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要不叫它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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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阿黃有些心神不寧。

  它原本趴在廊下閉目養神。透過半開的窗戶,石破天正坐在桌前,湊在油燈下面刻木頭人,周芷若拿著針線在給他縫褲子。今日練劍有點興起,使出了一招「梅寒枝頭」,石破天跳起來時,沒把握好分寸,竟然跳到了半空,原本要刺他胸口這一劍,卻把褲子戳了個洞。

  都怪二伯,非要教他「梯雲縱」,這下倒好,無忌哥哥每天像猴子一樣竄來竄去,有一次竟然竄到了院牆上,害得自己只能在下面干著急。周芷若心裡想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道:「若是無忌哥哥知道我說他像猴子,不知會不會生氣。」

  夜裡的武當山,偶爾會傳來不知名的鳥叫,有時會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野豬或兔子穿過草叢發出的聲響,阿黃的耳朵豎起來,眼睛突然睜開。

  一陣悠長而空靈的嗥叫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那聲音很遠,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既陌生又親切,像是來自遠方的召喚。阿黃莫名有些心跳加劇,它猛地坐直了身子,雙耳高高豎起,血脈中有種奇怪的力量開始沸騰,然後燥熱無比。

  它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低聲哼鳴著,有些焦躁不安,石破天與它心意相通,探出頭,低聲叫道:「阿黃,方才那是什麼聲音?你想出去瞧瞧?好!」他站起身來,想了想,便對周芷若說道,「芷若妹妹,你在屋裡待著別動,我和阿黃去去就來。」

  「無忌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周芷若嘟起嘴來,搖了搖頭,「我不要在屋裡待著。」

  「你還不會輕功啊。」石破天想著周芷若可能跟不上阿黃,說道。

  「可是你會呀。」周芷若忽閃著大眼睛,「你像二伯教你那般,抱著我就好啦。」

  石破天一愣,撓了撓頭,笑起來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月色如銀。

  阿黃在叢林中穿梭,石破天背著周芷若,緊緊跟在它身後。

  他胳膊還不夠長,不能像二伯抱他那般,將周芷若夾起來,所以只能改抱為背,反而跑得快些。他跟二伯學了「梯雲縱」沒幾天,已經熟練掌握了功法要領,除了不太敢往高處嘗試之外,在平地上奔行的速度已經極快。此刻阿黃在這山中如履平地,飛一般地速度,而他內力綿長,便是背著周芷若,也是輕鬆之極。

  嗥叫聲已經停息,阿黃奔向山坡,越過幾道溝壑,有小獸受了驚嚇,撲稜稜地竄出去。月色中,黑色的影子在山巒間奔馳,突然,在一堆亂石前停了下來。它低頭左右嗅了嗅,攀上亂石堆,抬起頭來,沖石破天搖了搖尾巴,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石破天和周芷若爬上去,借著月光,周芷若驚叫一聲,一把抓住石破天的胳膊。

  只見下面的窪地上,亂草半掩著幾具野狼的屍體,體型巨大,像阿黃一樣,只是模樣看著比阿黃要凶,身上的毛看上去也很硬。它們半睜著眼睛,渾身血漬斑駁,無一例外,都是喉嚨處被撕開。

  而在它們圍攻的方向,也躺著一具狼的屍體,腦袋朝外,身體半臥著,幾頭小狼也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已經死去。阿黃此刻也正圍著這頭大狼,發出持續的悲鳴。

  「阿黃,你認得它?」石破天心中也有些害怕,不過此刻,阿黃和芷若妹妹都在身邊,他要勇敢一些才好。他蹲下身來,看向四周。前段時間跟著四伯在山中打獵,四伯教過他一些辨別痕跡的方法,他看了看周圍凌亂的灌木和幾處折斷的灌木枝,也大概猜出剛才這裡發生了什麼。

