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南
人老奸，馬老滑。
梁高二話不說，「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納頭便拜，口中高呼：「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岳不群眼神一凝，師妹雖然喜與我鬥嘴爭勝，但涉及門派事務，一向以我為主，等閒絕不插手。
今日怎麼？
等等，他發現寧中則的眼珠一直向甄南的方向使眼色。
心中大悟：師妹果然聰慧！
岳不群輕捋頜下五柳長須，微微一笑，道：「慢來，慢來，不必急於拜師。」
梁高頓時大失所望，遺憾之情，溢於言表。
他扭頭可憐兮兮的望向寧中則，眼中滿是哀求。
岳不群「嗤」聲輕笑，臉色一正，嚴肅道：「梁高，我華山派收徒，一向品德為先。」
「根骨再好，若是品德不端，也難入我華山派門牆。」
「今日我見你，武功低微，卻奮勇廝殺，忠心護主，可見雖有小疵，但大德不虧。」
梁高一聽有戲，眼中有神，再次伏地叩首，道：「求師父垂憐！」
岳不群也不再繼續賣關子，說道：「梁高，今日我收入你我華山派門牆。做個記名弟子。」
「但何時，正式收你為徒？卻還要看你，未來是否繼續堅守本心？」
「再者，我派武學廣大精深，看你入門深淺。」
梁高繼續磕頭，高呼：「是！師父！高，必不敢，有絲毫懈怠，令師父失望！」
又轉向寧中則，磕頭道：「......必不敢，令師母失望！」
「起來罷！」
「是，師父！」
梁高美滋滋的站起來，精神煥發，胸脯高挺，連身上的傷勢都忘記去處理。
他咧著大嘴，看向甄南。
甄南沒好氣的怒斥道：「看什麼看？」
「以後每個月，工錢減半！」
「看你什麼時候？能抵得上你華山派的弟子身份再說！」
「呃......」
鋪墊已成，岳不群跟寧中則對視一眼，向甄南溫言道：「甄朋友所言不虛。即便我指點梁高，一時之間，他的武功也難有提高。」
「這一伙人，又俱是亡命之輩，恐有後患，有護衛不及之時。」
岳不群深吸一口氣，鄭重問道：「我華山派氣功、劍法，均有獨到之處。」
「莫不如，甄朋友你，讀書閒暇時分，也習上一兩手？既能舒緩精神，也可強身健體。」
說完，岳不群夫婦均眼含期待。
甄南並不接話，頷首皺眉，扭頭看向還虛子。
還虛子，寬幅大袖，整理髮髻，兩手一攤，道：「小子，你別看我，全真教的內功和劍法，我可以從故紙堆中找出來給你。」
「但老道我又不練那玩意，可沒法子，指點你！」
他手指從寬袍中伸出，指向岳不群夫婦，道出一段秘辛：「武林中的華山派，本就是二百餘年前我全真教華山派中，那幾位專心練武，無心修道之人，離去後創建的。」
「想來內功自有相通之處。」
岳不群夫婦向還虛子，投去感激之色。
甄南依舊未有答話，眉頭緊鎖。
很簡單，他對岳不群的人品信不過。
尤其是剛剛岳不群出現的時機，讓他疑慮更甚。
雖然傳統的儒家程朱理學，此時已經搖搖欲墜，取而代之的是王守仁的：陽明心學。
又比如有李贄先生，這等被傳統官僚和讀書人，視為「離經叛道、敢倡亂道、禍世誣民」之人。
但也不會說：尊師重道，是錯的。
雖然岳不群此時，是一副溫潤君子模樣，但未來他偽君子之名，傳遍天下，讓人恥笑。
自己恐受其累！
他又看了眼還虛子，心中一定。
他上山所求，一是全真教傳承的內功和劍法；二是藉助華山派在江湖中的名聲，消弭威脅。
當日官兵圍剿鹽幫，聽說只逃走幾個匪首，估摸今日全撂在這，危險已除。
而全真內功，據說又無走火入魔之嫌，何必給自己套個牢籠？
甄南正待開口拒絕。
他耳朵一動，突然聽寧中則說道：「師兄，今日之事，必有蹊蹺！」
「這些私鹽販子，雖亡命不假，但又不傻，倘若不是背後有人支撐，斷不敢來我華山撒野。」
甄南心中一凜：嵩山派！
