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三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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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攙扶著遠山剛走到樓梯口處,便撞上了之前那兩個,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的火車站看守,兩人扯著脖子,用胖胖的大腦袋,看了看遠山手裡握著的鑰匙串,又看了看傷痕累累的遠山和夕陽,一時間沒敢貿然上前搭話。

  「陳隊長歸西了,你們不要動歪腦筋。」

  夕陽知道這兩個守衛沒有什麼太大的過錯,只是出現在了不合時宜的地點,但畢竟他們屬於南部人,不能讓他們去通風報信。

  「是!我哥倆就是個值班的,給啥待遇能讓我哥倆拼命啊!是不是二胖!」

  「嗯嗯!我胖哥說的沒錯!我們絕對沒有歪腦筋的!」

  倆人說著使勁擺了擺雙手,腦袋也像撥浪鼓一樣搖個不停。

  「有沒有,蜂蜜?」

  遠山捂著腹部的傷口看向兩人,聲音聽著十分虛弱。

  「有!二胖,快去把咱珍藏的蜂王蜜翻出來!英雄,我扶您去休息!」

  胖哥說罷,馬上將遠山的左臂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和夕陽一左一右地攙扶起遠山,讓他走路可以更加輕鬆一些。

  二胖也緊跟著點頭,一路小跑直奔他們值班室的方向。

  當夕陽和胖哥攙扶著遠山,進入胖哥倆的值班室車廂時,二胖早已把一罐盛放著金黃色液體的玻璃瓶,鄭重地擺在了車廂的桌子上。

  夕陽扶著遠山靠座在車廂的座椅上,只有一個胳膊能動的他,擰開瓶蓋都有些費勁,胖哥見狀,瞪了一眼二胖,見二胖仍無動於衷,連忙堆笑著搶過玻璃瓶擰開蓋子,馬上一股淡淡的花香便撲鼻而來。

  夕陽望著裡面粘稠的黃色液體,不知如何示好,這時二胖終於納過悶兒來,探出三根手指,嚴卡沿兒地伸進罐子裡,儘可能地將粘稠的液體沾滿了自己的手指,接著細心地塗到了遠山腹部和大腿的傷口上。

  整個包紮過程,遠山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仿佛是給別人治傷一般。旁邊的胖哥大氣也不敢出一下,靜靜地等待遠山治療完畢。

  很快,半瓶蜂王漿便都塗抹在了遠山的傷口上,二胖看了看手指上殘存的蜂蜜,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還要麻煩,帶路。」

  隨著遠山的臉色好轉了一些,他站起身子,拿了個勺子放進罐子裡,盛了滿滿一勺蜂蜜遞給二胖,接著掏出了陳浮的鑰匙放在桌子上。

  「英雄,別怪我多嘴哈,這裡關著的動物,好多是吃人的,您去給它們開門,不太安全吧?」

  胖哥見二胖還傻楞在原地,一把接過遠山的勺子,塞進了二胖的大嘴裡。

  遠山繼續拿起另一個勺子,盛出蜂蜜遞給胖哥,見胖哥堆笑著擺手,便直接遞到了夕陽嘴邊。

  飢腸轆轆的夕陽嗅著蜂蜜的花香,一口咬遞來的住勺子,蜂蜜慢慢滑進了嘴裡。

  起初先是舌頭一涼,緊接著,甘甜的蜜液便遍布齒間,夕陽意猶未盡地舔著勺子,攙扶著遠山走到了車廂門口,「他的話,肯定安全,您帶路就成。」

  胖哥識相地不再多說什麼,接過遠山手裡的鑰匙,拉起還在吸允手指的二胖,帶領兩人來到了一節寫有危字的紅色車廂門口,他利落地打開門鎖,但遲遲沒有將大門向外打開。

  遠山拍了拍夕陽的肩膀,示意自己已經可以獨立行走,他走到危字大門前,微微打開一個細小的門縫,側式鑽進去後,從裡面將鐵門重重地關了起來。

  門裡馬上傳來了動物奔跑與吼叫的聲音,大胖和二胖面面相覷,迅速連退幾步,和大門保持了非常安全的距離。

  「英雄,您放心,即使那位出了問題,我們哥倆也絕不會和您反水的。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您的人了!」

