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來自共和曆1730年前的兩篇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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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轟隆~在這座殘破城市迎來自己最後的一縷陽光後,它即將被那些從戰場上復活的亡靈摧毀,一個少女成為了這座城市最後的守衛者,獨自去面對這支亡靈軍團。

  沉重的炮管從黑色的油脂中伸出對準著城市最高處的那口警鐘,這個軍團的領導者、王政的黑鷹,他在滿心期待的看著那口警鐘何時落地,他要粉碎這個泡沫組成的夢,粉碎那個少女所信奉的一切,然後悄然無聲的將她帶回自己的身邊。

  或該將時間翻回二十年前,當英弗蘭德斯共和國迎來自己的第二十個國慶日時,一對姐弟胎兒在市郊的貧苦家庭中先後落地,父親給予了女孩布萊克.歐雯的名字,母親給予了男孩斯溫特萊.伊赫的名字,只可惜好景不長,歐雯似乎是個不健康的女孩,她的血液與淚水是黑色的,她的膚色也偏向灰暗,醫生稱其為黑血症,雖不致死但恐日後生活不便。

  歐雯的母親將其怪罪於長期採集黑油工作的父親,而父親則指責母親工作效績太少不達到共和國的標準,幼小的歐雯不喜歡吵架她總會獨自跑到弟弟的搖籃旁邊靜靜的關懷他,把自己那點幼小的愛寄託於他,隨後由於黑血病的發作歐雯便會倒在地上緩慢的垂息,弟弟也因此號啕大哭,引來父母的察覺。

  英弗蘭德斯是西大陸的明珠,它是世界上少有的共和國中最年長的那個,英弗蘭德斯最先提出了城市橋計劃,這種由加工過的黑油為橋低基懸浮於海洋之上,壽命極強飽受年歲考驗,它將城市連結到一起卻害的運輸船隊失了業,船工們拿著一紙失業救濟換來的是制服與自動步槍或是海水工,歐雯受教育時期她的老師常常談及這個國家的第一偉人讓.普萊.盧修斯,他提出了'劍盾與海洋'策略,使英弗蘭德斯免受王政國家的屈辱。

  只是歐雯總會讓自己的老師難堪,她不認同暴力,至少在她的內心裡暴力不能解決一切,對此老師便會捏起她那大盆海藻一樣的短髮中的一縷輕輕扭扯,嘴裡則是不斷重複學會尊重逝者,這讓她遭到了同學們的不理解,但歐雯總不會忘記父親講給她海洋工的遭遇,他們摸爬滾打在海床上到處挖礦和收集黑油,許多人累壞了腰,但終是能領到補貼,起碼共和國不忘記這些人的犧牲,可那些公司就不一定了。

  從1727年9月11日-1730年9月11日,至少在歐雯八歲以前,她的'童年'是幸福的,這是故事的一切都未開始的地方,也是一切開始的源點,沒有人會相信,固若金湯的國家在內部被打破。

  一些死去的士兵從海水中出來端著步槍與火炮襲擊了這座城市,在歐雯的記憶里,她不記得這座城市的名字,也不記得是什麼人在射擊,但她永遠記得在炮彈的轟鳴聲中和火光中抱著自己的弟弟向外逃亡。

  那時似乎有著不同於自己身體的力量,跑出一段路隨後又昏了過去,等她醒來之後,她學會了兩個新的詞語'難民'和'遺孤',她和弟弟被冠以這樣的稱號,從此在另一座城市的市郊生存,父母就此消失,但更震懾她的是眼睜睜的看著生活過的城市徹底陷入海底,留下的是一灘巨大的黑油池,倖存的人衣衫襤褸的從黑油中逃出,救援隊完全不理解發生了什麼,只有異口同聲的亡魂。

  「你是說?死人!就是說在戰爭中死去的士兵活過來了?」

  「我不敢確認,但是阿普比努將軍的研究或許是對的,黑油的異常會對共和國造成災難的結果。」

  「扯淡!不過是個研究海洋地質的工程兵!他怎麼解釋城市沉沒!」

  「那些士兵進入城市的時候,海洋就開始瘋狂漲潮,而且也沒有人拉起擋海堤壩。」

  共和國至高指揮部中,將軍們面對這些起死回生的士兵沒了主意,總統與議會長都要將軍們給一個說法,坐在角落裡的工兵將軍阿普比努成為了一時之間萬眾矚目的對象,他和那些研究黑油的科學家聯繫最近,但他也只是攤開手,他也沒辦法,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黑油的問題他曾經有部手稿可已經丟失了。

