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夙海（十二）
極寒冰川，一隻豹子跟一隻黃鼠狼行走於冰面，冰面光可照人，凍得爪子緋紅，唯夜空中的微弱北極星，能讓它們的心裡有一點溫暖。
「黃老爺子，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們兩個毛多，所以，被江夙夙分到這個地方來？」
黃山以黃鼠狼之身，笑得一咳。
「那丫頭腦子簡單，搞不好，她真這樣想的。」
陰司地府。
惡鬼道中，慘叫連連。
江夙夙是早沒了耐性，去一個個的擰掉惡鬼們的腦袋，換用雙拳，粗暴而簡單，一拳打得百鬼開。
僅她一人，便殺出千軍之感，無數惡鬼死於她雙拳，況有小夜梟與她並肩，補她視線之不足，她立在群鬼中央，不敗如殺神一般。
惡鬼們的屍體陳了一片，要換作往日，這樣的場景，早就有惡鬼圍過來，餓食地上的同類，但今日，要讓他們撿漏，他們一個也不敢。
除了那些不想活的惡鬼，其它惡鬼，見江夙夙變若從前，早就找機會溜了，在惡鬼道的其它地方躲了起來。
眼見她把該殺的殺完，站在惡鬼殘屍中間，如立屍海，老王爺終於明白，陰司地府的人為什麼都怕她。
單挑，不輸。
群挑，無懼。
想讓她死，很難。
她不死，誰想讓她死，誰就得完蛋。
景隱都看呆了，想上前跟江夙夙說點什麼，又不敢。
小禾雀受傷頗重，躺在景隱的手掌上，倒看向江夙夙那張沾了鬼血的臉，在它眼中，江夙夙此刻好像不具情感。
面無表情，江夙夙隱隱覺得此戰酣快，卻又覺得不夠痛快，前世之事，陸陸續續湧進她的腦海。
小夜梟立在她的右肩，在老王爺的注視下，江夙夙帶它一起走進惡鬼道。
滿目風化的殘石荒山，街道有一半被黃沙掩埋，小夜梟難以想像，這裡曾經像另一個人間。
不知走了多久，江夙夙突然站立不動，想了想，蹲下身，雙手在沙里刨，待刨出一個大坑時，從中取出一塊一指長的石牌。
石牌是片石材質，被掰得如長命鎖一般，上面刻著『江夙』二字，多年未淺。
「以前，這石牌上還有一根髮絲，自我有記憶起，脖子上就掛著這塊石牌。」
小夜梟歪著腦袋看石牌兩端的小孔，想像著髮絲接連兩端的樣子，不知道什麼話叫難聽。
「我好像見過有人掛這樣的東西，但那個人不是人，是只狗。」
大拇指摸過石牌上的兩個字，江夙夙輕輕一哼。
「或許吧，那個生下我的女人，真的只是把我當成一隻狗。」
回憶時，江夙夙閉上眼睛。
因為這塊石牌，在她還是一個嬰兒的時候，陰司里的鬼魂都以為這是她的姓名。
以至，當她在陰司憑著雙拳打出名堂後，別人一聽到江夙兩個字，就頭疼。
而江夙兩個字，到底是不是生下自己的女人，為自己取的名字，她覺得，很難說……
興許真的是陰間哪條狗的狗牌丟了，被那女人撿到，掛在她的脖子上頭。
在陰間的那些年，她幾乎沒有想過，要去找到那個女人，好像對親人沒什麼渴望，她生來習慣孤獨。
直到，看見忘川河對岸的那個小男孩兒有家，她也想要一個家，這個意念模模糊糊。
思及兒時的鬼醫丹南，江夙夙只覺得，嫩時的他，比現在還好看得多。
想著這個，笑著，把眼一睜。
見她臉有笑意，小夜梟便是不知道她在開心些什麼，也跟她一起笑。
江夙夙帶它走出惡鬼道，離開之際，江夙夙把自己的石牌放到老王爺手中。
「把它掛在這惡鬼道門上，百年之內，那些惡鬼應該都有記憶，不會不知死活。」