  二胖聽到胖哥發話,不停地點頭,小心翼翼地把目光移向夕陽的右臂,生怕他再度施展神力。

  「不用不用,我不是你們線的,進去的那位才是,你們以後跟他混就好。」

  夕陽裝作一臉輕鬆,其實經過剛才的大戰,他的手臂早已傷痕累累,即使不是骨折,骨裂也是十有八九。

  「好的好的!他就是我們的大哥!您是二哥!」

  「大哥大!二哥大!」二胖聽罷,馬上也在一旁咧著嘴附和起來。

  夕陽看這哥兒倆確實是人畜無害的樣子,正想著遠山這個大憨子,以後能不能應付這兩個隨風倒的狗腿子,面前的鐵門便轟隆一聲從里側被緩緩打開。


  二胖見狀,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慌,慌什麼!是咱大哥!」

  胖哥嘴上雖然訓斥著二胖,但當他看到遠山的背後,還跟著一個黃黑色條紋的動物時,本能地再次後退了幾步。

  「老虎!老虎怎麼出來了!」

  二胖一邊大喊,一邊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抱住了胖哥的大腿。

  「別怕,曲子,不,傷人。謝謝你們,照顧它。」

  遠山摸著這個叫做曲子的老虎腦袋,對胖哥倆笑著說道。

  「大哥大,你咋知道我沒有偷吃它的東西?太神了!」

  二胖坐在地上仰望著遠山,眼睛中散發出一種對遠山的崇拜神情。

  胖哥則利索地拔出大門上的鑰匙,飛快地跑到下一扇關押著動物的車廂,為遠山主動打開了厚重的鐵門。

  依靠蜂蜜的神奇療效,遠山走起路來相比之前已經順暢了許多。大約用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遠山便把所有的坐騎動物都放了出來,任何兇猛的野獸在他的面前,都變得非常溫順,胖哥和二胖對遠山的崇敬,不由得更上了一層樓,仿佛是看神仙似的敬仰著遠山。

  遠山隨即把婚禮起義的事情也告訴了胖哥倆,沒想到他們身為南部人,對目前南部的管理卻同樣怨聲載道,在聽到遠山承諾,以後每個月都有肉吃後,竟主動要求一起去婚禮現場發動突襲。

  遠山將野獸大部隊陸續領到了隧道之中,簡單教了胖哥倆騎馬的要領後,翻身騎到了小點兒的背上,夕陽則依舊鑽進了他熟悉的籮筐里,沒過多久,四人便再次回到了已經無人看守的【義和莊#4】。

  夕陽和遠山商議,打算先把動物暫時安放在這個已經空無一人的車站之中,並讓胖哥倆在這兒留守,等到遠山找到起義大隊後,再返回這裡召集野獸。

  「大哥,二哥,這兒有我們哥兒倆在,你們儘管放心!」

  遠山不計前嫌,甚至給哥倆委以重任的舉動,令胖哥再一次堅定地表達了自己對遠山的忠心。

  「大哥大,二哥大,留這些大傢伙和我們在一起,怕還沒吃上雞鴨魚肉,便先成了它們的盤中餐啊。」

  二胖則一直低著頭看地,絲毫不敢抬頭看一眼身旁的各類猛獸。

  遠山聽罷,一把握住了二胖的手腕,只見他俯下身子,輕輕地在曲子耳邊耳語了幾句,接著便牽著二胖的的手,放在了曲子的絨毛腦袋上,見二胖又要再次坐在地上,夕陽馬上伸手上前攙了一把。

  「遠山已經囑咐好它們了,它們會保護好你們哥兒倆的。」

  看著胖哥倆既想盡忠,但卻一直哆哆嗦嗦的樣子,夕陽忍不住就想偷笑出來,但他自己對於陌生的動物其實也有點害怕,歸根結底,膽小這性格,他和哥倆算是半斤八兩。

  半小時後,遠山騎著小點兒載著夕陽,抵達了婚禮舉辦地,四號線的終點,【天宮院#4】。

  考慮到小點兒畢竟還是惹眼,遠山命令小點兒留在隧道後,便和夕陽換上了之前從胖哥那裡借來的當地工服,兩人偽裝成了南部人的樣子,慢慢向站台摸了過去。

  走出隧道後,外面的亮光不禁讓他倆將眼睛眯了起來。

  只見整個站台火光沖天,之前隧道里每隔幾米放置的獸骨燈台,在這裡是一個埃著一個,緊湊地沒有任何間隔。

  整個站台的天花板早已不見了蹤影,火光連成一片的燈台,一直疊落到了高達二十餘米的岩壁最高處,空氣中也瀰漫著一股東西被淡淡燒焦的味道。

  可能是因為【天宮院#4】設在四號線終點的緣故,站台被擴建到了隧道以外很遠的地方,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烏泱泱來看婚禮熱鬧的四號線居民。

  夕陽見人群里,大多數都是光膀子或穿著粗衣爛布的當地人,便張羅遠山先去和混在其中,參加起義的北部人匯合,並一同返回【義和莊#4】去取坐騎,自己則去尋找子豪和曉夢。

  遠山聽罷中肯地點了點頭,兩人於是分頭行動,分別鑽進了涌動的人流之中。

  來看婚禮的當地居民,早已把這個巨大的站台,里里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夕陽費了不少功夫,終於擠過熙攘的人群,來到了正中央的婚禮場地附近。

  紅褐色的獸皮,從站台的頂部引向場地四周高矮不一的各式木柱,形成了一個圓錐形的獸皮頂棚。

  頂棚的正下方,擺了張氣派的太師椅,上面坐了一位看起來十分精明的光頭男性。


  一名體格健碩,留著絡腮鬍的男子,兩腿大開,霸氣地站在椅子旁邊,他將雙臂交叉放在胸前,雙目環視四周,不怒自威。

  正對他們的是一對男女,男子清瘦,女子則蒙了塊蓋頭布,但那身純白的獸皮連衣裙,早已說明了女子的身份。

  正當夕陽的注意力全在滄海的身上時,忽然有人從背後給了他屁股一下。

  「怎麼這麼慢才來,子豪被這裡的人抓了,快把你雞架子裡的散星礦石給我。」

  夕陽扭頭看去,曉夢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塊粗布,把自己偽裝成了當地人的模樣,她雖然壓著聲音說話,但語氣焦急,夕陽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滿臉通紅的樣子。

