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如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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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隨著四肢處連接著的肌肉與經絡開始溶解,

  陳平只覺得左右兩側肩膀處突然一輕,

  緊接著,他便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雙臂重重的摔落至地上。

  「去我四肢,非去也,似斷非斷,四極歸一...」

  緊接著,陳平的雙腿處也齊根而斷,

  他只覺腹下沒了支撐點,一下子歪倒在地上。

  「啪」

  放置於一旁的油燈被陳平撞翻,清油四散,燭火熄滅。

  整個狹小的靜室瞬間陷入了黑暗中。

  儘管如此,陳平卻絲毫沒有慌張,繼續運行著功法。

  很快,他面前的四根白玉柱微微顫抖,像是受到召喚一般,一股腦的融入了陳平體內。

  霎那間,陳平只覺五內如焚,面色脹紅,難以呼吸。

  無數股陌生的法力在經絡處瞬間爆開,相互衝突。

  「噗」

  猝不及防之下,陳平只感覺胸口遭受一擊重錘,直接吐出一口鮮血。

  但他不慌不忙,依舊強忍著劇痛,控制著【無肢觀】修出的法力一一梳理自身體內混亂的狀況。

  他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階段,

  接下來只需要將這些陌生法力一一吞噬乾淨便可,

  這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而在這段時間中,他的四肢也會一一重新生長出來,這四人的靈根也會為他帶來堪比雙靈根修士的修煉速度。

  待到四肢生長完成,便是他晉升築基之時。

  「現...」

  「選...」

  正當陳平苦受煎熬之時,他的耳邊忽然出現了莫名的聲音。

  這聲音似是從極為遙遠之處傳來,若有若無,像是在控訴著什麼。

  陳平不以為意,繼續梳理著體內的法力。

  但很快,這聲音漸漸清晰了起來,

  如同有人俯下身子,在耳邊輕輕低語。

  直到這時,陳平才聽清楚那句話

  「天鼎,你為何要背叛真君?」

  他轉頭看去,黑暗中,一張腐爛的青紫色男人面孔正緊緊的貼著他的臉...

  「你!」

  陳平心中原本平井無波的心境掀起滔天巨浪,

  還未多說什麼,卻只感覺眼前驀然一黑,徹底失去對身體的操控。

  不妙,

  陳平心中升起如此念頭。

  「原來是個小輩,那也好,便讓我瞧瞧,汝可承其重否。」

  那貼著臉的腐爛人臉忽地開口說道,接著化作一抹奇怪的墨色,順著鼻孔眼眶流入已然昏迷的陳平腦袋裡。

  而奇怪的是,

  雖然陳平失去了意識,

  但體內的【無肢觀】卻依舊在自行運轉,梳理法力。

  「墨者,非黑白,為革,為矩。」

  「雖非黑白,卻有陰陽之分。」

  「陰者,須煞。」

  「陽者,逐極。」

  「修得陰陽,是為墨殺道法。」

  「陽性之法,由十意性組成。」

  「墨法,可隨心意變換萬千,但著重追求『斬』」

  「此法本為仿南元國姑蘇氏劍上通神之術:斬諸法。」

  「然只得九分形似一分神似。」

  「後人須記之,他法非本法,通一法,即通萬法。」

  「十意性分別為」

  「金銳」

  「水鈞」

  「木逝」

  「雷罡」

  「地岳」

  「火熔」

  「土絕」

  「風割」

  「寒璃」

  「日聚」


  陳平抬頭看著遠方遙遙立於天地間的,似乎將整個天地都占據了的墨色長劍,

  那氣勢恢宏,布滿各種紋樣的長劍表面,光影幻滅。

  無數漩渦般的奇怪紋路明滅不定,其中許些一晃而過的紋路,竟與陳平拆解【土遁術】、【輕身術】等法術時見到的各種大道紋有些相似。

  除了這些道紋之外,

  更令陳平感到驚詫的是那巨大長劍的劍柄竟是由一枚枚泛著金光的,與蝌蚪字符類似的金色文字構成。

  與不解其意的蝌蚪文相比,

  這些金色的文字更像一隻只具有自主意識的,陳平從未見過的蟲子。

  這些蟲形文字仿佛被一股無形的禁制禁錮著,化作劍柄的形狀。

  這,這是什麼?我不是在晉升築基嗎?