老王爺聽了，輕輕點頭，正想著，什麼時候掛，江夙夙已帶著小夜梟走向輪迴井所在之處。
一路所遇鬼差，無不對她退避三舍，便是有被投進忘川河的鬼，還沒死透，看到她，都自覺的沉到忘川河底，死了算求。
輪迴井邊，見到江夙夙，閔桑退去惡的模樣，變回親切面容，正要上前打招呼，卻察覺江夙夙不同她認識的時候，立馬讓到一邊，低皺眉頭。
站在輪迴井旁，江夙夙彎下身朝輪迴井外壁瞧，鬼醫丹南也在抬頭朝她看。
四目相對，她予他笑臉。
「好歹當人家師父，取個名字，怎麼也這麼偷懶？」
知她是誰，鬼醫丹南淺笑，想替自己解釋，自己不是懶，只是想著，人之初始，不離本源，但話到嘴邊，還是一換。
「你要以此身在陰間待多長時間？」
雖輪迴井外壁還有別的人，但江夙夙眼中，只有鬼醫丹南。
「看你，你要是需要，我也可以下去陪你。」
這調戲之意，不像江夙，也不像江夙夙，倒真是她們的合體。
鬼醫丹南一時不知如何答她。
閻王正要開口催江夙夙回去，閉目的鬼王跟地藏卻在此際，同時把眼睜開。
「逃出重牢的鬼去了人間！」
聽到這句，江夙夙收起笑臉，雖然她對自己在陰司橫行的日子很是懷念，但也知賴著不走，便見不到那個會笑的鬼醫丹南。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當初，就是因為想得他一笑，她才同意投胎。
「好像我該回去了，找個人送送我吧，我自己沒辦法回到身體裡邊。」
閻王巴不得，立馬求助閔桑。
「有勞鬼王夫人，去把判官叫來。」
閔桑聽了，去尋判官。
心裡有一句話，鬼醫丹南想了半天。
「江夙……。」
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江夙夙直起身笑。
「這個名字，只有你叫的時候，我才喜歡。」
一句喜歡，鬼醫丹南把本來要說什麼都忘了，一陣心亂……
想起當年，他勸江夙從陰司離開。
等不到鬼醫丹南的回應，江夙夙朝輪迴井外壁的閻王看了一眼。
「判官來了以後，讓他去取一碗孟婆湯來，我先去十八層地獄逛一圈。」
閻王點頭，心知這是最妥的安排，讓江夙夙再喝一次孟婆湯，把前世忘完。
小夜梟隨江夙夙，走遍十八層地獄，那些本在造反的鬼，見到她，個個安靜下來。
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四人，看得面面相覷，心道，人間治民之道，果有道理，亂民更怕惡人，多過怕官。
人間。
豹子沒想到，這寥無人煙的冰川，會有人來，說得更準確一點，是一隻惡鬼突然的出現在冰川，距它跟黃山不遠。
惡鬼看到它們，也是愣了半天。
「唉呀，還以為自己搶到個好地方，沒有礙事的人，不曾想，還得是三江奔四海，拿命拼將來，也不知道，是我的運氣不好，還是你們的運氣太壞。」
看出惡鬼的實力，黃山以黃鼠狼身皺緊眉眼。
「不好對付，豹豹，你小心一點兒。」
豹子聽了，擋到黃山身前。
搞得黃山一懵，伸出頭問它。
「幹什麼？你以為你比我能打？就因為你肉比我多一點兒？」
豹子警惕著那個惡鬼，小聲的告訴黃山。
「不是，我是想跟你說，反正這裡沒什麼人，實在打不過，你就找機會跑，沒必要死在這兒。」
這話，黃山聽得明白。
「主意是個好主意，但我不會丟下你，自己離開。」
說罷，它走出幾步，與豹子並肩。
