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為技術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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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天際微明,王福年便早早醒來,帶著王二富,心懷使命,徑直前往縣農技站,欲向邱實同志請教中藥種植的相關知識,特別是野丹參人工培訓的相關知識。

  臨行前,他在桌上為父母留下一張字條:「我去縣城辦事,預計需要兩天,無需給我留門,早餐已備好,記得吃。」

  提著精心選購的幾瓶水果罐頭,王福年和王二富匆匆踏上行程。抵達農技站時,大門尚未開啟,連邱實亦未到崗。

  無奈之下,王福年和王二富只得在站門口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下駐足等待。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燃,青煙裊裊,思緒也隨之飄散。

  王福年反覆回味著昨夜與鍾浩的交談。

  首先,瓜子生意確有廣闊的市場空間,無論觀影、聚會還是閒聊,瓜子都是不可或缺的佐食佳品,且成本低廉、口感上佳,發展前景一片光明。

  其次,「大傻瓜子」憑藉其出眾的口味與飽滿的顆粒,已在消費者中樹立了良好口碑,具備強大的競爭力。然而,要想從張廣仁那裡學得此等炒制技藝,還需精心籌劃,或許得與二富等人商議對策。

  再者,掌握技術之後,如何在村里開展瓜子產業,該由誰來具體操作,以及政策上是否允許,皆是需要細細考量的問題。

  最後,關於「大傻瓜子」註冊商標一事,王福年決定回頭找胡歆琰或其他知情人士詢問詳情。

  紛至沓來的種種事務猶如團團迷霧,讓王福年的腦筋陷入糾結。

  他猛吸一口煙,吐出一個渾圓的煙圈,心中暗嘆。自從擔任大隊書記以來,肩上的擔子愈發沉重,有時竟讓他懷念起無擔子的日子。然而,他知道,這種想法僅是偶爾的自我寬慰,現實已不容他退縮。

  正當此時,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自行車鈴聲,只見邱實騎著一輛鳳凰牌自行車疾馳而來,見王福年蹲在樹下,便熱情地打招呼:「福年書記,你怎麼在這兒呢?」

  王福年起身回應:「邱實同志,我特意來找你的。」

  「怎麼來得這麼早?」邱實疑惑。

  「想著今天要來見你,趁天一亮就趕過來了。」王福年解釋,嘴角泛起一抹謙和的微笑。

  「原來如此,快跟我進去吧。」邱實領著王福年步入農技站,邊走邊關切地說:「以後有什麼事,直接打電話給我約個時間就好,不必在這兒乾等。萬一我下鄉出差,你就白跑一趟了。」

  王福年連連點頭,感激地應道:「好的,下次一定提前聯繫。」

  王福年跟隨邱實步入其辦公室,一間不大的房間內,簡樸陳設一覽無遺:一方辦公桌,兩把木椅,另有一張書桌被各式農業專業書籍堆砌得滿滿當當,透著濃厚的學術氣息。辦公桌一側,小茶几上擺放著一隻紅漆熱水壺與數隻茶杯,散發出淡淡的熱氣與工作氣息。

  王福年甫一落腳,便將手中的水果罐頭輕輕置於邱實的辦公桌上,憨厚地道:「邱實同志,帶了點水果罐頭,謝你上次幫了大忙。」

  邱實瞥見禮物,忙推辭道:「福年書記,您這就太客氣了,來都來了,何必還帶東西。」

  王福年嘴角微揚,眼神誠摯:「一點心意,別嫌少,收下吧。」

  邱實見狀不再推脫,搬過一把椅子請王福年落座,隨後倒上一杯熱茶。

  王福年接杯飲了一口,直言道:「邱實同志,我就不拐彎抹角了,直說正事。」

  邱實欣然贊同:「好,福年書記,您儘管講。」

  王福年面色凝重,娓娓道來:「我們小王莊大隊有野生丹參資源,前陣子組織鄉親們挖掘售賣,確實賺了點錢。這野丹參真是塊寶,可挖總有挖完的時候。我今天來,就是想請教您,能否將這野丹參進行人工培育。」

  邱實聽聞此事並不意外,他想起胡歆琰曾在縣日報上撰文報導小王莊挖丹參致富的情況,讚許道:「你們小王莊在您的帶領下搞得有聲有色,這事兒我知道。你們那兒的野丹參之所以值錢,確實是因為品質上乘。您是想問,能否實現野丹參的人工種植吧?」

  王福年眼神灼灼,急切地追問:「沒錯,就是這個意思!邱實同志,您在這方面可是專家,能不能行?」

  邱實略一思索,微微頷首,含笑打趣:「您這位大隊書記,行事風格倒像極了軍人,雷厲風行。」

  王福年並未提及自己的參軍經歷,此刻只關心丹參種植之事,故而未作解釋,只追問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邱實正色道:「培育野丹參並非難事,我曾赴四川實地考察過當地的丹參種植與培育技術,理論上是可以做到的。」

  王福年聞此言,不禁精神一振,霍然起身:「真的?真能行?」

  邱實肯定地點點頭:「的確可行。只是……」他的話語中似乎隱含一絲顧慮,預示著實施過程中可能存在挑戰。

  「只是,我擔心上級領導對此是否認同。」邱實語調低沉,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畢竟咱們縣一直堅持『以糧為綱』的基本政策,這無需贅言。」

  王福年聽聞,胸有成竹地回應:「糧食生產方面,您放心,我們小王莊大隊向來是按時足額上交,從未有過半點拖延。這一點,您大可不必擔憂。」

  邱實卻搖了搖頭,語重心長:「我不是擔心糧食產量,而是私自種植中藥材可能觸犯原則性規定。倘若未經許可擅自行動,一旦出了問題,這個責任恐怕要您來扛。您不害怕嗎?」

  王福年沉吟片刻,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他深知邱實是在善意提醒。他心中已有盤算,臉上卻顯現出堅毅與決斷:「邱實同志,您考慮得周全,我感激不盡。帶領鄉親們脫貧致富,是我矢志不渝的目標。還請您無論如何,幫我想想辦法。」

