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淮灣木家
東方泛白，晨露熹微。霧色瀰漫，忽濃忽淡。
淺淺的流水聲隱約從遠處傳來。長長的寬巷間飄灑著細密的雨絲，青石板濕漉漉的，瓦檐前水珠嘀嗒。
街巷兩旁店鋪的門板被潮氣浸潤的油亮，寺廟報曉的鐘聲遙遙飄蕩。包子鋪的夥計打著哈欠，卸下半邊門板，進進出出，爐灶里炭火噼啪，蒸籠熱氣蒸騰。順著鎮中最為廣闊的青石路上走上數十步，便來到了一座占地數畝的宅院門前，抬頭一瞧，深色的牌匾上赫然寫有木宅二字。
步入儀門之後，沿著右手方向上的一條青石路，隱隱約約能聽到女子的說教聲，走的近些一看，只見一位淺綠衣裙的美婦人，手中拿著板子。在她面前，立著兩個孩童，一高一矮。
高瘦的名叫木千述，是淮灣邊上木家的么子，自幼聰明不凡。幾日前，驗了靈根，是能修行的稚子。稍微矮的是他同宗的堂弟，也是一個身懷靈根的稚子。
一個小廝匆匆趕了過來，在美婦人的耳邊說了幾句。
美婦人原本訓斥的蹙眉舒展，得了高興，便打發兩個稚子自去修煉武藝，轉身向內廷走去。
木家所在的清水鎮，是最近淮灣邊緣的凡人之地。
葉星辰跟隨著葉南琴，在木府的內庭依次坐下。此等凡人之所，只有絲毫靈氣，雖有每日自家攜帶的靈食供養，但是剛入練氣的他還是有著些許不適。
坐在上方的二人，一個是老者，一位是有些慵懶的女子。
明面上葉星辰等人是來投靠她的族人。
「仙凡有別，此等凡居。煩請主家莫怪！」
「無妨，妖亂將至，家族中有不少子弟，前來歷練。這一路走來，有勞木家主的商路了。」
老者本就虛坐在上方，聽聞此言立馬站了起來。
「我木家自三十多年前，投靠三山，才使得如今家族傳承修行有序，主家有勞之說，實在是折損小人了。」
葉百君坐在上面，看著低頭垂立的木家主，正要免其俗禮，突然神色一動，目光撇向下面的葉南琴。
葉南琴此時的目光也迎了上來。
廳內的瞬間無聲，場面冷了下來。
木家主低頭垂立正等著謙讓之語，此番姿態不過是表表心意。一時間，葉百君無聲，木家主只好保持垂立。
心中卻是泛起絲絲漣漪，莫非家族中有人得罪了主家。
不一會，木家主神色大變，垂立的腰瞬間彎下，小心抬頭看向上方慵懶的女子。
「主家，此番......」
「且先看看吧！」
葉百君的聲音有些冷清。
葉星辰看著廳中事態變化，一時間琢磨不出什麼，他現在只想著快些結束，再次啟程。
這時，葉星辰聽到遠處傳來，瑣碎的腳步聲。
凡人，一男一女。
男子腳步沉穩，女子虛浮一些，不似修行人。
啟靈別凡以後，修士步入俗世下山，皆會套上一層靈光。
一是防止自身靈氣泄漏，二是阻止凡俗之氣侵襲，走路基本都是飄逸自然，不惹灰塵。
「家主，木千燃求見。」
外面一位木家子弟，領著兩人走了進來。
木家主腦海翻湧對策，此事可大可小。木千燃是家族驕子，最有修行天賦，也是現在家族修為最高之人，不出十年便可築基。
凡間這所宅邸便是其凡俗父母所在，之前木千燃同他商議過，能否將其弟弟送到葉氏修行。
然而家族需要自強，家族子弟憧憬葉家，如此以往木家只能成為葉家資糧。
妖亂將至，那葉家未嘗不會驅逐依附前往死地。
