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司農雜役
太初門外城，五月底，烈日炎炎。
紀源彎著腰，攏著地，汗如雨下。
靈田土質如鐵砂般厚重，每一鋤頭，都要用出吃奶的力氣，才能鬆開靈壤，翻耕土地。
區區一畝，紀源卻已經勞作了整個月，沒有一日荒廢偷懶。
終於，隨著最後一寸靈土翻攏完畢，紀源才直起腰杆。
看著這片肥沃的靈田，他心中充滿激動。
數息之後，茫茫道意自虛無中翻湧而出，直貫識海，將他的前塵過往、未來命運都勾連在這塊靈田之上
【命田已塑，道途起源！】
【神農道主：紀源】
【壽元：16/60】
【命田：1畝】
終於完成了！
紀源解下腰間葫蘆，大口灌水解渴。
陽光依舊毒辣，但他整個人如釋重負，只覺得身心通泰。
月初拜入太初門，被分配到靈田司農時，一道天機突然出現在他腦中，名喚——【神農道主】。
道蘊奧妙，紀源冥冥中頓悉：只要翻耕完這畝靈田，便可具現道途，凡是種植在他【命田】里的靈禾，皆可反哺壽元命數！
或可長生？！
於是在諸多准雜役弟子抱怨偷懶時，唯有他苦守靈田，日日耕作，如今終於功成，怎不歡喜！
「算起來，拜宗快要滿月了，卻還沒得過傳承，也不知道是怎麼個章程。」
紀源甩下汗珠，這才想起來，如今命田有了，可這靈禾稻種卻要去哪裡尋？
正思索著，卻見天上突兀出現個黑點，由遠及近，逐漸清晰。
原來是個黑袍中年男子，攜著微風緩緩落在紀源身前。
紀源認出，正是雜役堂管事，恭敬地行了個禮：
「拜見管事！」
黑袍拿著一份名冊，點閱到紀源那頁，旋即便將目光投向剛剛翻攏好的靈田：
「紀源？不錯，雜役堂納新數百人，少見你這樣勤勉的。」
「為宗門服務！不辛苦！」
紀源本能地應和場面話，別人他管不著，單就為了鋪建長生道途，他也斷不會有絲毫懈怠。
黑袍點了點頭：
「成績優異，心性可嘉。自今日起，你便是太初門外城雜役弟子。」
「多謝管事！」
雖然早有預期，但真正塵埃落定時，紀源仍不免有些淚目。
他幼年遭逢妖禍，父母雙亡，只留下幾畝水田聊作生計。數月前再遇妖魔，覺醒宿慧，便果斷賣了水田茅舍，卷著鋪蓋徒步千里，求拜太初門，於百千人中殺出重圍，如今終於功成，心情確實難以自抑。
黑袍拍了拍紀源肩膀，太初門三年大辟納新一次，哪怕雜役弟子也要經過多重考核，似這等窮苦子弟熬出頭的，的確是鳳毛麟角：
「這是雜役玉牌，你滴血綁定後，便可去靈田莊報到了。」
黑袍勉勵幾句後，留下一塊玉牌，隨後拔地而起，眨眼間消失在天際。
御空飛行……
哪怕兩世為人，這種遨遊天地的浪漫，依舊讓紀源感慨悸動。
他握著玉牌，咬開手指，將血滴落，微弱的紅光一閃而逝。
一道基礎功法旋即傳入紀源識海之中——
「這是《土元功》？！培養地元，鍊氣鍛體。昔年縣城首富豪置千金而不可得……
果然，『寧為神仙子，不做世上王！』」
他遙望天際，心中越發堅定：
「終有一日，吾亦能御劍凌天。仙道無窮，自當身魂無拘！」
修仙路遠，不必著急。紀源且收拾好澎湃心神，拎著鋤頭，便往靈田莊走去。
說是莊子，其實就是一座普通的小院，離開墾的靈田只有數百步的距離。
