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7) 科技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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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洛輕輕拂過桌面上的數據板,凝視著上面的記錄。他沉默片刻,終於開口:「坦因斯,你既然已經逃脫了,為什麼還留在這裡?藏匿在山谷里做什麼?」

  坦因斯微微一笑,目光依舊冷靜,仿佛早已預料到庫洛的問題。「逃出來之後為了躲避聖國的追捕,我便在這附近的山洞中----也就是你現在呆的地方,藏匿了一段時間。在後來我原本是準備離開聖國的。畢竟,我的任務已經完成——逃出困境。但……」他頓了頓,似乎陷入了回憶,「那時我發現聖國開始發生變化,開始引進一些新技術,像風力發電機之類的東西。你知道,庫洛,在我所知道的所有城邦里,聖國是最不可能接受科技進步的。但現在他們開始使用簡單的電力設備,這讓我很好奇。」

  庫洛皺眉,疑惑地看向坦因斯:「你在觀察聖國的變化?為什麼?」

  「是的。」坦因斯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思,「我想知道,這些技術的引入會給他們帶來什麼?他們會因為技術進步而打破固有的愚昧嗎?他們會在使徒們的引導下逐漸改變麼?還是會繼續在迷信與宗教中掙扎?」他輕輕嘆了口氣,「我留在這裡,不僅是為了觀察,更是為了弄清楚聖國到底會變成什麼樣。。。」

  坦因斯躲藏在山谷的陰影中,心中卻難以平靜。逃離後的日子裡,他開始小心翼翼地觀察聖國的動向。起初,他並未想過要重新接近這些曾經對他施加折磨的人們,然而,一些細微的變化卻引起了他的興趣。

  一天,他發現一輛輛裝載著機械設備的貨車駛入自由城。這些貨車上的電機和零件讓坦因斯感到驚訝。他看到這些設備被搬進城裡,似乎是要在某個地方進行大規模的安裝。幾天後,幾座高聳的風力發電塔出現在城郊,透過山谷的薄霧,他隱約看到那白色的渦輪在風中旋轉,似乎為聖國帶來了一線新的力量。

  又過了一些日子,坦因斯注意到城裡的街道上不再是昏暗的火把和蠟燭,而是出現了點點燈光,越來越多的店鋪也開始安裝了電燈。最初只是少數商店的櫥窗內透出微弱的光芒,但隨著時間推移,這些燈光變得越來越多,逐漸覆蓋了整個市區。

  坦因斯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他沒有急於下結論,而是繼續觀察著這些變化。聖國的市民仍舊沿襲著他們那神學和宗教的習慣,但這些科技的引入,讓他感到一種久違的期待。每當他看到那些電燈亮起、風力塔旋轉,心中便多了一分信心,堅信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終究會被科技所帶來的力量改變。

  他不禁開始猜測,隨著這些技術的普及,聖國的人們是否會意識到,科技不僅僅能帶來更高的效率,還可能打破他們的神學框架。那些曾經以愚昧為武器的聖主和使徒,是否也會感受到科技進步帶來的衝擊呢?坦因斯忍不住想像,或許有一天,這些人不再固守傳統,開始思考新的問題,尋找新的答案。

  儘管這些變化看起來微不足道,坦因斯的心中卻充滿了希望。他知道,技術的進步或許只是一個開始,但它足以改變這個城邦,甚至改變這些人類本身。。。。

  阿木睜開眼,陽光從酒館的窗戶透進來,斑駁地灑在桌面上。他揉了揉眼睛,昨夜的疲憊還未完全消散。薩克雖然已經送去了醫院治療,但阿木依然心神不寧。昨晚,他做了幾個不安的夢,夢中薩克的傷口像是沒有癒合,而是不斷擴展,痛苦的呻吟迴蕩在耳邊。阿木搖了搖頭,驅散那些可怕的念頭。是時候去看望薩克了。

  他推開酒館的門,迎面而來的清晨空氣帶著一絲涼意。街道上已經開始熱鬧,商販的叫賣聲,行人們的腳步聲交織成一片。他一路走到醫院,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輕手輕腳地走進了薩克的病房。

