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屋內是長久的沉默。
周君重新坐回了單人沙發，而李婉則繼續保持之前的姿勢，蜷縮在沙發的一角，雙眼緊閉，面無表情。
「你是要抓我回去嗎？」許久之後李婉睜開了眼睛，平靜的說道。
「我說了，今天並不是以警察的身份來到這裡的。」
「那麼你會放我一馬嗎？你需要什麼回報我都可以答應你，無論是金錢還是。。。。。。」李婉將身軀靠前，貼近了周君。
「我是來了解事情的真相的。」
「真相？你不是已經有自己的推理了嗎？」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對朝夕相處的丈夫痛下殺手的，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你對這個世界如此厭惡。」
「為什麼說我厭惡這個世界？」
「你的字裡行間無不透露著對世間惡的厭惡。」
「你是來窺探我的人生的嗎？」
「如果硬要這麼說。。。。。。其實也沒錯。」周君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事到如今再隱瞞也沒有意義了，不過我想先泡一杯咖啡，回憶過去總是令我頭疼，而且。。。。。。怕是以後也沒有機會喝咖啡了。」
李婉說著站了起來，自顧自的走進了廚房。
周君見狀立馬跟了過去，站在李婉的身旁。
「放心吧，我不會自殺的，也不會乘機殺死你的，雖然我殺了這麼多人，但是都是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進行的，要殺死一個從一開始就對我產生戒心的刑警是我做不到的，並且。。。。。。我根本不恨你。」
雖然對方這麼說，但是周君依然沒有離開對方的身旁，這種狀態直到李婉沖好咖啡，重新坐回沙發才結束。
「你的推理絕大部分都是對的，我確實出生在西部一個偏遠山區，父母在我12歲時將我賣給了村頭一戶人家，金額是2頭豬和1頭羊，知道這個消息的當晚，我就離開了村子，走了不知道多遠的路才遇到了進城的隊伍，就這樣為了逃避只是將我當作籌碼的家庭，我一個人幾經周折，終於來到了遙遠的臨杭市，劇團的高總雖然是個色老頭，但本性並不壞，至少他不會利用手頭的資源來要威脅你。在他的幫助下，我順利進入了劇團並且在這裡有了新的身份，我確實熱愛這個舞台，願意在舞台上付出我的一切，但是劇團越來越不景氣，這讓我想起了曾經的生活，我不願意再次被遺棄，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擁有自己創造夢想的力量，接下來的事就和你推理的如出一轍，我接下了劇團的工作，並且在缺少人員的情況下一人身兼數職，那段時間我幾乎沒有休息，將全身心都投入到舞台當中，回想起來，那段時光雖然辛苦但卻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李婉的臉上不自覺的開始露出微笑，當發現周君正盯著自己後才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但是劇團的演出劇目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潮流，我們急需創作一個新的劇本，那個時候我們的經費極度緊張，於是就發生了和那個姓黃的故事。黃有為是一次演出後認識的，他主動找到了我，希望與我共進晚餐，我原本打算拒絕的，但心中的壓力使我想要發泄，於是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他的邀請，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坦白了劇團急需經費的事，後面的交易就變的順理成章，非常抱歉，那是我生命中最不想回憶起的經歷，請允許我跳過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李婉再次閉上了雙眼，看的出這段糟糕的往事對她的打擊有多深。周君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發生的事也如你所說，我懷孕了，為了不被人所以論，我選擇了文豪。但是我沒有欺騙他，他是一個好人，我將選擇的權力交給了他，和黃有為發生的一切我都告訴了他，包括我已經懷孕的事。