但未得允許前，哪怕宿在漏風的茅草屋裡，他也不能貿然進入莊院。
這就是仙凡之隔。
果然，靠近小院還有個幾十米的距離，就有一層透明屏障阻斷。
紀源取出身份牌，只見微光閃現，無形的阻攔便消失無蹤。
嘎吱！
他剛剛推開院門，就看到一位背脊佝僂的粗衣老者從正房裡走出來，肩上扛著柄鋥光瓦亮的鋤頭，明明是農具，卻隱隱透著些鋒芒。
「見過前輩。」紀源連忙行禮。
這粗衣老者仍在靈田莊做活，大概也是外城雜役弟子，這麼大的年紀，可見資歷相當老成厚重了。
九成九以上的雜役弟子，在太初門待上些許年份，自覺晉升無望便會離開。也有些例外，願意在宗門定居養老的，太初門也會欣然應允。
這位老者想來就屬於此類了。
「你可來了，我已經等你許多時日了。」
老者笑著打了個招呼。
紀源開墾靈田時他便在關注，見得「師弟」心性，算是滿意。
師兄名叫姜堂，嫌棄「姜師兄」的稱呼生分，只讓紀源喊他「老薑」。
「這裡也沒外人，就咱哥倆，別那麼客套。」
「好的……老薑。」
老薑今年七十六，雖然還是鍊氣雜役，但樂天知命的年紀，顯得格外的豁達灑脫。
他熱切地領著紀源進入倉房講解起來：
「咱們靈田莊的活其實不重，只要供給外城正式弟子和宗門御獸的靈禾仙稻。」
「按例咱們侍弄兩畝靈田就夠，還能留點富裕，算是咱們司農雜役的福利……」
「閒暇之餘，就自行修煉，你要偷懶或去外城耍樂也由你。只是儘量早去早歸，咱們莊子臨著莽荒林，晚上可不太平……」
紀源捏起一粒靈禾種子，沉甸甸的還有些墜手，識海中神農道途當即反應：
【俗品靈禾，內含稀薄靈蘊，可種植！】
……
接下來的時光，紀源就跟在老薑身後，精心種植靈禾。
月初整地、播種、插秧之後，中旬需每日前往十里外的碧潭取晨曦泉水，月末更要小心異蟲大鳥前來偷竊。
如此忙碌，整整持續了一個月。
紀源日日盯著田裡，看著靈禾破土生芽，結出泛著靈光的仙稻，越發地亢奮起來！
他擼起袖管，露出堅實有力的臂膀，緊緊握著宗門特製的俗品鐮刀，瞅准半身高的靈禾猛的一揮。
【收穫靈禾（俗品），反哺1日壽元】
「哈哈哈！成了！成了！」
一株靈禾就可反哺1日壽元，這一畝命田培育三千六百株。
一月一熟，便是十年？！
如此生生不息，豈不得長生！
「小紀，小紀，想什麼呢！」
老薑的聲音將紀源飄蕩的心神拉回，只當是年輕人初識靈物，欣喜失神。
紀源回過神來，趕忙揮舞著鐮刀，撲向黃澄澄的靈禾。
在他眼中，滿田的靈禾不是禾，而是砌築長生路的通天仙階！
「一天、兩天……三年、五年……十年！」
靈禾植杆強韌，收割起來破費氣力。但沉浸在壽元反哺中的紀源一點也感覺不到累！
然而壽元反哺只是增厚命數根底，說到底他還是凡夫俗子，人力有時盡。
日頭爬上正午，少年的手臂已經顫抖得幾乎抬不起來。
反倒是白髮蒼蒼的老薑一臉輕鬆寫意，早早就收割好了他那畝，眼看紀源這個樣子，特別來照顧下自己這個觀感不錯的小老弟。
「小紀，你這進度太陽下山也干不完，看老哥給你露一手」
紀源死死盯著老薑手中的鐮刀，只見微微綠光自鋒刃上透出，在空中劃出一輪彎弧，瞬間割下十幾株靈禾。看得他心都在滴血……