  薩克的傷口已經縫合,但臉色依然蒼白,顯得有些虛弱。他靠在枕頭上,微微睜開眼睛,看到阿木走進來,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你來了。」

  阿木走到床邊,摸了摸薩克的額頭,略微有些發燙。「感覺怎麼樣?」他關切地問。

  薩克點了點頭,「好多了,醫生說恢復得不錯。」他話音未落,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醫生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些藥品和工具。醫生看了一眼薩克,又瞥了瞥阿木,眼神有些不耐煩。

  「你的朋友恢復得不錯,」醫生低聲說,「不過,還有最後一個步驟。」他拿出一枚小小的符咒,遞到阿木面前,「每個病人出院前都必須接受神的祝福。」說著,他開始在薩克的床邊布置一圈符咒,動作神秘而快速。

  阿木愣住了,疑惑地看著這些看起來古怪的符號。醫生開始念誦什麼不知所云的咒語,臉上帶著嚴肅的表情,手中舉著一根燃燒的香,將符咒輕輕燒成灰,灑在薩克的傷口上。

  阿木的心一緊,傷口已經清理過,這些灰燼會不會引起感染?他幾乎下意識地就想阻止,快步走上前,「等一下!」他喊道,伸手去抓住醫生的動作,「這樣做會引發感染。」


  醫生微微一愣,抬起頭來看著他,神色中帶著不屑,「這是神聖的儀式,每個接受治療的人都要經歷這個。你不懂,不要妄加干涉。」說完,他繼續專心地將灰燼撒在薩克的傷口上,眼神里卻透著一絲警告。

  阿木心中一急,低聲道:「我明白,但你們這樣做真的有用嗎?他受傷已經很重了,難道不該做得更謹慎一些?」

  醫生輕哼一聲,「這就是治療的必須手段,神的旨意無法違背。」他站直身體,做了一個手勢,「而且,你是外人,不懂我們的規矩。薩克若是想出院,必須完成這最後一步。」

  阿木站在那裡,心裡越來越焦慮。這種荒唐的方式根本無法對抗傷口感染,而他更清楚,如果這真是神的旨意,那就意味著他沒有辦法反駁。他於是試圖強行帶著薩克離開醫院。

  就在這時,醫生突然大聲喊道:「衛兵!衛兵!」

  街上巡邏的幾名幾名衛兵聽到喊聲迅速跑進了醫院病房。阿木緊張地看著他們,深吸了一口氣,心裡權衡了一下。

  「我是外來人,不懂你們的規矩。」阿木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我並不想冒犯,只是覺得這樣做對薩克的恢復並無好處,實在不好意思。」

  衛兵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阿木,然後看向醫生。醫生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耐,「他只是初犯,今天我們就饒了他。但記住,下次再有人這樣插手治療的事情,我們不會輕易放過。」

  阿木低下頭,內心有些不甘,但知道自己暫時無力改變什麼。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醫生和衛兵離開後,阿木走到床邊,靜靜地坐下。他沒有再提那個符咒的事情,因為他知道,聖國的這些信仰和迷信根深蒂固,或許根本不可能改變。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薩克,「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阿木扶著薩克,走出醫院,心情沉重。儘管薩克的傷勢已經得到了初步的治療,但他依然需要休息幾天才能恢復。阿木嘆了口氣,決定先回酒館給薩克安頓好。走到酒館時,阿木發現酒館裡依舊熱鬧非凡,但商隊的頭領哈克斯卻不在。

  阿木問了一下酒館的夥計,得知哈克斯去了聖國的風力發電機建造廠。阿木心中一動,決定去那裡找哈克斯,畢竟商隊的事還需要處理。薩克雖然受傷,但阿木知道他不會有大礙,便決定獨自前去。

  到了建造廠,阿木看到哈克斯正和一群聖國的工作人員爭執。只見哈克斯表情焦急,神情有些不耐煩,而對面幾名聖國官員則是態度強硬,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責難。阿木走上前,聽到其中一名官員冷冷說道:

  「你的發電機組件包裝箱子不符合我們聖國的規範,未標上聖國的神聖標誌,更未放置《真理之書》。你這就是對神明的褻瀆,必須扣押你的商品,並且重罰。」

  哈克斯愣了一下,顯然沒有預料到會因這種小小的失誤而引發這麼大的爭議。他急忙解釋道:「各位,實在抱歉,這只是個小小的疏忽,我沒有意識到箱子上沒有這些標誌。您看,我現在就補上所有的標記,我承認是我犯了錯。能不能就不罰了?」

  但聖國的守衛和官員顯然並不買帳,其中一名官員冷笑著回應:「錯?你難道不知道,連一箱貨物都不能褻瀆我們的神明嗎?你這不只是在褻瀆我們的神靈,還是在挑釁整個聖國的尊嚴。」

  旁邊的圍觀市民也紛紛指責起阿木他們來。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冷冷地看了阿木一眼,聲調提高:「你們這些外鄉人,連打招呼都不懂,見到我們沒有互相問候『感謝美好的生活』,在酒館裡吃飯時還表現出對我們食物的厭惡!這都是對神的褻瀆!」

  阿木感覺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用挑剔的眼神看著他們,自己和薩克的處境變得越發危險起來。雖然心中不滿,但他知道,自己必須保持冷靜。他看著哈克斯,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哈克斯,事情看起來不妙,我們得想個辦法。」

  哈克斯眼中閃過一絲焦慮,但很快就恢復了圓滑的商人面孔。他深吸一口氣,向聖國的官員和圍觀的市民道歉:「各位,實在是我的疏忽,我對神明的尊重是最崇高的,請允許我補上所有應有的規定。我願意支付罰款,並且以後一定更加小心。」

  聖國的官員們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名看起來較為年長的官員點了點頭:「既然你態度誠懇,那麼罰款是可以少點。但你必須承諾,以後嚴格遵守我們聖國的所有規範,才能繼續在這裡做生意。」

  看見局勢逐漸緩和,阿木心頭鬆了口氣。他也沒打算與這些人再爭辯下去。哈克斯一向擅長處理這些事情,知道他能應付自如。最終,經過一番商量,哈克斯支付了部分罰金,事情才算平息。


  然而,阿木心裡卻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種明顯的偏執與宗教至上的態度,恐怕不僅僅是哈克斯這樣的小小失誤能解決的。他隱約覺得,自己和同伴們的處境,可能越來越難以維持下去。

  回去的路上,哈克斯緊緊地抓住阿木的肩膀,低聲急促地說道:「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阿木,不能再待下去了。自由城的官員們肯定已經得知了今天的事,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

  阿木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隨即便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自由城的官員向來不容許任何挑戰他們權威的行為,尤其是像哈克斯那樣的大商人,觸犯了他們的規矩,更加會引來麻煩。

  「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再等了。」阿木點了點頭,迅速轉身走向樓上,他需要收拾好東西。哈克斯則一邊揮手讓自己的手下開始準備離開,一邊低聲對阿木道:「快點,帶上你所有需要的東西,我們走得越快越好,別讓他們有機會抓到我們。」

  回到酒館,阿木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心裡卻充滿了焦慮。薩克還需要休息,但他知道,事不宜遲,時間不等人。幾分鐘後,哈克斯帶著手下的人過來,焦急地說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薩克也準備好離開了,他會先走。」

  阿木點了點頭,便跟隨哈克斯一起下樓,看著薩克登上商隊的車安全的出了城。

  正當他們也準備離開時,突然,從遠處的街道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阿木微微一愣,隨即目光一瞥,心中猛地一沉。

  「大街上!衛兵!」阿木低聲叫道。

  他立刻向街道遠處望去,果然,幾名身穿盔甲的衛兵正急匆匆地朝著酒館的方向趕來,帶著他們特有的咆哮聲,顯然是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肯定是來酒館搜查的。