他聽岳不群凜然答道：「師妹，你說的沒錯！」
「不必你我夫婦出手，就是沖兒下山，也足以蕩平鹽幫！他們何以敢上山行兇？視我派如無物？」
「看來，需我下山一趟......探明事端，再揚我華山派威名！」
又聽寧中則說道：「師兄，你何不代師收徒？」
「若你師兄弟二人，均是讀書人，人稱君子，傳揚出去，也是一段武林佳話。」
聽到這，甄南果斷拱手施禮，口稱：「師兄！師姐！」
他心裡安慰自己：代師收徒好。
師弟好啊！
既得了實惠，可藉助岳不群消弭嵩山派的「白頭仙翁」和「禿鷹」二人的潛在威脅；
又不必，因日後岳不群塌房，讓自己名譽受損。
說不得，自己振臂一呼，華山派弟子以我為首，日後幫自己掃平諸多阻礙。
好處多多！
「哈哈，」岳不群肉眼可見的眼角皺紋浮現，其歡喜不已，雙手虛扶，連道：「甚好，甚好！」
「師弟，無需多禮！」
寧中則巧笑倩兮，美目左顧右盼，適時恭喜道：「恭喜師兄。」
「今日，雖事有波折，但有甄師弟，天縱良才，得入我華山派門牆，他日，必能威震世間。」
「揚我華山派威名！」
岳不群爽朗大笑道：「哈哈，師妹所言極是！」
甄南微笑再拱手：「師姐言重......」
「日後，還要勞煩師兄，師姐，多多看護......」
岳不群一展衣袖，豪氣干雲，「哈哈，入我華山派門牆，自是一家人，何須客套。」
「有師兄、師姐一日，必保師弟無憂！」
「甄師弟，走，且隨我去「正氣堂」召見眾入室弟子，再入祖師堂前，正式拜師。」
「高道長，今日，還請您做個見證。」
還虛子看著鎮岳宮中滿地屍體，身體一抖，聲音打顫，道：「快走，同去，同去！」
岳不群笑道：「高道長無需害怕，稍後，待我喊來弟子們收拾乾淨。」
「必不耽誤道長清修！」
「日後，我讓弟子們，務必謹守華山門戶，斷不會再現今日之景。」
「請！」
......
華山棧道，一個畏畏縮縮的人影，正磨磨蹭蹭的摸黑下山。
「何人鬼鬼祟祟？」
「勞大俠，別出手！是我啊......老葛！」
梁高二話不說，「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納頭便拜，口中高呼：「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岳不群眼神一凝，師妹雖然喜與我鬥嘴爭勝，但涉及門派事務，一向以我為主，等閒絕不插手。
今日怎麼？
等等，他發現寧中則的眼珠一直向甄南的方向使眼色。
心中大悟：師妹果然聰慧！
岳不群輕捋頜下五柳長須，微微一笑，道：「慢來，慢來，不必急於拜師。」
梁高頓時大失所望，遺憾之情，溢於言表。
他扭頭可憐兮兮的望向寧中則，眼中滿是哀求。
岳不群「嗤」聲輕笑，臉色一正，嚴肅道：「梁高，我華山派收徒，一向品德為先。」
「根骨再好，若是品德不端，也難入我華山派門牆。」
「今日我見你，武功低微，卻奮勇廝殺，忠心護主，可見雖有小疵，但大德不虧。」
梁高一聽有戲，眼中有神，再次伏地叩首，道：「求師父垂憐！」
岳不群也不再繼續賣關子，說道：「梁高，今日我收入你我華山派門牆。做個記名弟子。」
「但何時，正式收你為徒？卻還要看你，未來是否繼續堅守本心？」
「再者，我派武學廣大精深，看你入門深淺。」
梁高繼續磕頭，高呼：「是！師父！高，必不敢，有絲毫懈怠，令師父失望！」
又轉向寧中則，磕頭道：「......必不敢，令師母失望！」
「起來罷！」
「是，師父！」
梁高美滋滋的站起來，精神煥發，胸脯高挺，連身上的傷勢都忘記去處理。
他咧著大嘴，看向甄南。
甄南沒好氣的怒斥道：「看什麼看？」
「以後每個月，工錢減半！」
「看你什麼時候？能抵得上你華山派的弟子身份再說！」
「呃......」
鋪墊已成，岳不群跟寧中則對視一眼，向甄南溫言道：「甄朋友所言不虛。即便我指點梁高，一時之間，他的武功也難有提高。」
