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人亡論功不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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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可能!」

  「父皇,這絕對不可能!」

  劉據近乎驚悚的當場驚叫了起來,怒視著李安,暴跳如雷:「你胡說,張光怎麼可能動手殺死丞相?」

  「姨父怎麼可能會……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劉據狀如瘋魔,當著漢武帝面發狂了起來。

  是真的承受不了這驚天之變。

  不要說劉據。

  就是旁邊的霍光,張安世,靳石三人也傻眼了。

  瞳孔驟然緊縮,目光漸漸駭然。

  不過終是老成穩重,沒有表露在外。

  「陛下,可有人親眼所見,那丞相遺體如今?」霍光也不相信。

  公孫賀從夏陽回京,於高陵歸還兵馬,也就是在京兆之地出世。

  當朝丞相被人在天子腳下刺殺,何等的驚世駭俗,傳出去怕是天大的笑話,讓諸侯王看輕朝廷。

  「朕已命江充,騎中郎先後查探,很快就會有結果。」

  「只是,倘若此事為真?」

  漢武帝此時也是心事重重的低語,沒有往下繼續說,這是在打他劉徹的臉,更是在打大漢王朝的臉。

  更重要的是,公孫賀真的被刺殺身亡,該如何了這身後事。

  「陛下,防患於未然,若丞相真遇刺身亡,當昭告天下,丞相病亡,暗索張光,加封丞相,以安天下。」

  霍光冷靜下來,大膽進言,此時並不是藏拙之時。

  「臣斗膽一問,宮闈封禁一事,可否與丞相有關?」張安世也不耽誤,直接發問,事關大漢江山社稷,不得不問。

  漢武帝沒有二話,將左都候李從的所有調查結果都推了出去。

  韓和迅速的收拾竹簡筆錄遞給了霍光。

  霍光也不猶豫,拿起竹簡筆錄便看了起來,張安世頭往近一靠,也跟著迅速閱讀。

  劉據也不扭捏了,頭直接杵過去跟著看。

  可還未看兩完,劉據就一副不可思議的失聲驚語:「父皇,丞相怎麼可能安排朱安世刺殺父皇?」

  「這是栽贓陷害啊父皇!」

  「你閉嘴!」漢武帝煩躁的爆呵一聲,痛斥劉據,對劉據的忍耐在此時瞬間飆升到了極限:「你還是給朕解釋解釋,張光為何要襲殺丞相!」

  「張光十幾年前便跟隨兒臣,兒臣,兒臣也不知道啊!」劉據懵了的近乎哀嚎。

  張光襲殺公孫賀,如夢似幻,難以接受。

  「陛下,既無實證,刺殺案便與丞相無關。」

  「朱安世已死,宮中波及已廣,刺殺案當有了結。」

  「丞相捉拿朱安世歸途病故,對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當為天下表率!」

  卻是霍光粗略的掃了一遍筆錄,心思微沉,此時根本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道:

  「人亡論功不評過,丞相若薨,再將刺殺案追究於丞相,恐有人心之禍。」

  「況且丞相乃陛下老臣,總要有些體面才是。」

  漢武帝又看向了張安世。

  張安世心思微沉,思索片刻道:「陛下,刺殺案鬧的滿城風雨,此次陛下封閉宮闈動靜又如此之大,恐怕必須要有一個結果。」

  「而刺殺案雖說沒有實證,丞相卻也沒有洗脫嫌疑,臣以為丞相遇襲另有隱情,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從朱安世刺殺,又有人引導線索於十八日,到現在突然又冒出指向丞相的線索。」

  「丞相又抓捕朱安世歸案,朱安世卻身亡,現在丞相回京途中卻遭叛變身亡。」

  「張光是太子門客,刺殺丞相的機會很多,那麼張光又是受何人指使,早不刺殺晚不刺殺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刺殺?」

  張安世的話令漢武帝眉宇一皺。

  張安世僅一頓,便繼續道:「臣以為,丞相涉及刺殺案與張光襲擊丞相案,存在著邏輯上的矛盾。」

  「若有人栽贓陷害丞相,張光襲殺丞相的目的何在,是怕無法實罪於丞相而提前動手?」

  「若丞相乃刺殺案背後指使之人,張光襲殺丞相的目的又何在,是怕波及更深而殺人滅口?」


  張光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因為已經說的再清楚不過了,也說的在場的所有人都心驚膽顫。

  包括漢武帝!

  因為這太驚世駭俗了。

  甚至,若是第二種可能,劉據就在這裡,殺人滅口之事便是劉據在指使。

  靳石修閉口禪,進來參拜之後就不說話。

  只剩下兩隻眼珠子看一會漢武帝,再看一會兒劉據,再看一會霍光和張安世,時不時的還要瞄一眼安穩坐著的任安。

  但就是不參言!

  「徹查到底?」漢武帝終是開口詢問。

  「不可!」霍光直言阻止,「無論結果如何,都不利於陛下與大漢天下。」

  「陛下,若如此結案,恐留禍亂!」張安世毅然反對,並不贊同霍光的意見。

  漢武帝也為難起來,思慮萬千,反覆籌措。

  縱然是決策朝政大半輩子,也在此時犯難。

  公孫賀與刺殺案的牽連只查了一半,線索指向公孫賀,但是沒有實證。

  公孫賀突然身死,於情於理此事都不應再追究。

  正此時。

  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陛下,江充回來了!」韓和匆匆稟報。

  「傳!」漢武帝的回應從來沒有如這般急切過,韓和話音未落,便立刻傳召江充。

  片刻。

  江充滿頭大汗的進入內殿,漢武帝眸光深邃的盯著江充,阻止了江充多餘的參拜,直接問道:「結果如何?」

  江充跪地不起,聲淚俱下,繪聲繪色的哽咽道:「陛下,臣聽聞消息之後,便立刻趕往霸陵方向。」

  「在西六十里地,找到了案發之地,慘不忍睹啊陛下。」

  「丞相被刺車架之內,氣息全無,現場有慘烈廝殺,丞相護衛還有太子門客皆被亂刀砍死。」

  「陛下,丞相薨了!」

  「臣不敢耽誤,命人收斂丞相遺體運回京師,臣先行一步快馬趕回京師向陛下稟明實情。」

  轟!

  整個宣室內殿的頂都要裂開了。

  漢武帝暴躁的起身,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傳朕旨意,三公以下,出城迎丞相歸京。」

  「長安城內,滿城縞素,為丞相送終。」

  「吾漢丞相公孫賀,以垂老殘軀替朕出京捉拿逆賊朱安世,不幸受逆賊報復陣亡歸途。」

  「三輔之地,緝索盜寇叛賊十五日,凡盜寇,叛逆,匪徒,殺人者,即刻發配充軍玉門關外。」

  「各刺史部,凡叛逆殺人者,斬立決。」

  說著,漢武帝目如閃電的盯著靳石,「太常以為,追諡公孫賀何種爵名為好?」

  「陛下,公孫賀自陛下繼太子以來,便追隨陛下,後隨烈候征服匈奴,今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當有忠武之譽。」

  漢武帝眉宇一鎖,沉吟片刻,再次下旨道:「傳朕旨意,追諡丞相公孫賀為忠武候。」

  「其子公孫敬聲,令其繼承公孫賀爵位,世襲忠……義候,食邑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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