  「快!」哈克斯急得臉色變了,他迅速轉身指揮手下,「別管其他的,趕緊想辦法出城!」

  就在這時,街上的衛兵也發現了酒館的動靜,紛紛加快了步伐,向酒館衝來。阿木沒有時間再猶豫,快速轉身,拉起哈克斯,「我們得馬上走!」

  兩人沒有再做多餘的停留,哈克斯迅速帶著手下的人和阿木一同朝酒館後門奔去。街道上的喧囂愈發接近,阿木心中緊張,但他知道,現在的逃脫是唯一的選擇。

  他們順著小巷跑了幾條街,剛剛轉過一個角落,阿木猛地停下了腳步,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顯然,衛兵已經開始追蹤了。他們緊張地朝四周看了看,看到前方一條更深的巷道,阿木毫不猶豫地拉著哈克斯和手下的人轉了過去。

  幾乎是同一時刻,酒館外面的街道上已經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呼喊聲:

  「抓住他們!快!」

  那聲音越來越近,阿木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幸運的是,他們成功地進入了較為偏僻的街道和巷弄,暫時與衛兵拉開了距離。但阿木明白,衛兵追得越來越緊,他們的時間所剩無幾。

  「繼續走!」哈克斯焦急地喊道,「我們必須找到出口,儘快離開這座城!」

  阿木一邊奔跑,一邊回想著昨晚在酒館裡觀察到的景象。自由城表面上看似整潔,但實際上,越是走到那些偏僻的小巷,越能看到破敗和骯髒。街道的縫隙中,垃圾堆積成山,牆面斑駁,幾乎可以感受到這裡並不像外面看到的那般繁華。尤其是那些隱秘的角落,總有一種被忽視的沉寂。

  正是這樣的細節引發了阿木的思考。自由城並非那麼無懈可擊,它表面上的繁榮可能只是表象,一旦走到更深處,難免會暴露出其內在的腐朽。

  「這些小巷一定藏有我們可以逃脫的通道。」阿木心中暗自推測,目光快速掃視著周圍。

  哈克斯似乎看出了阿木的想法,急切地低聲說道:「快點,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衛兵的步伐越來越近。」

  阿木沒有多說什麼,帶著一行人加快了腳步。他們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破舊的小巷,幾乎讓每個人都開始喘不過氣來。空氣里瀰漫著陳舊的霉味,而街道的兩側也逐漸變得荒蕪,行人稀少,甚至連店鋪的燈光都消失了。

  就在他們經過一條特別狹窄的小巷時,阿木的眼角掃過一處微弱的裂痕,他瞬間停下了腳步。

  「停下來,快看!」阿木指著前方低語。

  哈克斯和手下的人紛紛停住了腳步,目光聚焦在阿木指的方向。小巷盡頭,一段牆體的外表顯得異常破舊,城牆的部分已經倒塌了,露出了足夠大的缺口。旁邊雜草叢生,完全沒有人來修補。

  「這裡……」阿木低聲說,眼神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我們可以從這裡逃出去。」


  哈克斯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人追蹤他們,然後拉過幾匹馬,示意大家趕快穿越那個破碎的城牆。他們迅速騎上馬背,經過那個缺口,順利穿過了城牆。

  然而,雖然他們成功越過了城牆,但商隊的貨物卻被拋在了後面。那輛滿載商品的大車被堵在了城門前,並且無法順利通過這一段狹窄的廢墟。車隊的剩餘商貨也顯然無法帶走。

  「看來我們只能放棄這些了。」哈克斯有些無奈地說,雖然他眼裡閃過一絲惋惜,但隨即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至少我們能活下來,比這些東西更重要。」

  阿木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點頭。他知道,放棄貨物是一種無奈的選擇,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雖然他們不能帶走所有東西,但至少逃出了這座城,暫時擺脫了自由城的追捕。

