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救人
臥牛山匪眾經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折騰，好不容易才將村中的男女老少驅趕著聚集到了打穀場上。
那師爺打扮的漢子，指揮著將男女老少各自分開列隊，以便於能將各色人等一目了然地區分開來。
步青雲這才在人叢中發現了″鐵筆生死判″管正通。
只見他從從容容，面無懼色，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他原本是山東綠林好漢，往日也沒少幹這種打家劫舍的勾當，說不定比起臥牛山的強人來，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步青雲心想，管正通雖然也是強人出身，但他行事光明磊落，倒不失為一條鐵錚錚的好漢，倘若村民有難，緊要關頭，想必他定然不會袖手旁觀，以他的武功而論，這臥牛山二當家恐非其敵。我倒是可以省心了，非到萬不得已，我還是不要出面逞強的好，否則，泄了行蹤，怕是大大的不妙。
想至此處，步青雲權衡再三，便悄悄退下房去迴轉自家屋中，倒頭便睡，對村中之事充耳不聞。
他覺得這才應該是一個捉刀人本來的樣子。
當年不就是因為自己多管閒事，這才一步步招至妻離子散的橫禍麼？
想起往事，步青雲亦喜亦憂，不覺黯然神傷。
他的好運和厄運皆是因手中這柄奇形兵刃「日月陰陽刀″而起。
步青雲早在六、七歲時，家鄉鬧完蝗災又鬧旱災，莊稼可粒無收，父母在帶著他逃難的途中雙雙客死異鄉。為求生計，步青雲不得不靠跟當地的一位財主放牛換取溫飽。
在他十歲那年，一日在五狼山下放牛的時候，偶然聽見樹叢中傳來陣陣呻吟和喘息之聲。
在這荒山野林中，平時除了自己放牛以外，基本上可謂人跡罕至，又哪兒來的人聲呢？這倒奇了。
步青雲不覺好奇心起，鑽入林中察看。
只見林中的亂草叢躺著一個渾身血肉模糊的錦衣漢子，身上衣衫幾乎已被血水浸染透了。距離他身旁不遠處擱置著一件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奇形兵刃。
那漢子已是奄奄一息、氣若遊絲，忽然睜眼見到有人到來，便拼盡了力氣掙扎著說道:「小朋……朋友，快……快救救我……″
步青雲試著過去扶他，可自己才剛滿十歲，手無縛雞之力，哪裡能挪動他分毫。
正自急得滿頭大汗，卻聽山林間人聲鼎沸，似乎有許多人正往這邊趕來。
那漢子急了，低聲說:″快……快想想辦法……牛……牛……「
「牛？對了，不是有牛嗎？「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步青雲腦中靈光一閃，牽過一頭牛來，用一條牛繩在那漢子腰上拴得牢了，卻將繩子的另一端縛在牛身上。剛要動身，突然想起一事，尷尬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轉身將自己睏乏時用以躺著睡覺的一張大樹皮，墊在那漢子身下。卻待走時，那漢子忽道:″把…把刀給我……″
步青雲瞧了瞧草叢中的那件奇形兵刃，暗忖:這奇形怪狀的東西原來是把刀啊！人都快死了，還要刀幹嘛？
他走過去拖拽了一下，感覺沉重無比，少說也有百十來斤，他又哪裡拖拽得動？稍一猶豫，依舊用牛繩捆了系在牛身上，這才趕著牛飛也似地往前奔去。
離此不遠的密林深處有一個天然的洞穴。洞口滕蔓密布，十分隱秘，若不是慣常出入此地的人，斷難輕易發現。步青雲有時放牛遭逢雨天，便會潛入洞中避雨。所以，他是輕車熟路，不消片刻便趕著牛兒將那漢子拖至洞前。好在那洞口向內傾斜，步青雲並未費多大力氣就把那漢子推著滾了進去。
步青雲扯過一些滕蔓將洞口遮掩嚴實，這才裝著若無其事地翻身騎在牛背上，悠哉游哉地向牛群走去。
剛返回原地不久，便有十數個凶神惡殺般的男女，手持大刀長矛，一邊嘟嘟囔囔地搜尋著什麼來至近前。其中有幾人身上血跡斑斑，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顯然受傷不輕。