暗夜之下，幾張巨大的蜘蛛網將一個村莊包裹起來，以護村中百姓平安。
「黃老爺子，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們兩個毛多，所以，被江夙夙分到這個地方來？」
黃山以黃鼠狼之身，笑得一咳。
「那丫頭腦子簡單，搞不好，她真這樣想的。」
陰司地府。
惡鬼道中，慘叫連連。
江夙夙是早沒了耐性，去一個個的擰掉惡鬼們的腦袋，換用雙拳，粗暴而簡單，一拳打得百鬼開。
僅她一人，便殺出千軍之感，無數惡鬼死於她雙拳，況有小夜梟與她並肩，補她視線之不足，她立在群鬼中央，不敗如殺神一般。
惡鬼們的屍體陳了一片，要換作往日，這樣的場景，早就有惡鬼圍過來，餓食地上的同類，但今日，要讓他們撿漏，他們一個也不敢。
除了那些不想活的惡鬼，其它惡鬼，見江夙夙變若從前，早就找機會溜了，在惡鬼道的其它地方躲了起來。
眼見她把該殺的殺完，站在惡鬼殘屍中間，如立屍海，老王爺終於明白，陰司地府的人為什麼都怕她。
單挑，不輸。
群挑，無懼。
想讓她死，很難。
她不死，誰想讓她死，誰就得完蛋。
景隱都看呆了，想上前跟江夙夙說點什麼，又不敢。
小禾雀受傷頗重，躺在景隱的手掌上，倒看向江夙夙那張沾了鬼血的臉，在它眼中，江夙夙此刻好像不具情感。
面無表情，江夙夙隱隱覺得此戰酣快，卻又覺得不夠痛快，前世之事，陸陸續續湧進她的腦海。
小夜梟立在她的右肩，在老王爺的注視下，江夙夙帶它一起走進惡鬼道。
滿目風化的殘石荒山，街道有一半被黃沙掩埋，小夜梟難以想像，這裡曾經像另一個人間。
不知走了多久，江夙夙突然站立不動，想了想，蹲下身，雙手在沙里刨，待刨出一個大坑時，從中取出一塊一指長的石牌。
石牌是片石材質，被掰得如長命鎖一般，上面刻著『江夙』二字，多年未淺。
「以前，這石牌上還有一根髮絲，自我有記憶起，脖子上就掛著這塊石牌。」
小夜梟歪著腦袋看石牌兩端的小孔，想像著髮絲接連兩端的樣子，不知道什麼話叫難聽。
「我好像見過有人掛這樣的東西，但那個人不是人，是只狗。」
大拇指摸過石牌上的兩個字，江夙夙輕輕一哼。
「或許吧，那個生下我的女人，真的只是把我當成一隻狗。」
回憶時，江夙夙閉上眼睛。
因為這塊石牌，在她還是一個嬰兒的時候，陰司里的鬼魂都以為這是她的姓名。
以至，當她在陰司憑著雙拳打出名堂後，別人一聽到江夙兩個字，就頭疼。
而江夙兩個字，到底是不是生下自己的女人，為自己取的名字，她覺得，很難說……
興許真的是陰間哪條狗的狗牌丟了，被那女人撿到，掛在她的脖子上頭。
在陰間的那些年，她幾乎沒有想過，要去找到那個女人，好像對親人沒什麼渴望，她生來習慣孤獨。
直到，看見忘川河對岸的那個小男孩兒有家，她也想要一個家，這個意念模模糊糊。
思及兒時的鬼醫丹南，江夙夙只覺得，嫩時的他，比現在還好看得多。
想著這個，笑著，把眼一睜。
見她臉有笑意，小夜梟便是不知道她在開心些什麼，也跟她一起笑。
江夙夙帶它走出惡鬼道，離開之際，江夙夙把自己的石牌放到老王爺手中。
「把它掛在這惡鬼道門上，百年之內，那些惡鬼應該都有記憶，不會不知死活。」
老王爺聽了，輕輕點頭，正想著，什麼時候掛，江夙夙已帶著小夜梟走向輪迴井所在之處。
一路所遇鬼差，無不對她退避三舍，便是有被投進忘川河的鬼，還沒死透，看到她，都自覺的沉到忘川河底，死了算求。