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沒有一絲猶豫就答應了。之後我們登記結婚，以此為理由我離開了劇團，刮宮手術進行的並不順利，我永遠也不能懷孕了，不過那時我對此並沒有多少感觸，可能是同年的經歷讓我對孩子有一種本能的抗拒。文豪對此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失落，還特意找來了醫學書籍，意圖讓我快速恢復身體狀態，按照他的話來說，只要和我在一起幸福的過一輩子就可以了，那個時候我多少有些被他的話所感動。接下來的日子安穩平靜，手術後我的身體並不好，文豪就讓我在家休養，在家閒來無事，我就動手開始創作小說。」
「那篇被雜誌社發表的小說確實是文豪瞞著我投稿的，他在其中加入了豐富人物個性的方言，試圖讓讀者在閱讀時增加趣味性。那時的我高興壞了，這不就是我追尋的夢想嗎，於是我開始投入到近乎瘋狂的創作中，只要有時間文豪就會和我一起討論小說的內容，有時候我們會對台詞，這樣可以讓我更直觀的感受到小說人物的說話方式，你們聽到文豪的遺言就是在那個時候錄製的，當我在寫人物對話時遇到了瓶頸，就會打開這些錄音尋找靈感，至於你們發現的那些由文豪親筆所寫的手稿，並不是出於我的要求，我想你們已經鑑定過書寫的痕跡了吧，那是很早以前就寫好的，那時我還沒有殺人的計劃。」
「是這樣嗎，那這些手稿究竟是？」周君不解的皺起了眉頭。
「應該說是出於他的職業習慣吧，你知道文豪一直在從事測試的工作，就是拿著別人已經完成，但不完善的作品反覆的演示，從而尋找其中的漏洞。他抄寫我的小說也是這個目的，通過反覆的抄寫，他能夠發現小說中邏輯不通的地方，然後由我加以改進。」
「原來如此，這一點確實出乎我的意料。」周君煥然大悟的拍了拍腿。
「也正是因為有這一件事做鋪墊才讓我在策劃殺人時想到了用這種方法將罪名嫁禍在文豪身上。你說的沒錯，我先殺死了文豪，然後將他做了防腐處理之後放在冰箱中。黃橫村的那一處石材處理廠是我事現找好的地點，我利用聊天軟體將邱淼約到了那裡，理由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其實那個時候我心裡還沒有底，究竟金錢的誘惑能不能讓一個騙子踏入設計好的陷阱，不過人的貪慾確實會讓再謹慎的人也喪失理智，我騙他喝下了事現準備好的參入防凍液的果汁，這種方法是我之前在寫一本小說時了解到的，在和潘瑾文的聊天過程中進一步得到了確認，不過那個胖子的體型讓我估算錯了計量，在我剛將他的舌頭割下時他就醒了，我有些慌張拿起刀就追了出去，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一腳踩空從山崖上摔了下去。」
「你那個時候怎麼確定對方已經死了？」
「我沒辦法確認，但是我已經開始了計劃的第一步，就必須將這件事繼續下去。」
「如果警方那個時候就發現了邱淼的屍體，順著線索就會找到文豪，然後就會發現冰箱中的屍體。」
「是的，所以我決定加快速度，那時我已經做好了被警方逮捕的準備，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在這之前剷除掉另外兩個將我的一切搞得支離破碎的混蛋。殺死易天祥的過程非常輕鬆，我提出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條件。」
「用你的肉體和他做交易。」周君小聲的嘀咕道。
「沒錯，這個色鬼無法抗拒我的誘惑，這一點我非常確定，我和他一起開車來到了採石場，那次的計量調配的剛剛好，這還多虧了潘瑾文。處理戴菲林的過程也異常輕鬆，這個該死的女人聽到有證據證明她剽竊之後，嚇得魂飛魄散，一股腦的答應了我編造的所有條件。」
「在割下他們頭顱的時候你沒有感受到一絲恐懼嗎？」
「恐懼？沒有，這和我對這個世界所充斥的惡意感到的恐懼比起來，不算什麼。而且，人類的骨頭也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堅硬。潘瑾文詳細的手術講解給我提供了很大的幫助，在劇團時練就的縫紉技術也有了用武之地。」