他們一邊揮動手中兵器在草叢中亂劈亂砍，一邊還不住口地喝罵著:「姓冷的，快給老子滾出來……「
″你不是自稱武功天下第一嗎？怎麼卻如此不濟？做了縮頭烏龜啦？″
「你只要交出斷魂刀，你與咱們昔日的恩怨便就此一筆勾銷。″
″冷秋月，有種你就別躲起來，咱們之間的梁子早該好好清算啦……「
″你身中奇毒，若沒有我獨門的解藥，也必時日無多，功盡人亡……″
「……″
有人終於還是發現了地上的血跡。
那是個女人，是個長相奇醜，手執「鴛鴦雙刀″的″瘋婆子″。
說她是「瘋婆子″，原因是那女人不僅奇醜無比，臉上刀疤縱橫，而且還邋裡邋遢披散著一頭花白的頭髮，形如鬧市中的乞丐。也不知是她有多少時日未洗過澡了，還是天生就有一股狐騷味？遠遠的隨風飄來，令人聞之作嘔。
步青雲伸手掩住了口鼻，正要驅牛走開。
只聽那″瘋婆子″突然大喝一聲，道:「兀那放牛的娃娃，這草叢中的血跡是哪兒來的？″
″什麼……什麼啊？血跡……我怎知是哪兒來的。″步青雲畢竟只是小孩心性，見了此等怪人，難免心生害怕，居然嚇得語音也有些發顫了。
十幾個人聽說發現了血跡，″呼啦″一聲，便齊刷刷地聚攏了來。
瘋婆子冷笑著說:″你就在這兒放牛，居然說不知道。老婆子看你是在撒謊呢……你有沒有見到一個渾身血污的人？若再不說實話，老婆子便一刀劈了你！″
步青雲見這幫人個個都凶神惡煞似的，看起來絕非什麼好人，心想:看來我先前救那人算是救對了。這瘋婆子這般兇巴巴的，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他心裡這樣想著，暗暗給自己壯了壯膽。
″我天天都要來這五狼山下放牛……若要問一身髒兮兮的瘋狗嘛，我倒確實少見……至於滿身血污的人嘛……我確實見到啦。「步青雲故意賣了賣關子。
「在哪兒？″
″快說。你若說出來，叔叔便賞你二兩銀子。「
「……「
眾人一聽步青雲說見過滿身血污的人，立時精神大振。
步青雲道:″你們是明知故問。「
說著伸手往前一指……
那師爺打扮的漢子，指揮著將男女老少各自分開列隊，以便於能將各色人等一目了然地區分開來。
步青雲這才在人叢中發現了″鐵筆生死判″管正通。
只見他從從容容，面無懼色，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他原本是山東綠林好漢，往日也沒少幹這種打家劫舍的勾當，說不定比起臥牛山的強人來，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步青雲心想，管正通雖然也是強人出身，但他行事光明磊落，倒不失為一條鐵錚錚的好漢，倘若村民有難，緊要關頭，想必他定然不會袖手旁觀，以他的武功而論，這臥牛山二當家恐非其敵。我倒是可以省心了，非到萬不得已，我還是不要出面逞強的好，否則，泄了行蹤，怕是大大的不妙。
想至此處，步青雲權衡再三，便悄悄退下房去迴轉自家屋中，倒頭便睡，對村中之事充耳不聞。
他覺得這才應該是一個捉刀人本來的樣子。
當年不就是因為自己多管閒事，這才一步步招至妻離子散的橫禍麼？
想起往事，步青雲亦喜亦憂，不覺黯然神傷。
他的好運和厄運皆是因手中這柄奇形兵刃「日月陰陽刀″而起。
步青雲早在六、七歲時，家鄉鬧完蝗災又鬧旱災，莊稼可粒無收，父母在帶著他逃難的途中雙雙客死異鄉。為求生計，步青雲不得不靠跟當地的一位財主放牛換取溫飽。
在他十歲那年，一日在五狼山下放牛的時候，偶然聽見樹叢中傳來陣陣呻吟和喘息之聲。
在這荒山野林中，平時除了自己放牛以外，基本上可謂人跡罕至，又哪兒來的人聲呢？這倒奇了。
步青雲不覺好奇心起，鑽入林中察看。
只見林中的亂草叢躺著一個渾身血肉模糊的錦衣漢子，身上衣衫幾乎已被血水浸染透了。距離他身旁不遠處擱置著一件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奇形兵刃。