  「啊?」

  夕陽的大腦還在消化曉夢的消息,手已經下意識地掏出了此前被替換下來的散星礦石。

  曉夢一把奪過散星礦石,隨即從褲腿取出那兩根帶有鋸齒的金屬細棒,一邊端詳著礦石的形狀,一邊給夕陽大概講了一下她和子豪來到【天宮院#4】之後的經歷。

  兩人抵達【天宮院#4】的時候,典禮還沒開始,聽看熱鬧的說,滄海婚禮前,都是待在地下一層的準備室里,子豪便提議要先過去探路,誰知道兩人沒見到滄海,反而找到了存放著雞架子的屋子,當時曉夢明顯察覺到可能這是個陷阱,但是子豪不顧她的勸阻,鐵了心了硬要進屋去拿雞架子,結果剛一進屋就被人逮了個正著。

  喀嚓一聲脆響,隨著兩根金屬細棒,被一左一右插進了散星礦石之中,曉夢的手腕微微一擰,細棒上的鋸齒,異常輕鬆地將礦石割碎成了幾個小塊,原先石頭上的黃色微光逐漸消退,變成了幾近透明的顏色。

  夕陽看的瞠目結舌,教課書上從來沒提過散星礦石還能這麼操作。

  「礦院該教的不教,不過我也理解,如果都知道了散星礦石的易碎性,線里也不好弄。散星礦石褪色後遇水,會急速升溫,大概三秒就能釋放大量的濃煙,待會兒小夕你瞅準時機,用它們吸引注意力,我去幫子豪脫身。」

  曉夢把碎礦石和水袋塞到夕陽的手裡,徑直便向距離舞台更近的地方走去。

  夕陽小心翼翼地捧著碎礦石,正擔心自己的手汗會不會提前令礦石發生反應,忽然一段猝不及防的鼓點聲,從會場角落的一個獸皮鼓上傳來。嘈雜的聊天聲音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太師椅上正襟危坐的光頭男子。

  只見他撐著椅子的扶手,緩緩地站了起來,「今天我兒秦飛,和老動物園園長的女兒,徐滄海,喜結連理!想到南北方成功聯姻,我秦南方這心裡就相當高興啊!結婚得用紅衣服,平時咱們淋獸血染衣服的環節,今天有點變化!」

  話音剛落他便使了個顏色,很快幾個手下便合力抬了一個木架子上來,傷痕累累的子豪赫然被捆在上面,人近乎是暈厥的狀態。

  「這是滄海她哥,徐遠山送來的聘禮,大家看看,這可不是咱們線里的人呀!」

  人群中的議論聲,隨著子豪的出現開始逐漸增大。

  「你胡說!我哥才不會這麼做!」

  滄海極富磁性的聲音穿破人群,不禁讓夕陽聽的心裡酥麻麻的。

  「我讓你頂嘴!」

  啪的一聲脆響,清瘦的男子抬手便扇了滄海一個耳光,隨之鐵鏈嘩啦作響的聲音從舞台傳來,夕陽這才看到,滄海的四肢,都被幾條鐵鏈束縛了起來。

  他環顧四周,既然這個時候遠山沒有出頭,應該是已經前往【義和莊#4】取動物了,不幸中的萬幸。

  「徐遠山把他抓來獻給我,正是因為和我已經達成了南北方共同的發展方向,下一步,我們四號線就是要去占領外線!」

  說罷,光頭男的一眾手下便奮力鼓掌應和起來。

  「呸,你,想的,美。」

  子豪仿佛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吐了這句話出來,光頭見狀,左手微微一抬,站台高處的守衛剎那間便射出了一發飛箭,直接命中了子豪的臂膀。

  「怎麼,你們對這個方針也有不同的看法?」

  會場的嘈雜的人群,看到守衛已經把弓拉開對準了場內,紛紛低下了頭,在幾秒鐘的寂靜後,掌聲逐漸一傳十,十傳百地響了起來。

  「有,有本事,你殺了,爺爺我。」

  子豪卻絲毫沒有示弱,聲音雖弱,但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

  光頭聽罷,臉色從剛才的滿面紅光一下變得十分難看,隨即用力向下擺動了三下手臂,霎時間,三發利箭便從空中三個不同方向刺向子豪,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後背和大腿,夕陽抬頭看向會場上方的弓箭手,其中一人赫然拿著滄海的金屬巨弓。

  「時候差不多了,張野,放他的血染紅嫁衣吧。」

  光頭見子豪沒了反應,大臂一揮,坐回到了太師椅上。

  結婚舉辦喜宴之時,屠豬宰牛宴請來賓,方能體現家主的大氣。用牛羊的鮮血染紅新人的衣服,預示未來的日子會朝氣蓬勃。——《四號線民俗小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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