神農道途】之中——
【以不滅意開墾，心田拓荒功成！】
【納天地靈蘊可修長生，煉心海宇宙方鑄不朽。】
【靈種：氣海丹田（耗費壽元澆灌，可孕育修為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