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西去的風
葉念珏面露哀思，安靜大方的站在一旁。
葉星辰還在消化少女帶來的消息，整個人都是懵懵懂懂。葉南琴則在咀嚼少女話語中，透露出的無盡哀傷。一幅幅熟悉的面孔，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在腦海中走馬觀花。
情緒是需要整理的，活著的人總要活下去。
「妖亂結束了！」
葉南琴能培養出葉影，自然不是什麼多愁善感之人。定了定心神，出手撫了撫還在呆愣中的葉星辰，接著問道：「我以前沒有見過你。」
「回琴長老，念珏啟靈之後，在柳家修行。妖亂前，煙祖母將我接回三山。整個妖亂時期，我一直跟隨在五代身邊做小廝。」
葉南琴點了點頭，難怪這個少女知道的如此之多。
「那接下來，五代可有什麼安排？」
葉千壽把這個少女送過來，絕對不會過來給她講故事的。
「武坤長老不日就會過來坐鎮東溪，千禮長老戰死在伏猿山，五代請琴長老前往霧島。」
葉南琴聽聞霧島，一下子緊張起來，緊急追問道：「霧島出事了？」
「沒有出事，只是千初長老是靈植夫，一人待在霧島，族長不放心，所以請琴長老過去。」
葉南琴鬆了一口氣，對於整個葉氏而言，只要葉武宏不出事，銀霧島不被發現。
百年內，葉氏成為紫府大族，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說完這些，葉念珏從腰下取出一個儲物袋，遞給一旁懵懂的葉星辰。
「在大殿時，我聽百勇稱呼你為九哥，琴長老也待你如此親近，想來你就是煙祖母口中的葉星辰了。」
「奧，嗯！」葉星辰施禮道：「見過族姐。」
「這是族長讓我交給你的，裡面有一千多粒精血丸，足夠你三年修行之需。還有一件事，請你節哀！知言族兄和青之族姐雙雙戰死在林縣外的戰場。」
葉星辰在一旁聽到現在，無論是對於家族中的死傷還是妖亂中淪為口糧的百姓。他都覺得好遠，戰爭終究是與他隔著一層紗。
武山的修行，一年多前南下，也是一路有驚無險。
來到東溪山之後，更是歲月如畫。每日種田除草，伺候果樹，最多的就是打坐修行。偶爾，無聊便和幾個隨從一起在山間打些野味。
父母的戰死，才將縹緲在頭頂上悲傷哀痛的情緒，踏實的落在葉星辰的身上。
夫子有言：修行不易，生死常隨。
別人的痛苦總差點感同身受，只有降臨在自己身上時，葉星辰才知道，心如刀絞是何等滋味。
晚上，東邊山腳一處斷崖。
葉星辰和葉百勇坐在涯邊，雙腿懸浮在空中，晚間的清風拂過，吹動著下方生機勃勃的樹林。
「九哥，嘗嘗！」
葉百勇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將手中的酒罈遞給了葉星辰。
「不喝！」
葉星辰拒絕，只是望著遠方出神。
「我自己喝！」
葉百勇壯碩的手臂輕鬆拎起酒罈，大口大口的喝著，滿滿的痛飲，帶來絲絲的麻痹。
「這個是我用一塊靈石在坊市中，換來的十壇靈酒，喚作青稻酒。用的是最下品的靈稻，酒味苦澀，一點都不好喝。比起以前還是凡俗時的陳年老酒，更是不如。」
「但是現在我喜歡喝。」
「九哥，我父母也沒了！」
葉星辰將目光從遠處收回，看著有些醉意的好友，從其手中搶過酒罈，大口大口吞下渾濁的酒液。
「咳咳咳！」
從來沒有喝過酒的葉星辰，被酒水刺激的苦辣味，嗆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哈哈哈！」
葉百勇看著眼淚鼻涕齊出的九哥，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少年總是倔強，指責道：「媽的，這酒真辣。」
葉百勇從儲物袋中又拿出一壇，兩個人你一壇我一壇，就著臉上落下的鹽水喝了起來。
月上中天，兩個少年躺在地上望著天上的愈發明亮的圓月。
「九哥，我成孤兒了。」
「嗯，我也是！」
「九哥，我是不是很沒用？」
「嗯，我也是！」
「啟靈之後，我就在族學。白天去煉器堂幫忙，晚上就在族學修行。妖亂的時候，煉器堂很忙。我又不會，只能在一邊看著。夫子教過，書上看過，我想上手去錘鍊靈材。可是，他們都好忙，沒有人搭理我。
我有次乘著間隙，上手鍛造一隻沁好的刀胚。還沒有錘幾下，就把它砸斷了。然後那個族兄，就告訴我不要去煉器堂了。讓我去凡鐵堂，打造一些凡俗甲士用的刀槍劍戟。
凡俗的刀劍有什麼好打的，我就一氣之下，就再也沒有去過煉器堂，每日就在族學中修行。」
葉百勇說到此處，坐了起來，看著躺在地上的葉星辰，問道：「九哥，你說如果我當時能去凡鐵堂，多打幾柄刀劍，我們父母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家族的傷亡會不會小點？」
