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治怪病小鬼救人,遭流放一照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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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典夫不顧一照阻攔,執意進宮面見太后自首。之所以越過朝廷直接去找太后,一是因為太后握有實權,更重要的原因自然是太后的怪病需要陸典夫醫治,因此就算私藏罪犯該當死罪,太后也絕不肯置陸典夫於死地。

  一照見阻攔不住,待陸典夫走後,決定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她簡單地收拾了兩件衣服,和一些乾糧,穿上家中老僕的衣服,喬妝打扮,裹上頭巾,扮作一個婦人模樣,離開了陸府。想起陸典夫說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走了兩條街,每條街上都貼有抓捕她的告示,心中不免焦急,不知該藏到哪裡才好。正焦躁中,一照急中智,想到不如回雷家看一看。

  一照心想:「雷家已被抄家,封了門,無人看管。現在朝廷官員包括太后都以為我被陸典夫藏了起來,應該不會有人想到來這裡找人吧。。。。。。」

  雷家花園的小門旁邊有一個狗洞,是之前管家養的大黑狗進出的地方。這裡比較隱蔽,花園的小門沖北,旁邊是一條極窄的小路,極少有人從這裡經過,非常安全。小時候一照調皮,不想誦經的時候,趁爺爺午睡不留意,從狗洞爬出去玩過幾次,順便帶上大黑狗。然後在爺爺睡醒之前回來。後來被爺爺發現了,就把它堵了起來。自打堵上之後,大黑狗見這裡出不去,許是心裡生氣,就常往堵好的這一塊兒牆上撒尿,以至於這裡一直不怎麼結實,一照雖然力氣不大,卻是沒有特別費勁就砸開了。一照身材嬌小,稍微把洞鑽開得寬一點就可以勉強鑽進去。

  正俯身要往裡鑽時,一個老奶奶手牽著個小孩子從街口轉了進來。俯下身的一照餘光掃到街口的人影,驚慌地趕忙直起身,拉低頭上的頭巾,準備跑掉。老奶奶見一照驚慌的樣子,急忙抬手做出一個「噓~」的手式,並用力地朝一照招手。一照見老奶奶似有善意,於是沒有跑,定下神來才看清原來是鄰街的趙奶奶。

  趙奶奶早年喪夫,兒子名叫虎東,也在七年前去逝,死後留下一個女兒,喚作招弟。兒媳婦名喚英娘,兒子死時媳婦也已經懷胎四個月。家裡雖不屬於富貴人家,但是趙奶奶的兒子聰明能幹,家裡有祖傳的釀酒的手藝,家中生活還算充裕。

  英娘懷孕到三個月時,有一次從娘家回來之後就變得神情恍惚,茶飯不思。彼時趙奶奶的兒子還在世,找了好幾個醫生,都說是孕期體弱導致,吃了許多方子均不見好,病情反而一日比一日嚴重,經常是楞楞地看著某一處發呆半晌。

  一照與招弟年歲相當,經常一起玩。幾次從狗洞爬出去也是找招弟玩的。當時一照去找招弟,進了院子就喊:「招弟?招弟?在家嗎?」喊了幾句沒人應,一照便往招弟的臥房走去。路過院子西屋伙房時,一照看見英娘正在灶台邊,像是在做飯。但正是午飯剛過時候,不知為何這個時候才開始做飯。

  她喊了一聲:「嬸子,還沒吃飯嗎?招弟在家嗎?」

  英娘沒有答覆,一照覺得氣氛有點怪,但是小孩子貪玩心重,也沒有多想,就跑進了伙房。一照剛進屋,英娘突然一陣抽搐,倒在地上。

  原來英娘不是在做飯,她原本是跪在地上的。英娘倒地時手裡原本拿著的菜刀也掉落在地。一照跑到英娘面前,英娘半昏半醒地邊抽搐邊嘟囔著:「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我還有孩子...」聲音很虛弱。

