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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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總兵,趙展他們的人呢?現在敵人攻勢太猛,我方損失慘重,兄弟們也都很累了,讓他們的人上來頂會吧,也好讓兄弟們緩口氣!」

  一個喘著粗氣,瓮聲瓮氣的聲音傳進耳中,打斷了我的思緒。迴轉頭,看到半邊身子都被血染紅的張權到了跟前,正面露焦急的看著我。

  「張營長,趙營長的人被我派出去執行一項重要的任務了,你就別指望他們了。」

  「什麼?派出去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現在還有什麼比守城更重要的,萬一因為人手不夠城沒守住,你負的起責任嗎?」

  看著氣急敗壞,對我直跳腳的張權,我沒有一絲權威被挑戰的不悅情緒。

  張權這人絕對是一名優秀的軍人,大戰自己沖在第一線不說,還能帶起手下兄弟的戰意,整個一營在他的帶領下,戰鬥力不會弱於我們二營。

  現在對我跳腳,是因為兄弟倒下了太多,我們二營也一樣,無數兄弟在我眼前倒下,如果不是為了掌控大局,我早已衝上去和兄弟們同生共死,而不是站在這裡只是不時動動嘴。

  「敵人這種攻勢既然展開了,你覺得輕易會停下嗎?而我們還有一天一夜的時間要守,如果現在就投入所有人手,才是最大的不負責。」

  張權聽了我的話,一雙滿含煞氣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我,我只是淡淡的與之對望。

  「哼,反正你現在是老大,你說的算。」

  甩下一句話,張權扭頭又沖向了大戰最吃緊之處。

  「奶奶的,你們都沒吃飯嗎?給我狠狠的砍,把身毒這幫雜碎砍下去,誰再放身毒軍上牆,老子回去把他褲子扒了,讓兄弟們都看看到底長沒長卵蛋,是不是個爺們。」

  粗俗的罵聲從張權的口中傳出,傳了很遠,附近的人,頓時哈哈大笑,精神有些萎靡的,也不僅振了振精神,下手更為有力了。

  軍隊的漢子,沒人願意認孬種,哪怕命不要了,也絕不認慫。也只有這種最粗魯,最低俗的話才能激起這幫爺們最原始的野性和血性。

  曾經有人說我是一個粗人,我並不否認,因為我罵起來比張權還狠,還不留情面。但要說我沒素質,我是分分鐘要他好看的,再怎麼說我也是追求過詩與遠方的文雅人,如果把我換個地方,換個平和安詳文明之地,我包括我的所有兄弟也會是修養、美德共存的翩翩美公子。

  可是這裡是軍隊,是戰場,這裡需要的不是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這裡要的就是男人最原始的狂放、血性和野蠻。

  「傳令兵,你讓一營的人撤下就地吃飯,二營的全力頂上,一刻鐘後全力頂上再換二營吃飯。」

  「是!」

  這短短的幾百米城牆,理論上一個營守下來足夠了,平均每一米都有四五個人,大戰之初確實是這樣,那時一個營上城牆,另一個營做預備隊,幾番輪換也就能守上一天,上一次城牆,我們還可以休整幾天。

  現在敵人猛攻開始,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萬幸山谷的寬度制約了敵人單次攻城的人員數量,每一批次最多也就一個師團的人,但架不住他們人多啊,一個師團損失一定人手,他們就會再派一個師團的生力軍替換下來,而我們卻無人可換。

  二營本來是做預備隊的,但大戰開始不過兩個時辰,已經開始與一營輪換了,有些戰局膠著的地方,由於傷亡過大,二營的人早已協同一營共同防守了,輪換什麼的幾乎沒有,所有人都很疲憊。

  這半天,我方與敵方的傷亡比例大概能達到一比五,隨著兄弟們體力的流失,這個比例肯定會縮小,但只要城不破,堅持到明天應該不是問題。

  「傳令兵!讓陳參謀官過來!」

  「是!」

  不一會,陳浩蒼白著臉,跑到我跟前:「木子,你找我?」

  「戰場上叫我官職!」

  「是總兵大人!」

  看著陳浩一臉憋屈的樣子,我心下也只能無奈嘆息。軍隊是一個講規矩,講紀律的地方,私下大家都是兄弟,怎麼都好,但絕對不能把這種私人關係帶到訓練場上,更別說是戰場。這裡有的只是命令與服從。

  我緩了緩口氣問道:「桐油等引燃物還有多少?」

  「這裡一共也就一百桶桐油,敵人開始動用攻城車到現在已經用了四十來桶,如果晚上敵人繼續攻城的話估計用不到明天。」

  我沉思片刻問道:「郡城那邊能搞到油嗎?食用油也行。」


  陳浩想了想苦笑道:「郡城的幾家磨坊雖說老闆走了,但油肯定帶不走,應該可以搞到一些,桐油之類的就不知道能不能搞到了。」

  看著這位好友,自昨日見到攻城的慘況後,就不停的嘔吐,到現在還是面色蒼白,腳步虛浮無力,但仍然儘自己的最大努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每當我勸其離開時,都會跟我急眼,還大叫莫要我妨他前途,但從其堅定的眼神中,我也看到了一種叫責任的東西正從其心中漸漸升起。

  「陳參謀官,現在有一項事關袍澤生死的大事交與你去做,你可願意?」

  見我神色嚴肅,陳浩身子一震,肅然道:「總兵請吩咐。」

  「命你帶領一隊人馬,即刻前往郡城,不用通過任何人,強行徵調所能找到的一切馬匹、馬車和燃油,並於子時前送達這裡,可能做到?」

  「堅決完成任務。」

  看著其離去的背景,我第一次覺得這個外表懶散,內心權利慾薰心的人,還是挺靠譜的。

  不再理會離去的陳浩,我轉首向著戰場望去。

  身毒方面到現在已經換了三批人馬,平均不到兩個時辰就換一批,而我們卻無兵可換,只能死守。遠處營里的李強,管坤等軍官的嘶啞喊聲,站在這裡也能隱隱聽見,那喊聲里透出的瘋狂和悲涼,讓我意識到又有不知道多少朝夕相處的好兄弟離我們而去。

  再一轉眼,暗叫一聲不好,只見張權所在的戰局膠著之地,兩名身毒軍,突然同時從城牆下一躍而上,對準張權揮刀就砍,張權竟不後退也不躲閃,居然合身撲了上去,撞進一人懷中,把人直接撞飛,另一人的刀已到頭頂,張權只是一偏身,隨後揮刀猛劈把來人的腦袋直接劈的飛了出去。

  心中捏了把冷汗,看到這我才放下心來。但又見張權把人劈死後,用手捂肩竟晃了幾晃,然後又向前猛衝而去,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這貨猛是猛,但萬一出了問題,誰知道他們營的仔子們會做出什麼事啊。

  想到這裡我叫過傳令兵:「傳令兵,把張權營長給我叫過來。」

  「是!」

  不一會鬢髮散亂的張權跑了過來,肩頭還有血漬正殷殷滲出,見了我沒好氣的道:「叫我做甚,老子殺的正爽呢?」

  「滾蛋,應誰老子呢?就是看你殺的爽,我這手也癢了,你在這盯著,我殺幾個人過完癮就回來。」說完也不管張權,把師團級軍服隨手一扒,扔給他,人就沖了出去。

  這一去,正應了那句:一步殺十人,百死不回身!好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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