「不會。」
凡俗的力量不可忽視，也不能誇大。凡俗決定基礎，若是沒有龐大的世俗軍隊，面對無窮無盡的獸潮，再厲害的修士只能獨善其身。
想要占據疆域，拓展領土，凡俗是不可或缺的。
但是，真正能定鼎的超凡力量還是高境的修士。
二者相互成就。
「我沒用，只能在家族中修行，攫取靈食，當一個廢物。」
葉百勇頹廢的重新躺了回去。
「百勇，你還去煉器堂幫忙了。我什麼都沒有做，還拖累琴姨在這裡保護我。」
葉百勇伸手拍了拍他的九哥：「九哥是天才，以後要做更大的事，保護更多的人。」
「你呢？」
葉星辰坐了起來，看向爛醉在地上的好友。
葉百勇摞了摞屁股，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苦笑道：「我是個廢物，刀胚都打不好的廢物。」
「以後呢？」
葉百勇瞥向端坐起的少年，一把大戟虛影具現在空中：「鍛造刀胚我是廢物，殺妖族弄來打刀胚的材料我可不是廢物！」
「殺妖族，你不如我！」
一道墨綠的藤蔓虛影也具現在空中，和大戟兩兩相對。
「放屁，就你這靈植夫的小藤蔓，能比得上我這用噬骨鷹打造的大戟。」
葉百勇躺在地上，指著藤蔓的虛影，無情的鄙視著。
悲痛和仇恨只會沉澱，不會消失。
世家子弟，武山上教導，長輩的言傳身教。早就令他們知道，生離死別從來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戰爭是會死人的，今日是他們，明日也許就是我們。
「九哥，我練氣三層了。」
「嗯，我知道。」
「九哥，你要快點了。我靈軀快要轉化完了。」
「慢點來，靈軀轉化不徹底，會影響後面的修行，日子很長。」
「嗯，我已經很慢了。我沒有刻意的去修煉，梳理靈軀，它自己在轉化。」
「百勇天賦異稟！」
「九哥，我說的是真的。」
「我說的也是真的。」
「哎！」葉百勇嘆氣，不再糾結：「我以後會殺很多妖。」
「嗯，我也會。」
「我殺的比你多，你只會殺叢鹿。」
「我殺了十五個山匪。」
「那不算，那是人，我說的是妖。」
「奧~」
「我有大戟，噬骨鷹的大戟。」
「嗯。」
「你才練氣二層！」
「奧~~」
一片烏雲飄來，遮住了明月，夜間的晚風帶著少年們的愁緒和壯志，一路西行，撞在千島湖的湖面上，揚起道道微波。
葉星辰還在消化少女帶來的消息，整個人都是懵懵懂懂。葉南琴則在咀嚼少女話語中，透露出的無盡哀傷。一幅幅熟悉的面孔，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在腦海中走馬觀花。
情緒是需要整理的，活著的人總要活下去。
「妖亂結束了！」
葉南琴能培養出葉影，自然不是什麼多愁善感之人。定了定心神，出手撫了撫還在呆愣中的葉星辰，接著問道：「我以前沒有見過你。」
「回琴長老，念珏啟靈之後，在柳家修行。妖亂前，煙祖母將我接回三山。整個妖亂時期，我一直跟隨在五代身邊做小廝。」
葉南琴點了點頭，難怪這個少女知道的如此之多。
「那接下來，五代可有什麼安排？」
葉千壽把這個少女送過來，絕對不會過來給她講故事的。
「武坤長老不日就會過來坐鎮東溪，千禮長老戰死在伏猿山，五代請琴長老前往霧島。」
葉南琴聽聞霧島，一下子緊張起來，緊急追問道：「霧島出事了？」
「沒有出事，只是千初長老是靈植夫，一人待在霧島，族長不放心，所以請琴長老過去。」
葉南琴鬆了一口氣，對於整個葉氏而言，只要葉武宏不出事，銀霧島不被發現。
百年內，葉氏成為紫府大族，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說完這些，葉念珏從腰下取出一個儲物袋，遞給一旁懵懂的葉星辰。
「在大殿時，我聽百勇稱呼你為九哥，琴長老也待你如此親近，想來你就是煙祖母口中的葉星辰了。」
「奧，嗯！」葉星辰施禮道：「見過族姐。」
「這是族長讓我交給你的，裡面有一千多粒精血丸，足夠你三年修行之需。還有一件事，請你節哀！知言族兄和青之族姐雙雙戰死在林縣外的戰場。」
葉星辰在一旁聽到現在，無論是對於家族中的死傷還是妖亂中淪為口糧的百姓。他都覺得好遠，戰爭終究是與他隔著一層紗。
武山的修行，一年多前南下，也是一路有驚無險。
來到東溪山之後，更是歲月如畫。每日種田除草，伺候果樹，最多的就是打坐修行。偶爾，無聊便和幾個隨從一起在山間打些野味。
父母的戰死，才將縹緲在頭頂上悲傷哀痛的情緒，踏實的落在葉星辰的身上。
夫子有言：修行不易，生死常隨。
別人的痛苦總差點感同身受，只有降臨在自己身上時，葉星辰才知道，心如刀絞是何等滋味。
晚上，東邊山腳一處斷崖。