  一照看見英娘的十指手指尖都是黑紫色的,嘴角沾有香灰,牙齒縫中也塞滿了香灰。再看灶王爺神位下的香爐里幾乎空了,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想起剛才那種怪異的氣氛,一照才慌然大悟,原來是有邪祟!英娘是在去廚房之後感覺到了什麼,在遭遇邪祟後就來跟灶王爺磕頭求救。

  一照當時只顧貪玩,玩樂心起時,心弛神盪,心中清靜被擾亂,即使是根器深也極易神識不靈,因此未及留意,放走了那東西。

  「嬸子。你等著,我去找我爺爺,他能救你。」一照當時年僅八歲,扶不動英娘。說完就瘋了似的趕緊往家跑,急著去找爺爺。還沒等跑出院子,突然聽到招弟「啊——」地慘叫了一聲,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

  一照腳步沒停又扭頭轉向屋裡,尋思應該是那東西還沒走,跑去害招弟了,得趁它逃跑之前抓住它!喊聲是從英娘夫妻倆的臥房傳來的,一照尋聲飛奔過去,推開門,發現招弟正被父親虎東抓住頭髮把頭猛往牆上撞,招弟卻四肢無力,雙眼緊閉,像個已經死了的人任由虎東虐待著。

  虎東見一照進來,一口咬掉了自己的舌頭,然後悽厲地大喊一聲,撒手扔掉了招弟,招弟隨即軟塌塌地癱在地上。隨著那一聲悽厲的嚎叫,虎東捂著嘴倒地抽搐著,捂著嘴的手指縫裡不斷地冒出鮮血。一照被眼前這一幕驚地慌了神,那東西在虎東咬掉舌頭之後已經逃跑了。

  妖邪鬼祟對一照來說沒有什麼可怕的,但是這血淋淋的場面她卻是第一次見,虎東的慘叫聲一聲聲震撼著一照的心。她已經嚇得雙腿發軟了。


  她定了定神,瑟瑟發抖地走過去摸一摸招弟的鼻息,發現還活著。來不及多想,只能趕緊去找爺爺。

  一照跑進院子,站在院中央,手掐一訣,腳踏飛步罡,口念一通敕雷咒,企圖布下雷炁以殺八方鬼邪,以免自己走後那東西又來。可是咒念了兩遍還是風靜雲閒,毫無作用。一照頓時心生懊惱,記得爺爺曾說,修真之人,法到深處,隨心起壇,隨時布陣,足落之處皆可踏罡,咒起之時法隨之而應。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做到這樣啊!

  萬般無奈之下,一照只能手掐避煞訣,口誦咒語,於院中央地上畫下太極,用以鎮宅。只是這個方法只可暫助一時,但應該也足夠等到爺爺回來了。

  等和爺爺、管家三個一起趕回來的時候,一照發現院子裡畫好的太極被人踩了幾腳,已經破了法。聽見屋裡傳來趙婆婆的哭聲:「天吶!虎兒,你醒醒啊,你怎麼了啊...」是趙奶奶買菜回家踩掉了院子裡的太極圖。

  一照和爺爺頓感不妙。慌忙跑進屋裡,發現虎東已經氣絕,嘴裡的血染紅了脖子和胸口,咬掉的半截舌頭還有一點沒斷掉,耷拉在嘴邊,樣子甚是可怕。一照覺得心驚肉跳,瑟瑟發抖地抓住爺爺的袖口躲到了爺爺身後。招弟躺在一旁,滿臉是血,有出氣沒進氣,像是快要不行了。

  隨後爺爺與管家一起把招弟和英娘二人抬到了雷府,一碗燒化的符紙喝下後,兩人逐漸有了氣息。英娘在昏迷中只是一味地抱著肚子,夢囈著:「我不能死,我還有孩子...」喝下符水後,腹中的孩子總算是保住了。

