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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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3章 出獄

  潘岳湊足了錢就去贖人,大理寺沒收錢,也沒放人,理由是:「潘洪是重犯,案情未結,三司沒開口,誰也不能贖人。」

  雖然贖不到人,但他沒花錢就進去見到了他爹,他打算第二天再來贖。

  潘岳兄弟倆離開大牢,江豐從角落裡轉出來,看看倆人離開的背影自光深沉。

  領路的大理寺官員側身,抬手道:「江大人,請吧,三司正在大堂上等著呢。」

  江豐目光沉了沉,與他一起去了大理寺大堂。

  楊溥坐在正中的位置,看見他來,就抬了抬手請他坐下,道:「南鎮撫司和東廠言說薛瑄和潘洪結黨營私,為諸官大開方便之門,其中便有鹽運使你,你有何話可說?」

  江豐:「我和薛瑄、潘洪結黨營私?」

  他冷笑道:「誰人不知,薛瑄與我不睦,他做大理寺少卿時便多次找我麻煩,我怎會與他是同黨?」

  王文坐在一旁,冷哼道:「誰知你們是不是裝的?你們若關係不好,你怎會為薛瑄和潘洪四處奔走,你一個鹽運使,勾連這麼多官員為薛潘二人翻案,不是結黨,是為什麼?」

  江豐一臉的義正言辭:「為公道,為大義!薛瑄和潘洪之冤,天下皆知,王大人,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只認主子,不認國法的。」

  「你少他媽冤枉我,說得公正言辭,最不守國法的就是你,」王文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江南的鹽稅虧空多少且不論,你江家在貴溪私開銀礦,撬大明牆角,還沒跟你算帳呢。」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江豐沉下臉,眼中好似冒火的瞪著王文:「你與王振勾結,想將替薛瑄、潘洪翻案的人都打死,別以為我不知道。」

  王文:「現在論的是薛瑄和潘洪結黨營私之罪,岳氏案和賀氏案早就審結,罪魁陳福林和王山也已歸案,你少扯些旁的案子來擾亂視聽!」

  江豐:「說薛瑄和潘洪結黨營私,他們結黨營了什麼私?除了這兩樁案子外,他們二人還有何交集?」

  「當然有,」王文的臉隱在光影之中,忽明忽暗,他抬起眼來緊盯著江豐:「岳氏案案發之前,曾有廣信府人上告大理寺,貴溪江家私采銀礦,狀紙大理寺接了,卻沒了下文,後來又告到都察院,都察院便派了御史潘洪去查,也無後續,這不就是你們三人結黨營私的證據嗎?」

  江豐冷笑:「這若是結黨,那都察院左都御史王大人也逃不了干係吧,

  莫非我與你也是黨羽?」

  沒有實際證據的事,光靠爭辯是爭不出真相來的。

  在場的,誰不是老油條?

  即便是證據擺在面前,都要嘴硬三分,何況他個此時還沒證據,

  楊溥知道今天的審問是不會有進展的,但能敲打敲打江豐也好。

  三司再次無功而返。

  楊薄掃了王文一眼,邀請他一起進宮去和皇帝匯報,

  王文與他同去。

  一見面,楊溥就直接道:「陛下,陳福林和王山已歸案,一切皆由陳福林始,如今岳氏等人已經冤死,陳福林當坐同罪,斬立決。」

  皇帝點了點頭。

  楊溥再道:「王山及其妾室雖是從犯,卻罪孽深重,當判流刑三千里。」

  皇帝展開案宗,上面寫著流放瓊州。

  皇帝愣了一下:「瓊州?」

  「是,」楊溥低頭道:「北人南流,南人北流是太祖皇帝定下的流刑。」

  所以潘洪一家去了冰天雪地,苦寒的大同;

  王山是山西人,自然要流放到南邊。

  皇帝想到王振,有些不忍:「嶺南不也是南邊嗎?」

  楊溥一臉嚴肅:「陛下,今年流到嶺南的名額已經滿了。』

  皇帝直接硃批嶺南,道:「此去嶺南亦不止三千里,滿了添一人便是,

  流放之地還怕人多嗎?」

  楊溥張了張嘴,想到他接下來要說的事,只能應下。

  楊薄繼續:「陛下,臣等將薛瑄上任後他與潘洪經手的案子都查了一遍,未曾發現倆人有結黨之嫌。」

  王文立即抬頭:「楊閣老」

  楊溥抬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後道:「王大人,貴溪江家私采銀礦的案子,潘洪說他從未接到過,你都察院雖拿出了派遣單,但我查過當年的驛站名錄,還有吏部的調令、俸祿單,皆顯示,潘洪那兩個月未曾出京,而他手上一直有其他案子在查,驛站沒有他出行的名錄。