「主家，小兒冒昧，我這就......」
「讓他們進來。且看看！」
葉百君的神色愈發冷了。
木家主面露苦澀：「進來！」
葉星辰朝著廳前望去，只見一個纖瘦的男子帶著兩個中年夫婦走了進來。領頭的纖瘦男子，見到葉百君先是一驚，隨後便有些欣喜。
中年夫婦進入屋內，男子低眉順眼拉著女子立馬跪服了下來。
木千燃朝著葉百君道：「千燃協家父家母，拜見君姑姑！」
木家主神色苦澀依舊不漏半點波動，今日之事有些波折，其中隱情暫且不談，至少不會太差。
「木家主，這是何意？」
葉百君的眸子，輕輕的落在老者的身上。
「主家勿怪，木家修行簡陋，這夫婦二人想求個恩典，便求上門來。」
「什麼恩典？」
「其堂下夫婦二人，得了幼子名叫木千述，前幾日測出靈根，想前往武山修行。小人知曉，歷來主家旁聽之席位，只有啟靈之後才允許我等附屬家族子弟上山修行，便拒了。沒想到如今，他們自己求了上來。是我辦事不利，未能約束好族人，請主家責罰。」
老者彎下的腰低伏了下去，跪倒在地上，後面的木千燃也跟隨跪伏了下去。
至於身為凡人的夫婦二人身體微微顫抖，幾乎趴在地面。
葉百君的目光迎來了下面一道寒光。
老婦一般的葉南琴，從始至終未發一言，單單坐在那裡。
木家之事她已經明白了大概：這對夫婦，有個練氣巔峰的兒子，幼子也有靈根，現在妖亂已至，清水鎮隨時都有爆發妖亂的可能，木千燃想讓此夫婦二人攜帶幼子，借著幼子修行，前往三山避難。
不過有一點，她不明白。
木千燃為何能認識葉百君，還稱呼她為姑姑。
「早年前，我撿到一個女嬰，事後才知，原來是葉家當年流落在外的子弟。其修行無望，倒是陣法一途有些天賦，便收在門下。」
「有日，千燃路過萬宋坊市，到我店內購買陣旗，感到血脈之力。」
「探測下來，千燃是我那徒兒千蓮的弟弟。」
「我那徒兒只知我是散修，不知我是葉家之人，她亦沒有修行血脈之術，無法感知族人存在。所以，我就將此事隱了下來。」
葉百君看著堂下匍匐在地上的夫婦，將此事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匍匐在地上的夫婦隱晦的對視一眼，萬萬沒想到，當年的遺失的孩子，竟會如此得知其下落。
葉南琴目光垂落，眼中的寒意消失。
此行，她肩負重擔，葉百君雖是家族中人，但是二人交情不深，若是往常她也不會如此，然而現是多事之秋，她不得不防。
葉百君的話，雖是說給眾人聽，但也是對葉南琴有個交代。
不然，憑藉著這個廳上的眾人，沒有一個值得她去解釋的。
「既然如此，三日後，那就讓木家主帶領此夫婦二人和其幼子，前往三山！」
葉南琴開口結束了這場意外，也結束了老者木家家主的身份。
兩個築基修士，一言一語間便讓木家權柄疊代。
小家族的事情便到此結束，此事對於葉氏來說，也是好事。
葉南琴心中不禁想起夫君葉千壽的床前私語，對於木家之事她也有些了解，沒想到陰陽差錯讓原本水磨功夫，如今直接定了下來。
老家主走後，便是木千燃承接家主職位。而木千燃啟靈之後，便在葉氏修行，屬於親葉氏一派。
其父母幼弟以後皆在葉家，如此下去，不出兩代，木家便會徹底融入葉氏。
......
