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潛在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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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清晨的微光映照在白色百葉窗簾上,安靜的公寓內響起一陣敲門聲。

  白念生慵懶地打著哈欠,整理身上松垮的灰色襯衣,推開屋門看見豎在門口的一老一小,剛睡醒的迷離雙眼頓時睜大。

  「一大早就來敲門,你們不會是來蹭早餐的吧。」

  「肯定是有事才來找你嘛,來這邊可太廢時間了……當然,如果有早飯吃就更好了。」渾老道嬉笑道,臉上根本看不出面臨急事的緊迫感,就像進自己家一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公寓。唐豆則拘謹地跟在身後,看著站在門邊表情微妙的白念生,十分禮貌地打招呼。

  「白叔叔早上好。」

  「早上好小傢伙。」白念生臉色稍微緩和,微笑著摸了摸唐豆的腦袋,轉頭看向在屋裡四處晃蕩的渾老道。「我應該不止一次提醒你了,看來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

  「情況有點特殊,等一下再跟你細說……你這有啥吃的嗎,我現在還空著肚子呢。」

  嘴裡塞著搭配雞蛋培根的三明治,桌上的厚瓷杯裝著熱氣騰騰的牛奶,渾老道越發覺得來這吃早餐是正確的選擇。街邊攤子的包子油條已經吃了不知多少年,偶爾換個口味還別有一番「生活氣息」。

  「說說吧,究竟是什麼事來找我?」

  白念生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杯抿了口紅茶,抬眉看著狼吞虎咽的渾老道。唐豆在一旁默不作聲地喝著熱牛奶,眼睛始終看著窗戶的方向,儘管那裡只有閉合的百葉窗簾……

  「也不算什麼大事,該怎麼說呢……」渾老道咽下嘴裡的東西清了清嗓子,看著桌前靜靜等待說法的白念生,有些尷尬地咧了咧嘴。

  「額,簡單來說……唐豆被詭術師盯上了。」

  此話一出,屋裡仿佛時間靜止一般。白念生端著茶杯僵坐在位置上,臉上表情也隨之停滯,好像一尊凝固的蠟像……

  「怎麼了?」渾老道伸手在白念生面前晃了晃,見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表情不由困惑起來,隨後把手伸向白念生餐盤裡的煙燻培根。「你不吃嗎?明明味道挺不錯……」

  「看看你幹了什麼!」白念生額頭青筋暴起,一把抓起餐叉戳向渾老道伸來的手。渾老道及時縮回爪子躲過一叉,卻被一把揪住衣領拽到跟前,直面那雙怒火蒸騰的眼睛……

  「我早就讓你把唐豆送回家,你非要把他留在身邊!現在這孩子被卷進危險了,你滿意了吧!」

  白念生怒聲吼道,表情兇狠得像是要把渾老道生吞活剝。坐在一旁的唐豆被嚇得一愣,想不到優雅隨和的白念生叔叔會有這樣激憤暴躁的一面。

  「這事不能賴我啊!唐豆從一開始就是詭術師的目標!」

  看著平日溫順的綿羊轉眼變成齜牙咧嘴的惡狼,渾老道急忙雙手一陣比劃,從遇上詭術師被忽悠進廢棄大樓,到路過的散修術士出手相助,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全部講述一遍。見白念生表情逐漸變得錯愕,隨後緩緩坐回位置上,手指托著下巴一臉沉思……

  「不僅是怨魂晶,竟然連唐豆都是他們的目標?」

  沉默良久後,白念生臉色愈發凝重。「最讓我沒想到的是……你遇上的居然是兩個相互協助的詭術師。」

  「這很奇怪嗎?」見白念生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渾老道不由疑惑。「同伴之間相互幫助,不是挺正常的嗎?」

  「驅魔術士因為消滅邪魔的共同理念,當然會相互幫助,但詭術師之間可沒有同伴這種說法,本質上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亡命之徒……」白念生指尖在桌面上敲點著,看著桌旁堆積的資料筆記,臉上表情顯然還在為此事感到困擾。

  「詭術師最提防的並非我們這些驅魔術士,反而是同樣掌握詭術的同類。在我調查過的詭術事件中,還從沒遇過有合作關係的詭術師。」

  「他們看起來並不是為利益的簡單合作,他們兩人背後應該另有其人。」

  渾老道捋著嘴角細須,回憶起昨晚發生的某個細節。當時自己把假包裹交出去的時候,那個叫鐵山的詭術師說了一句「總算能交差了」,這說明他們是在替別人做事,指使他們搶奪怨魂晶的人很可能就是圖克。

  搶奪怨魂晶是圖克的目標還好理解,可唐豆怎麼也成為圖克的目標了?

