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大嫂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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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9章 大嫂去哪了

  阿姆斯特丹日落後的半小時是藍調時刻,天空一片均勻透淨的深藍,和故鄉如出一轍,卻又相當不同。

  房子都建在水邊,在運橋上看去,像是房子長在水裡,陸地海拔幾乎沒有,甚至水沒過房腳,這不像港城的藍調與大海,像成為了北歐的威尼斯。

  天空和水面的藍色都和梵谷筆下的星空如出一轍,色調分毫不差,讓人醍醐灌頂,原來梵谷畫的是寫實的故鄉。

  所有房子都建有極大的玻璃窗,以汲取更多日照,建築面的三分之二都是玻璃窗,讓唐觀棋感到新鮮,像黑心商家挖洞的蘇打餅乾,洞比餅多,房子也五顏六色的,卻和比利時的不同。

  阿姆斯特丹同列的房子高矮相差不大,沒有過多花里胡哨的設計,哪怕顏色很多,建得緊密的房子前面也是平整到猶如一棟,棟棟都像蘇打餅乾。

  比利時倒沒有那麼肅穆,更多分天然的自由。

  運河上的船屋頂上落滿了雪,從窗戶倒能看見裡面的人點著燈在喝酒吃生鯡魚三明治,笑著在玩酒桌遊戲。

  看得小李餓得肚子咕咕叫,她拿著那個八百歐的信封,又感謝唐觀棋一遍:

  「謝謝金主媽媽的金主姐姐,有這麼多錢我可以想吃什麼吃什麼了。」

  唐觀棋望著街景輕笑:「走吧,我們也去買三明治。」

  小李拉開自己羽絨服,又撩起兩層毛衣,要把信封藏進去,多一事笑著溫柔提醒:「別怕,北歐的小偷沒有南歐多,可以放心點。」

  四個人在冰天雪地里找到一間臨街的餐廳,外面大雪紛飛,裡面溫暖如春,地暖開得四個人都脫了外套,穿薄毛衣,坐在大大的窗子邊上看外面的行人交錯。

  一盞黃色的燈點在他們頭頂,他們喝著荷蘭修道院啤酒,打牌彈腦殼。

  小李發現唐觀棋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拿回剛剛扔出去的牌,想反悔換一張:

  「誒誒誒誒誒,還能這樣嗎?落子無悔,你是個假君子。」

  輪到多一事彈腦殼了,多一事一挽袖子:「來吧。」

  唐觀棋認命把頭伸過去,多一事掄圓了膀子,最後卻只是輕輕彈她一下。

  彈完唐觀棋還能炫兩碗荷蘭肉丸,小李酒足飯飽靠在她肩膀上,玩遊戲被唐觀棋彈,還閉上眼睛睡著了,一頓飯吃了快兩個小時。

  不知道為什麼,唐觀棋感覺自己飯量都比在香港大了很多。

  之前吃飯都只是勉強吃點,只吃剛沒過碗底的飯,再吃兩口菜就不想吃了,也不是飽也不是飢,就是沒有興趣吃。

  來這裡之後卻天天都有食慾,尤其是四人小組開始一起玩之後,每天她都吃以前不敢想的飯量,好像回到了她青少年時期急需長身體的時候。

  但那時候她總是吃不飽,現在她有足夠的錢可以吃飽。

  吃完飯小李提議去紅燈區看看,運河盡頭就是紅燈區,在阿姆斯特丹是合法的,四人抱著獵奇心理去小粉象,痛舍六十五歐買票。

  進門她和小李被送了糖果,全場燈光是濃郁粉紫色,唐觀棋看不清是什麼形狀,只看見是一個長條。

  等看清楚的時候,威廉一把將她和小李的糖果抓進兜里,兩個男人假裝無事發生:

