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歪門邪道
中秋前後，正是收穫的時候。
今年雨水不小，玉米倒打了不少。三畝多點地，場上曬了一地的玉米，幾隻母雞吃得歡快，有兩隻跑到了中間，吃兩口刨一下。
倪春蘭喝道：小虎，攆雞子去！
小虎得了命令，一頭沖了上去，那幾隻雞早就四散逃去，小虎剎不住腳，將玉米濺到了水泥場外面的泥地上。
倪春蘭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滾遠遠的。
小虎挨了罵，悻悻地找個靠牆的地方老老實實的趴著。
話音未落，陳五娘走了進來，笑道：我扳的時候就估計今年你家棒頭最好，棒錘子到頂了都是滿仁子，怎麼啦小虎又闖禍啦！
小虎像是聽懂了她的話，略抬了下頭，趕緊又耷拉下眼皮。
倪春蘭道：讓它去攆雞，它把棒頭搞得滿大場都是，訓它還不服氣呢！
陳五娘道：這也是好心辦了壞事！
倪春蘭道：你家種下去啦？
陳五娘道：和尚去河外看了一下，潮不夠，索性再等等。
倪春蘭道：我看也是，都像搶頭碗似的，早早種下午沒有雨也出不來！
陳五娘道：剛剛走前頭，他二爺怕是又重了！
倪春蘭道：正經病不上醫院，在家裡又是唱又是捶的，好人也捶出病來了！
陳五娘嘆了口氣道：這不會是邪教吧，哪有讓人不看病就念經的啊！這樣下午恐怕不中！
倪春蘭道：老和尚氣得咬牙切齒的！
陳五娘道：大哥那是心疼他呢，可怎麼辦呢，都分灶吃飯了，分家弟兄了，說多了得罪人！
倪春蘭道：老和尚就是一張臭嘴，撩人夠！
孔令鳴去中心小學聽課，回來走街上買了點黑魚，打算送給孔祥銀燒湯。
因了晚上疼痛，聲響大，怕影響令乾他們休息，就讓二嬸把他挪到了西屋，背靜一些。
孔令鳴就著西屋碗大的窗戶透進來的亮光，看二爺斜躺在床上，不過半月的功夫，二爺的臉就像骨架上面蒙了層皮，已經瘦得失了型。
孔令鳴剛進來，二爺就欠身道：小大子回來啦！
孔令鳴趕緊上前一步，按了按二爺的手，不讓他動彈，回道：是呢，幾天沒有回來了，過來看看呢！
孔祥銀見他手裡提著東西，責備道：我這幾天喝水都艱難，你買這東西可不浪費麼？
孔令鳴道：又不花幾個錢的，能吃還是堅持著吃一點，實在不能吃喝點湯也是好的，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孔祥銀突然激動起來：還是你這侄兒仁義，曉得好歹，你那令乾要是有你一半孝順……
沒等繼續往下說，邊上的二嬸就大聲道：又說這些沒有的廢話！
孔祥銀怒道：我不過是和令鳴說兩句知心話罷了，不讓看也就罷了，連個話也不讓我說了，就是盼著我早點死啊！
二嬸對孔令鳴道：你看看你看看，你二爺就是這樣子，說上這些牢騷怪話，自從你被魚刺卡了以後，還讓你做過一點事情沒有？手稍不動也就不說了，那頓不是想吃什麼吃什麼啊！
聽著二嬸嘮嘮叨叨的說，二爺把臉別過去沒有再出聲。
孔令鳴見情況不對，趕緊起身要走，二爺苦著臉說：令鳴你摸摸，我這嗓子眼好像有個東西！
二嬸接嘴道：醫生說了魚刺卡的，發炎呢！
孔祥銀怒道：魚刺魚刺，你就知道魚刺，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轉又緩聲道：我聽說亦莊有個土方，用癩蛄皮做的膏藥能拔毒呢。
孔令鳴道：我幫你打聽打聽去，要是有，買點來貼看看。
二嬸道：別聽你二爺的，土方要是有用，哪醫院還不都倒了！
孔祥銀道：醫院醫院，這不是沒在醫院裡嘛！
孔令鳴看再坐下起也沒有必要，就起身告別回了家。到了家，孔令鳴把孔祥銀想找偏方的事告訴了孔祥金。
