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時光作渡斷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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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綿綿未曾有停過,月末的時候,瀋河父母來廈門了。

  他們急著要見趙心悅,想給兩個年輕人算八字合不合,好把結婚日子定下來。

  心悅跟著瀋河進了他廈門的大伯家,他父母把在廈門的親戚都叫來了。

  瞧,這會兒大家都在院子,喝茶等他們來。

  幾個堂妹趕忙讓出位置來,讓心悅和瀋河坐到長輩們旁邊。

  堂妹們一口一個瓜果吃得很開心,此時最讓她們喜歡的話題,就是在一旁扭頭看看趙心悅,笑著稱讚新娘真好看,好有氣質......

  瀋河牽著心悅的手和大家介紹起來。「趙心悅,我馬上要娶進門的媳婦。我爸爸,我媽媽,我大伯,二叔......」

  大家一陣歡笑。

  可是瀋河父母見心悅穿著黑白色衣服,很不滿意,直接問她家是惠安哪裡的?父母是誰?

  一提到家,心悅瞬間兩行清水直流,她說,我是孤兒,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

  所有人歪起脖子,停下手中的茶湯,全聽愣了。

  「那你家可還有外公外婆,叔叔嬸嬸?」

  「我只有一個親人,我的小姨。」

  瀋河母親急著問,那你小姨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我們好去下聘禮。

  心悅說,我小姨在大岞,住在海邊的老房子,叫王淑嬌。

  什麼!瀋河父母一聽到王淑嬌的名字。

  當年心悅小姨』春光乍泄』的醜聞一直是鎮上典型的負面事件。

  鎮上人們講給自己兒女聽時,把她講成了詭秘女禍害妖精,因為鎮上很多男人至今都偷偷想著小姨那種女人。

  也因為很多本地女孩,陸陸續續交外地男朋友,都被說成是趙心悅小姨惡意帶壞的。

  瀋河父母一下子曉得了,原來面前這個叫趙心悅的女孩,正是當年和瀋河訂過親的女娃娃。

  不行,這回絕對不能讓這種難駕馭的女孩進家門,不然以後家裡無法過日子。

  鎮上人人在私下揣測她跟野男人跑了,不管是有事做的沒事做的,都在私底下特狠嗔罵趙心悅也和她小姨一樣…早早找個外地男人跑了。

  又或者,外地男人也不要她了,把趙心悅趕回來了。

  此刻,瀋河父母發愁地盯著趙心悅,也明白事情麻煩了。

  又把瀋河叫到院子門口,母親衝著瀋河頭抽一頓,冷哼一聲嫌惡說,這種姑娘肯定野習慣了,我們這做生意都有錢,保不准耐不住誘惑,不知道跟了多少個男人。

  這樣的女孩不是個好東西,要不得?兒子呀,再怎麼說我們在老家也是算比較好的人家,怎麼也得找個家裡有錢的,乾淨的女孩。

  假如真要辦婚禮,按老家風俗要很多陪嫁,她趙心悅哪來的嫁妝?

  那不是在親朋好友面前丟死人,加上她家關係複雜,要是心悅父母在婚禮上鬧上一鬧,怎麼樣都是我們丟面子。

  兒子呀,你要聽媽和爸的,我們養你不容易,我們可不想看你把自己毀了。

  只有你這種心太軟才稀罕這樣的女孩,這種女孩太多了,街上一抓一大把!

  心悅瞥一眼一旁的瀋河,見他氣得渾身亂顫,和父母在發生口爭。

  瀋河根本不聽父母說的,他說,爸、媽,心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們別在亂猜了。她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我這輩子就要定她了,是我和她過日子,又不是你們。

  母親又探頭看一眼茶桌邊的心悅,說心悅的服飾和日常人都不一樣,一身黑白,胸針還是白色山茶花,怎麼看都是很喪樣。

  母親又把目光盯到心悅屁股,跟瀋河說生孩子傻女人都會,躺著就行,但是看她屁股不大,不能生兒子。

  這是閩南人的習俗,她們也沒辦法,找媳婦一定要找個能生兒子的。

  爸,媽你們思想太老了......瀋河脾氣上來,都不給母親好臉色看。

  瀋河所有親戚也都在議論紛紛,誰都說上兩句,每個人都在問心悅點難開口的事。」不要騙我們瀋河...你虛榮心太強」「你有父母的,怎麼滿嘴都是騙人...是不是精神有問題」」你小姨是個瘋女人,小婊子欠挨...」

  他們說他們的,心悅在一旁靜得不可思議,沒有在意啥,雙眸也安靜得不動一下。


  然而這樣的安靜沒有持續多久,她還是情不自禁落下淚來沖回家。

  換了一身惠女黑鳳凰嫁衣,來到教堂。

  她給劉喬打去電話,讓他來教堂和自己見一面。

  劉喬!劉喬!終於把他等來了,她微弱而委屈撲進他的懷裡。

  她的手細得和初中生一樣,圍繞在他腰上,繼而溫柔緩緩往上挪,這雙手又軟又羞澀。

  劉喬展開雙手去擁抱她,黯淡的容顏蒙著憂緒氣息,叫人不忍卒睹。

  她主動把小嘴兒親上他的唇,多少次,要他帶自己走。

  教堂的鐘聲敲響著,他牢牢看著她,無數個深夜突然醒來,心悅早已成了他心底里揮之不去的心結。

  他們灼灼的吻得激烈。

  她微微睜開眼,淒淒說,你記住了,要記一輩子,這是我的初吻。我穿著這身黑鳳凰嫁衣,是要把自己的真心,默默在上帝面前嫁給你。日後不管我的身子嫁給誰,我的精神一定是在你這,永遠。

  「現在你還情願我嫁他嗎?」

  悅兒,我...悅兒...我是真心的...他低低的聲音,眼中的情淚湧出,他真心想把她搶到自己身邊。

  他是真心的要自己嫁瀋河…心悅的目光仿佛要沁出血來,他的話如用來採茶的彎月刀,刀刀分隔他們之間所有的情系。

  心悅,給我點時間。他想尋個最好的機會,把他們三人的關係舒舒服服說出來,那時自然能帶走心悅。

  片刻沉默,心悅說,你總是這樣,你不要再說了。我趙心悅真心愛的男子,不是這樣的弱。我們之間,就當作是我自己犯賤,一廂情願的愛上你,愛情根本就是假詞。喬,我實話告訴你,就在剛剛,我見過瀋河父母。不過他父母很討厭我,但是瀋河卻是站在我這邊,他相信我,他會保護我。你呢,你只會考慮這樣,考慮那樣。

  她踮起腳尖最後一次親吻他的臉頰狠著說,不管以後瀋河如何對我,不管他以後會不會做什麼使我傷心的事。這輩子我都能做到恨不起瀋河,但是我恨你,我恨你。

  她不想再聽他說上一句話,隻身離去。

  他傷心欲絕望著心悅離去,她的身影在孤獨的教堂似煢煢的一道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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