輪迴井邊，見到江夙夙，閔桑退去惡的模樣，變回親切面容，正要上前打招呼，卻察覺江夙夙不同她認識的時候，立馬讓到一邊，低皺眉頭。
站在輪迴井旁，江夙夙彎下身朝輪迴井外壁瞧，鬼醫丹南也在抬頭朝她看。
四目相對，她予他笑臉。
「好歹當人家師父，取個名字，怎麼也這麼偷懶？」
知她是誰，鬼醫丹南淺笑，想替自己解釋，自己不是懶，只是想著，人之初始，不離本源，但話到嘴邊，還是一換。
「你要以此身在陰間待多長時間？」
雖輪迴井外壁還有別的人，但江夙夙眼中，只有鬼醫丹南。
「看你，你要是需要，我也可以下去陪你。」
這調戲之意，不像江夙，也不像江夙夙，倒真是她們的合體。
鬼醫丹南一時不知如何答她。
閻王正要開口催江夙夙回去，閉目的鬼王跟地藏卻在此際，同時把眼睜開。
「逃出重牢的鬼去了人間！」
聽到這句，江夙夙收起笑臉，雖然她對自己在陰司橫行的日子很是懷念，但也知賴著不走，便見不到那個會笑的鬼醫丹南。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當初，就是因為想得他一笑，她才同意投胎。
「好像我該回去了，找個人送送我吧，我自己沒辦法回到身體裡邊。」
閻王巴不得，立馬求助閔桑。
「有勞鬼王夫人，去把判官叫來。」
閔桑聽了，去尋判官。
心裡有一句話，鬼醫丹南想了半天。
「江夙……。」
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江夙夙直起身笑。
「這個名字，只有你叫的時候，我才喜歡。」
一句喜歡，鬼醫丹南把本來要說什麼都忘了，一陣心亂……
想起當年，他勸江夙從陰司離開。
等不到鬼醫丹南的回應，江夙夙朝輪迴井外壁的閻王看了一眼。
「判官來了以後，讓他去取一碗孟婆湯來，我先去十八層地獄逛一圈。」
閻王點頭，心知這是最妥的安排，讓江夙夙再喝一次孟婆湯，把前世忘完。
小夜梟隨江夙夙，走遍十八層地獄，那些本在造反的鬼，見到她，個個安靜下來。
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四人，看得面面相覷，心道，人間治民之道，果有道理，亂民更怕惡人，多過怕官。
人間。
豹子沒想到，這寥無人煙的冰川，會有人來，說得更準確一點，是一隻惡鬼突然的出現在冰川，距它跟黃山不遠。
惡鬼看到它們，也是愣了半天。
「唉呀，還以為自己搶到個好地方，沒有礙事的人，不曾想，還得是三江奔四海，拿命拼將來，也不知道，是我的運氣不好，還是你們的運氣太壞。」
看出惡鬼的實力，黃山以黃鼠狼身皺緊眉眼。
「不好對付，豹豹，你小心一點兒。」
豹子聽了，擋到黃山身前。
搞得黃山一懵，伸出頭問它。
「幹什麼？你以為你比我能打？就因為你肉比我多一點兒？」
豹子警惕著那個惡鬼，小聲的告訴黃山。
「不是，我是想跟你說，反正這裡沒什麼人，實在打不過，你就找機會跑，沒必要死在這兒。」
這話，黃山聽得明白。
「主意是個好主意，但我不會丟下你，自己離開。」
說罷，它走出幾步，與豹子並肩。
暗夜之下，幾張巨大的蜘蛛網將一個村莊包裹起來，以護村中百姓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