「老薑，別！」
紀源彎著腰，攏著地，汗如雨下。
靈田土質如鐵砂般厚重，每一鋤頭，都要用出吃奶的力氣，才能鬆開靈壤，翻耕土地。
區區一畝，紀源卻已經勞作了整個月，沒有一日荒廢偷懶。
終於，隨著最後一寸靈土翻攏完畢，紀源才直起腰杆。
看著這片肥沃的靈田，他心中充滿激動。
數息之後，茫茫道意自虛無中翻湧而出，直貫識海，將他的前塵過往、未來命運都勾連在這塊靈田之上
【命田已塑，道途起源！】
【神農道主：紀源】
【壽元：16/60】
【命田：1畝】
終於完成了！
紀源解下腰間葫蘆，大口灌水解渴。
陽光依舊毒辣，但他整個人如釋重負，只覺得身心通泰。
月初拜入太初門，被分配到靈田司農時，一道天機突然出現在他腦中，名喚——【神農道主】。
道蘊奧妙，紀源冥冥中頓悉：只要翻耕完這畝靈田，便可具現道途，凡是種植在他【命田】里的靈禾，皆可反哺壽元命數！
或可長生？！
於是在諸多准雜役弟子抱怨偷懶時，唯有他苦守靈田，日日耕作，如今終於功成，怎不歡喜！
「算起來，拜宗快要滿月了，卻還沒得過傳承，也不知道是怎麼個章程。」
紀源甩下汗珠，這才想起來，如今命田有了，可這靈禾稻種卻要去哪裡尋？
正思索著，卻見天上突兀出現個黑點，由遠及近，逐漸清晰。
原來是個黑袍中年男子，攜著微風緩緩落在紀源身前。
紀源認出，正是雜役堂管事，恭敬地行了個禮：
「拜見管事！」
黑袍拿著一份名冊，點閱到紀源那頁，旋即便將目光投向剛剛翻攏好的靈田：
「紀源？不錯，雜役堂納新數百人，少見你這樣勤勉的。」
「為宗門服務！不辛苦！」
紀源本能地應和場面話，別人他管不著，單就為了鋪建長生道途，他也斷不會有絲毫懈怠。
黑袍點了點頭：
「成績優異，心性可嘉。自今日起，你便是太初門外城雜役弟子。」
「多謝管事！」
雖然早有預期，但真正塵埃落定時，紀源仍不免有些淚目。
他幼年遭逢妖禍，父母雙亡，只留下幾畝水田聊作生計。數月前再遇妖魔，覺醒宿慧，便果斷賣了水田茅舍，卷著鋪蓋徒步千里，求拜太初門，於百千人中殺出重圍，如今終於功成，心情確實難以自抑。
黑袍拍了拍紀源肩膀，太初門三年大辟納新一次，哪怕雜役弟子也要經過多重考核，似這等窮苦子弟熬出頭的，的確是鳳毛麟角：
「這是雜役玉牌，你滴血綁定後，便可去靈田莊報到了。」
黑袍勉勵幾句後，留下一塊玉牌，隨後拔地而起，眨眼間消失在天際。
御空飛行……
哪怕兩世為人，這種遨遊天地的浪漫，依舊讓紀源感慨悸動。
他握著玉牌，咬開手指，將血滴落，微弱的紅光一閃而逝。
一道基礎功法旋即傳入紀源識海之中——
「這是《土元功》？！培養地元，鍊氣鍛體。昔年縣城首富豪置千金而不可得……
果然，『寧為神仙子，不做世上王！』」
他遙望天際，心中越發堅定：
「終有一日，吾亦能御劍凌天。仙道無窮，自當身魂無拘！」
修仙路遠，不必著急。紀源且收拾好澎湃心神，拎著鋤頭，便往靈田莊走去。
說是莊子，其實就是一座普通的小院，離開墾的靈田只有數百步的距離。
但未得允許前，哪怕宿在漏風的茅草屋裡，他也不能貿然進入莊院。
這就是仙凡之隔。