木家，內府家祠。
「千燃，今日之事，你如何感想？」
老家主一臉蕭然，多年來暗中依附葉氏，家族中漸漸也好了起來，如今族學建立。家族子弟在凡俗中枝繁葉茂，每年多少能有一兩個靈根覺醒。
再多給他些時日，經過三四代人的努力未嘗不能成為一縣仙族。
可惜，家中最有天賦的木千燃和他政見不一，今日更是鬧出此等事情。不過，終歸是一家人，千燃如今已是百尺竿頭，若是想進一步，靈海築基有成，免不了葉氏相輔。
「家主。妖亂臨近，淮灣位於入江口，此等四戰之地，將來戰事頹廢，定時生靈塗炭。」
「江靈宗不會顧忌我等死活，今日之事千燃也是火中取栗，為保家族血脈。既然葉氏已經答應我等，到時候等家主在三山有了一席之地，便可將家族中的婦幼，遷移到葉縣。」
老者神色落寞，他何嘗不知，如此是為保留家族火種。可惜，經營了幾十年的鎮子便隨手拋棄了嗎？
「還有木氏嗎？」
老者望著一排排的木氏先祖的牌位，喃喃的問道。
「家主，葉氏勢大，聽說如今出了一位紫府。」
老者渾濁的眼睛頓時清明，不確定的說道：「確認了？」
木千燃對上老家主的眼睛：「消息是來往葉縣的商隊傳來的，我又讓家中子弟來回確認了一次，想來是確有此事。」
「葉氏的溫水之法，家主您和我說過，如今葉氏勢大，如實更進一步，建立一郡，我木家未嘗不能在此次妖亂中建立一縣之地。」
老者的眼光逐漸混沌：「葉氏，溫水之法，自四十年前開始。以前，只是族中子弟自願交流，隨著葉氏逐漸強大，後來各家子弟，便對葉氏趨之若鶩。」
「葉氏資源富足，又不似宗門桎梏，世家子弟來去自由。但人心移變，靈氣靈食，法寶符篆，葉氏繁華入眼，去往葉氏的子弟又有幾人能保持初心回歸家族。」
「我木氏暗中投靠，家族中去往葉氏之後，歸來又有幾人。即使歸來，也會和你一樣，偏向葉氏。」
「千燃，今日之後，你便是木氏家主了。」
「我去三山之後，應該會隱姓埋名，葉氏也不會漏出風聲。上面的金氏，你仔細應對。金氏徵調靈石靈食，你大體給些便是，若是徵調家族子弟，你要小心些，能推則推，多少應付。若是金氏，窮兵黷武，要人兇狠，你便放出葉氏。」
「自家才是最為重要，人死了可以，但人死完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散修的日子，如同風中飄絮，木家有今日實屬不易。」
木千燃神情複雜，今日之舉，陰陽差錯把他推上了家主之位。原本，是他違令闖了內廳，本該是他會被主家人厭棄懲戒。
不成想，今日主家來的是以前有過交情的君姑姑。
「千燃謹記家主教誨！」
「去吧！我再看看祖宗，我再看看！」
木千燃走到門口，回頭望著獨自站在燈火下的老人。父親的背，有些佝僂，身為修士的他原本不會如此。
淺淺的流水聲隱約從遠處傳來。長長的寬巷間飄灑著細密的雨絲，青石板濕漉漉的，瓦檐前水珠嘀嗒。
街巷兩旁店鋪的門板被潮氣浸潤的油亮，寺廟報曉的鐘聲遙遙飄蕩。包子鋪的夥計打著哈欠，卸下半邊門板，進進出出，爐灶里炭火噼啪，蒸籠熱氣蒸騰。順著鎮中最為廣闊的青石路上走上數十步，便來到了一座占地數畝的宅院門前，抬頭一瞧，深色的牌匾上赫然寫有木宅二字。
步入儀門之後，沿著右手方向上的一條青石路，隱隱約約能聽到女子的說教聲，走的近些一看，只見一位淺綠衣裙的美婦人，手中拿著板子。在她面前，立著兩個孩童，一高一矮。
高瘦的名叫木千述，是淮灣邊上木家的么子，自幼聰明不凡。幾日前，驗了靈根，是能修行的稚子。稍微矮的是他同宗的堂弟，也是一個身懷靈根的稚子。
一個小廝匆匆趕了過來，在美婦人的耳邊說了幾句。
美婦人原本訓斥的蹙眉舒展，得了高興，便打發兩個稚子自去修煉武藝，轉身向內廷走去。
木家所在的清水鎮，是最近淮灣邊緣的凡人之地。
葉星辰跟隨著葉南琴，在木府的內庭依次坐下。此等凡人之所，只有絲毫靈氣，雖有每日自家攜帶的靈食供養，但是剛入練氣的他還是有著些許不適。
坐在上方的二人，一個是老者，一位是有些慵懶的女子。