  「事情比我預想的要糟糕很多,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恐怕不止有圖克了……」

  白念生將一沓照片推到渾老道跟前,大約有二十來張,拍攝了人流繁雜的街道,靜謐的午後公園,昏暗潮濕的街角,深夜路燈下的公交站……就像一個旅行者在記錄這座城市各處景色的照片合集,但白念生顯然並沒有欣賞風景的閒情。


  每張照片上都有用紅色記號筆圈起的路人,圈著照片中反覆出現的六張陌生面孔,顯然這才是照片拍攝的真正目標。

  雖然臉龐和照片背景都各不相同,但這些人的臉上都蒙著一層極為相似的陰沉之色……仿佛摁耐著蠢蠢欲動本性的野獸,試圖偽裝融入人群之中。

  「這六人是我在青鈴城調查發現的詭術師,在他們身上得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信息。」白念生微笑著撇過臉,抬手拍了拍一旁的黑色手提皮箱,拇指悄悄抹去金屬提手上的微小血漬。

  「這些詭術師掌握詭術的時間並不久,但接觸詭術的時間普遍都在一年前。儘管他們接觸詭術的時間不長,但對各自詭術的掌握出乎意料的嫻熟,就像是有人指導一樣。」

  「有人在培養詭術師?」聽懂白念生的意思,渾老道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可是詭術師眼中沒有同伴的概念,為什麼要培養更多詭術師?」

  「正常情況下,詭術師不會去相信其他詭術師,畢竟沒人會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一個亡命之徒……當然,這僅僅是正常情況。」

  「那非正常情況是?」渾老道問道,見白念生托著臉頰沉思的模樣,悄悄摸走餐盤裡的煙燻培根,若無其事地塞進嘴裡。

  「這座城市裡很可能暗藏著一個詭術師構成的組織,暗中向心志不定的普通人傳授詭術,以此誕生更多的詭術師加入組織壯大勢力,以此對抗正統門派的驅魔術士……」

  白念生面色不安,此刻的寧靜更像是災厄將至的前兆,類似的事例在歐洲教會的秘聞中亦有記載……如果一切真如自己所想,接下來要面對的將是前所未有的「災難」。

  「能將詭術師整合起來維持秩序,這個組織的頭目必定擁有極強的詭術力量。目前我所知道的,能做到這一點的詭術師只有圖克……要想對付這些詭術師,我們必須找一些幫手。」

  「要找幫手的話,我心中倒是有一個可靠的人選。」渾老道臉上不由揚起笑意,腦海中浮現那雙在黑暗中閃爍金光的眼瞳……那位修為高深前途無量的年輕散修,更是自己卦象顯示的貴人。

  ……

  昏暗雜亂的巷尾,潮濕的牆角布滿青苔,塞滿垃圾的鐵皮箱散發著惡臭腐敗的氣味。

  「應該……甩掉了吧。」

  吳央背靠著灰牆,仰頭望著樓宇間狹小的天空,微弱的光芒灑落在周圍,蒼白的臉上盡顯疲態。一想到那個散修術士,就不由氣憤地咬牙。

  「不要掉以輕心,這個術士沒那麼容易放棄。」一旁的鐵山低聲道,寬鬆的衣衫已經布滿破洞,坐在地上宛如乞討的叫花子。隱藏在衣服下的數道血肉猙獰的傷口,正不斷往外嗞嗞溢出黑煙。

  鐵山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入傷口,溢出的黑煙更激烈幾分,伴隨烙鐵灼燒血肉的嗞嗞聲,緊繃的臉色也不由顯露痛楚……片刻過後將食中二指從體內拔出,指間夾著一顆黑血淋淋的銅豆子,蒸騰著真氣燒灼的白煙。

