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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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望江樓靜謐空曠。林守藝和秦織埋伏在二樓茶室,檀木桌椅在月光下投下斑駁陰影。王老則在江畔的茶館裡監視,那裡正好能看見整個望江樓。

  「子時到。「秦織看著手錶,取出那團會發光的絲線。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板上繪出古老的紋樣。窗外的錦江靜靜流淌,偶爾傳來遊船的汽笛聲。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戴墨鏡的中年人準時出現,身後還跟著兩個黑衣人。他們都穿著特製的作戰服,腰間鼓鼓囊囊,顯然帶著裝備。

  「果然帶來了。「中年人看著林守藝手中的殘片,嘴角露出一絲得意,「識相的話就交出來。「

  「先說'天工密錄'到底是什麼。「林守藝不動聲色,暗中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一部記載了古代頂級手工技藝的秘籍。「中年人緩步靠近,皮鞋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響聲,「它分散在全國各地,用不同的方式記錄。蜀錦織造只是其中一章,還有更多珍貴的技藝等待發掘。「

  「比如呢?「

  「南宋的青瓷秘方,元代的鏨金技法,明朝的琺瑯彩...每一樣都價值連城。「中年人的聲音裡帶著貪婪,「而你們手中的殘片,正是找到這些寶藏的關鍵。「

  就在他伸手來拿的瞬間,秦織突然拋出一團絲線。藍色的光芒如水銀泄地般瞬間照亮整個房間,映出牆上一幅塵封已久的織錦圖案。那是一幅精細的水系圖,與秦織爺爺筆記中的暗河路線完全吻合。

  「有意思。「中年人摘下墨鏡,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秦家的'夜光錦'果然名不虛傳。只可惜...「他打了個響指,「你們以為我們會沒有準備嗎?「

  突然,整個房間被更強的白光照亮。兩個黑衣人手持特製的紫外線探測儀,秦織的藍光瞬間被淹沒在刺目的光芒中。

  「最新的文物探測技術。「中年人得意地說,「專門用來尋找古代機關的痕跡。你們的小把戲,在真正的專業設備面前不值一提。「

  林守藝注意到地板的一塊磚縫在強光下泛出異樣的光澤,那裡似乎有某種特殊材料的反應。秦織也看見了,她悄悄拉了拉林守藝的衣角,用極輕的聲音說:「準備。「

  「別玩這些無聊的把戲了。「中年人失去耐心,「交出殘片,大家都好辦。否則,秦老先生在醫院裡可就不太平了。我們的人剛好在他隔壁病房。「

  「你們敢!「秦織厲聲打斷。

  「我們當然敢。'天工閣'要找的東西,從來不會空手而歸。「中年人冷笑,「三百年來,我們一直在搜集這些失傳的技藝。區區一個蜀錦殘片,還攔不住我們。「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有人大喊:「不好,河水倒灌了!地下水位突然上升!「

  中年人臉色一變。地板開始滲出水跡,古老的木質地板發出不祥的咔咯聲。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伴隨著一聲巨響,地板突然塌陷。所有人都跌入了洶湧的暗河之中。冰冷的河水瞬間吞沒了他們,黑暗中只能聽見水流的轟鳴。

  林守藝死死抓住秦織的手,兩人在水中掙扎。湍急的水流沖刷著古老的磚壁,借著微弱的光線,隱約能看見壁上雕刻著一些古老的圖案。

  秦織的「夜光錦「在水中發出幽幽藍光,像一條螢光的絲帶,照亮了一段狹窄的水道。絲線在水流中飄動,忽明忽暗,與壁上的圖案形成奇異的共鳴。

  「那邊!「她指向一處突起的磚塊,「那是機關的啟動點!我在爺爺的筆記里見過類似的記載!「

  兩人奮力游過去,林守藝摸索著按下突起。一陣轟隆聲響起,水流突然改變了方向,形成一個漩渦。

  「該死!「遠處傳來中年人的咒罵聲,「別讓他們靠近機關!「他和手下被改變的水流沖向了另一個方向,消失在黑暗中。

  一扇隱藏的石門在他們身後緩緩打開,林守藝和秦織被水流衝進一個乾燥的石室。他們渾身濕透,但所幸都沒有受傷。

  「這是...「林守藝環顧四周,震驚地發現整個石室的牆壁上都刻滿了織錦圖案。圖案精美絕倫,有的描繪織機結構,有的展示絲線走向,還有的記錄了染料配方。

  「蜀錦織造的完整工序!「秦織激動地說,手指撫過石壁,「這些圖案,每一個都是絕密的織造技法。你看這裡,這是'天蠶吐絲法',這是'七彩染色術',這個是'暗紋織法'...這是一個完整的織錦寶庫!「


  就在這時,石室的另一端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

  王老從陰影中走出來,身邊跟著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辛苦你們了,這幫人果然上鉤。「

  原來這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王老事先已經報警,並在河道系統內布置了伏擊。警方早就盯上「天工閣「多時,只是一直缺少證據。

  「天工閣的人已經被抓住了。「一個警察說,「在上游的防護網那裡找到的,全都被衝過去了。這幫人打算偷渡文物出境,這次可以好好查查了。「

  但林守藝注意到秦織的表情有些異樣。她正全神貫注地看著一面牆,那裡的圖案與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樣。圖案更加抽象,像是某種密碼。

  「你發現什麼了?「

  「你還記得玉璧上的七進位編碼嗎?「秦織用手指輕輕描繪牆上的紋路,「這些圖案如果按照七進位解讀的話...「

  她從貼身的防水袋裡取出爺爺的筆記。雖然外面被水浸透,但特製的防水布保護得很好,裡面的字跡清晰可見。

  對照筆記,秦織開始解讀牆上的密碼:「這是一首織錦謠,記載了'天工織法'最關鍵的一步。看這裡,每七個符號組成一個序列,正好對應古代的七音階。「

  「織錦謠?「

  「月寒絲自鳴,天蠶吐華光。七弦動四方,密語藏錦章。「秦織輕聲誦讀著,「原來如此,'天工織法'的關鍵在於聲音的共振!古人用音律來控制織機的節奏,這就是為什麼要用七進位...等等,這後面還有...「

  突然,整個石室劇烈震動,幾塊碎石從頂部掉落。

  「不好,上游泄洪了,水位急速上漲,整個地宮快塌了!「警察大喊,「所有人立即撤離!「

  林守藝拉著秦織就往出口跑,但她堅持要把牆上的圖案記錄下來。

  「來不及了!這些都可以以後再研究!「

  「等等!「秦織從隨身的布包里抽出一匹白色的絹布,貼在牆上,「這是特製的拓印絹,遇水顯圖!爺爺專門為了記錄水下文物研製的!「

  轟隆一聲巨響,石室頂部開始大量滲水。眾人狼狽地逃出地宮,身後的古老建築轟然倒塌。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大坑,很快就被江水注滿。

  當他們重新回到地面時,東方已經發白。晨光中,秦織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匹白絹,奇蹟般地發現,牆上的圖案已經清晰地轉印在上面,連最細微的紋路都完整保留。

  「值得嗎?冒這麼大危險。「林守藝問。

  「當然值得。「秦織露出欣慰的笑容,「這不僅是一種技藝,更是一段歷史。既然讓我們找到了,就有守護它的責任。「

  警笛聲漸漸遠去,天光大亮。望江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見證著這個不平凡的夜晚。翻湧的江水中,一段塵封千年的秘密重見天日,等待著新一代匠人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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