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莫與朱楚民
黑色城鎮
隨著『苦食』的到來，陷入『長夢』終於不再是絕症。
伴隨著逐漸的習慣，越來越多的人習慣了苦澀至極的食物，麻木的一口咽下，忍受腹中酸液倒流的痛苦後，又再次咽下一口，人們的生存再次迎來艱難的前進。
可仍舊是有許多人不願再吃任何食物，就這樣餓死。
因為有了息穀的原因，越來越多的人從城外來到了城鎮，在要麼吃、要麼死的情況下，他們只能選擇其中之一。
城鎮的第二城牆還是按照計劃建了起來。
許許多多黑色房屋也拔地而起。
武器也充沛了起來。
王雲決傷勢幾近康復，可身體還是十分虛弱。
楚煥在其他農夫的幫助下，將息穀地和墓地一同轉移了一部分到第二城池內。
死亡如同這個世界的主旋律，不斷地閹割著人們的希望。
每當有好事發生，就會迎來更大的災難。
楚民也開始變得沉默起來，和一群人長時間躲在一個房屋之內，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現在唯一能管事的只有莫和半個楚煥。
莫感到十分疲憊。
不是身體上的，即便是再多添幾道傷口，再咽下幾口苦澀的食物，都抵不上莫的心痛。
看著日漸消瘦的王雲決，莫沉默中只能越發照顧起王雲決。
他不時回想起最開始的時候，在所有人六神無主，失去希望之時，只有王雲決站了出來。
迎著自信的笑容對所有人講，她會帶他們回家。
很顯然，這個事情她做不到。
但是能走到現在的人，早已認清了這個現實。
被那時的王雲決深深吸引的莫，也是在那時，就一直陪伴在她身邊。
莫已經不再去思考能否回家的可能。
再說了，回到那個家又能如何？無止盡的爭吵，家暴。
本以為能學個哲學感化家人的莫又一次失望的發現：原來這個世上還有這一群，聽不懂他人話語的人。
莫看著熟睡的王雲決，輕輕笑了笑。
他現在只想，陪著這個，深深吸引著他的王雲決。
楚煥帶著食物來到了屋裡。
朝著莫點了點頭，分給莫一些食物。
莫搖著頭拒絕了。
隨後楚煥不在乎的走到床邊，輕輕搖著似在做夢的王雲決。
「醒醒……」
王雲決的表情越發香甜起來。
皺起眉頭的楚煥又搖了搖王雲決，發現無法叫醒王雲決，當即失了神。
片刻後，想起什麼的楚煥立刻拿出食物，向熟睡中的王雲決口中塞去。
一隻手攔住了他。
是莫。
莫朝著楚煥輕輕搖了搖頭，他不忍心虛弱的王雲決再次嘔吐，那會傷害她的。
楚煥也看著莫，眼神堅定。
他無法再失去一個同伴了。
莫鬆了手。
他也無法承受。
將食物塞進王雲決的口中，似香甜的美夢被破壞，王雲決痛苦的皺起眉頭趴在床邊吐了起來。
楚煥鬆了口氣，慢慢順著王雲決的背。
楚煥身後，莫一臉擔憂的看著王雲決。
片刻後，吐得不知道還能吐什麼的王雲決終於停止了嘔吐，虛弱的癱倒在床上。
看著眼前擔憂的看著自己的楚煥和莫，王雲決故作輕鬆的發愁道：「啊……都吃了這麼多次了……還是無法熟悉這個味道……現在想想，還是漢堡炸雞好吃啊。」
舔了舔乾燥已經起皮的嘴唇。
莫適時遞來了骨杯，裡面是略顯渾濁的液體。
望著莫遞出的骨杯和裡面的液體，楚煥有些失神。
「這是……」王雲決問道。
「裡面放了些果蔗榨的汁液，是甜的……，可以多恢復些能量」
王雲決接過骨杯，微微喝了一口，極強烈的苦澀之味順著味蕾傳遞到了大腦。
皺著眉忍受這股苦味漸漸消失，這才展顏笑道：「嗯……是甜的。」
……
楚煥詢問了王雲決大致的情況，發現沒有異常後，才轉身離去。
走出屋子的楚煥思索片刻，覺得有些事情需要找楚民商量，又想起楚民最近經常呆的屋子，辨認了一下方向，朝那裡走去。
推開屋門，一群人圍在一起齊齊轉頭，楚煥看著盯著自己的一群人感到有些不適，正欲離開，又想起了來意。
「楚民在嗎？」
人群之中一個腦袋探了出來：「誰啊……哦，是煥啊……」