  「還有三顆。」鐵山抹去嘴角的黑血,聲音明顯虛弱許多,這些凝聚真氣的銅豆子顯然造成了不小傷害,殘留的銅豆子仍持續不斷地灼燒著身體。

  鐵山扶著牆壁緩慢起身,似乎並不急於將體內的銅豆子取出,因為現在自己沒有餘力,也沒有時間了……

  「還是換個地方吧,在這呆太久恐怕……」

  「來不及了。」

  吳央目光望向巷子盡頭,一道逆光的身影從巷外緩緩走來。蘊含金光的雙瞳,腰間的紫銅葫蘆,都足以說明來者的身份……

  「混帳東西,追了我們一晚上還不夠嗎!」

  看著步步緊逼的陳永仁,吳央不甘地嘶吼道。對方不知用了什麼鎖定方位的術法,無論躲藏到哪裡都會被找到。

  「你真以為對付我們兩人就結束了嗎,我們背後的勢力可不是你一個散修術士惹得起的!」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更不能放過你們了。」

  陳永仁面色冰冷,磅礴真氣帶起的氣場不斷壓迫而來,腰間的紫銅葫蘆嗡嗡作響,指間夾起的銅豆子凝聚真氣蓄勢待發。

  「你們這些自私自利的詭術師能形成一個組織確實難以想像,但我們這些民間散修的驅魔術士也有自己的組織。我們奇術閣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消滅你們這些使用邪門歪道肆意妄為的敗類……」

  「你是奇術閣的人!」吳央頓時瞳孔緊縮,作為一個詭術師,自己早已聽聞過這個令許多詭術師聞風喪膽的名號。與尋常降妖除魔的術士門派不同,這個組織就是專門狩獵詭術師的存在!


  「跟他鬥法討不到好處,快走!」鐵山手搭著吳央的肩膀低聲道。「那些人也說過了,不要跟奇術閣的人起衝突。」

  「可他就沒打算讓我們走!」吳央咬牙怒斥,四處躲藏已經讓心中怒意到達極點,雙手結印將身上妖氣盡數凝聚,化作一道道銳利的青光襲向陳永仁。

  「你只會這一種詭術嗎?還是覺得這半吊子的東西能傷到我?」

  陳永仁臉上浮現一抹掃興,真氣在指尖凝起一抹淡薄的白光,在身前輕描淡寫地划過一道弧光。襲來的青光猶如撞到一堵無形的高牆,在半空盡數崩散……

  「詭術師終究是詭術師,就算有組織扶持,使用的詭術也還是簡陋得可笑。」看著氣急敗壞的吳央,陳永仁目光又轉向一旁沉默的鐵山,臉上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冷意。

  「比起這個暴躁的姑娘,你倒是有點意思,在你身上居然有三種不同的邪祟氣息。如果我沒看錯,你應該是掌握三種詭術體系的詭術師。」

  鐵山邁步上前將吳央拉到身後,抬起傷痕累累的手掌面向陳永仁。一根根黑色竹片如雨後春筍從手臂下盡數鑽出,原本還稍有人樣的手臂變得面目全非,千瘡百孔的皮肉下甚至能看見灰白色的骨骼……

  「我來擋住他,你先……」

  噗!

  巷子的地上散落星星點點的血漬。

  吳央愣在了原地,看著還沒催動詭術卻停止動作的鐵山。在此之前,兩人的詭術都沒起到任何效果。

  只見陳永仁捂著嘴竭力咳嗽,臉上的血色飛速流失,直至粘稠的血液從指縫間溢出,滴落在地上濺起點點暗紅……

  「真是可悲……你們引以自豪的詭術,到頭來還不如我的病情傷人。」

  陳永仁的胸膛激烈起伏,艱難渾濁的喘息,仿佛從風華正茂的青年瞬間變成行將就木的老人。緩緩抹去嘴角的血漬,望向面前站里的鐵山,嚴重撕裂的手臂沒有流出絲毫血水,只有乾枯發黑的血肉……

  「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殭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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