  只是虎東已經救不活了。

  爺爺親自操辦了虎東的葬禮,以免冤煞氣太重會衝到鄉鄰。在葬禮操辦之前,爺爺在家中做了一場法事,追捕到了那隻惡鬼,已經將它交付鬼差手中,此事也就此了結了。

  因著這一件事,趙奶奶一家人一直對雷家充滿感激。雷家不僅救下了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保住了英娘腹中的孩子,那可是個男嬰,是家裡的根苗啊。

  因此趙奶奶看見一照時非但沒有出賣她,還很為她擔憂。

  趙奶奶跑過去拉起一照的手,說:「孩子啊。滿大街都是抓捕你的官兵啊。你怎麼這時候跑出來啦。」

  一照見趙奶奶親切又焦急的樣子,禁不住鼻子一酸:「奶奶,你不要跟任何人說你見過我,行嗎?」

  「傻丫頭。你可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啊。我怎麼會瞎了心腸去害你呢。但是這裡太危險啦,你還是去我家躲躲吧。」

  「奶奶,我不能去你家,萬一被找到的話,會連累你們的。雷家現在被封了,沒有人會來這裡的。我只能先在這裡躲一躲。你只要別告訴任何人我來過就行了。」說著一照急忙地鑽進了狗洞,趙奶奶在洞口擔心地直落淚,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在一照鑽進去之後又重新把狗洞補上。

  這時,陸典夫已經面見了太后:「太后,罪臣之所以收留雷一照,是因為臣知道雷一照自幼修習道法。太后明察,雷一照修習的法術是可以驅除瘟毒的。一月前洛陽瘟疫暴發,死者無數,朝廷派去的太醫也大都無計可施。如今洋人覬覦我朝國土,虎視耽耽,倘若任由瘟疫流傳下去,我朝真是內憂外患了啊。」

  太后聽言,不由得欣喜,卻也心生懷疑:「那麼,依你之見呢?」

  「臣斗膽請諫,請太后將雷一照流放去洛陽,並責令其驅瘟,將功贖罪。」

  「笑話,我堂堂大清國,沒有可用的人才了麼?要一個罪人家的丫頭片子去驅瘟?況且,這丫頭法術靈不靈還未可知呢。」

  「太后恕罪。朝廷已派去幾位太醫,至今都毫無效果。已經在民間搜羅諸多名醫,也束手無策。太后可派譴欽差,押送雷一照去驅瘟,倘若有效果,則令其救治百姓,倘若無果,可就地處絕。這樣,成可以治疫安民,也顯太后您恩德廣被,功蓋千秋,敗可以治罪懲處,顯太后您賞罰果絕。無論如何都沒有壞處啊,請太后明鑑!」

  「哈哈哈...行了,別恭維我了。什麼功蓋千秋,賞罰果絕。哀家豈看不出你就是想保這小丫頭。你自知哀家離不開你,才敢犯顏上諫。」

  「太后,臣不敢...」

  「得了。你不敢也已經敢了,還要如何?哀家知道,雷家的事確有冤屈。可是誰教他擋了別人的道兒呢。哀家縱是有心放他一馬,朝中那些虎視耽耽的權貴們哪個肯放過?許多國事又要仰賴這些官員,哀家也束手無策啊。雷一照這小丫頭也合該命大。當初也是為保你不被牽連,留著這條命給哀家治病才與你主張,讓你與雷家斷了來往,兩不相干。其實這樣無異於逼你忘恩負義。今日你收留這小丫頭,可知你重情重義,倒也讓哀家瞧得起你。」


  「太后,臣有罪。什麼都瞞不過太后的眼睛。」

  「行了。宣雷一照明日進宮,哀家要親自看看這個小丫頭有何能耐。」

  「謝太后恩典!」

  「慢著!」

  「太后...」陸典夫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太后反悔。

  「雷一照乃罪人之女,入宮之時須戴上手銬腳鐐,穿上囚服。哀家可還沒說要放過她呢。」

  「是,謹遵太后懿旨。」

  陸典夫立刻急匆匆回府打算把這件事告訴雷一照,誰知回家後卻找不到一照。只有臥室桌子上放著一副畫並一個紙條,紙條上寫著:我還不想死,倘若我能活命,今世必報你的恩情。倘若我死了,你的救命之恩來世再報。之前撕壞了你的兩界圖,我重新畫了一副還給你留作紀念吧。