孔祥金嘆了口氣道：添得了言添不了錢。死馬當活馬醫吧，找找看。昨天你奶奶過去，準備讓令鳴帶你二爺去看看，被你二嬸上道得不輕。這幾天，天天都找了幾個信主的在家唱，有病不看，信主就能好？也只有你二爺是個痴種！
孔令鳴道：二爺不是不知道呢，知道自己的病不好，根子恐怕出在二嬸的身上，她嘴打巴拉巴拉地不讓二爺說呢！
孔祥金道：自己孬種，不要怪你二嬸！
倪春蘭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二嬸還不是怕落個人財兩空？！你二爺苦了一輩子，一頓好飯沒吃過，剛剛蓋了新房就得了這蹊蹺病，也是該派的。上樑的時候，他還吹噓來著，自己的房子鐵桶似的，三十年不落後。這還不是說我們幾家的房子不如他麼，沒想到有錢蓋沒命住呢！
孔祥金喝道：說什麼個屁話呢，他就活該苦死！
倪春蘭道：有病看病，信主就能把病治好？一天到晚召幾個在家唱，遲早把你二爺給唱走！說主會保佑你二爺呢，大小禮拜都有教友在家唱那個跟鬼嚎似的調子。我都不想沾他家門。
孔令鳴道：好經都被念歪了，耶穌教什麼時候能管治病了。
孔祥金道：管個屁，他要說唱耶穌能唱好，我給他兩萬塊！
倪春蘭道：就你錢多，你上次看病的錢還沒有還上呢。你二舅家說用錢就用錢了，上次你二舅媽已經提了這事了。
孔祥金聽了沒吱聲，孔令鳴道：我手裡有了頭四千了，要不先把二舅的錢先還掉
孔祥金道：他有什麼急用，只不過陷在我這裡就成了死錢，要回去好放高利貸罷了。
孔令鳴道：緊緊就趕緊還掉吧，反正遲早也要還。接學校的大嬸說了，暫時不著急，往後騰騰。
倪春蘭道：那就先還二舅！
孔祥金道：那我和祥亞打個招呼！
倪春蘭道：小大子看看大了，我前兩天託了他潘二姑看看醫院有沒有合巧的，讓她相相！
孔祥金嘆口氣道：我也擔心這個事情，看看年齡大了，不能拖！我晚上再給他二姑打個電話，只要講情講理的就行！
今年雨水不小，玉米倒打了不少。三畝多點地，場上曬了一地的玉米，幾隻母雞吃得歡快，有兩隻跑到了中間，吃兩口刨一下。
倪春蘭喝道：小虎，攆雞子去！
小虎得了命令，一頭沖了上去，那幾隻雞早就四散逃去，小虎剎不住腳，將玉米濺到了水泥場外面的泥地上。
倪春蘭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滾遠遠的。
小虎挨了罵，悻悻地找個靠牆的地方老老實實的趴著。
話音未落，陳五娘走了進來，笑道：我扳的時候就估計今年你家棒頭最好，棒錘子到頂了都是滿仁子，怎麼啦小虎又闖禍啦！
小虎像是聽懂了她的話，略抬了下頭，趕緊又耷拉下眼皮。
倪春蘭道：讓它去攆雞，它把棒頭搞得滿大場都是，訓它還不服氣呢！
陳五娘道：這也是好心辦了壞事！
倪春蘭道：你家種下去啦？
陳五娘道：和尚去河外看了一下，潮不夠，索性再等等。
倪春蘭道：我看也是，都像搶頭碗似的，早早種下午沒有雨也出不來！
陳五娘道：剛剛走前頭，他二爺怕是又重了！
倪春蘭道：正經病不上醫院，在家裡又是唱又是捶的，好人也捶出病來了！
陳五娘嘆了口氣道：這不會是邪教吧，哪有讓人不看病就念經的啊！這樣下午恐怕不中！
倪春蘭道：老和尚氣得咬牙切齒的！
陳五娘道：大哥那是心疼他呢，可怎麼辦呢，都分灶吃飯了，分家弟兄了，說多了得罪人！
倪春蘭道：老和尚就是一張臭嘴，撩人夠！
孔令鳴去中心小學聽課，回來走街上買了點黑魚，打算送給孔祥銀燒湯。
因了晚上疼痛，聲響大，怕影響令乾他們休息，就讓二嬸把他挪到了西屋，背靜一些。
孔令鳴就著西屋碗大的窗戶透進來的亮光，看二爺斜躺在床上，不過半月的功夫，二爺的臉就像骨架上面蒙了層皮，已經瘦得失了型。
孔令鳴剛進來，二爺就欠身道：小大子回來啦！