  怎麼,都察院管理如此鬆散,他接了案子卻不去貴溪調查,拖延案情至此,都察院竟也不罰?」

  王文舌尖苦澀,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楊溥冷哼一聲道:「查案定罪都要講究證據,非是個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皇帝就問:「貴溪江家私采銀礦一事是確有其事嗎?」

  楊溥低頭道:「此事還待查,但可知,薛瑄和潘洪絕無結黨之嫌,此案可結。」

  皇帝沉默不語。

  楊溥就知道,他還是想用薛潘案扯出銀礦私采案來,無奈之下,只能再退一步:「陛下,詔獄陰寒,潘洪才從大同回來,身體本就虧損嚴重,又經詔獄、大理寺大牢,只怕於身體有大礙,今日潘家兩個兒子拿錢來贖人,不如讓他們先將人帶回去,等案子有了進展,再把人召回來便是。」

  皇帝:「朕聽聞,潘洪在詔獄中遭遇三次暗殺,出了大理寺天牢,豈不危險?」

  楊溥道:「潘洪之子現住在欽天監夏官正尹松家中,尹松極擅卜算,可預知吉凶,應當無礙。」

  皇帝想了想,已經連著駁回楊溥兩次,不能再駁,於是點頭:「罷了,

  允他們把人接出去吧。」

  楊溥應下,和面色不好看的王文退下。

  王文叫住楊溥,問道:「楊閣老此舉是為了江豐?」

  楊溥鱉了他一眼,厭惡道:「我非爾等,少拿你們那些齦的心思琢磨本官。」

  說罷甩袖離開。

  他直接坐著馬車去楊士奇府上。

  楊士奇近來感覺身體疲倦,所以又沒上朝。

  見楊溥一臉愁容,他對楊溥笑道:「你放心,我熬過了冬天,這一年安矣。」

  楊溥道:「人已經給你救出來了,陛下也知道他們二人是冤枉的,不過是要借他們的案子牽出江南更多的案子和人,將來總會還他們公道的。」

  楊士奇嘆息一聲道:「難咯,事不密,已難成,陛下應該收手了,當再等時機。」

  楊溥:「可此時,誰都勸不動陛下,王振避嫌,也不敢提議。'

  楊士奇略一想卻又笑起來:「不打緊,我們這位陛下雖衝動,但忘性也大,過段時間案子沒進展,他自己就鬆了,除非有新的契機出現。」

  「不過若能有新契機將江南再翻一翻,使政治清明,倒也不錯。」楊土奇讓楊溥開懷一些:「不要總是板著臉,你明明比我小,看著卻比我還老了。」

  楊溥懶得理他,轉身正要走,想起什麼來,轉身問道:「士奇,吉安那邊是怎麼回事?」

  楊士奇笑容微落:「我讓人回去查了,我多年不回鄉,吉安楊家只怕真的有些不妥。」

  楊薄皺眉。

  楊士奇笑著揮揮手:「不打緊,既然查出來了,依法而行便是。」

  楊溥輕聲道:「只怕楊稷深陷其中。」

  楊士奇嘆息一聲:「不必顧念我,依法而行便是。」

  楊溥憂慮的點頭,他覺得士奇把事情想簡單了。

  楊稷在吉安只怕不止是強買水淹地這樣的事,否則,江豐拿不出那麼大的底氣。

  他一臉憂慮的離開。

  潘岳和潘鈺第二天再去大理寺贖人時就把人贖出來了。

  潘洪被下毒之後就摳拒搜搜吃不下東西,出獄時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衣裳空蕩蕩的。