  兩界圖?哪裡來的兩界圖?陸典夫疑惑地打開桌上放的畫,展開來仔細地端詳著,他覺得一照特意留下一副畫給他一定有什麼原因,因為他根本就從來都沒有過一副什麼兩界圖,更不存在被一照撕毀這回事。

  畫中有山,有樹,有一條小路,有太陽。乍一看普普通通。仔細看去,卻發現,畫中右側是一片森林,且樹木被風吹得傾斜搖擺,落葉飄零;左側是一座青山,山上有高大的樹木,卻是風平浪靜,樹木不見絲毫搖擺,也無一片落葉。中間是一條小路,小路的盡頭風雲突變,天氣陰暗,還下著大雨,可是空中卻有一個大大的太陽。

  陸典夫看了片刻,便把畫燒毀逕自去雷府找到了一照。一照見陸典夫平安回來,並且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知道多半是解決了。

  「陸叔叔,你怎麼這麼快就找到我了啊?」

  「哈哈,就你那點小伎倆還能難得倒我嗎?右側有風,是為巽,左側有山是為艮,巽艮中間自然就是雷了。雷霆大雨中卻還能有一個大大的太陽,那不就是『照』嘍。小路通往雷雨陽光之處,不就是讓我去雷府找一照麼。」

  「唉。這麼快就被你猜出來了,顯得我不夠高深呢。」

  「好啦好啦,臭丫頭,你已經很厲害啦,還要怎樣。」

  「我原本以為你就算是平安回來,怎麼也得花上幾天才能琢磨得透我這副畫的。看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好了,下次我就多琢磨幾天再找到你,讓你多餓幾天,行了吧。臭丫頭。」陸典夫無奈地說完,苦笑著拍了拍一照迷惑的小腦袋。

  「陸叔叔,太后怎麼說的啊?為何會放你回來?」

  「說來話長。不過,我們都不用死了。太后宣你明日進宮,要面見你。我跟太后說你修煉了祛瘟大法,可以祛除瘟疫,太后才答應面見你。」

  「陸叔叔,你怎麼知道我修煉了祛瘟大法的?」

  「你爺爺早就告訴我了。他去逝的前一天,曾約我密謀,要我保你性命,並和你一起去洛陽。」

  「什麼?你早就什麼都知道了?包括我雷家被滅門的原因,你也早就知道。你什麼都知道!原來我雷家的事你一直都在留心著。」一照越說越激動。「那你為什麼突然與我雷家行同路人?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你們所有人都知道一切,只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一照你冷靜點。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是你爺爺擔心你知道得太多會有危險,所以我們才在暗中密謀好了一切。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太后雖然鬆了口,但並沒有明確答應要放過你。」

  「那現在怎麼辦?」

  「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太后患有一種怪病。」

  「嗯,記得。」

  「明天進宮之後,你就說你有辦法治太后的病。」

  「可......可我不會治啊。」

  「無妨,你只管答應,然後作一場法事就可以了。」

  「你是說,太后的病,你能治?」一照語氣中儘是不可思議。

  陸典夫沒有說話,用堅定地眼神回應著一照,滿是謹慎,好像生怕隔牆有耳被別人聽到似的。

  「你要跟太后說,作這場法事,需要到城中最繁華的地方開壇,並由全城百姓一起參加,方可見效。」

  第二天,一照穿上囚服,戴著手銬腳鐐,由官兵監押著,一路進宮面見太后。

  太后得知雷一照能治自己的病時,欣喜不已,毫不猶豫地說:「你若是能醫得好哀家的病,便是救駕有功,哀家也好有個合理的理由赦你的死罪。不過你要清楚,倘若你醫不好,便是欺騙哀家,那就是罪上加罪。」