「在殺死戴菲林之後，我依然沒有收到警方調查黃橫村的消息，我知道自己已經順利躲過了唯一的漏洞，於是我按照之前的計劃準備好了手稿，並將縫製好的屍體分別投放到能夠躲避監控的三個地點。到此所有令我仇恨的人都已經死了，但是我的工作還沒有結束，我必須將所有的罪證都嫁禍給文豪，於是就有了那場自導自演的戲，從我家到頂樓不用經過監控區域，只有一小段向上的樓梯，我畫好了狀，給文豪換好了衣服，並將加熱到人體溫度的血液重新注入他的體內。一人分飾兩角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以前在劇團排練的時候經常會有分飾多角的機會，最令我感到害怕的是要在監控畫面中表現文豪掙扎的那幾秒。你們看過那個監控攝像頭吧，那是為了防止高空拋物安裝的，在頂樓平台外牆的下方，我需要將大半個身子探出圍欄，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墜樓。在表演完之後，我就將文豪的屍體從樓上丟了下去。」
「你就沒有想過，萬一文豪的屍體沒有砸爛，我們就會發現他屍體上的傷口了嗎？」
「不管從什麼角度摔下去，他的屍體都會變成爛泥的。」
「難道說！」
周君瞪大了眼睛，讓他恐懼的並不是李婉處理屍體的方式，而是此刻她眼神中沒有流露出一絲悔恨。
「是的，我在將他丟下樓之前已經砸爛了傷口的部位，在他還是一坨冰塊的時候。」
「你可真是殘忍啊。」周君忍不住說道。
「殘忍？你錯了，真正殘忍的不是我，而是他們，這些該死的傢伙們對待我的方式遠遠比我對待他們的方式更加殘忍。」
「只是因為夢想沒有實現就殺人，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認同你的價值觀的。」
「你錯了，我殺人的理由並不是因為夢想被那三個混蛋所破滅。」
李婉目光平靜的望著周君，她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波瀾。
「夢想被那三個混蛋的邪惡之心所擊碎確實是我殺掉他們的理由，但這麼做的原因除了復仇，還因為我要讓將殺人的罪名嫁禍在文豪的身上，當然了，向世人宣傳文森特的作品只是附帶的福利。」
「所以真正讓你產生殺意的。。。。。。是最先被你殺死的。。。。。。你的丈夫文豪。」
「是的，對他產生殺意才是整個復仇的開端。」
「可是我不明白，他那麼愛你，對你百依百順，是什麼理由讓你痛下殺手。」
「因為是他真正擊碎了我的夢想。」
李婉站了起來，望著窗外已經降臨的夜幕。
「文豪全心全意的愛著我，對我的關心無微不至，讓我重新燃起愛意，我漸漸明白，我的夢想不再是舞台，也不再是創作，我愛他，和他幸福的度過一生才是我真正的夢想。可是。。。。。。」
李婉突然轉過神，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兇狠，即使是從警多年的周君也不由得後背發涼。
「可是，那個混蛋竟然為了還貸款，讓我答應那個噁心的貸款經理，用肉體償還債務！你知道他說了什麼嗎，他說『讓我陪易天祥一次，就可以為我們免除40多萬的利息，比賣個黃有為值錢多了，反正又不是沒有做過，就再做一次吧。』這就是他對我說的原話！那一刻我絕望了，因為這個我深愛的男人竟然和我的父母一模一樣，他也只是把我當成實現欲望的工具，在現實面前愛是不存在的！」
周君沉默了，他不明白，一直對自己的妻子百依百順關愛有加的文豪為什麼會做這樣的事。
也許愛情終究敵不過現實的壓力吧。周君心中默默地想到。
就在這時，纖細的手臂從身後環繞住了周君的脖子，一股讓人神魂顛倒的香氣傳入鼻腔，李婉綿軟的軀體緊緊的貼在他的後背。
「只要你放我一馬，我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一個正義的人，為了你我願意付出我的肉體。」
李婉溫柔的聲音好像能直接傳入內心一般，周君的心臟開始快速跳動，幾乎是在一剎那，他如同觸電一般站了起來。
「我是不會和你做任何交易的，留給你的路只有一條，自首的話我也許能幫你爭取到最合適的量刑。」
「你在擔心什麼，我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可以放肆的享用我，還有錢，我可以給你一大筆錢，沒有人會知道的，為了自己也為了我，你不會有任何損失的，這是百利無一害的好事啊！」
李婉近乎瘋狂的大喊道。
周君起身來到門前，將門打開之後，朝著李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如果答應了，你對這個世界的憎惡不就又增加了嗎。」
李婉笑了。
她知道，文森特正在慢慢的離自己遠去。
