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霓虹一霎，魑魅惶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岡格尼爾好看。」

  李秋看著被釘著的顱骨血條顏色變為綠色，有點意外。

  「後輩。」

  它開口了，空洞的眼眶中有些微的藍色火焰。

  「能告訴我還有多久6點嗎？」

  李秋撇了一眼時間，「還有十分鐘。」

  「你們願意聽我的絮叨嗎？」

  李秋抬手示意，「為何不可？」

  ［前面我的人生無非是英雄遲暮，渴望長生不老化成暴君，這也已經無足痛癢。］

  ［我只想說在這漫長的歲月里的思考。］

  ［自從被詛咒成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後，我唯一計時的只有無休止的日落日升。］

  ［我用了1457天思考「生死」花了3940天思考「奇蹟」…………一直思考到你召喚我的時候。］

  ［萬般我總結出一句話。］

  ［有終即始，纏繞彎曲。向死而生，是我非我。］

  最後一個字的聲音消散在無邊荒漠中，從遙遠的地平線上要衝出一輪巨日。

  ［我說完了，他也說完了。］

  隨後火焰熄滅，一陣風颳過，這顱骨殘影隨著風蕩漾在天地。

  一張紙條緩緩飄向李秋。

  ［愚昧的王者，連故事都閉口不言。］

  ［將一切的輝煌藏匿在時間之中］

  ［殘年稱王，妄圖窺萬世太平］

  ［只可惜找錯了方向，但也沒有危害百姓。］

  ［是英雄還是罪人？］

  ［但求也安息吧。］

  傳頌之物下面是一卷書頁，最上面寫著

  ［祭吾友書］

  ［煌煌若白日，莫能以雙目窺之。飄渺似流光，假何以存？］

  ［友來與游，欣然而往。］

  ［至天涯海角下，聽潮觀浪，漲落如搖葉，拍岸如擊玉。］

  ［日成碎影，零落若浮金，隨波而起，自浪而落。］

  ［天藍海翠，極視而無界，謂一色蒼茫。

  ［正日，陽燦。］

  ［友與我歇於亭下，羞饌雜然而前陳。風起雲湧時，恰一番滋味上心頭，言不達意，皆露於表。］

  ［友亦有良興，金樽清酒入喉，覺天地開闊，煥然一新。］

  ［喜而歌曰：「良辰美景幾時有？我自逍遙向天游。悲哀恨痛莫須有，清風一拂兩悠悠。」］

  ［「譏王侯將相，笑氏族寒門，悲黔首白丁。熙攘交錯，趨往疾來。」］

  ［「遷徒怒刮骨風，漁者厭潮來波。」］

  ［「何人可識天地意，惟公與我耳。」］

  ［宴歡醩濃，再日而別。］

  ［多年無音，舊模難尋。］

  ［今而再宴，可謂一驚。］

  ［秋蘭早枯，竹木已折。］

  ［青絲之垂落，蒼髯之斑駁。］

  ［衣衫襤褸，布帛殘破。］

  ［嗚呼哉！友何至於此？］

  ［「自言才智世無雙，棄世隱居南僻鄉。飲泉疏食粒米粟，依竹自賞梅蘭菊。］

  ［朔氣風雲起，烽火燃八荒。黎民似藜莠，割剝同枯棕。舊雄早已逝，新秀尚未起。當以微薄力，一助天下平。］

  ［手持孫武著，身以韓非行。行軍二十年，生死已無異。每逢戰事畢，漂櫓千萬里。衣冠冢累累，征夫夜夜嘁。生當無所求，死亦無所有。］

  ［哀悲呼曾停，兵戟鐵未銷。再日將啟程，直入險地去。］

  ［今時一別離，他日幾相逢。恐與天人隔，徒留染血衣。」］

  ［嗚呼哉！友悔乎？］

  ［而無答聲應，再看已千里。］

  ［夕正日艷陽，今斜日殘陽。可當人舉首，火燒連綿雲。縱然遲暮時，煌煌若白日，雙目莫窺之。］

  ［公識天地豪邁意，誰與歸？］

  ［後知，為王也，但入魔道。］

  ［可謂是，少為逍遙客，中乃極英雄，暮是愚昧者。］

  ［妄借魔神力，一窺萬世平？］

  ［千言萬語終罷也，望吾友安息］

  「誰知道呢，也許真是一位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