那漢子已是奄奄一息、氣若遊絲，忽然睜眼見到有人到來，便拼盡了力氣掙扎著說道:「小朋……朋友，快……快救救我……″
步青雲試著過去扶他，可自己才剛滿十歲，手無縛雞之力，哪裡能挪動他分毫。
正自急得滿頭大汗，卻聽山林間人聲鼎沸，似乎有許多人正往這邊趕來。
那漢子急了，低聲說:″快……快想想辦法……牛……牛……「
「牛？對了，不是有牛嗎？「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步青雲腦中靈光一閃，牽過一頭牛來，用一條牛繩在那漢子腰上拴得牢了，卻將繩子的另一端縛在牛身上。剛要動身，突然想起一事，尷尬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轉身將自己睏乏時用以躺著睡覺的一張大樹皮，墊在那漢子身下。卻待走時，那漢子忽道:″把…把刀給我……″
步青雲瞧了瞧草叢中的那件奇形兵刃，暗忖:這奇形怪狀的東西原來是把刀啊！人都快死了，還要刀幹嘛？
他走過去拖拽了一下，感覺沉重無比，少說也有百十來斤，他又哪裡拖拽得動？稍一猶豫，依舊用牛繩捆了系在牛身上，這才趕著牛飛也似地往前奔去。
離此不遠的密林深處有一個天然的洞穴。洞口滕蔓密布，十分隱秘，若不是慣常出入此地的人，斷難輕易發現。步青雲有時放牛遭逢雨天，便會潛入洞中避雨。所以，他是輕車熟路，不消片刻便趕著牛兒將那漢子拖至洞前。好在那洞口向內傾斜，步青雲並未費多大力氣就把那漢子推著滾了進去。
步青雲扯過一些滕蔓將洞口遮掩嚴實，這才裝著若無其事地翻身騎在牛背上，悠哉游哉地向牛群走去。
剛返回原地不久，便有十數個凶神惡殺般的男女，手持大刀長矛，一邊嘟嘟囔囔地搜尋著什麼來至近前。其中有幾人身上血跡斑斑，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顯然受傷不輕。
他們一邊揮動手中兵器在草叢中亂劈亂砍，一邊還不住口地喝罵著:「姓冷的，快給老子滾出來……「
″你不是自稱武功天下第一嗎？怎麼卻如此不濟？做了縮頭烏龜啦？″
「你只要交出斷魂刀，你與咱們昔日的恩怨便就此一筆勾銷。″
″冷秋月，有種你就別躲起來，咱們之間的梁子早該好好清算啦……「
″你身中奇毒，若沒有我獨門的解藥，也必時日無多，功盡人亡……″
「……″
有人終於還是發現了地上的血跡。
那是個女人，是個長相奇醜，手執「鴛鴦雙刀″的″瘋婆子″。
說她是「瘋婆子″，原因是那女人不僅奇醜無比，臉上刀疤縱橫，而且還邋裡邋遢披散著一頭花白的頭髮，形如鬧市中的乞丐。也不知是她有多少時日未洗過澡了，還是天生就有一股狐騷味？遠遠的隨風飄來，令人聞之作嘔。
步青雲伸手掩住了口鼻，正要驅牛走開。
只聽那″瘋婆子″突然大喝一聲，道:「兀那放牛的娃娃，這草叢中的血跡是哪兒來的？″
″什麼……什麼啊？血跡……我怎知是哪兒來的。″步青雲畢竟只是小孩心性，見了此等怪人，難免心生害怕，居然嚇得語音也有些發顫了。
十幾個人聽說發現了血跡，″呼啦″一聲，便齊刷刷地聚攏了來。
瘋婆子冷笑著說:″你就在這兒放牛，居然說不知道。老婆子看你是在撒謊呢……你有沒有見到一個渾身血污的人？若再不說實話，老婆子便一刀劈了你！″
步青雲見這幫人個個都凶神惡煞似的，看起來絕非什麼好人，心想:看來我先前救那人算是救對了。這瘋婆子這般兇巴巴的，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他心裡這樣想著，暗暗給自己壯了壯膽。
″我天天都要來這五狼山下放牛……若要問一身髒兮兮的瘋狗嘛，我倒確實少見……至於滿身血污的人嘛……我確實見到啦。「步青雲故意賣了賣關子。
「在哪兒？″
″快說。你若說出來，叔叔便賞你二兩銀子。「
「……「
眾人一聽步青雲說見過滿身血污的人，立時精神大振。
步青雲道:″你們是明知故問。「
說著伸手往前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