周君重新坐回了單人沙發，而李婉則繼續保持之前的姿勢，蜷縮在沙發的一角，雙眼緊閉，面無表情。
「你是要抓我回去嗎？」許久之後李婉睜開了眼睛，平靜的說道。
「我說了，今天並不是以警察的身份來到這裡的。」
「那麼你會放我一馬嗎？你需要什麼回報我都可以答應你，無論是金錢還是。。。。。。」李婉將身軀靠前，貼近了周君。
「我是來了解事情的真相的。」
「真相？你不是已經有自己的推理了嗎？」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對朝夕相處的丈夫痛下殺手的，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你對這個世界如此厭惡。」
「為什麼說我厭惡這個世界？」
「你的字裡行間無不透露著對世間惡的厭惡。」
「你是來窺探我的人生的嗎？」
「如果硬要這麼說。。。。。。其實也沒錯。」周君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事到如今再隱瞞也沒有意義了，不過我想先泡一杯咖啡，回憶過去總是令我頭疼，而且。。。。。。怕是以後也沒有機會喝咖啡了。」
李婉說著站了起來，自顧自的走進了廚房。
周君見狀立馬跟了過去，站在李婉的身旁。
「放心吧，我不會自殺的，也不會乘機殺死你的，雖然我殺了這麼多人，但是都是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進行的，要殺死一個從一開始就對我產生戒心的刑警是我做不到的，並且。。。。。。我根本不恨你。」
雖然對方這麼說，但是周君依然沒有離開對方的身旁，這種狀態直到李婉沖好咖啡，重新坐回沙發才結束。
「你的推理絕大部分都是對的，我確實出生在西部一個偏遠山區，父母在我12歲時將我賣給了村頭一戶人家，金額是2頭豬和1頭羊，知道這個消息的當晚，我就離開了村子，走了不知道多遠的路才遇到了進城的隊伍，就這樣為了逃避只是將我當作籌碼的家庭，我一個人幾經周折，終於來到了遙遠的臨杭市，劇團的高總雖然是個色老頭，但本性並不壞，至少他不會利用手頭的資源來要威脅你。在他的幫助下，我順利進入了劇團並且在這裡有了新的身份，我確實熱愛這個舞台，願意在舞台上付出我的一切，但是劇團越來越不景氣，這讓我想起了曾經的生活，我不願意再次被遺棄，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擁有自己創造夢想的力量，接下來的事就和你推理的如出一轍，我接下了劇團的工作，並且在缺少人員的情況下一人身兼數職，那段時間我幾乎沒有休息，將全身心都投入到舞台當中，回想起來，那段時光雖然辛苦但卻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李婉的臉上不自覺的開始露出微笑，當發現周君正盯著自己後才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但是劇團的演出劇目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潮流，我們急需創作一個新的劇本，那個時候我們的經費極度緊張，於是就發生了和那個姓黃的故事。黃有為是一次演出後認識的，他主動找到了我，希望與我共進晚餐，我原本打算拒絕的，但心中的壓力使我想要發泄，於是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他的邀請，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坦白了劇團急需經費的事，後面的交易就變的順理成章，非常抱歉，那是我生命中最不想回憶起的經歷，請允許我跳過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李婉再次閉上了雙眼，看的出這段糟糕的往事對她的打擊有多深。周君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發生的事也如你所說，我懷孕了，為了不被人所以論，我選擇了文豪。但是我沒有欺騙他，他是一個好人，我將選擇的權力交給了他，和黃有為發生的一切我都告訴了他，包括我已經懷孕的事。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沒有一絲猶豫就答應了。之後我們登記結婚，以此為理由我離開了劇團，刮宮手術進行的並不順利，我永遠也不能懷孕了，不過那時我對此並沒有多少感觸，可能是同年的經歷讓我對孩子有一種本能的抗拒。文豪對此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失落，還特意找來了醫學書籍，意圖讓我快速恢復身體狀態，按照他的話來說，只要和我在一起幸福的過一輩子就可以了，那個時候我多少有些被他的話所感動。接下來的日子安穩平靜，手術後我的身體並不好，文豪就讓我在家休養，在家閒來無事，我就動手開始創作小說。」
