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年家的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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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年遐齡短暫的署理過湖廣總督。只是,礙於身份的關係,並沒有搬入督署辦公而已。

  年裕倒是來總督署內逛過一圈,此次再來,也算是故地重遊了。

  在喻盛的陪同下,年裕進了督署內宅的正院。

  今天的督署內,張燈結彩,披紅掛綠,到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但是,年裕一看便知,府里只見下人們來往穿梭,賀客也以武官和富商為主,連一個本省的文官都沒看見。

  很顯然,壽宴的人氣,比年遐齡的小生辰宴,差太遠了,完全不可相提並論。

  等年裕到了正房門前時,守門的丫頭,一邊挑起門帘,一邊大聲往裡通稟,「老太太,老爺,年大先生到了。」

  喻成龍畢竟是兩省總督,哪怕心裡再感激,必要的體面也要顧全。

  允許年裕的馬車,徑直駛入督署的中門,又派了喻盛到垂花門前迎接。

  實話說,喻家的迎接待遇,已經遠超平常的規格。

  見年裕進屋之後,喻盛有些緊張的望著他的背影。

  因為,喻成龍的生母,喻盛的親祖母,其實是喻家的賤妾。

  喻成龍的嫡母,康熙二十三年就死了。但是,直到喻盛的祖父病死之時,一直未曾抬妾為妻。

  官場上,雖然骯髒無比,表面上,大家也都是要臉的。

  豈有替妾室拜壽之禮?

  年裕既然來了,肯定會讓喻家人心裡舒服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年裕面對端坐在堂中的老太太,單膝跪地,客氣的說:「請老太太安。恭祝老太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喻盛不由長鬆了口氣,心說,好一個善解人意的年大先生啊!

  要麼不做人情,要做就做全套,一直是年裕的座右銘。

  老太太趕緊吩咐罷了,又讓了座,命人上了茶。

  寒暄了一陣子之後,喻成龍親自領著年裕,去了他的內書房。

  賓主雙方落座之後,喻成龍拈鬚笑道:「賢契的從中調和之功,老夫心領了。」

  喻成龍很熟悉年遐齡的執拗性子,若不是年裕從中調和關係,今天的壽宴就要徹底的砸鍋了。

  年裕自然不可能居功,很客氣的說:「制台大人乃兩省之魁,即使是家祖,亦要聽制軍的吩咐。」

  大人物之間說話,肯定不可能太過直接,必然要經歷反覆摸底的多輪過程。

  就在繞圈子之時,督府的下人來稟,「稟老爺,藩台大人登門道賀,已經到了門前。」

  喻成龍滿意的瞥了眼年裕,若不是此子親自登門,湖廣藩司肯定不敢前來道賀。

  藩司看年裕,大家看藩司,就是這麼個理兒。

  緊接著,臬司、武昌道、督糧道、漢黃德道、武昌府、江夏縣,紛至沓來。

  一時間,整個督署之中,熱鬧非凡,歡天喜地。

  開席的時候,喻成龍硬拉著年裕,坐到了他的左手邊。

  年裕一貫性子平和,肯定不可能如此張狂。

  無奈何,喻成龍當眾說:「今天,你代表的是令祖,當坐此位。」

  同席之人,除了喻成龍和年裕之外,也就是藩司、臬司和三位道員了。

  至於,府、州、縣的官員們,因品級實在太低了,只能另席而坐。

  散席之後,面子撐足了的喻成龍,親自下階相送,並大為感慨的對年裕說:「請轉告令祖,喻某再不和他置氣了。」

  年裕聞言後,趕緊拱手行禮,代替年遐齡作出了鄭重承諾。

  「請制軍放心,督署的政令,一定能夠暢行全省。」

  喻成龍一聽這話,不由拈鬚笑道:「請賢契放心,令祖下的軍令,一定沒人敢違抗。」

  一唱一和之間,年裕和喻成龍十分默契的談妥了合作的條件。

  通俗的說,就是一句話,井水不犯河水。

  督署和撫衙,劃清勢力範圍,彼此都不能把手伸到對方的碗裡去。

  有了這種默契之後,就有了彼此合作的基礎,大家也都好做事了。

  年裕在垂花門前登車的時候,藩司朱昌主動來送,並滿是歡喜的說:「多虧了年大先生幫忙緩頰,不然的話,鄙人及闔省的官員們,就有大麻煩了。」


  所謂大麻煩,指的是,督署和撫衙如果互相叫勁,包括朱昌在內的所有人,肯定會兩頭受氣。

  年裕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謝朱公撐起了半邊天,不然的話,家祖就很難安於其位了。」

  藩司朱昌聽了這話後,不禁眉花眼笑的說:「鄙人只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年大先生一直留在撫衙里,幫著我等調和鼎鼐。」

  有些話,聽聽就可以了,絕對不能當真。

  站在旁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臬司慶森,忽然笑問年裕:「請恕鄙人失禮了,冒昧的問一下,年大先生您,可有婚約?」

  「不曾。」年裕知道慶森的意思,卻也只能照實說了。

  作為年家的嫡長孫,年裕的婚事肯定不可能自主,必然由年遐齡做主。

  如今的娶妻,第一要務就是先看門第的高低。

  一般情況下,都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婦。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

  年裕的四叔年羹堯,中舉之後,就娶了本朝第一詞人納蘭性德之女。

  只可惜,納蘭氏福薄,很快就病死了。

  年羹堯現在的續弦夫人,也就是年裕的四嬸,地位異常之顯赫。她是英親王阿濟格之玄孫女,輔國公蘇燕之女,姓愛新覺羅氏。

  朱昌看出了慶森的意思,不由撇嘴一笑,覺得慶森簡直是異想天開了。

  慶森,姓富察氏,是當朝大學士馬齊的遠房侄兒。

  在朱昌看來,若是馬齊的親侄女,倒是配得上年裕的家世和人才。

  但是,馬齊的遠親嘛,那就不夠看了呀。

  慶森只是想探個底而已,並無馬上牽線搭橋之意。

  再說了,以慶森的身份和地位,他想當年裕的大媒,那還差得遠。

  若想讓封疆大吏慎重考慮聯姻之事,至少也要是馬齊那個品級的大學士。

  年羹堯續娶了宗室之女,別人不清楚,慶森還能不知道麼?

  想想看,英親王阿濟格之玄孫女,居然給漢軍旗人做了繼室夫人,這是何等的看重?

  省里的大小文官們,集體把年裕送上了馬車,這陣仗完美的展現了,年家在湖廣的深厚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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