從人群中走出來的楚民，笑著看向楚煥：「煥，最近息穀生長的可還好？」
「好好，只是……」有些糾結的楚煥低下頭，不知在思索什麼
「煥，你我相識也不短了，有什麼話當說就說。」
「好……是關於水源……」
正準備開口時，一陣黑暗悄然而至。
又是世界失明之時。
只是經歷多次失明的人們，從拾明者那裡了解了此事緣由後，已不再驚慌失措，因為下一刻便又會有光出現。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心中祈禱著不會是自己和自己熟悉之人。
楚煥和楚民也是這樣祈禱的。
於是這間屋子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屋子裡有疑惑聲響起：「你們恢復了麼？我怎麼感覺我好像失明了？就只有我一個嗎？」
「我也是！我剛還以為就我一人失明了呢！」
「沒恢復！」
「我也……」
一陣恐慌之聲從遠處傳來，先是極個別聲音，再然後聲音越來越多，最後幾乎全城的人都恐慌起來。
許多人看不到所有事情，已然發瘋般四處奔走，不知撞倒了多少次人，又被人給撞倒了多少次。
一些原本生活在火光邊緣的人，奔逃間落入無盡深淵，就此殞命。
楚煥心中泛起不安，剛想摸黑站起，一束先是暗淡，再然後越發明亮的火光在眼中出現。
心裡鬆了口氣的楚煥，看著近在咫尺的火光，裡面的人他似乎有些眼熟。
是楚民！
火光從楚民身上點點浮現，最後燃遍全身。
眼看楚民被點燃的楚煥，心中十分焦急，四處尋找著能撲滅火焰的東西。
被點燃的楚民卻好像察覺不到灼燒的痛苦一樣，並未慘叫出聲，火光中楚民好像轉頭看了屋內那一群人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顫抖中楚民站起身來，走出了屋子。
屋外恐慌停止了，大多數人懷著同情之感恢復了他們原本生活的計劃。
只有少部分人看著身邊的火人，心裡疑惑為何這個火人可以行走。
但疑惑不多，看著火人走遠之後又做起自己的事情。
楚煥焦急的跟著楚民，四處尋找可以撲滅火焰的東西。
可這裡，哪兒有水源呢……
楚煥身後，一群曾經跟隨楚民的人卻絲毫不急，只是無聲跟隨注視著楚民，仿佛在見證著什麼……
楚民忍受著灼燒的痛楚，走上了城牆，站在大門之上，望著遠方逐漸復明的大地，眼角有淚划過。
那滴淚滑過臉頰，又順著脖頸滑下，被淚水滑過的身軀火焰熄滅，久久不能復燃。
楚煥悲痛的跪在楚民身後，無聲痛哭。
一群人走上城牆，見證著楚民那燃燒的身軀。
楚民低聲喃喃：「我的夢想……是復明……是反清復明……」
火光中楚民恍惚看到，自己的家園被外來韃子一遍遍摧殘，無數子民淪為供養他們優渥生活的奴隸……又看見了自己娘親，親切叫著自己……民兒，你要記住！你叫朱楚民，是朱家後代，第六重孫，朱楚民。
「以我殘軀，化身烈火！」
楚煥身旁一群人齊聲吟唱：「以我殘軀，化身烈火！」
楚民接著低吟「奉獻吾命，反失復明！」
「奉獻吾命，反失復明！！」
「以我殘軀，化身烈火！」
「奉獻吾命，反失復明！」
「以我殘軀，化身烈火！」
「奉獻吾命，反失復明！」
「以我……」
以我殘軀，化身烈火，寧舍吾命，反清復明……
燃燒中楚民意識就此消散。
……
明崇禎十年，朱楚民誕生了，八歲的他見證了滅國之災，後在一個風雪夜，朱楚民在寒冷中顫抖著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時，一個輕飄飄潔白如雪的衣服蓋在了他的身上。
一陣暖意從衣服上傳來。
讓寒冷的朱楚民不再顫抖。
清麗的聲音傳來。
「小朋友，你叫什麼呀？怎麼睡在街上？……你的爸爸媽媽呢？」
幼小的朱楚民抬頭望去，見到了一個滿臉微笑的，和藹可親的，此生他見過最美的，仙女。
「仙女姐姐，我叫……叫……楚民……」