「那篇被雜誌社發表的小說確實是文豪瞞著我投稿的，他在其中加入了豐富人物個性的方言，試圖讓讀者在閱讀時增加趣味性。那時的我高興壞了，這不就是我追尋的夢想嗎，於是我開始投入到近乎瘋狂的創作中，只要有時間文豪就會和我一起討論小說的內容，有時候我們會對台詞，這樣可以讓我更直觀的感受到小說人物的說話方式，你們聽到文豪的遺言就是在那個時候錄製的，當我在寫人物對話時遇到了瓶頸，就會打開這些錄音尋找靈感，至於你們發現的那些由文豪親筆所寫的手稿，並不是出於我的要求，我想你們已經鑑定過書寫的痕跡了吧，那是很早以前就寫好的，那時我還沒有殺人的計劃。」
「是這樣嗎，那這些手稿究竟是？」周君不解的皺起了眉頭。
「應該說是出於他的職業習慣吧，你知道文豪一直在從事測試的工作，就是拿著別人已經完成，但不完善的作品反覆的演示，從而尋找其中的漏洞。他抄寫我的小說也是這個目的，通過反覆的抄寫，他能夠發現小說中邏輯不通的地方，然後由我加以改進。」
「原來如此，這一點確實出乎我的意料。」周君煥然大悟的拍了拍腿。
「也正是因為有這一件事做鋪墊才讓我在策劃殺人時想到了用這種方法將罪名嫁禍在文豪身上。你說的沒錯，我先殺死了文豪，然後將他做了防腐處理之後放在冰箱中。黃橫村的那一處石材處理廠是我事現找好的地點，我利用聊天軟體將邱淼約到了那裡，理由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其實那個時候我心裡還沒有底，究竟金錢的誘惑能不能讓一個騙子踏入設計好的陷阱，不過人的貪慾確實會讓再謹慎的人也喪失理智，我騙他喝下了事現準備好的參入防凍液的果汁，這種方法是我之前在寫一本小說時了解到的，在和潘瑾文的聊天過程中進一步得到了確認，不過那個胖子的體型讓我估算錯了計量，在我剛將他的舌頭割下時他就醒了，我有些慌張拿起刀就追了出去，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一腳踩空從山崖上摔了下去。」
「你那個時候怎麼確定對方已經死了？」
「我沒辦法確認，但是我已經開始了計劃的第一步，就必須將這件事繼續下去。」
「如果警方那個時候就發現了邱淼的屍體，順著線索就會找到文豪，然後就會發現冰箱中的屍體。」
「是的，所以我決定加快速度，那時我已經做好了被警方逮捕的準備，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在這之前剷除掉另外兩個將我的一切搞得支離破碎的混蛋。殺死易天祥的過程非常輕鬆，我提出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條件。」
「用你的肉體和他做交易。」周君小聲的嘀咕道。
「沒錯，這個色鬼無法抗拒我的誘惑，這一點我非常確定，我和他一起開車來到了採石場，那次的計量調配的剛剛好，這還多虧了潘瑾文。處理戴菲林的過程也異常輕鬆，這個該死的女人聽到有證據證明她剽竊之後，嚇得魂飛魄散，一股腦的答應了我編造的所有條件。」
「在割下他們頭顱的時候你沒有感受到一絲恐懼嗎？」
「恐懼？沒有，這和我對這個世界所充斥的惡意感到的恐懼比起來，不算什麼。而且，人類的骨頭也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堅硬。潘瑾文詳細的手術講解給我提供了很大的幫助，在劇團時練就的縫紉技術也有了用武之地。」