  「走吧。」阿木催促道。

  他們騎馬向前,穿越著一片荒蕪的廢墟,朝著未知的未來奔去。雖然前方依舊充滿了不確定性,但他們終於擺脫了追兵,逃離了自由城。

  逃出自由城的時候天色已漸暗,阿木帶領著隊伍停在了一處隱蔽的山坡上,四周雜草叢生,馬匹喘著粗氣,顯然已經疲憊不堪。月光穿透稀疏的樹葉灑在他們的臉上,顯得每個人都神色凝重。

  「這樣逃下去不是辦法,」哈克斯率先開口,他的聲音低沉而急促,「自由城的衛兵人多勢眾,我們拖不久。」

  阿木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抬起頭。「我們不能再沿著大陸跑了,那樣遲早會被追上。」

  「那你有什麼主意?」薩克一邊揉著傷口,一邊看向阿木。

  「西邊的峽谷,」阿木堅定地說道,「庫洛在那裡。如果能找到他,我們或許能找到安全的藏身之地,也能重新計劃下一步。」

  哈克斯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只能賭一把了。快走吧,追兵很快就會趕到。」

  隊伍重新上路,向西方疾馳。荒涼的荒野逐漸被低矮的丘陵取代,月光下的地形顯得愈發複雜。馬蹄踏過石子路,揚起一陣陣塵土,阿木的耳邊只有風聲和隊員們急促的呼吸聲。

  「他們快追上來了!」薩克回頭看了一眼,遠處隱約能看到衛兵的火把在晃動。

  「快點!」阿木低吼一聲,所有人拼命催馬加速。然而,就在他們衝上一座小山坡時,阿木忽然發現,追兵在遠處停住了腳步。

  「怎麼回事?」哈克斯驚訝地回頭看。

  遠處的衛兵們集結在一個小丘後方,卻沒有繼續追趕的意思。他們舉著火把,有人似乎在大聲爭論,但最終沒有一個人敢踏過那片邊界。

  「他們為什麼不追了?」薩克喘著氣,額頭滿是冷汗。

  阿木的目光緊盯著遠處的衛兵,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看樣子,這裡他們不敢追過來。」

  「不敢追?」哈克斯有些不安地皺起眉頭,「會不會有危險?」

  「也許吧。」阿木轉頭看向隊伍,「但我們別無選擇。如果庫洛在峽谷里,那就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阿木一揮手,隊伍再次啟程,朝著衛兵不敢踏入的區域前進。隨著他們的深入,空氣中開始瀰漫著一股奇怪的氣味,仿佛金屬鏽蝕和腐敗物混合在一起。

  「這裡不太對勁。」哈克斯低聲說,目光四下掃視,手已經下意識地放在武器上。

  「注意周圍,」阿木提醒道,握緊韁繩的手微微用力。他們一路上能看到一些廢棄的機械殘骸,散落在地上的零件透出年代久遠的痕跡。

  夜風掠過,帶來一陣詭異的低鳴聲。薩克抬起頭,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緊了緊自己的傷口繃帶,默默跟上隊伍。

  他們心中都有疑問,但沒人敢停下腳步。自由城的衛兵雖然不再追趕,但危險卻仿佛已經從另一個方向悄然逼近。他們能做的,只有繼續前進,希望儘快找到庫洛,與他會合。

  庫洛正坐在牆角的一張椅子上與坦因斯聊著關於機械修復的細節。突然,屋內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裝置傳來幾聲急促的嗡鳴聲,同時,一盞紅燈開始急促地閃爍,像是某種緊急警示。

  「哦,來了,來了!」坦因斯興奮地站起身,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又有客人來了!」

  「客人?」庫洛疑惑地問,目光跟隨著坦因斯走向屋子中央那台巨大的機器。那台設備占據了整個房間的中心位置,金屬外殼斑駁,卻閃著微微的冷光,表面布滿複雜的旋鈕、按鈕和很多看上去顏色很暗的玻璃。