孔令鳴趕緊上前一步，按了按二爺的手，不讓他動彈，回道：是呢，幾天沒有回來了，過來看看呢！
孔祥銀見他手裡提著東西，責備道：我這幾天喝水都艱難，你買這東西可不浪費麼？
孔令鳴道：又不花幾個錢的，能吃還是堅持著吃一點，實在不能吃喝點湯也是好的，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孔祥銀突然激動起來：還是你這侄兒仁義，曉得好歹，你那令乾要是有你一半孝順……
沒等繼續往下說，邊上的二嬸就大聲道：又說這些沒有的廢話！
孔祥銀怒道：我不過是和令鳴說兩句知心話罷了，不讓看也就罷了，連個話也不讓我說了，就是盼著我早點死啊！
二嬸對孔令鳴道：你看看你看看，你二爺就是這樣子，說上這些牢騷怪話，自從你被魚刺卡了以後，還讓你做過一點事情沒有？手稍不動也就不說了，那頓不是想吃什麼吃什麼啊！
聽著二嬸嘮嘮叨叨的說，二爺把臉別過去沒有再出聲。
孔令鳴見情況不對，趕緊起身要走，二爺苦著臉說：令鳴你摸摸，我這嗓子眼好像有個東西！
二嬸接嘴道：醫生說了魚刺卡的，發炎呢！
孔祥銀怒道：魚刺魚刺，你就知道魚刺，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轉又緩聲道：我聽說亦莊有個土方，用癩蛄皮做的膏藥能拔毒呢。
孔令鳴道：我幫你打聽打聽去，要是有，買點來貼看看。
二嬸道：別聽你二爺的，土方要是有用，哪醫院還不都倒了！
孔祥銀道：醫院醫院，這不是沒在醫院裡嘛！
孔令鳴看再坐下起也沒有必要，就起身告別回了家。到了家，孔令鳴把孔祥銀想找偏方的事告訴了孔祥金。
孔祥金嘆了口氣道：添得了言添不了錢。死馬當活馬醫吧，找找看。昨天你奶奶過去，準備讓令鳴帶你二爺去看看，被你二嬸上道得不輕。這幾天，天天都找了幾個信主的在家唱，有病不看，信主就能好？也只有你二爺是個痴種！
孔令鳴道：二爺不是不知道呢，知道自己的病不好，根子恐怕出在二嬸的身上，她嘴打巴拉巴拉地不讓二爺說呢！
孔祥金道：自己孬種，不要怪你二嬸！
倪春蘭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二嬸還不是怕落個人財兩空？！你二爺苦了一輩子，一頓好飯沒吃過，剛剛蓋了新房就得了這蹊蹺病，也是該派的。上樑的時候，他還吹噓來著，自己的房子鐵桶似的，三十年不落後。這還不是說我們幾家的房子不如他麼，沒想到有錢蓋沒命住呢！
孔祥金喝道：說什麼個屁話呢，他就活該苦死！
倪春蘭道：有病看病，信主就能把病治好？一天到晚召幾個在家唱，遲早把你二爺給唱走！說主會保佑你二爺呢，大小禮拜都有教友在家唱那個跟鬼嚎似的調子。我都不想沾他家門。
孔令鳴道：好經都被念歪了，耶穌教什麼時候能管治病了。
孔祥金道：管個屁，他要說唱耶穌能唱好，我給他兩萬塊！
倪春蘭道：就你錢多，你上次看病的錢還沒有還上呢。你二舅家說用錢就用錢了，上次你二舅媽已經提了這事了。
孔祥金聽了沒吱聲，孔令鳴道：我手裡有了頭四千了，要不先把二舅的錢先還掉
孔祥金道：他有什麼急用，只不過陷在我這裡就成了死錢，要回去好放高利貸罷了。
孔令鳴道：緊緊就趕緊還掉吧，反正遲早也要還。接學校的大嬸說了，暫時不著急，往後騰騰。
倪春蘭道：那就先還二舅！
孔祥金道：那我和祥亞打個招呼！
倪春蘭道：小大子看看大了，我前兩天託了他潘二姑看看醫院有沒有合巧的，讓她相相！
孔祥金嘆口氣道：我也擔心這個事情，看看年齡大了，不能拖！我晚上再給他二姑打個電話，只要講情講理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