  父子三人抱頭痛哭,然後借住到尹松府上。

  他們也能自已租房住,但不安全,被尹松勸說過後,還是決定借住在尹松家裡。

  尹松道:「我掐指一算,小師妹的信過兩天就應該到京城了,潘大人放心。」

  潘洪嘆息一聲道:「是我一直讓幾個孩子操心,唉,羞煞我也。」

  潘筠也是這麼認為的,正在和沐自誇,順便開解他:「父母生了我們這樣懂事的孩子,是他們三生的功德,我爹不知道多滿意我,你爹肯定也是的。」

  沐臉色薄紅,心裡的難受消解不少:「哪有這樣夸自己的?」

  潘筠拍他的肩膀:「我這是實話實說,你就別介懷了。」

  沐:「可為人子,不能侍奉父親左右,這還能稱得上孝子嗎?」


  潘筠:「你在京城是替父盡忠,為父盡義,怎麼不算孝子?別想太多了。」

  沐清醒了,身體才有一點好轉,他就讓沐趕緊回京,以免在雲南滯留太久,惹得皇帝和朝廷不滿,對沐不利。

  沐想留在父親身邊,晚上和潘筠坐在一起時就忍不住哭了。

  「可是—————」沐憋了憋,還是忍不住小聲道:「我想留在父親身邊。」

  沐也才十三歲。

  潘筠眨眨眼,開闊的道:「我比你還小呢,我就不想留在我爹身邊。」

  沐一臉不信:「你不是一直在給潘大人平反嗎?」

  「平反是平反,但平反之後若讓我回父親身邊生活,我是不願的,」潘筠道:「我希望我的家人都健康平安,萬事順利,但這不代表我要在他們身邊生活。」

  沐不解:「為何?」

  潘筠:「為何?我喜歡三清山,還要去龍虎山學藝,還想去草原上報仇,更想去大海上闖蕩一番,總不能拉著我父兄跟我一起吧?」

  潘筠道:「他們只要在京城,在常州府,或在別的地方好好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閒暇時去看望他們,慰藉思念之情便可。」

  「朝夕相伴固然重要,但做自己想做的事更重要,」潘筠問他:「世界如此寬闊,如此有趣,你這一生難道只想留在父親身邊嗎?」

  沐沉思。

  潘筠拍拍衣裳起身,笑道:「我去看你爹了,你再好好想一想吧。」

  沐回神,連忙起身道:「我與你一起。」

  倆人肩並肩朝偏院走去,沐輕聲道:「可能是因為從小不在父母身邊,我很想和他們待在一起,你剛才問我最想做的事,我想了一下,我最想做的事,還是與父母在一起。」

  潘筠一聽,停下腳步,想了想後道:「本朝以孝治天下,你既然這麼想,不如寫信給皇帝,讓他充許你多留一段時間吧。」

  潘筠笑道:「你爹是怕你出來太久惹皇帝不高興,但如果皇帝同意了,

  我想你爹肯定也想與你多相處一段時間的。」

  沐眼晴大亮:「真的?」

  潘筠點頭:「真的。」

  沐高興道:「陛下重情,知道我留在雲南是為了盡孝,一定會答應的他決定今晚就寫信,明天一早寄出去。

  屍蟲屬陰,天黑的時候要活躍一點。

  潘筠來之前,沐只要是清醒的時候晚上都很煎熬。

  現在好了許多。

  只不過,他依舊能感覺到不適。

  看到潘筠過來,他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來,「潘道長來了。」

  潘筠見他忍痛,便上前問道:「你現在覺得哪裡疼?」

  他指著肚子:「今晚這裡最痛。」

  潘筠問道:「你可能用意識控制它們不動?」

  「我試過了,一開始有些效果,但很快就失效了。

  潘筠就把手搭在他身上,微微閉上眼晴,模擬王蟲給它們下命令,很快,他鬧騰的肚子安靜下來,沐擦去臉上的冷汗,好受了許多。

  蒼白的嘴唇漸漸有了血色,臉色也好轉了。

  沐見潘筠收回手,不由喃喃:「難怪他們如此追逐力量,修真的確讓人著迷。」

  潘筠抬眼看向他。

  沐也正看著她,問道:「潘道長,修真有什麼條件嗎?還是說,是個人都可以修真?」

  潘筠道:「看根骨,也看悟性。」

  她道:「這世上以悟入道的修真者很少,多數是以根骨入道,比如我,

  都是直接修煉功法,這靠的就是根骨。」

  潘筠起身,走到他身後,拇指點在他的百會穴一路往下摸到後脖子,一按,再順著脊柱往下:「而根骨,與習武的天資差不多,習武天賦好的,其修煉的根骨也會比別人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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