  坦因斯走到機器前,熟練地按下幾個按鈕,隨著最後一個開關被撥動,一聲低沉的機械嗡鳴響起。機器的正中央,一個本來暗淡平滑的玻璃區域逐漸亮了起來,散發出柔和的白光。

  庫洛一開始以為那不過是一盞燈,但很快他發現自己錯了。這不是普通的燈光,而是一幅動態的畫面。亮起的區域內,山巒、樹木、岩石清晰地顯現出來,仿佛有人在窗外描繪了一幅栩栩如生的風景畫。但最讓庫洛驚訝的是,這「畫」竟然會動!風吹過樹梢,影子搖曳,鳥兒從山巔一掠而過,甚至能聽到模糊的沙沙聲。

  「這是什麼?」庫洛滿臉驚異,湊近一步,發現畫面中的某些細節逐漸變得更加清晰——畫面里的人影。他眯起眼仔細看,赫然發現幾張熟悉的面孔。

  「阿木!居然是阿木他們!」庫洛猛然站直了身子,語氣里充滿難以置信,「他們怎麼會在你的……你的畫裡面?」

  「畫?」坦因斯哈哈大笑,搖了搖頭,「年輕人,這可不是畫,這是外面真實的景象!歡迎見識我的新發明!」

  「新發明?」

  「對!」坦因斯得意地指著機器,「只要有電,這台機器就能捕捉到外界的畫面,傳到這裡,讓你在屋裡就能看到外面的真實景象!我稱它為呃。。。呃。。。叫什麼呢?叫只要通電就能讓你看到和外面一樣真實景色和人物的。。。。的。。。大鏡子!」

  庫洛震驚地盯著畫面中的阿木他們。他們正在一片荒地中艱難地前行,表情緊張,目光警覺。他們的身後,似乎隱約還有追兵的影子。

  「他們能找到這裡嗎?」庫洛低聲問,眼中滿是擔憂。

  「找到這裡?」坦因斯聳了聳肩,「如果他們夠聰明,沿著峽谷方向,或許有機會。但我可不保證——這裡的地形對外人來說可不友好。」

  庫洛盯著畫面,咬了咬牙,「不行,我得馬上出去接他們!如果追兵到了,他們可能會有危險。」

  「別急,」坦因斯攔住他,目光指向畫面上的一個方向,「你看那裡,似乎追兵已經停下來了。」

  庫洛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自由城的衛兵們停在了一片開闊地的邊緣,似乎不敢再往前一步。

  「原來這附近衛兵們不敢過來,」庫洛喃喃自語,隨後堅定地說道,「無論如何,我必須去接他們。」

  庫洛正準備推開正門衝出去,坦因斯突然叫住了他:「別那麼麻煩。」

  說著,坦因斯熟練地走到一處控制台前,手指在幾個按鈕上輕輕一按。隨著一聲輕微的「咔噠」聲,房間一側的牆壁悄無聲息地打開,露出了一道隱蔽的門。

  「走這邊。」坦因斯說道,語氣平淡,但帶著幾分自信。

  庫洛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跟了過去。門後是一間狹窄的小房間,四面都是光滑的金屬牆壁,空間僅夠幾個人站立。庫洛環顧四周,發現沒有其它出口,不禁皺了皺眉:「這裡沒有路啊。」

  坦因斯沒有多解釋,只是從容地再次按下控制台上的幾個按鈕。門隨即關上,庫洛感覺腳下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緊接著,他發現整個房間竟然動了起來!

  庫洛抓住牆壁的扶手,顯然對這種奇怪的體驗毫無準備。他感到房間正在向上移動,速度雖然不快,但卻異常平穩。

  坦因斯看著庫洛驚訝的表情,嘴角微微一揚:「又是我的新發明,會帶你像梯子一樣上下爬的箱子!!」他說得隨意,仿佛這一切只是小孩子的玩具。

  庫洛心中震撼不已,這個看似瘋癲的骨人竟然有著如此巧妙的創造力。他暗自感嘆,這個科學家身上未知的方面真是太多了。

  僅僅片刻,小房間停了下來,發出一聲輕微的「叮」響。隨後,房門緩緩打開,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庫洛走出房間,抬眼望去,發現自己已身處外面。他回頭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令他更加吃驚。原來,這個小房間是從地下升上來的,而房間頂部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草皮和灌木植物。遠遠看去,這些植物和周圍的地面融為一體,幾乎沒有任何破綻。

