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巧遇佟麗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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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建勛第二天去了張耀祖家裡,建議大伯抽空去看看王艷,順便拿點家養的笨雞蛋。張建勛反覆叮囑大伯不要讓張秋碩知道要去看王艷的事,也說見到王艷后不提學習的事,只要求王艷好好管束張秋碩,就為她能走正路不學壞。

  到周六休息時,張建勛早早地起來了,他要吃完早飯去城裡買水龍頭。他的自來水龍頭從外觀上看並沒有什麼異樣,但就是把手「叼」不起裡面的水閥,沒有辦法,張建勛就把整個水嘴卸下來,再把一個塑膠袋綁在水管上,塑膠袋的底端再剪一個口,權作水嘴之用。這樣的權宜操作看起來醜陋而且滑稽。

  吃完飯,張建勛到線車的停靠站點時,剛好第一趟車已過去一百多米。看著遠去的車的影子,張建勛有點後悔,若再早一分鐘出來,他現在就在車裡了。既然第二趟車還要有一些時候才能到,他就到離這兒不遠的小賣店前和聚集在那裡人聊天扯淡。

  大約半個小時過後,第二趟車到了,張建勛上了車。

  雙嶺市的繁華地段永遠在十字街這裡。張建勛在西街的五金商店裡買完水龍頭後就悠哉游哉地閒逛著,出入於各個商場流連於喧鬧的街道上。正當他準備去糕點店買一些鬆軟的蛋糕給母親時,一個女聲叫住了他:

  「建勛——建勛——」

  聽聲音很耳熟,他就循著聲音看過去,見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女子款步向他走來。是佟麗姝!此時,張建勛的心忽地上去又忽地落下。

  他站在原地不動,看著佟麗姝走近自己。

  從佟麗姝結婚到現在,他只見過她一次,那還是三年年前。現在的佟麗姝好像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面頰不那麼光潔,眼角出現了細細的紋路。她的清澈的像蒙了一層水霧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張建勛,好像是在問:

  「你來幹什麼?」

  張建勛吞了一口唾沫,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後,說:「我來買一個水龍頭,我家的水龍頭壞了。」

  說完這句話後,他從兜里掏出水龍頭,展示給佟麗姝看。他好像是在證明自己來城裡的目的,所以佟麗姝甜潤地抿嘴笑起來。

  「我就是隨便走走,不成想在這裡碰到了你。真巧!」佟麗姝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頭髮,微揚起頭又說,「你看,又到中午了,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

  張建勛抬頭看向天空,見太陽在正中懸著,就說:「嗯,一晃都中午了。」

  張建勛沒想到自己在大街上偶遇佟麗姝,他也不想和她共進午餐,於是望向不遠處的蛋糕店說:」我得給我媽買點兒蛋糕就回去,再晚就趕不上回去的車了。」

  這不是推辭的充分理由,所以佟麗姝說:「下午的車多的是,什麼晚不晚的。你要是實在趕不上線車,我就打一輛車送你。吃一頓飯怎麼還能掉一斤肉?」

  既然佟麗姝這樣說,張建勛就不能再推卻,再推卻就是不恭。於是,他就跟著佟麗姝走進了一家帶有包間的飯店裡。包間的裝飾素雅,這倒很合乎佟麗姝的性格。這個小包間也只有六把椅子,現在坐下他們兩個,顯得有些空曠。

  坐在對面的佟麗姝把桌上的菜單推給張建勛,說:「你點菜,喜歡吃什麼就點什麼。」

  因為佟麗姝左手托著腮在認真的端詳自己,所以張建勛就大膽地看著她的眼睛說:「吃什麼都可以。我一個人在家糊弄慣了了,難得有這麼一次機會吃現成的,所以我感到很幸福。」

  在這一刻,張建勛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又再現他們談戀愛的情形。他很想拉住她的手,就像當年拉著她的手一樣。但是這一想法只是倏忽一閃,他很快就意識到佟麗姝已是有夫之婦,他已是失去妻子的寡男。

  此時同佟麗姝已放下托腮的左手,雙肘支在桌面上看著張建勛說:「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所以有些話還是放開了說。我聽說你現在還是一個人過,每天孤零零地守著一間空屋子,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張建勛危襟正坐,回應道:「習慣了,什麼事習慣了就不覺得有什麼苦啊痛的。一個人也挺好,不用操心柴米油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也省得兩個二人拌嘴吵架,可說是腿肚子貼灶王爺——人走家搬,毫無牽掛。」

  「可是你終究要成個家呀,不能因為、因為念著孫慧茹就這個也相不中,那個也相不中。」佟麗姝拿起桌上的菜單,認真地看了看,過了一會兒又說,「點兩個菜吧,你不點我點。一個炒三絲,一個護心肉,一葷一素,合理搭配。服務員——」

