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真情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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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殯儀館內,剛剛結束了一場令人心碎的告別儀式。

  家屬們面容悲戚,腳步遲緩,其中一位家屬雙手緊抱著老人的遺照,那照片被擦得一塵不染,鏡框在昏黃的燈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他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似有千鈞重。

  身後,跟著老人的親戚朋友,他們或低聲啜泣,或眼眶泛紅,默默前行。隊伍末尾,是老人曾收養的幾個孩子,他們雖年幼,卻也懂得此刻的哀傷,小小的身影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

  薛聆雨身著素黑的連衣裙,跟在父親薛健身後,和宋睿並肩而行。她面容憔悴,雙眼紅腫,顯然已在背地裡哭過多次。出了殯儀館,她強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父親上了車。

  車內空間有限,坐滿了長輩,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宋睿見狀,趕忙開口:「姐姐,坐我的車吧。」薛聆雨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一路上,車內寂靜得只聽見引擎的轟鳴聲,眾人沉浸在各自的哀思之中,無言以對。

  宋睿的思緒卻飄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姐姐和自己親密無間,幾乎無話不談,小小的房間裡總是迴蕩著他們的歡聲笑語。

  可後來,姐姐的母親意外離世,像是一道晴天霹靂,打破了家中原有的平靜。

  大伯把責任都歸咎於父親薛康,自此與他們疏遠,再也沒回來過,直到今日這悲傷的重逢。

  薛聆雨又何嘗不難過,她並非討厭二叔一家人,只是每次見到他們,母親離世時的痛苦場景便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那些未說出口的思念、那些被壓抑的委屈,讓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千言萬語都哽在喉嚨,化作沉默。

  直至車子緩緩抵達酒店,薛聆雨下了車,才輕聲吐出一句:「謝謝。」

  「姐姐。」從副駕駛下來的姜楠快走幾步,喊住了她,眼神中滿是懇求,聲音略帶顫抖:「這麼多年了,求求你原諒他吧。」

  薛聆雨腳步一頓,沉默了幾秒,像是在整理思緒,又像是在平復心情,良久,她緩緩開口:「我沒怪過誰。」說罷,便加快腳步,快步走進了酒店。

  剛踏入酒店大堂,薛聆雨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通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她微微皺眉,猶豫片刻後還是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被變聲器處理過的詭異聲音,那聲音平板冰冷,直奔主題:「薛小姐,想要知道是誰偷走了你父親的東西,就留在江松市不要走。」未等她反應,「嘟」的一聲,對方已掛斷電話。

  薛聆雨心頭一緊,立刻回撥,可聽筒里只有冰冷的關機提示音。

  喪宴結束,賓客們陸續散去,薛聆雨獨自離開了飯店。

  上午在爺爺的葬禮上,卻並未發現陳鳴的身影,失望與落寞湧上心頭。

  此刻,她再也按捺不住,掏出手機,撥通了陳鳴的電話,約他晚上在酒吧見面。

  夜裡,城市燈火輝煌,酒吧內卻燈光曖昧,音樂悠揚。

  陳鳴如約而至,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酒吧。

  薛聆雨坐在卡座上,眼神一直緊盯著門口,看到陳鳴的瞬間,她立刻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你來了……」她開口打招呼,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低落,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與眷戀。

  陳鳴只是冷冷地「嗯」了一聲作為回應,眼神淡淡的,讓人捉摸不透。

  「你還是像從前一樣高冷……」薛聆雨微微仰頭,盯著這個比自己高了一頭的男人,眼神有些迷離。

  剛剛在等陳鳴的時候,她滿心哀愁無處排解,便獨自喝了一杯酒,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澆不滅心底的苦悶。

  爺爺的離去,自己的心事重重,讓她急需一個宣洩的出口,於是她向調酒師要了一杯最烈的雞尾酒,企圖借醉意說出那些平日裡難以啟齒的話。

  陳鳴也敏銳地察覺到她已有了幾分醉意,眉頭微微一皺,伸手扶著她坐回到卡座上,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今天爺爺的葬禮,你為什麼沒有來?是因為我在嗎……」薛聆雨直視著他的眼睛,鼓起勇氣直接問出了口,眼中滿是期待與忐忑。

  「我去了,但臨時有事就走了。」陳鳴微微別過頭,避開她熾熱的目光,平靜地解釋道。

  「對不起……」薛聆雨低下頭,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砸在桌面上,濺起微小的水花:「我早該向你道歉的……無論是我的不辭而別還是奕心……真的對不起……」


  聽她提到奕心,陳鳴的眼神瞬間失了神,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當初三人在一起吃的那頓飯,歡聲笑語猶在耳畔,可隨後奕心就……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心中一陣刺痛。

  見對方沒有回應,薛聆雨繼續開口,聲音帶著哭腔:「如果那天我不過那個生日,她也不會……」

  「不要說了。」陳鳴猛地打斷她,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

  「我們,還回得去嗎?」薛聆雨試探地問,眼神中滿是渴望與不安。

  「什麼?」陳鳴裝作聽不懂她的意思,眼神微微閃躲,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我們還可以回到高中時,我沒離開時的樣子嗎?就算是讓我代替她照顧你也好,我想留在你身邊……」薛聆雨還是說出了她心底的話。

  她從未如此卑微地懇求過一個男人,無論是曾經對陳鳴熾熱的愛意,還是如今對他深深的愧疚,都讓她甘願放下一切驕傲,想用自己去修補對方千瘡百孔的傷口。

  「你替代不了她,誰都替代不了……」陳鳴咬著牙,決絕地回答她,眼神堅定而冰冷,仿佛在守護著心中最珍貴的角落。

  「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吧。」薛聆雨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對不起,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了你……如果那天死的是我就好了……」

  「誰死了都不好!」陳鳴突然吼道,他也不明白聽到這句話後,自己為何如此激動,只覺得心底有一股怒火在燃燒,那是對生命消逝的憤怒,也是對命運無常的抗爭。

  被他這麼一吼,薛聆雨也清醒了一些。她從陳鳴的怒吼中聽出了他對自己的在乎,哪怕只是一絲一毫,也讓她知足了。於是她開口,聲音雖帶著哭腔,卻透著一絲堅定:「這一次,我不會再離開了,這回,換我等你,我會一直等……」

  酒精的後勁徹底襲來,擊垮了她最後的意志,她的眼皮越來越沉,就這樣睡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酒店的床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

  薛聆雨緩緩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

  她的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惑:會是陳鳴送自己回來的嗎?他不會把自己丟在那的對吧?她心裡這樣想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哪怕只是這一點點溫暖的可能,也讓她在這悲傷的日子裡,找到了一絲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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