果然，靠近小院還有個幾十米的距離，就有一層透明屏障阻斷。
紀源取出身份牌，只見微光閃現，無形的阻攔便消失無蹤。
嘎吱！
他剛剛推開院門，就看到一位背脊佝僂的粗衣老者從正房裡走出來，肩上扛著柄鋥光瓦亮的鋤頭，明明是農具，卻隱隱透著些鋒芒。
「見過前輩。」紀源連忙行禮。
這粗衣老者仍在靈田莊做活，大概也是外城雜役弟子，這麼大的年紀，可見資歷相當老成厚重了。
九成九以上的雜役弟子，在太初門待上些許年份，自覺晉升無望便會離開。也有些例外，願意在宗門定居養老的，太初門也會欣然應允。
這位老者想來就屬於此類了。
「你可來了，我已經等你許多時日了。」
老者笑著打了個招呼。
紀源開墾靈田時他便在關注，見得「師弟」心性，算是滿意。
師兄名叫姜堂，嫌棄「姜師兄」的稱呼生分，只讓紀源喊他「老薑」。
「這裡也沒外人，就咱哥倆，別那麼客套。」
「好的……老薑。」
老薑今年七十六，雖然還是鍊氣雜役，但樂天知命的年紀，顯得格外的豁達灑脫。
他熱切地領著紀源進入倉房講解起來：
「咱們靈田莊的活其實不重，只要供給外城正式弟子和宗門御獸的靈禾仙稻。」
「按例咱們侍弄兩畝靈田就夠，還能留點富裕，算是咱們司農雜役的福利……」
「閒暇之餘，就自行修煉，你要偷懶或去外城耍樂也由你。只是儘量早去早歸，咱們莊子臨著莽荒林，晚上可不太平……」
紀源捏起一粒靈禾種子，沉甸甸的還有些墜手，識海中神農道途當即反應：
【俗品靈禾，內含稀薄靈蘊，可種植！】
……
接下來的時光，紀源就跟在老薑身後，精心種植靈禾。
月初整地、播種、插秧之後，中旬需每日前往十里外的碧潭取晨曦泉水，月末更要小心異蟲大鳥前來偷竊。
如此忙碌，整整持續了一個月。
紀源日日盯著田裡，看著靈禾破土生芽，結出泛著靈光的仙稻，越發地亢奮起來！
他擼起袖管，露出堅實有力的臂膀，緊緊握著宗門特製的俗品鐮刀，瞅准半身高的靈禾猛的一揮。
【收穫靈禾（俗品），反哺1日壽元】
「哈哈哈！成了！成了！」
一株靈禾就可反哺1日壽元，這一畝命田培育三千六百株。
一月一熟，便是十年？！
如此生生不息，豈不得長生！
「小紀，小紀，想什麼呢！」
老薑的聲音將紀源飄蕩的心神拉回，只當是年輕人初識靈物，欣喜失神。
紀源回過神來，趕忙揮舞著鐮刀，撲向黃澄澄的靈禾。
在他眼中，滿田的靈禾不是禾，而是砌築長生路的通天仙階！
「一天、兩天……三年、五年……十年！」
靈禾植杆強韌，收割起來破費氣力。但沉浸在壽元反哺中的紀源一點也感覺不到累！
然而壽元反哺只是增厚命數根底，說到底他還是凡夫俗子，人力有時盡。
日頭爬上正午，少年的手臂已經顫抖得幾乎抬不起來。
反倒是白髮蒼蒼的老薑一臉輕鬆寫意，早早就收割好了他那畝，眼看紀源這個樣子，特別來照顧下自己這個觀感不錯的小老弟。
「小紀，你這進度太陽下山也干不完，看老哥給你露一手」
紀源死死盯著老薑手中的鐮刀，只見微微綠光自鋒刃上透出，在空中劃出一輪彎弧，瞬間割下十幾株靈禾。看得他心都在滴血……
「老薑，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