隨著『苦食』的到來，陷入『長夢』終於不再是絕症。
伴隨著逐漸的習慣，越來越多的人習慣了苦澀至極的食物，麻木的一口咽下，忍受腹中酸液倒流的痛苦後，又再次咽下一口，人們的生存再次迎來艱難的前進。
可仍舊是有許多人不願再吃任何食物，就這樣餓死。
因為有了息穀的原因，越來越多的人從城外來到了城鎮，在要麼吃、要麼死的情況下，他們只能選擇其中之一。
城鎮的第二城牆還是按照計劃建了起來。
許許多多黑色房屋也拔地而起。
武器也充沛了起來。
王雲決傷勢幾近康復，可身體還是十分虛弱。
楚煥在其他農夫的幫助下，將息穀地和墓地一同轉移了一部分到第二城池內。
死亡如同這個世界的主旋律，不斷地閹割著人們的希望。
每當有好事發生，就會迎來更大的災難。
楚民也開始變得沉默起來，和一群人長時間躲在一個房屋之內，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現在唯一能管事的只有莫和半個楚煥。
莫感到十分疲憊。
不是身體上的，即便是再多添幾道傷口，再咽下幾口苦澀的食物，都抵不上莫的心痛。
看著日漸消瘦的王雲決，莫沉默中只能越發照顧起王雲決。
他不時回想起最開始的時候，在所有人六神無主，失去希望之時，只有王雲決站了出來。
迎著自信的笑容對所有人講，她會帶他們回家。
很顯然，這個事情她做不到。
但是能走到現在的人，早已認清了這個現實。
被那時的王雲決深深吸引的莫，也是在那時，就一直陪伴在她身邊。
莫已經不再去思考能否回家的可能。
再說了，回到那個家又能如何？無止盡的爭吵，家暴。
本以為能學個哲學感化家人的莫又一次失望的發現：原來這個世上還有這一群，聽不懂他人話語的人。
莫看著熟睡的王雲決，輕輕笑了笑。
他現在只想，陪著這個，深深吸引著他的王雲決。
楚煥帶著食物來到了屋裡。
朝著莫點了點頭，分給莫一些食物。
莫搖著頭拒絕了。
隨後楚煥不在乎的走到床邊，輕輕搖著似在做夢的王雲決。
「醒醒……」
王雲決的表情越發香甜起來。
皺起眉頭的楚煥又搖了搖王雲決，發現無法叫醒王雲決，當即失了神。
片刻後，想起什麼的楚煥立刻拿出食物，向熟睡中的王雲決口中塞去。
一隻手攔住了他。
是莫。
莫朝著楚煥輕輕搖了搖頭，他不忍心虛弱的王雲決再次嘔吐，那會傷害她的。
楚煥也看著莫，眼神堅定。
他無法再失去一個同伴了。
莫鬆了手。
他也無法承受。
將食物塞進王雲決的口中，似香甜的美夢被破壞，王雲決痛苦的皺起眉頭趴在床邊吐了起來。
楚煥鬆了口氣，慢慢順著王雲決的背。
楚煥身後，莫一臉擔憂的看著王雲決。
片刻後，吐得不知道還能吐什麼的王雲決終於停止了嘔吐，虛弱的癱倒在床上。
看著眼前擔憂的看著自己的楚煥和莫，王雲決故作輕鬆的發愁道：「啊……都吃了這麼多次了……還是無法熟悉這個味道……現在想想，還是漢堡炸雞好吃啊。」
舔了舔乾燥已經起皮的嘴唇。
莫適時遞來了骨杯，裡面是略顯渾濁的液體。
望著莫遞出的骨杯和裡面的液體，楚煥有些失神。
「這是……」王雲決問道。
「裡面放了些果蔗榨的汁液，是甜的……，可以多恢復些能量」
王雲決接過骨杯，微微喝了一口，極強烈的苦澀之味順著味蕾傳遞到了大腦。
皺著眉忍受這股苦味漸漸消失，這才展顏笑道：「嗯……是甜的。」
……
楚煥詢問了王雲決大致的情況，發現沒有異常後，才轉身離去。
走出屋子的楚煥思索片刻，覺得有些事情需要找楚民商量，又想起楚民最近經常呆的屋子，辨認了一下方向，朝那裡走去。
推開屋門，一群人圍在一起齊齊轉頭，楚煥看著盯著自己的一群人感到有些不適，正欲離開，又想起了來意。
「楚民在嗎？」
人群之中一個腦袋探了出來：「誰啊……哦，是煥啊……」
從人群中走出來的楚民，笑著看向楚煥：「煥，最近息穀生長的可還好？」
「好好，只是……」有些糾結的楚煥低下頭，不知在思索什麼