  飯店的服務員過來記下了點的兩個菜後,又問:」要酒嗎?」

  佟麗姝轉臉問張建勛道:「還是滴酒不沾嗎?喝一點啤酒吧。你煙不抽酒不喝,這一輩子不白活了嗎?」

  張建勛聽後真誠地笑道:「我僅僅是因為愛護嗓子,才滴酒不沾。那今天就破例,喝一點?來一瓶啤酒吧,我們聚在一起也不容易,喝酒助助興。」

  佟麗姝沒接他的話題,轉而問:「我聽說你去年冬天被派出所抓了,有這事嗎?」

  張建勛明顯的感覺到佟麗姝在暗中關注著自己,那麼說自己在他心中還有一定的位置。於是他答道:

  「也沒什麼,就是因為打了一點小麻將被人報賭了。把我抓到派出所後沒到三個小時就把我放了,只不過是罰了一千元錢。我媽因為這一千元錢上了一點火,心疼啊,那也不是一筆小數字。你還記得那個山耗子嗎?就是姚長發,他被懷疑報了賭,他因此還被打了一頓呢。後來聽說不是他的,人們把他冤枉了。」

  這是很有趣的話題,但顯然佟麗姝的關注點不在這上面:

  「山耗子我認識,那人打他也活該,不管冤枉不冤枉。你去年不是摩托車放片了嘛,摔沒摔著,摔得怎麼樣?」

  張建勛心裡一驚,想不到佟麗姝就能關注得這麼細緻,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於是他說:

  「那時下過小雨以後又下了一層雪,冷了以後底下就凍成薄冰,道路可滑可滑了。我加十分的小心,可是還是摔倒了,把我甩到了路中央,幸虧那時沒有車過來,要是有車過來,我當場就犧牲。」

  可以想像當時兇險的場面,所以佟麗姝捂住了胸口。張建勛認真地看過去,見她的表情並不誇張,於是他繼續說:

  「你聽誰說的我摩托車放片兒了?」

  此時佟麗姝現出得意的表情道:「聽李二軍媳婦兒說的,你別忘了,她和咱們可是同學,親的。不但這事知道,你相對象的事我也知道,什麼事都知道。」

  張建勛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此時菜已上來,一瓶酒也已擺桌子上。佟麗姝拿起瓶起子「咔」的一聲將啤酒打開後,把張建勛面前的杯子斟滿又將自己的杯子斟滿。她輕輕地抿了一口酒問:

  「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的情況,生活的和工作的?」

  張建勛端起酒杯也輕輕的抿了一口,回答說:「不想問。如果你過得很好,就說明你當時的選擇是對的,那樣的話我是不是很失望?如果你過得不好,我是不是應該幸災樂禍?」

  不知道為什麼,佟麗姝端起酒杯一口氣把就喝下去,然後沉思著。過了一會兒,她說:

  「你還是原來的樣子,很健談。這麼說吧,現在我過得不好不壞。你沒什麼失望的,也沒有什麼可值得幸災樂禍的。哦,我有一個女兒,很聰明。」

  「好吧,我們不說生活好不好的事了,說點高興的。」張建勛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拿起酒瓶將兩隻杯子都倒滿,說,「我們家的老房子賣了。你知道,我對那個房子很有感情,畢竟住了二十多年了嘛。你家的老房子也賣了,你們都住到了城裡。我每次看見你家的老房子,我都會在眼前呈現出一幅幅過往的畫面。」

  現在他們愉快地說著往事,暢想著未來。那酒下得很少,菜也夾得很少。

  當啤酒都喝掉之後,菜還剩下大半。此時,張建勛站起來說:「今天就到這吧,咱們後會有期。」

  「以後……」佟麗姝的話半吞半咽。

  「以後我不會攪擾你的生活的,今天是巧遇。」張建勛接過佟麗姝沒有說完的話。

  佟麗姝連忙擺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說、哦,你記下我的電話號碼。」

  張建勛四下看了看,說道:「我沒有手機,也沒帶紙筆,怎麼記?」

  佟麗姝聽罷,走向門外,不一會拿著幾個塑膠袋和一小片紙進來。把紙片遞給張建勛後,她說:「有事你就打這個號碼,興許我能幫你什麼。這兩樣菜沒怎麼吃,你要不嫌乎,就打包回去。」

  她說完就把兩樣菜分別倒進塑膠袋裡,再用一個塑膠袋將它們裝在一起。

  在飯店門口,他們都沒有說各自珍重之類的客氣話就分手了。張建勛一面回想著剛才的經歷,一面向車站走,竟忘了給母親買蛋糕。

  張建勛回到家以後,找出那個綠色的發卡,把它和那張寫有手機號碼的小紙片一併裝進信封里,再塞進書櫃的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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