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一日直入君子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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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認輸了?走的也太乾脆了。」

  「輸贏,你我心中有了答案,祭酒和黃老心中也有。」

  「魏師新學實在撥雲見日,使人得見光明,只是國子監…」

  「要我說,在魏師於綿羊亭說出那兩句,程學已然敗了。」

  「近兩百年,近兩百年,雲鹿一脈總算守得雲開,諸君,你我也見證了歷史。」

  「走走走,呂兄,李兄,繁樓,我請客,今日不醉不歸,不醉不歸!」

  「怕你不成,哈哈~」

  「同去,同去!」

  有心有不甘者,為國子監張目。

  有灑脫不羈者,已攜手結伴離開,欲以今日見聞佐酒,酣飲一場。

  有狂熱者,篤定今日要拜魏安為師,追隨其做學問。

  有儒家修行者,沉默地注視觀台上的景象。

  袍袖緩緩飯費,清光中的魏安宛如鍍了一層淡金色的金箔。

  他在體會一種玄而又玄的感受。

  諸多奇異,千般神妙,在他心間、身間起落。

  九品開竅境的薄弱文氣一遍遍遭梳理提純。

  有什麼在體內積蓄,嗯…淡淡的充盈感。

  當那柱清輝漸漸消散稀釋,最後一縷清光融入魏安眉心。

  「沒了?」

  「就這?」

  「…」

  觀台上陳泰等人,馬球賽場上一直留守的人,此刻心中紛紛生出疑惑。

  有修行高品階的方才分明聽到趙守說這是文運。

  那可是文運啊!

  魏安雙目閉闔,微微垂首,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陳泰等人暗暗焦急,卻不敢有動作,只關切地望著魏安,也警惕四周。

  台下一直守著的人更急。

  關於文運這等機遇,儒家史書上有記載的只儒家體系創始人,唯一聖人吧。

  「如何了?」

  趙守重回到馬球場看台,第一時間視線落在魏安身上,也不知如何處理,一同加入沉默守候的隊列。

  「眼睛動了。」

  幾近眼睛不眨一下,盯住魏安的周甫運一把抓住一旁的許新年胳膊。

  若換作尋常時候,後者立即便將這鹹濕手撥開。

  幾乎是周甫運開口的下一息,魏安緩緩睜眼。

  剎那間,體內文氣爆漲!

  袍袖重新翻飛起來!

  八品修身境,成!

  七品仁者境,成!

  六品儒生境,成!

  五品德行境,成!

  五品可謂是儒家體系戰力最飆升的一個境界,素有『儒以文亂法』之說!

  陳泰等人『言出法隨』便是此境界能力的展現。

  橫跨四個大境界,成就五品德行境!

  饋贈十分豪華!

  魏安卻感覺到饋贈不止這些。

  不過…便止步於此嗎?

  他心念一起。

  【可預支項目:2/2】

  【是否預支,晉升儒家四品君子?(補完條件:『君子者,六德,九思,十品』,一年內,言行以此為準繩)】

  六德,九思,十品,魏安不由咋舌。

  他從未將自己標榜成君子,也從未以成為君子當做自己的目標。

  罷了,先預支吧,好在可預支項目如今有兩個。

  今日他接收饋贈,已入五品德行,順勢再入四品君子自無不可,還能少惹些懷疑,引來矚目。

  加之此刻又有眾多師長守護他周遭。

  就在今天,讓他有徹底能掌握自己命運的能力吧!

  「預支!」

  魏安心中大喊。

  他的靈魂瞬間抽離,雙眼再度緩緩閉上,軀體晃了晃,卻又一股神秘力量將他托撐住,維持站立姿態。


  「嗯?怎麼又…」

  陳泰最是關切學生,立看向閱歷見識更勝一籌的趙守。

  趙守本就深的法令紋和眉心紋更深了。

  「緣何晉升五品停下,又再入天人合一?」

  趙守所言不啻驚雷,台下那些能聽見他所言的人紛紛看向魏安。

  一瞬間,無數種情緒在心間滋生。

  「不能再入四品吧?」

  張慎話中不乏震撼。

  話落,他特意瞥了李慕白一眼。

  後者鬍鬚都要拽斷了!

  心中不斷吶喊!

  那會但凡自己堅持,但凡那時不退讓,這麼個好弟子就是他的了!

  陳牧之,這老匹夫,走了大狗屎運了!

  「誒~」

  最後理智將這些情緒清除,化作一聲長長的慨嘆。

  「無恙不也喚你先生嗎?以後我讓他拜你,與你學習對弈之道。」陳泰笑道。

  忽略神色和語氣,這話倒像是句寬慰,但實則炫耀大於寬慰啊,老匹夫!

  「你不願教?那我讓無恙與謹行學習兵法。」

  見其眼露不善,陳泰立道。

  「嗯,此事大好,深得我心。」張慎打蛇上棍,連連點頭。

  李慕白立咳了聲,斜睨向張慎,「如何輪的到你?也該先拜我!」

  「呵呵.」

  張慎二字以應之。

  倆大儒似少年般鬥嘴鬥氣,看的後方兩名老先生連連搖頭,落在魏安身上的視線滿溢出來的笑意。

  眾人雖說笑,注意一刻不離魏安,更時時注意周遭。

  依舊還在馬球賽場的一些人慢慢地往邊上的觀台移動,也不知是敵不過這日頭,還是怕情緒藏不住。

  留在觀台前的只剩對心學對魏安的狂信徒。

  不多時,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魏安再度睜眼。

  睜眼的一瞬間,他臉上、眼中流露出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滄桑。

  方才,他經歷一段本不屬於自己的人生。

  『他』二十一狀元及第,時值北方蠻族、巫神教來襲,『大奉』山河破碎,國不將國,百姓生靈塗炭,『區區五品德行』的『他』毅然帶兵出征,奮力抗擊來犯之敵!

  怎奈兵力懸殊,高品階的戰力相距甚遠,『他』為蠻族俘虜,蠻族中有一部少主仰慕其學識,堅持不懈勸降,『他』毅然拒之,三年之後,這部少主無奈將『他』押解至蠻族國都。

  『他』文氣被打散,一手一腿被折斷,成了一名普通人,被關於蠻族天牢,此處陰暗可怖,無數刑具沾滿了鮮血,日日響徹的慘叫,無數個夜晚陰風鬼嚎,濕熱、腐臭交織的牢房,『他』咬破指尖,在牢房牆上寫下…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

  儒家四品,身懷浩然正氣,百毒不懼。

  如何掌握浩然正氣?

  孟子曰『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

  什麼意思呢?

  浩然正氣是要用心中正義去培養,但不是偶然的正義行為獲得,需要積累。

  魏安,不過區區束髮之年,如何有長時間的積累?

  只能彎道超車!

  這首正氣歌便是魏安掌握浩然正氣的契機!

  其中一些典故因地制宜做了改寫,韻腳亦然!

  「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

  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他非刻意為之,聲音卻在某種加持下傳得很遠很遠。

  當他讀完最後一句。

  轟!

  在場響起猛烈一聲,非在現實間,此聲來自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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