「煥，你我相識也不短了，有什麼話當說就說。」
「好……是關於水源……」
正準備開口時，一陣黑暗悄然而至。
又是世界失明之時。
只是經歷多次失明的人們，從拾明者那裡了解了此事緣由後，已不再驚慌失措，因為下一刻便又會有光出現。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心中祈禱著不會是自己和自己熟悉之人。
楚煥和楚民也是這樣祈禱的。
於是這間屋子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屋子裡有疑惑聲響起：「你們恢復了麼？我怎麼感覺我好像失明了？就只有我一個嗎？」
「我也是！我剛還以為就我一人失明了呢！」
「沒恢復！」
「我也……」
一陣恐慌之聲從遠處傳來，先是極個別聲音，再然後聲音越來越多，最後幾乎全城的人都恐慌起來。
許多人看不到所有事情，已然發瘋般四處奔走，不知撞倒了多少次人，又被人給撞倒了多少次。
一些原本生活在火光邊緣的人，奔逃間落入無盡深淵，就此殞命。
楚煥心中泛起不安，剛想摸黑站起，一束先是暗淡，再然後越發明亮的火光在眼中出現。
心裡鬆了口氣的楚煥，看著近在咫尺的火光，裡面的人他似乎有些眼熟。
是楚民！
火光從楚民身上點點浮現，最後燃遍全身。
眼看楚民被點燃的楚煥，心中十分焦急，四處尋找著能撲滅火焰的東西。
被點燃的楚民卻好像察覺不到灼燒的痛苦一樣，並未慘叫出聲，火光中楚民好像轉頭看了屋內那一群人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顫抖中楚民站起身來，走出了屋子。
屋外恐慌停止了，大多數人懷著同情之感恢復了他們原本生活的計劃。
只有少部分人看著身邊的火人，心裡疑惑為何這個火人可以行走。
但疑惑不多，看著火人走遠之後又做起自己的事情。
楚煥焦急的跟著楚民，四處尋找可以撲滅火焰的東西。
可這裡，哪兒有水源呢……
楚煥身後，一群曾經跟隨楚民的人卻絲毫不急，只是無聲跟隨注視著楚民，仿佛在見證著什麼……
楚民忍受著灼燒的痛楚，走上了城牆，站在大門之上，望著遠方逐漸復明的大地，眼角有淚划過。
那滴淚滑過臉頰，又順著脖頸滑下，被淚水滑過的身軀火焰熄滅，久久不能復燃。
楚煥悲痛的跪在楚民身後，無聲痛哭。
一群人走上城牆，見證著楚民那燃燒的身軀。
楚民低聲喃喃：「我的夢想……是復明……是反清復明……」
火光中楚民恍惚看到，自己的家園被外來韃子一遍遍摧殘，無數子民淪為供養他們優渥生活的奴隸……又看見了自己娘親，親切叫著自己……民兒，你要記住！你叫朱楚民，是朱家後代，第六重孫，朱楚民。
「以我殘軀，化身烈火！」
楚煥身旁一群人齊聲吟唱：「以我殘軀，化身烈火！」
楚民接著低吟「奉獻吾命，反失復明！」
「奉獻吾命，反失復明！！」
「以我殘軀，化身烈火！」
「奉獻吾命，反失復明！」
「以我殘軀，化身烈火！」
「奉獻吾命，反失復明！」
「以我……」
以我殘軀，化身烈火，寧舍吾命，反清復明……
燃燒中楚民意識就此消散。
……
明崇禎十年，朱楚民誕生了，八歲的他見證了滅國之災，後在一個風雪夜，朱楚民在寒冷中顫抖著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時，一個輕飄飄潔白如雪的衣服蓋在了他的身上。
一陣暖意從衣服上傳來。
讓寒冷的朱楚民不再顫抖。
清麗的聲音傳來。
「小朋友，你叫什麼呀？怎麼睡在街上？……你的爸爸媽媽呢？」
幼小的朱楚民抬頭望去，見到了一個滿臉微笑的，和藹可親的，此生他見過最美的，仙女。
「仙女姐姐，我叫……叫……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