  「民女不敢,民女一定竭盡所能,治好太后的病。」

  「你說,哀家的病要如何治得?」

  「回稟太后,近年來洋人肆虐,來我國殺盜虜掠,以致怨氣積聚。百姓無辜慘死,陰魂不得超脫,最終侵害皇城。太后恰逢體弱時候,極易被這些陰邪之氣侵擾,民女可為太后超度這些陰魂,使其怨念消除,再為太后作一場祈禱法事,病即可痊癒。」

  「哦?說得有理。想我百姓近年來確是受盡苦難啊。」說著說著,太后不禁面露悲哀,還用輕輕地抹了抹眼睛。

  「太后萬勿悲傷,要保重鳳體啊。」陸典夫見狀急忙出言安慰。

  「那,何時開壇作法啊?」

  「太后,可於本月十五日卯時,在京城中最繁華的地方開壇作法。屆時,還有讓城中所有的百姓一齊為太后您跪地祝福啊。」

  「這...這是為何?」

  「只因繁華的地帶是人氣最旺的地方,卻也是陰氣最重的地方,這場法事在這裡作,既可以安撫民心,又可以集中地超度亡魂,驅散陰氣,扶正除邪,豈不兩全。」一照早就把和陸典夫一起把詞兒想好了。

  十五日正是太后犯病的日子,太后躺在鳳攆上,已是滿臉生出紅瘡,呻吟不止。

  兩場法事作完,直從卯時作到了未時。法壇周圍跪滿了被迫祈福的百姓。雖是作戲,但自小修行的一照卻不敢怠慢,超度與祈福卻是實打實得在作的。法事作完,太后當即停止了呻吟,頓覺渾身舒暢,紅瘡也不再痛癢。

  陸典夫見狀,急忙站到法壇上攜一照跪下,朝太后大喊道:「法事已畢,太后鳳體已經康愈啦。恭喜太后,賀喜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眾大小官員也齊齊跪下大喊千歲。

  「太后,雷一照救駕有功。太后曾說若能醫得好您,便赦免一照的死罪。臣和雷一照當著眾百姓的面,謝太皇太后隆恩。」

  「謝太皇太后隆恩!」一照也趕忙一齊喊道。

  太后知道是陸典夫怕自己反悔,故意當著百姓的面講出這一翻話。雖然被威脅的感覺讓她很憤怒,但礙於這麼多百姓都在看著,也只好當即宣旨免了一照的死罪。

  陸典夫之所以要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太后的病治好之後,自己就成了無用之人,所謂飛鳥盡,良弓藏,太后一旦反悔,想起自己犯顏上諫要求赦免雷一照的事,隨時可以找個理由治死自己。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雷一照流放至洛陽,念其治病有方,命其祛逐洛陽城中瘟疫,有功則賞,無功則罪不可免!」太后語氣中透露著勉強與不悅。

  「太后。臣陸典夫請求與雷一照一同流放,臣通曉醫術,可以幫助雷一照救治洛陽百姓。」

  「哼。陸典夫,好手段啊。」太后心想,自己這是著實地被陸典夫給算計了啊。回頭又噗嗤一笑,想到:「罷了罷了,病也好了,將其罷官流放也算解了哀家心頭一口氣了。」

  「准了!」

  一照很疑惑,為何太后的病突然就好了。

  「陸叔叔,你是早就知道做超度法事和祈福就能治好太后的病嗎?」

  「近些年冤魂甚多,超度也確實需要超度。祈福時百姓在場,也實該祈福。但這卻不是治太后病的原因,因為要治太后的病根本不需要這麼大的陣仗。」

  「那是怎麼回事?」

  「嘿嘿...」陸典夫壞笑著,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東西,一照一看是自己原本掛在脖子上的三枚銅錢,不知什麼時候被陸典夫給順走了。