  陳平轉頭看了看周邊,

  由近至遠,一切山水皆為模糊狀,

  除了自己腳踩之處為一片紅壤外。

  「若是能悟得意性之一,便可放你出去,繼承真君他老人家的道統。」

  真君?元嬰真君?

  真的有元嬰真君的傳承?

  陳平一時呆在原地不能自語。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感悟,上百年來這麼多人進入傳承中,也就只有你這小輩不懂得珍惜時間。」

  陳平下意識的轉過頭來,只見一位身著墨色長袍的鹿頭老者不知何時來到了身旁,正負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抬頭望天。

  「前輩我..」

  他瞧著那鹿妖,剛想說些什麼,卻只覺腦海一陣劇痛,

  無數龐大的陌生信息沖入腦中,化作一副無比複雜,看之便令人作嘔的術圖。

  這是,這是意性的術圖。

  陳平瞧出了幾分熟悉。

  「此為金銳,凡劍道出眾者,須得此意性,吾金丹時,捉南疆域,朝山宗劍首成角,自其神魂中剝離此性。」

  耳邊,那道滄桑平和的男聲又再度響起,略微帶有幾分自得之色。

  一瞬間,陳平只覺得周邊的時間流速加快了許多。

  「銳者,利也,當為天下先。」

  「非心性決然者,不可悟。」

  他不受控制的喃喃自語道。

  「居然一上來便是金銳?這可是十意中最難的,凡劍修必有銳意,這小子...」

  鹿頭老者聽著陳平嘴裡吐露出的言語,面露幾分詫異之色。

  隨即它又嘆了口氣,似是在為面前這年輕人感到惋惜。

  因為它知曉,這百年來,所有試圖獲得真君傳承的繼承者,無一都倒在了金銳意性上。

  世間多道,若要問最難修者,那劍道應當是排在前三的。

  這難點,便難在了如何修出【金銳】。

  有此意性加持,

  無論是劍器,還是劍術,才有了【破法】的可能。

  「有必要這麼急嗎,這十多年來好不容易又進來一個..」

  鹿頭老者望向天邊那柄長劍,不解的問道。

  「時間不夠了,以天鼎那小人的性子,真君埋下的後手差不多也該失效了,數千年前,我宗作為防禦妖潮的第一道防線,拼死抵抗,最終卻沒能等來正道盟的援軍,真君被四位大聖圍攻,最終法體被奪煉作人丹,只留得一絲殘魂逃了回來。」

  「以這縷殘魂為根,我等築建了這方傳承之地。」

  「但就算是元嬰真君的神魂,也無法做到歷經數千年而不滅。」

  「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託了【望鄉台】的福了。」

  「上次那個繼承陰法的小子更是不堪,連一道意性都沒悟得,便不知施了何等手段匆忙跑掉了。」

  「真君的傳承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若是再無一人悟得這十意性,修得陰陽墨殺法,掌控【望鄉台】」

  「那只怕整個望鄉宗真的要後繼無人了。」

  鹿頭老者聽聞此言,也浮現出一縷擔憂之色。

  而在此妖與那橫隔天地間的墨色長劍對話時,

  一旁沉浸於自身腦海中的陳平也在經歷著磨難。

  這術圖在不斷侵蝕我的泥丸宮,在吞噬我的腦海!

  陳平說不出這種感覺,只是下意識的覺得,若是自己沒能在一定時間內將這術圖領悟的話,

  那自己的腦海,自己的三魂六魄,恐怕會被這金銳術圖壓迫的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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