  「走吧,我們進去。」

  但小李看清楚了,眼睛有略微瞪大:「這不就是男人的那個嗎?」

  唐觀棋發現一貫老實得跟老父親一樣的威廉臉更紅了,只是在粉紫色燈光里不明顯。

  進了場,四個人坐在一起,開始是有人在跳鋼管舞,穿得稍微清涼,但他們坐在一樓的前排,威廉正在和多一事說話的時候,跳鋼管的舞者忽然把三點式全部脫了扔到威廉頭上。

  內衣細帶從他頭上垂落,掉到他肩膀上。

  威廉有些驚恐,但極力保持冷靜,把內衣褲還給舞者,雖然威廉沒什麼反應,但唐觀棋在這種燈光下都看見他耳朵脖子全紅了。

  對方突然全赤在面前,哪怕是一行人取向全是男,哪怕是奔放如小李,一時間都僵在原地。

  下個節目一開始還好,本以為只是調情,沒想到一男一女當著所有觀眾的面上演現場。

  唐觀棋轉頭問旁邊的人,得到等會兒還會選觀眾上去互動的消息,而且表演者一直傾向於選長得帥氣乖巧的亞男,表演者明顯視線已經在前排的多一事和威廉身上流動了。


  她立刻告訴威廉和多一事,一群人慌不擇路跑出去。

  在紅燈區街上猛喘氣,大大櫥窗內是穿著丁字褲在跳舞的女郎,整條街都是櫥窗女郎。

  唐觀棋覺得畫面原始得有點讓人想吐,沒有美感只有肉。

  威廉和多一事猛鬆一口氣,還好沒有被抓上去互動。

  小李在旁邊直呼麥艾斯麥艾斯(我的眼睛)。

  四個人去小餐館狠狠灌了杯冰可樂才勉強把那個勁兒趕走,小李痛罵一句他奶奶的再也不去紅燈區了。

  香港的此刻,還未入夜,仍是下晝。

  秦惠一直給唐觀棋發消息,但從大半個月前,唐觀棋就開始不回消息。

  時間長了,雖然沒有急事,秦惠也終於坐不住,怕大嫂是對自己有什麼想法,找到正在忙的麥青詢問情況。

  麥青淡定卻迅速將追蹤文件合上,輕笑道:「太太和同學去畢業旅行了,所以無法及時回復您信息,見諒。」

  秦惠才反應過來,瞬間心安了:「也是,這個時候的確是畢業旅行的好時間,怪我打擾阿嫂了,都冇為她準備枚平安符。」

  麥青只是一貫禮貌淡笑,不及內里:「不用擔心,有boss的人全程跟隨,太太不會有任何事。」

  之前秦惠都聽麥青稱呼唐觀棋為唐小姐,現在倒稱呼太太了,

  心想唐觀棋應該板上釘釘會是她的大嫂了,心裡不由得高興自己在這個家會有知心人有可信的同伴,自然是擔憂著來,高興地回。

  麥青滴水不漏,把秦惠送走。

  回老宅處理事務,沒想到應暉也來添亂。

  他吊兒郎當靠著門廊,笑著問:「聽說大哥最近做了個手術,到底做了個什麼手術?」

  他眼有窺探之意。

  麥青只是不動聲色,一雙沉靜又有些許年齡感的長杏眸看著應暉:「您是從何處聽說的?」

  「你管我從哪聽的,我只想關心關心大哥,他冇事的吧?」應暉卻一直試探。

  說著希望應鐸冇事,實際上這試探的眼神更像是在希冀應鐸有事。

  麥青淡笑,像是個看不出情緒的機器人:

  「謠言,boss身體好得很,沒有隱疾,每年全家上下四次體檢,全家不是都知boss身體健康?小少爺如果實在有時間,不如多哄哄長輩,少管長兄的事。」

  應暉輕切一聲,麥青只說:「如果冇事,我就先行,您請便。」

  應暉知道從這個貔貅婆這裡得不到吐出來的信息了,抬步就走。

  而麥青上了車,輕輕在后座喘了一口氣,輕得沒人能聽見,像是連軸轉後疲憊但還需前行的狀態,還和司機說一聲:

  「等陣boss去機場,麻煩您開慢點,時間很充裕。」

  司機當然應是。

  而阿姆斯特丹逐漸到凌晨,四個人一起住在拉開窗簾就能看見奢侈品長街PCHooftstraat的酒店。

  唐觀棋才終於明白,雲欲晚為什麼要給他們三個錢。

  多一事有錢,但威廉屬於哪裡都能睡,更習慣照顧別人,小李身上沒有錢,肯定更想住青旅,威廉估計也會遷就,她也不會放心小李一個人住在青旅。

  但云欲晚的八百歐禮物,讓她的朋友全部都能和她住在一起。

  她心裡升起一種很奇異的感覺,邊收拾衣服,邊任憑這種感覺在全身徜徉。

  像小時候看見別人的家長會在出門前給他們塞零花錢一樣,那時她只能徒然羨慕,可現在,那個被塞零花錢的孩子變成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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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朋友也被好好招待。

  小李和唐觀棋一間房,房間號是737,小李在房間裡又跑又跳,因為房間裡有個真的737波音飛機頭,退役後清理消毒擺在房間裡,內部成為一條走廊。

  多一事他們洗完澡來串門,坐在地毯上喝熱茶:

  「等明年,要是我們四個還能湊出半個月一個月的時候,我們四個再一起出去世界的另一個角落玩。」

  唐觀棋笑著,喝了一口熱茶:「好,一定奉陪。」

  四個人玩了會兒酒店裡的聯機遊戲,威廉和多一事告辭,回了他們訂在隔壁的房間。


  小李這裡翻那裡翻,這個體驗一下那個體驗一下,終於,過了零點,她啪一下躺在床上。

  唐觀棋看了會兒手機,不語,但互相聽得見對方呼吸聲。

  小李忽然道:「Hannah,你有喜歡的人嗎?」

  唐觀棋熄掉手機看向她:「怎麼了?」

  小李側躺著看她,墊著自己的手睡,其實生一雙柳葉眼,安靜的時候會覺得她更像是東亞典型嫻靜內斂的女孩:

  「只有我們兩個女孩子,但這一路來我都沒有怎麼和你好好聊過天。」

  唐觀棋思索了一下,但感覺她的態度還是不清不白:「來歐洲之前有。」

  小李像是找到同類一樣,聲音小小的,帶些羞怯:

  「我也有一個特別喜歡的男孩子。」

  唐觀棋:「嗯哼?」

  小李卻話鋒一轉:「但他喜歡身材好的女孩子,他和我身邊的好幾個女孩曖昧過,那些女孩都是前凸後翹。」

  唐觀棋能聽出小李語氣里的失望和悵然。

  唐觀棋試著問:「你和他表白了嗎?」

  小李這個時候才像個十九歲的女孩子,她說話:

  「我和他表白,他說我像個小孩子,他還是喜歡女人味濃的多一點。」

  唐觀棋很快抓住關鍵,也溫聲耐心地問她:「你想放棄他,還是想爭取爭取?」

  小李湊近了她一點,兩個人像小閨蜜聊天一樣,躺在一張床上:

  「在那之前我一直穿衣服很保守,每天就是衛衣長褲,聽他說完之後,我很長時間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我真的很不好,不像個女孩…」

  小李沒有說完,唐觀棋忽然想到她的胸,一下明白了她已經是為對方改變了。

  而且這犧牲真的不算小。

  小李試問:「為了對方而改變自己,你有過這種經歷嗎?」

  這話問出來的時候,唐觀棋才意識到,也許她的改變不比小李的小。

  沉默了好一會兒,房間裡的燈光溫暖,安安靜靜,外面大雪紛飛,兩個人裹在溫暖的被窩裡。

  她輕聲又緩慢地道:「有的,但感覺既享受又壓抑。」

  小李湊近她,聲音柔軟,帶著些不自覺親昵,卻又悵然:

  「我也是,和他在一起的一個月,我既高興他終於喜歡我了,又希望千萬不是因為身材才喜歡我。」

  她苦笑了一下:「但我好像不是幸運的那一個,我發現他只是愛看胸,愛看美女,他手機里一堆女孩,永遠睡不完,我只是其中之一。」

  唐觀棋輕輕將她垂落的髮絲撩到耳後,聲音同樣柔軟,清澈的鳳尾眸看著她:「現在呢?」

  另一個女孩的聲音如此心悸又牽扯不清,以述說的口吻強顏歡笑說出來:

  「我和他屬於要斷不斷的階段,我不知道會不會遇到更喜歡的人了,而且我真的不甘心,我知道他爛,可我真的喜歡他。」

  唐觀棋慢慢垂下眸,倚靠在床頭,輕輕拍著小李的肩膀:

  「世界也許比你想像中的寬闊,我們不只有愛情,有學業,前途,未來,有友情和熱情,幸福可以和那個男人毫無關係。」

  小李的眼睛有點紅,卻是笑著的:「是啊,這次出來遇到你們,我發現我已經很久沒有想過他了,和你們在一起好開心。」

  唐觀棋笑:「那真是太好了,你應該給我們錢。」

  小李嗔怒輕錘她一下。

  唐觀棋不欲繼續這會讓小李悲傷的話題,嬉皮笑臉地問:「一直沒問你大名,但我看見了你的護照,李夭,怎麼取了這個名字?」

  小李笑了一下,但片刻後,認真道:「我出生的時候爸媽還沒有發達,都是體制內,希望一舉得男,沒想到是女兒,就希望我夭折,不占獨生子女名額,他們還可以生一個。」

  她笑眼彎彎,好像已經不將這一切當回事:「但沒想到我活下來了。」

  甚至還能自嘲:「也許也是因為一直在被拋棄,所以總覺得被愛有條件,你以後還叫我小李就行。」

  唐觀棋僵了一下,沒想到對方也是被父母放棄的孩子,卻笑著叫了一聲:「小李。」

  小李響亮應了一聲:「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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