  新城市要迎接這些受難者,不過沒什麼區別,富足的市戶照樣入住城市內而郊區人繼續活在郊區,只有歐雯的生活被徹底打斷了,這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孩如今成為了這個殘破家庭唯一的希望。

  姐弟兩人暫居在一家廢品商的垃圾場裡,那裡每天將報廢無數的零件,作為住宿的回報,歐雯總會拾撿其中能用的部分組裝成能用的工具,這讓廢品商感到驚奇,畢竟這不像是一個八歲女孩會有的手藝。

  「你識字嗎?我看不懂這份報紙。」

  「會一些,我給您看看吧。」

  廢品商把報紙拿給了歐雯,這個小女孩一邊安撫著自己的弟弟一邊逐字逐句的念報紙上的內容,總之是一次聯合發表,一些字她也不認識只能說出大概的結論,「根據地質學分析判斷是因為海洋漲潮引發吞噬城市,下面是遇難者名單。」廢品商就聽著她一個一個的念名字突然又沒了聲音,「怎麼了?」歐雯給廢品商指了兩個名字,她的父母,「那我只能說抱歉了。」他只是個廢品商,沒有子嗣,也沒有牽掛,共和國力推海葬,實際上是因為屍體會化為黑油僅此而已。


  在這個廢品商居住的日子裡,布萊克.歐雯提前學會了如何將不易咽下的食物磨成適合食用的半粉末狀以及過濾出乾淨的飲用水,廢品商曾經向外人舉薦過這個女孩,不過各路機械師都以各種藉口推脫,他們並不幫助市郊,實際上出於良心一些人還是願意給予食物和金錢,只是歐雯並不理解這些錢的用處。

  「我忘了告訴你了,我這裡恐怕沒辦法再供你住下了,來了新的廢品,是黑油橋基。」

  「那是什麼?為什麼要讓我們離開呢?」

  「那東西運過來之後會產生劇毒物質,黑油發揮之後的東西,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好去處。」

  「謝謝。」

  廢品商給了這個小女孩一個方向,那裡是市郊的一個隱藏的廢棄住所,不過時間不長,除了沒有燈光照明以外家具都保存的完好,廢品商同時也給了她兩支手槍,「這個東西叫做手槍,我在裡面裝填了特製的非致命子彈,你住的那個地方會有攜帶食物的游匪。」廢品商叮囑歐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使用這些槍枝,「你們今天就走吧,以後我們見面恐怕要等好多天了。」歐雯點點頭「謝謝你,好心人。」或許是這位老闆真的好心,年幼的歐雯得以延續她的故事,但不要忘記,那兩支手槍就是用她手工作品的錢換來的。

  「姐姐,這裡好像比以前的家要好的多。」

  「嗯……姐姐教你識字吧。」

  「好。」

  歐雯翻出來一根舊鋼筆和幾張紙,不過她還不著急教,先要擺放一點行李,不多可都是能夠換來點食物的東西,大床足夠兩個人睡下,事情好多啊,歐雯嘆著氣和弟弟慢慢挪動著行李箱,她必須要趁著自己突然垂息倒地之前把許多事情全部解決,白色的連衣裙上已經沾滿了齒輪金屬的油漬,似乎昨日的記憶只是一場美夢,夢散了也就自然結束了。

  我日記最早的一部分,記錄著我八歲的痛苦,即使至今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流下黑色的眼淚,我或許會留著這一篇日記吧——布萊克.歐雯

  二.共和曆1711年5月?日路易.瓦爾.阿普比努

  共和國終於舉步維艱的走到了它活下來的第十一年,本以為它會和其它國家一樣,忽存忽亡,看起來是阿普比努錯了,「將軍,工程部隊在海床下發現了一個東西!」鹹鹹的風吹拂著他那橘色的鬍鬚,他要繼續研究那些黑油的學問,掰開印著化石的小塊礦物,阿普比努把它們丟進了黑油池裡,礦物很快就被黑油侵蝕、吸收……