  幾頭狼試圖圍攻一頭帶崽的母狼,母狼拼死抵抗,把它們全都殺死,可它和自己的孩子終究沒有逃過一劫,也都沒了氣息。

  「無忌哥哥,這些小狗都死了嗎?」周芷若心裡又害怕又難過,出聲問道。

  「嗯,都死了。」石破天說道,「我們來晚了一步。」

  他倆都沒見過狼,自然也分不清狼和狗的區別。

  「都怪我不好,非要讓你背著我。」周芷若委屈地落下淚來。

  「不是你的錯,芷若妹妹。」

  石破天剛開口安慰,只見阿黃悲鳴的聲音更大了些,一直用鼻子拱母狼的屍體。

  「阿黃?」石破天察覺到不對,在母狼已經變冷的身體下摸了摸,掏出一團白色的毛球。

  阿黃這才停下了聲音,用力搖著尾巴,在它身上聞來聞去。

  「啊?是小狗!」周芷若驚訝道,「無忌哥哥,它,它死了嗎!」


  話音未落,只見那團一直被壓在身體下面的毛球,在石破天的手上輕輕伸了個懶腰,哼唧了兩聲,繼續睡了過去。

  石破天和周芷若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還活著!」

  周芷若驚喜萬分,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捧起小狗,說道:「無忌哥哥,這隻小狗就讓我養著好不好?這樣你一隻,我一隻,剛剛好。」

  「好啊,那就叫他阿紅。」石破天點頭道。

  「可人家是白的呀。」周芷若蹙眉道,又笑起來,「阿黃是黑的,也只有你會給他起名叫阿黃!」

  「我以前的阿黃就是黃的,現在它變成了黑的,也是阿黃。」石破天眼睛一亮,「對了,要不叫它阿三?」

  「為什麼要叫阿三?」周芷若納悶道。

  「阿黃是我第一個朋友,你是第二個,它是第三個。」石破天解釋道。

  「好難聽。」周芷若拒絕道,「我雖是你第二個朋友,但我是你第一個妹妹。」

  兩個人你摸一下白球,我摸一下白球,相視一笑,剛剛心裡的害怕和難過一掃而空。

  「要不叫它小雪吧?」周芷若說道,「或者雪花?」

  「雪花?像女孩子的名字。」石破天撓了撓頭。

  「咦,那它是男孩還是女孩?」周芷若納悶道。

  「狗也分男和女嗎?」石破天愣了愣,「不都一樣嗎?」

  「應該……分吧?」周芷若也不確定,「怎麼能看出來?」

  「不知道,怎麼看?」石破天也困惑起來,低頭扒拉著,「我看看它尿尿的地方。」

  可是扒拉了半天,什麼也沒看出來。

  「看來還是等白天,問問殷六叔。」石破天說道,「他知道的多。」

  「嗯!」周芷若抱著白球,開心地點點頭。

  兩人離開亂石堆,準備返回道觀,沒走幾步,阿黃突然停了下來,扭頭望向一旁。

  「怎麼了,阿黃?」石破天問他。

  阿黃回過頭來,沖他搖了搖尾巴,繼續趕路。

  月亮隱入雲中,林間頓時昏暗了下來。周圍寂靜無聲,仿佛黑夜便是凝滯的畫卷。月光再亮起來時,一處樹影似乎動了動,接著有壓抑的笑聲響起來,聲音聽上去有些蒼老,另一個人則長長的舒了口氣。

  「二哥,阿黃差點發現你。」殷無壽的聲音,悠悠響起。

  「誰要你非要跟我藏在一起?」殷無祿罵道,「要不是你剛才抓我的手腕,我怎麼可能被阿黃髮現?」

  「瞧你說的,二哥。」殷無壽聲音有些委屈,「我這不是見了少主,心裡激動嘛……哎,大哥呢?」

  「去扒狼皮了。」殷無祿聲音低下來,「走,咱也去。」

  「走!」

  大地重歸寂靜。

  只有清風吹拂,明月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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