葉星辰和葉百勇坐在涯邊，雙腿懸浮在空中，晚間的清風拂過，吹動著下方生機勃勃的樹林。
「九哥，嘗嘗！」
葉百勇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將手中的酒罈遞給了葉星辰。
「不喝！」
葉星辰拒絕，只是望著遠方出神。
「我自己喝！」
葉百勇壯碩的手臂輕鬆拎起酒罈，大口大口的喝著，滿滿的痛飲，帶來絲絲的麻痹。
「這個是我用一塊靈石在坊市中，換來的十壇靈酒，喚作青稻酒。用的是最下品的靈稻，酒味苦澀，一點都不好喝。比起以前還是凡俗時的陳年老酒，更是不如。」
「但是現在我喜歡喝。」
「九哥，我父母也沒了！」
葉星辰將目光從遠處收回，看著有些醉意的好友，從其手中搶過酒罈，大口大口吞下渾濁的酒液。
「咳咳咳！」
從來沒有喝過酒的葉星辰，被酒水刺激的苦辣味，嗆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哈哈哈！」
葉百勇看著眼淚鼻涕齊出的九哥，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少年總是倔強，指責道：「媽的，這酒真辣。」
葉百勇從儲物袋中又拿出一壇，兩個人你一壇我一壇，就著臉上落下的鹽水喝了起來。
月上中天，兩個少年躺在地上望著天上的愈發明亮的圓月。
「九哥，我成孤兒了。」
「嗯，我也是！」
「九哥，我是不是很沒用？」
「嗯，我也是！」
「啟靈之後，我就在族學。白天去煉器堂幫忙，晚上就在族學修行。妖亂的時候，煉器堂很忙。我又不會，只能在一邊看著。夫子教過，書上看過，我想上手去錘鍊靈材。可是，他們都好忙，沒有人搭理我。
我有次乘著間隙，上手鍛造一隻沁好的刀胚。還沒有錘幾下，就把它砸斷了。然後那個族兄，就告訴我不要去煉器堂了。讓我去凡鐵堂，打造一些凡俗甲士用的刀槍劍戟。
凡俗的刀劍有什麼好打的，我就一氣之下，就再也沒有去過煉器堂，每日就在族學中修行。」
葉百勇說到此處，坐了起來，看著躺在地上的葉星辰，問道：「九哥，你說如果我當時能去凡鐵堂，多打幾柄刀劍，我們父母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家族的傷亡會不會小點？」
「不會。」
凡俗的力量不可忽視，也不能誇大。凡俗決定基礎，若是沒有龐大的世俗軍隊，面對無窮無盡的獸潮，再厲害的修士只能獨善其身。
想要占據疆域，拓展領土，凡俗是不可或缺的。
但是，真正能定鼎的超凡力量還是高境的修士。
二者相互成就。
「我沒用，只能在家族中修行，攫取靈食，當一個廢物。」
葉百勇頹廢的重新躺了回去。
「百勇，你還去煉器堂幫忙了。我什麼都沒有做，還拖累琴姨在這裡保護我。」
葉百勇伸手拍了拍他的九哥：「九哥是天才，以後要做更大的事，保護更多的人。」
「你呢？」
葉星辰坐了起來，看向爛醉在地上的好友。
葉百勇摞了摞屁股，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苦笑道：「我是個廢物，刀胚都打不好的廢物。」
「以後呢？」
葉百勇瞥向端坐起的少年，一把大戟虛影具現在空中：「鍛造刀胚我是廢物，殺妖族弄來打刀胚的材料我可不是廢物！」
「殺妖族，你不如我！」
一道墨綠的藤蔓虛影也具現在空中，和大戟兩兩相對。
「放屁，就你這靈植夫的小藤蔓，能比得上我這用噬骨鷹打造的大戟。」
葉百勇躺在地上，指著藤蔓的虛影，無情的鄙視著。
悲痛和仇恨只會沉澱，不會消失。
世家子弟，武山上教導，長輩的言傳身教。早就令他們知道，生離死別從來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戰爭是會死人的，今日是他們，明日也許就是我們。
「九哥，我練氣三層了。」
「嗯，我知道。」
「九哥，你要快點了。我靈軀快要轉化完了。」
「慢點來，靈軀轉化不徹底，會影響後面的修行，日子很長。」
「嗯，我已經很慢了。我沒有刻意的去修煉，梳理靈軀，它自己在轉化。」
「百勇天賦異稟！」
「九哥，我說的是真的。」
「我說的也是真的。」
「哎！」葉百勇嘆氣，不再糾結：「我以後會殺很多妖。」
「嗯，我也會。」
「我殺的比你多，你只會殺叢鹿。」
「我殺了十五個山匪。」
「那不算，那是人，我說的是妖。」
「奧~」
「我有大戟，噬骨鷹的大戟。」
「嗯。」
「你才練氣二層！」
「奧~~」
一片烏雲飄來，遮住了明月，夜間的晚風帶著少年們的愁緒和壯志，一路西行，撞在千島湖的湖面上，揚起道道微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