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兒開了又謝，鳥兒飛來又飛走。春夏流轉，孫權離世已有二十幾年。
沒有誰能長生不死，即使是橫掃六國的始皇帝，也在時間的長河裡消亡。關於不朽的期望，只能在漫長的夢裡見得。
制衡之門上的火焰依舊燃燒，不過門體表面雕刻的部分符文，卻因時間的流逝而產生破損。門的光輝仍在，雖不抵初日那般濃厚。
門後的它們躁動不安，這二十幾年過去了，「制衡」的力量似乎在逐步減弱。
時隔二十幾年，再次聽聞關於「它們」的消息，是幾日前杜預在集市上賣草藥時，從藥鋪旁的當鋪夥計的口裡聽說的。
集市中央，窄小的藥鋪旁邊，是家年代悠久的當鋪。因為市場的需求，當鋪的夥計經常走水路趕往建業。因為是都城，所以哪怕是民間的物品，在那兒也可以賣得高價。水路里通商的船隻不少，這些船隻來自不同的地區，他們雖然出發地不一樣，但是目的地都是建業。不同的商人集聚都城，各地的消息都在生意場上流通。
當鋪夥計的一條腿是瘸的，走路一蹦一蹦。夥計姓張，身形纖瘦，整體看來宛若魚竿，因為在家裡排行老二，所以大家都習慣叫他張二瘸子。
起初張二瘸子很抗拒這個稱呼，但架不住喊的人多，後來便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稱呼。
張二瘸子成為當鋪夥計前，當過幾年市井裡的評書先生。他很適合當評書先生，講的人物栩栩如生，講的故事繪聲繪色。有天建業的官員例行巡查，來到村莊，受村長之邀，官員落座會場，也來聽張二瘸子的評書。
張二瘸子這一生的轉折點就發生在此次評書。
在講到周幽王烽火戲諸侯時，張二瘸子的舌條打結，錯把褒姒念成周妃。周妃出身廬江周氏，周瑜獨女，生母為東吳美女小喬。周瑜生前曾任東吳大都督，赤壁之戰大破魏軍主力，備受世人敬仰。把褒姒錯念成周妃，是何等的褻瀆？
官員臉色微變，不待張二瘸子說完烽火戲諸侯，便起身離席。作為當事人的張二瘸子，看著官員消失的身影，腦海一片空白，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天黑之前，張二瘸子被當地的富紳帶走。天再亮起，集市上多了一個衣衫襤褸，走路一跛一跛的落魄書生。
書生就是張二瘸子，那日天空中的太陽升起，但張二瘸子的太陽卻落下了。
自此以後，市井裡少了個能說會道的評書先生，多了個身穿布衣的當鋪夥計。
酒杯相互碰撞，裡面所盛的美酒溢灑。空氣中是酒水的香氣，女人們身著亮麗的衣服，商人們在會場裡齊聚。隔壁村的富商拿著金銀珠寶，雙頰因為飲用酒水泛紅。大家圍著富商，其中便有張二瘸子，聽他酒後談論他家鄉發生的怪事。
說是夜黑風高的冷夜，村里老王酩酊大醉的回家，喊了半天自家老婆子的名字，沒人應答。屋前屋後找尋一番，老王的酒醒了大半。他驚恐的發現，老婆子不見了。火把的火焰於夜色里搖曳，村民們的呼喊聲在山野迴蕩。夜將過去，大家都以為找不到老婆子時，忽然見得溝里「乾癟的木頭」。
大家湊上前瞅，哪裡是什麼木頭？那就是找尋快一夜的老婆子。
準確的來說，是一具外表完整，裡面的內臟憑空消失的屍體。已經沒了溫度的屍體，冒著淡黑色的氣，有年輕的村民不小心與那黑氣接觸，頓時整個人失了神。事後村民回過神，問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大礙？村民眼神憔悴，憔悴中含著疲憊。
他說他接觸黑氣的時候，有一種極致的壓抑排山倒海般襲來，壓的他喘不過氣。壓抑中藏著難言的悲傷，猶如一種哽咽。
富商講的故事，到這就完了。
商人們拿著手裡的酒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全場安靜，聽不見一句言語。會場外的黑鳥站在乾枯的樹枝上，發出幾聲鳥叫，整個世界的輪廓在它凸起的紅色眼球里倒映。
良久，有位商人下意識地開口：「會不會......」
會不會是它們?這是商人想要表述的話。不等他念完，身邊其他人的目光已經在他臉上匯集，將他想說的話制止。
「它們」是國家的陰霾，吳國的敏感詞彙。制衡之門建起前，它們給吳國子民帶來的創傷，不能被時間所沖淡。這裡是建業，吳國的都城，說話越要慎重，稍有不慎，便易惹得刑罪加身。