「這一伙人，又俱是亡命之輩，恐有後患，有護衛不及之時。」
岳不群深吸一口氣，鄭重問道：「我華山派氣功、劍法，均有獨到之處。」
「莫不如，甄朋友你，讀書閒暇時分，也習上一兩手？既能舒緩精神，也可強身健體。」
說完，岳不群夫婦均眼含期待。
甄南並不接話，頷首皺眉，扭頭看向還虛子。
還虛子，寬幅大袖，整理髮髻，兩手一攤，道：「小子，你別看我，全真教的內功和劍法，我可以從故紙堆中找出來給你。」
「但老道我又不練那玩意，可沒法子，指點你！」
他手指從寬袍中伸出，指向岳不群夫婦，道出一段秘辛：「武林中的華山派，本就是二百餘年前我全真教華山派中，那幾位專心練武，無心修道之人，離去後創建的。」
「想來內功自有相通之處。」
岳不群夫婦向還虛子，投去感激之色。
甄南依舊未有答話，眉頭緊鎖。
很簡單，他對岳不群的人品信不過。
尤其是剛剛岳不群出現的時機，讓他疑慮更甚。
雖然傳統的儒家程朱理學，此時已經搖搖欲墜，取而代之的是王守仁的：陽明心學。
又比如有李贄先生，這等被傳統官僚和讀書人，視為「離經叛道、敢倡亂道、禍世誣民」之人。
但也不會說：尊師重道，是錯的。
雖然岳不群此時，是一副溫潤君子模樣，但未來他偽君子之名，傳遍天下，讓人恥笑。
自己恐受其累！
他又看了眼還虛子，心中一定。
他上山所求，一是全真教傳承的內功和劍法；二是藉助華山派在江湖中的名聲，消弭威脅。
當日官兵圍剿鹽幫，聽說只逃走幾個匪首，估摸今日全撂在這，危險已除。
而全真內功，據說又無走火入魔之嫌，何必給自己套個牢籠？
甄南正待開口拒絕。
他耳朵一動，突然聽寧中則說道：「師兄，今日之事，必有蹊蹺！」
「這些私鹽販子，雖亡命不假，但又不傻，倘若不是背後有人支撐，斷不敢來我華山撒野。」
甄南心中一凜：嵩山派！
他聽岳不群凜然答道：「師妹，你說的沒錯！」
「不必你我夫婦出手，就是沖兒下山，也足以蕩平鹽幫！他們何以敢上山行兇？視我派如無物？」
「看來，需我下山一趟......探明事端，再揚我華山派威名！」
又聽寧中則說道：「師兄，你何不代師收徒？」
「若你師兄弟二人，均是讀書人，人稱君子，傳揚出去，也是一段武林佳話。」
聽到這，甄南果斷拱手施禮，口稱：「師兄！師姐！」
他心裡安慰自己：代師收徒好。
師弟好啊！
既得了實惠，可藉助岳不群消弭嵩山派的「白頭仙翁」和「禿鷹」二人的潛在威脅；
又不必，因日後岳不群塌房，讓自己名譽受損。
說不得，自己振臂一呼，華山派弟子以我為首，日後幫自己掃平諸多阻礙。
好處多多！
「哈哈，」岳不群肉眼可見的眼角皺紋浮現，其歡喜不已，雙手虛扶，連道：「甚好，甚好！」
「師弟，無需多禮！」
寧中則巧笑倩兮，美目左顧右盼，適時恭喜道：「恭喜師兄。」
「今日，雖事有波折，但有甄師弟，天縱良才，得入我華山派門牆，他日，必能威震世間。」
「揚我華山派威名！」
岳不群爽朗大笑道：「哈哈，師妹所言極是！」
甄南微笑再拱手：「師姐言重......」
「日後，還要勞煩師兄，師姐，多多看護......」
岳不群一展衣袖，豪氣干雲，「哈哈，入我華山派門牆，自是一家人，何須客套。」
「有師兄、師姐一日，必保師弟無憂！」
「甄師弟，走，且隨我去「正氣堂」召見眾入室弟子，再入祖師堂前，正式拜師。」
「高道長，今日，還請您做個見證。」
還虛子看著鎮岳宮中滿地屍體，身體一抖，聲音打顫，道：「快走，同去，同去！」
岳不群笑道：「高道長無需害怕，稍後，待我喊來弟子們收拾乾淨。」
「必不耽誤道長清修！」
「日後，我讓弟子們，務必謹守華山門戶，斷不會再現今日之景。」
「請！」
......
華山棧道，一個畏畏縮縮的人影，正磨磨蹭蹭的摸黑下山。
「何人鬼鬼祟祟？」
「勞大俠，別出手！是我啊......老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