  庫洛好奇地湊近仔細觀察,才發現這些草和植物並非真正的生長物,而是由某種精巧的仿生材料製成。它們不僅形狀和顏色與真實植物毫無二致,甚至連表面粗糙的質感和風吹時的微微擺動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這樣,當小房間下降回地下時,這些偽裝就會完美地停留並覆蓋在地面,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坦因斯在一旁解釋道,語氣中帶著一絲驕傲。

  庫洛來到地面的地方正是阿木他們過來的方向,於是庫洛迎出去,遠遠的對阿木他們招手:「阿木~~薩克~~我在這裡~~」


  阿木他們正在拼命向前狂奔,聽到熟悉的聲音,紛紛停下腳步,抬眼一看,果然是庫洛!驚喜湧上心頭,他們顧不上喘息,徑直朝庫洛跑去。

  終於跑到庫洛面前,阿木和薩克連聲問道:「庫洛,你怎麼在這裡?我們以為……」話還沒說完,他們的注意力就被眼前的場景吸引了過去。

  庫洛身旁站著一個骨人,那骨人外表有些陳舊,身上的金屬關節略顯斑駁,但他的目光透著一種智慧的光芒。更讓人驚訝的是,庫洛整個人煥然一新,機械軀體乾淨明亮,肩上的武器像是經過精心調試過,完全不像幾天前剛從廢墟逃出來的狼狽模樣。

  「庫洛,你這……」薩克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

  更奇怪的是,庫洛身後的小房子。從外表看,這不過是一間非常普通的小屋,甚至比普通的房屋還要小巧。但這房子的頂部竟然長滿了綠油油的草皮,還有幾株灌木,從遠處看完全就像是從大地上長出來的一塊地貌。

  阿木呆呆地盯著這奇怪的景象,忍不住問道:「庫洛,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庫洛咧嘴一笑,拍了拍旁邊的骨人:「這位是坦因斯,一個骨人科學家,也是我在這裡的救命恩人。有什麼問題,他可能比我更擅長解答。」

  坦因斯微微頷首,用有些沙啞卻平和的聲音說道:「歡迎來到我的藏身之處。這裡的故事等你們安全了再慢慢說,現在我們得趕緊下去。」

  「下去?」薩克一臉疑惑,「你是說……下哪去?」

  「跟我來吧。」庫洛示意大家跟著他走向小房子。

  眾人一邊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偽裝成灌木叢的小屋,一邊跟著庫洛擠了進去。房間內的空間非常狹小,根本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阿木忍不住開口:「這地方……下去?怎麼下?」

  坦因斯沒有回答,而是輕輕一按牆壁上的按鈕。隨著熟悉的嗡嗡聲響起,阿木他們感到腳下微微一震,小房間開始緩緩移動。

  薩克警惕地握住了武器,其他人也是一臉驚慌。

  「別緊張,保持平靜。」庫洛站在角落裡,神色鎮定。

  雖然庫洛的冷靜讓大家稍微安心了一點,但下墜的感覺依然讓人心裡發毛。終於,隨著一聲輕響,小房間停了下來。門緩緩打開,一股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當阿木他們走出小房間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目瞪口呆。

  明亮的燈光下,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映入眼帘,各種複雜的機械設備四散分布,牆壁上嵌滿了奇怪的管道和儀錶盤。一些設備上閃爍著不明意義的符號,似乎在記錄著什麼信息。一旁還有一些似乎是生物實驗用的玻璃罐,裡面盛滿了淡綠色的液體。

  薩克忍不住問:「這是什麼地方?」

  坦因斯淡淡一笑:「歡迎來到我的實驗室。」

  阿木轉頭看向庫洛,語氣里充滿了震撼:「庫洛,這些天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庫洛拍了拍阿木的肩膀,笑道:「慢慢說,故事才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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