  說著,王福年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小布包,解開,露出其中色澤鮮亮的野丹參:「這是我們大隊後山采來的野生丹參,您親自鑑定一下。」

  邱實接過幾片丹參,細細咀嚼,片刻後讚許道:「這野丹參品質絕佳,藥力醇厚,比起四川的品種更勝一籌。」

  王福年見狀,心中暗喜,趁熱打鐵:「您瞧,它確實是個寶,既能讓咱大隊增收,又能讓您發揮所長。咱們聯手,這事兒不就成了嗎?您不僅能在中藥界嶄露頭角,甚至有可能因此名垂青史。」

  王福年雖出身農村,言語間卻流露出對邱實成就一番事業的美好期待,雖然未能準確表達出「成為縣裡中藥界的紅人或名人」的意思,但那份誠摯的期盼溢於言表。

  邱實作為技術人員,對技術痴迷,卻深知法規之重,他遲疑片刻,面露為難:「可……此事……我覺得還是有困難。」

  王福年聽出邱實仍在顧慮領導的態度,試探問道:「您還是掛念著領導那邊的看法?」

  邱實欲言又止,最終只輕輕點了點頭:「嗯,您也知道,前些年……」他的話語戛然而止,顯然不願觸及舊事。

  邱實站在窗前,凝視著窗外飄搖的落葉,心中泛起十年前那段沉重的記憶。

  那時,他的父親邱永年也是縣農機站的一名技術員,滿腔熱血地投身於農作物人工培訓工作,希望能通過科技的力量提升當地農業生產力,改善農民生活。然而,腿部受傷嚴重,未能得到及時救治,最終落下了終身殘疾。

  消息迅速傳遍全縣,邱永年悲慘的遭遇成為街頭巷尾人們談論的焦點,他的名字和故事,像一道深深的傷痕刻在了所有熟知他的人心中,更深深地烙印在邱實年幼的心靈深處。

  每當夜深人靜,他總會聽到父親壓抑的疼痛呻吟,看到母親默默垂淚的身影,那些畫面如同夢魘般纏繞著他,讓他早早體驗到了艱辛。

  儘管如此,邱永年並未因此消沉。即使行動不便,他依然堅持在家中研讀農業科技書籍,時常與兒子分享知識,鼓勵他將來接過振興農業的接力棒。這份堅韌與執著,潛移默化地塑造了邱實的性格,使他在逆境中學會了隱忍與擔當,也激發了他對農業科技的濃厚興趣與執著追求。

  十年光陰如梭,人們對知識與科技的尊重逐步恢復。邱實銘記父親的教誨,憑藉自身的努力考入農業大學,專攻農學,立志要用所學回饋家鄉,延續父親未竟的事業。

  此刻,站在窗前的他,心中五味雜陳,既是對父親坎坷命運的深深嘆息,也是對未來充滿期待的複雜情緒。

  他知道,唯有通過自己的雙手改變現狀,才是對父親最好的慰藉,也是對此最有力的回應。

  看著猶豫的邱實,王福年的心也被觸動,那些艱難歲月中的掙扎與堅持,至今仍歷歷在目。他知道,邱實的顧慮並非空穴來風,他們要走的這條路,或許荊棘密布,但為了鄉親們的福祉,他願一往無前。

  困難面前,王福年絕非輕言放棄之人,他擅長在規則邊緣尋找突破之道。

  終於,他向邱實提出一個折中之策:「林敏同志,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向上級匯報,就說你們農技站要在我們小王莊開展『野丹參培育』試驗項目,我從大隊劃撥幾畝地作為你們的試驗田。先期以科研名義進行培育,待條件成熟再逐步推廣種植。這樣,是不是就能兩全其美了?」


  邱實略作思索,點頭贊同:「福年書記,你這腦瓜子轉得真快,這麼快就想出法子了。這個提議我接受。」

  「那就一言為定,我回去馬上寫報告。」王福年拍板定案,「你也儘快向你們領導申請,明兒個就到我們小王莊實地考察。我這邊已經挑好幾個聰明能幹的青壯年,讓他們全程協助你,順便也學學這門手藝。往後,咱自己也能培育野丹參,核心技術握在手裡,總是沒錯的。」

  邱實笑著應允:「行,就這麼辦。」

  王福年熱情地提議:「那明天我派輛拖拉機來接你?」

  邱實擺擺手:「不必了,福年書記,我就騎自行車過去,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沒必要搞那麼大的陣仗,我可承受不起。」

  王福年聞言,故意站得筆直,模仿軍人敬禮的模樣,打趣道:「林敏同志,你在我小王莊就是大領導,是我的首長!首長好,首長辛苦了!」

  邱實被逗樂,笑著回應:「別鬧,你這老小子。」

  王福年笑盈盈地轉身離去,邊走邊說:「那就定了,不准反悔哦!」話音未落,人已邁出數步。忽而又回頭叮囑:「那包野丹參留給你補身子,別客氣。」說罷,身影消失在門外。

  然而,片刻之後,他又匆匆折返,嚇得林敏一愣。王福年急切地說:「差點忘了,野丹參可不能跟醋一塊兒吃,容易鬧肚子。」

  「喲,你還知道這個?怎麼曉得的?」邱實好奇地問。

  王福年並未作答,只是一臉神秘地微笑,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出農技站。

  此刻的他,心境如同一隻歡快的小鳥,渴望展翅高飛,翱翔於更廣闊的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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