沒有誰能長生不死，即使是橫掃六國的始皇帝，也在時間的長河裡消亡。關於不朽的期望，只能在漫長的夢裡見得。
制衡之門上的火焰依舊燃燒，不過門體表面雕刻的部分符文，卻因時間的流逝而產生破損。門的光輝仍在，雖不抵初日那般濃厚。
門後的它們躁動不安，這二十幾年過去了，「制衡」的力量似乎在逐步減弱。
時隔二十幾年，再次聽聞關於「它們」的消息，是幾日前杜預在集市上賣草藥時，從藥鋪旁的當鋪夥計的口裡聽說的。
集市中央，窄小的藥鋪旁邊，是家年代悠久的當鋪。因為市場的需求，當鋪的夥計經常走水路趕往建業。因為是都城，所以哪怕是民間的物品，在那兒也可以賣得高價。水路里通商的船隻不少，這些船隻來自不同的地區，他們雖然出發地不一樣，但是目的地都是建業。不同的商人集聚都城，各地的消息都在生意場上流通。
當鋪夥計的一條腿是瘸的，走路一蹦一蹦。夥計姓張，身形纖瘦，整體看來宛若魚竿，因為在家裡排行老二，所以大家都習慣叫他張二瘸子。
起初張二瘸子很抗拒這個稱呼，但架不住喊的人多，後來便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稱呼。
張二瘸子成為當鋪夥計前，當過幾年市井裡的評書先生。他很適合當評書先生，講的人物栩栩如生，講的故事繪聲繪色。有天建業的官員例行巡查，來到村莊，受村長之邀，官員落座會場，也來聽張二瘸子的評書。
張二瘸子這一生的轉折點就發生在此次評書。
在講到周幽王烽火戲諸侯時，張二瘸子的舌條打結，錯把褒姒念成周妃。周妃出身廬江周氏，周瑜獨女，生母為東吳美女小喬。周瑜生前曾任東吳大都督，赤壁之戰大破魏軍主力，備受世人敬仰。把褒姒錯念成周妃，是何等的褻瀆？
官員臉色微變，不待張二瘸子說完烽火戲諸侯，便起身離席。作為當事人的張二瘸子，看著官員消失的身影，腦海一片空白，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天黑之前，張二瘸子被當地的富紳帶走。天再亮起，集市上多了一個衣衫襤褸，走路一跛一跛的落魄書生。
書生就是張二瘸子，那日天空中的太陽升起，但張二瘸子的太陽卻落下了。
自此以後，市井裡少了個能說會道的評書先生，多了個身穿布衣的當鋪夥計。
酒杯相互碰撞，裡面所盛的美酒溢灑。空氣中是酒水的香氣，女人們身著亮麗的衣服，商人們在會場裡齊聚。隔壁村的富商拿著金銀珠寶，雙頰因為飲用酒水泛紅。大家圍著富商，其中便有張二瘸子，聽他酒後談論他家鄉發生的怪事。
說是夜黑風高的冷夜，村里老王酩酊大醉的回家，喊了半天自家老婆子的名字，沒人應答。屋前屋後找尋一番，老王的酒醒了大半。他驚恐的發現，老婆子不見了。火把的火焰於夜色里搖曳，村民們的呼喊聲在山野迴蕩。夜將過去，大家都以為找不到老婆子時，忽然見得溝里「乾癟的木頭」。
大家湊上前瞅，哪裡是什麼木頭？那就是找尋快一夜的老婆子。
準確的來說，是一具外表完整，裡面的內臟憑空消失的屍體。已經沒了溫度的屍體，冒著淡黑色的氣，有年輕的村民不小心與那黑氣接觸，頓時整個人失了神。事後村民回過神，問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大礙？村民眼神憔悴，憔悴中含著疲憊。
他說他接觸黑氣的時候，有一種極致的壓抑排山倒海般襲來，壓的他喘不過氣。壓抑中藏著難言的悲傷，猶如一種哽咽。
富商講的故事，到這就完了。
商人們拿著手裡的酒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全場安靜，聽不見一句言語。會場外的黑鳥站在乾枯的樹枝上，發出幾聲鳥叫，整個世界的輪廓在它凸起的紅色眼球里倒映。
良久，有位商人下意識地開口：「會不會......」
會不會是它們?這是商人想要表述的話。不等他念完，身邊其他人的目光已經在他臉上匯集，將他想說的話制止。
「它們」是國家的陰霾，吳國的敏感詞彙。制衡之門建起前，它們給吳國子民帶來的創傷，不能被時間所沖淡。這裡是建業，吳國的都城，說話越要慎重，稍有不慎，便易惹得刑罪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