「在殺死戴菲林之後，我依然沒有收到警方調查黃橫村的消息，我知道自己已經順利躲過了唯一的漏洞，於是我按照之前的計劃準備好了手稿，並將縫製好的屍體分別投放到能夠躲避監控的三個地點。到此所有令我仇恨的人都已經死了，但是我的工作還沒有結束，我必須將所有的罪證都嫁禍給文豪，於是就有了那場自導自演的戲，從我家到頂樓不用經過監控區域，只有一小段向上的樓梯，我畫好了狀，給文豪換好了衣服，並將加熱到人體溫度的血液重新注入他的體內。一人分飾兩角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以前在劇團排練的時候經常會有分飾多角的機會，最令我感到害怕的是要在監控畫面中表現文豪掙扎的那幾秒。你們看過那個監控攝像頭吧，那是為了防止高空拋物安裝的，在頂樓平台外牆的下方，我需要將大半個身子探出圍欄，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墜樓。在表演完之後，我就將文豪的屍體從樓上丟了下去。」
「你就沒有想過，萬一文豪的屍體沒有砸爛，我們就會發現他屍體上的傷口了嗎？」
「不管從什麼角度摔下去，他的屍體都會變成爛泥的。」
「難道說！」
周君瞪大了眼睛，讓他恐懼的並不是李婉處理屍體的方式，而是此刻她眼神中沒有流露出一絲悔恨。
「是的，我在將他丟下樓之前已經砸爛了傷口的部位，在他還是一坨冰塊的時候。」
「你可真是殘忍啊。」周君忍不住說道。
「殘忍？你錯了，真正殘忍的不是我，而是他們，這些該死的傢伙們對待我的方式遠遠比我對待他們的方式更加殘忍。」
「只是因為夢想沒有實現就殺人，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認同你的價值觀的。」
「你錯了，我殺人的理由並不是因為夢想被那三個混蛋所破滅。」
李婉目光平靜的望著周君，她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波瀾。
「夢想被那三個混蛋的邪惡之心所擊碎確實是我殺掉他們的理由，但這麼做的原因除了復仇，還因為我要讓將殺人的罪名嫁禍在文豪的身上，當然了，向世人宣傳文森特的作品只是附帶的福利。」
「所以真正讓你產生殺意的。。。。。。是最先被你殺死的。。。。。。你的丈夫文豪。」
「是的，對他產生殺意才是整個復仇的開端。」
「可是我不明白，他那麼愛你，對你百依百順，是什麼理由讓你痛下殺手。」
「因為是他真正擊碎了我的夢想。」
李婉站了起來，望著窗外已經降臨的夜幕。
「文豪全心全意的愛著我，對我的關心無微不至，讓我重新燃起愛意，我漸漸明白，我的夢想不再是舞台，也不再是創作，我愛他，和他幸福的度過一生才是我真正的夢想。可是。。。。。。」
李婉突然轉過神，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兇狠，即使是從警多年的周君也不由得後背發涼。
「可是，那個混蛋竟然為了還貸款，讓我答應那個噁心的貸款經理，用肉體償還債務！你知道他說了什麼嗎，他說『讓我陪易天祥一次，就可以為我們免除40多萬的利息，比賣個黃有為值錢多了，反正又不是沒有做過，就再做一次吧。』這就是他對我說的原話！那一刻我絕望了，因為這個我深愛的男人竟然和我的父母一模一樣，他也只是把我當成實現欲望的工具，在現實面前愛是不存在的！」
周君沉默了，他不明白，一直對自己的妻子百依百順關愛有加的文豪為什麼會做這樣的事。
也許愛情終究敵不過現實的壓力吧。周君心中默默地想到。
就在這時，纖細的手臂從身後環繞住了周君的脖子，一股讓人神魂顛倒的香氣傳入鼻腔，李婉綿軟的軀體緊緊的貼在他的後背。
「只要你放我一馬，我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一個正義的人，為了你我願意付出我的肉體。」
李婉溫柔的聲音好像能直接傳入內心一般，周君的心臟開始快速跳動，幾乎是在一剎那，他如同觸電一般站了起來。
「我是不會和你做任何交易的，留給你的路只有一條，自首的話我也許能幫你爭取到最合適的量刑。」
「你在擔心什麼，我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可以放肆的享用我，還有錢，我可以給你一大筆錢，沒有人會知道的，為了自己也為了我，你不會有任何損失的，這是百利無一害的好事啊！」
李婉近乎瘋狂的大喊道。
周君起身來到門前，將門打開之後，朝著李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如果答應了，你對這個世界的憎惡不就又增加了嗎。」
李婉笑了。
她知道，文森特正在慢慢的離自己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