  「啊!你什麼時候拿走的?」

  「你睡著的時候不注意,我就拿走了唄。銅錢中的小鬼跟隨你爺爺修行,早就已經修成了鬼仙了,也是有靈力的。治好太后的病其實是靠它。小病而已,只要它將太后身上的病氣被祛走就行了,哪需要開壇作法驚動祖師爺啊。哈哈。」

  「啊!陸叔叔你太壞了你!」一照聽完氣得小臉都通紅了。

  自此,陸典夫與雷一照在官差的押解下,踏上了去往洛陽的路。押解他們的官兵知道一照起壇作法治好了太后怪病的事,以為一照法力高強,因此對她尊敬有加,也不敢怠慢。

  陸典夫見押解的官差對他們兩人恭敬和善,於是提出一個要求:「官差大哥,麻煩您行個方便。我等是修道之人,前方三十里處有一座『真武觀』,那裡有我的師父,請容我去跟我的師父道個別吧。我這一旦流放,可能都沒命回來了,得告訴他老人家一聲啊,我在這世上就只有我師父這麼一個親人了。」


  陸典夫一翻話說完,聽得一照一頭霧水,感覺莫名其妙,用疑惑的小眼神兒盯著陸典夫,眼裡寫著:「你?修道?你啥時候成修道之人了?」

  「哎喲,我們從來只知道陸先生是個治病的大夫,竟不知您也是一個修行的高道啊!」兩個官差由此更生恭敬之心。

  到得真武觀,陸典夫和一照一同去拜見了觀中的方丈。方丈名叫太景,便是陸典夫口中所說的師父。

  陸典夫拿出身上帶的一些銀兩,交到官差手裡:「官差大哥,行個方便。我師父要與我們私談一些祛瘟的法術,實在不便有人在此。」官差假意推脫了幾下就收下了銀兩,自去客房等候了。

  原來陸典夫在剛剛進入雷府的時候,雷世均就暗托太景方丈將他收為徒弟,取名為清則,並暗中授他道法,一是為雷家劫難來時有人保護一照,二則也是天意使然。這時陸典夫才把這件事情告訴一照,並讓一照給方丈跪下,拜作師父。

  「你爺爺生前曾告訴我,你在去洛陽之前,必須拜一個師父,正式成為道教弟子,方可保以後的平安。」

  一照聽完當即就跪在了方丈面前,喊了一聲「師父」。誰知方丈卻說:「你喊錯了,你不該喊我師父,該喊師爺才是。」

  此話說完,一照和陸典夫都不知所措。

  方丈隨即解釋道:「你可知你的名字『一照』是何含義?其一是『天道照臨』之意。道者一也。有天道的照臨,必是身負重任而來世上,縱有萬般的苦難,也有天道護你周全。反過來,縱有天道護你周全,可因果不虛,業力洪大,該經歷的磨難也一個都不會少。其二是,我派乃屬全真龍門派,我是太字輩,典夫是清字輩,而你的名字是在你出生之前就定好了的,乃是天意啊。剛好是一字輩。」

  聽完方丈的解釋,二人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是天意啊。

  「時間緊急,外面還有官差在等候。來不及行拜師儀式了。你現在給你師父和我磕個頭,敬上茶,喊一聲師父、師爺,師徒緣分就結下了。道法自然,特殊情況下不拘於特定的規矩。」

  就此,一照拜了陸典夫,也就是清則為師。對陸典夫的稱呼,也從「陸叔叔」,改成了「師父」。

  「清則雖然修道比你晚,但是他也是天生有道緣之人,且閱歷豐富,做你的師父足以引導你保護你。況且,師徒緣分乃是造化使然,亦有因果在其中。你以後要尊師敬師,莫要慢怠了。」方丈囑咐著一照,並講了許多道法與二人。

  此時兩個官差已經等不及了,來敲門催道:「二位師父,時候不早了,我們該上路了。」言語倒是依舊客氣。

  於是一照和師父含淚拜別了方丈,和官差一起逕往洛陽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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