  「找不到方向了?」

  「不是,我在想,這些派別委員們是不是都不懂黑油的壞處。」

  「他們懂得,不然為什麼滅亡帝政的時候,他們急著封鎖黑油。」

  「我看那只是因為英弗蘭德斯皇帝是個傻子。」

  「說得好!」

  身旁的黑油研究學家給這位工程兵將軍鼓起了掌,他們支持共和國的最直接目的就是皇帝的愚蠢,皇室耗費了巨大的資源卻極少回饋於英弗蘭德斯的人民,皇帝也對海洋一事不上心根本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的海洋時而消失時而復存,而且自進入工業時代以來帝政就越發不穩,皇帝只考慮作戰的花銷不考慮帝國社會的穩定。

  「皇帝自始至終都是這個國家的累贅,就如同這片海洋一樣。」

  「我們在漲潮時儲存大量的淡水,我們在乾枯時挖掘豐富的礦產。」

  「那你告訴我,博士,黑油是如何和靈魂相連的。」

  「它就是靈魂啊,你在問一個靈魂產物為何與靈魂相連?」

  阿普比努要求工程兵們加快挖掘速度,除了礦物,沒有其它東西,阿普比努十分苦惱他明明探測出黑油卻找不到,博士從自己的車上卸下了一具遺體,「看好了將軍。」博士輕輕一踢,遺體滾進了深深的礦洞中,阿普比努不可思議的看向了這位海洋學博士,從這礦洞中噴湧出了黑油,順便衝出來十幾名衣衫襤褸的工兵,其中一人緊緊握著共和國旗幟的一角,黑油就這麼出來了嗎?

  「這就是,黑油的特點,將軍,我大限將至沒多少時日了。」

  「這是什麼話,您看起來好多了。」

  「不不不!將軍,你,還有二十二年的時間,黑油它對活人是沒有吞噬能力但它可以加速。」

  兩鬢髮白的博士挽起禮服的袖子,他看起來脆弱的和剛剛那一腳完全判若兩人,將軍並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這就是研究黑油所付出的犧牲,黑油不斷侵蝕著人的生命,除了黑血病,「聽著,這是我研究社的鑰匙,那裡面是我研究的成果,我把它們送給你。」將軍收下了鑰匙,作為工作的朋友,他對於這位博士的尊重極高。

  「你是唯一聰明的人了,去做正確的事,另外我告訴你。」

  「什麼?」阿普比努從胸口口袋裡掏出筆記本。

  「帝政夫人沒死,這件事,議會沒說出去。」

  「你個老瘋子!你瞎說什麼!」

  「她真的沒有死。」

  博士指著黑油,帝政夫人就藏在那下面,那個漆黑的世界裡統治著她那由亡者組成的軍團國家,這很荒謬,可沒有比這更直接的答案了,這就是結果,隨行的軍官都不厚道的笑出了聲,沒人把這個博士說的話當成一回事除了阿普比努,他不是純粹的軍人,能夠駁斥戰爭的一切活動,他都很樂於參加。

  十一年後,他看著擺在他面前的一切,亡靈士兵從黑油中重回生者世界,一座城市被海水淹沒,他是否真的知道這一切,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些研究手稿上的東西他自己也半知半解,可他只確定一件事,他還有十一年的生命,為了安全起見,他選擇了離婚在漲潮區附近的灘頭買下了一座瞭望樓做住所。

  他只是一個人,一個最自私的人,他只能怪那瀕危的博士看錯了人竟讓他來肩負起一個所謂的大任,開什麼玩笑,阿普比努,你只是一個工兵將軍不是什麼救世英雄,英弗蘭德斯的人民一旦接受了榮光就不會那麼輕易忘記黑暗時所受的傷痛,議會正在想盡辦法讓國家內的各大報紙閉嘴。

  愚蠢的東西為什麼要寫在記事本上?對我來說僅剩十一年的生命或許還能補救什麼,我要去接觸那些海洋派的專家了。——路易.瓦爾.阿普比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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