明面上葉星辰等人是來投靠她的族人。
「仙凡有別，此等凡居。煩請主家莫怪！」
「無妨，妖亂將至，家族中有不少子弟，前來歷練。這一路走來，有勞木家主的商路了。」
老者本就虛坐在上方，聽聞此言立馬站了起來。
「我木家自三十多年前，投靠三山，才使得如今家族傳承修行有序，主家有勞之說，實在是折損小人了。」
葉百君坐在上面，看著低頭垂立的木家主，正要免其俗禮，突然神色一動，目光撇向下面的葉南琴。
葉南琴此時的目光也迎了上來。
廳內的瞬間無聲，場面冷了下來。
木家主低頭垂立正等著謙讓之語，此番姿態不過是表表心意。一時間，葉百君無聲，木家主只好保持垂立。
心中卻是泛起絲絲漣漪，莫非家族中有人得罪了主家。
不一會，木家主神色大變，垂立的腰瞬間彎下，小心抬頭看向上方慵懶的女子。
「主家，此番......」
「且先看看吧！」
葉百君的聲音有些冷清。
葉星辰看著廳中事態變化，一時間琢磨不出什麼，他現在只想著快些結束，再次啟程。
這時，葉星辰聽到遠處傳來，瑣碎的腳步聲。
凡人，一男一女。
男子腳步沉穩，女子虛浮一些，不似修行人。
啟靈別凡以後，修士步入俗世下山，皆會套上一層靈光。
一是防止自身靈氣泄漏，二是阻止凡俗之氣侵襲，走路基本都是飄逸自然，不惹灰塵。
「家主，木千燃求見。」
外面一位木家子弟，領著兩人走了進來。
木家主腦海翻湧對策，此事可大可小。木千燃是家族驕子，最有修行天賦，也是現在家族修為最高之人，不出十年便可築基。
凡間這所宅邸便是其凡俗父母所在，之前木千燃同他商議過，能否將其弟弟送到葉氏修行。
然而家族需要自強，家族子弟憧憬葉家，如此以往木家只能成為葉家資糧。
妖亂將至，那葉家未嘗不會驅逐依附前往死地。
「主家，小兒冒昧，我這就......」
「讓他們進來。且看看！」
葉百君的神色愈發冷了。
木家主面露苦澀：「進來！」
葉星辰朝著廳前望去，只見一個纖瘦的男子帶著兩個中年夫婦走了進來。領頭的纖瘦男子，見到葉百君先是一驚，隨後便有些欣喜。
中年夫婦進入屋內，男子低眉順眼拉著女子立馬跪服了下來。
木千燃朝著葉百君道：「千燃協家父家母，拜見君姑姑！」
木家主神色苦澀依舊不漏半點波動，今日之事有些波折，其中隱情暫且不談，至少不會太差。
「木家主，這是何意？」
葉百君的眸子，輕輕的落在老者的身上。
「主家勿怪，木家修行簡陋，這夫婦二人想求個恩典，便求上門來。」
「什麼恩典？」
「其堂下夫婦二人，得了幼子名叫木千述，前幾日測出靈根，想前往武山修行。小人知曉，歷來主家旁聽之席位，只有啟靈之後才允許我等附屬家族子弟上山修行，便拒了。沒想到如今，他們自己求了上來。是我辦事不利，未能約束好族人，請主家責罰。」
老者彎下的腰低伏了下去，跪倒在地上，後面的木千燃也跟隨跪伏了下去。
至於身為凡人的夫婦二人身體微微顫抖，幾乎趴在地面。
葉百君的目光迎來了下面一道寒光。
老婦一般的葉南琴，從始至終未發一言，單單坐在那裡。
木家之事她已經明白了大概：這對夫婦，有個練氣巔峰的兒子，幼子也有靈根，現在妖亂已至，清水鎮隨時都有爆發妖亂的可能，木千燃想讓此夫婦二人攜帶幼子，借著幼子修行，前往三山避難。
不過有一點，她不明白。
木千燃為何能認識葉百君，還稱呼她為姑姑。
「早年前，我撿到一個女嬰，事後才知，原來是葉家當年流落在外的子弟。其修行無望，倒是陣法一途有些天賦，便收在門下。」
「有日，千燃路過萬宋坊市，到我店內購買陣旗，感到血脈之力。」
「探測下來，千燃是我那徒兒千蓮的弟弟。」
「我那徒兒只知我是散修，不知我是葉家之人，她亦沒有修行血脈之術，無法感知族人存在。所以，我就將此事隱了下來。」
葉百君看著堂下匍匐在地上的夫婦，將此事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匍匐在地上的夫婦隱晦的對視一眼，萬萬沒想到，當年的遺失的孩子，竟會如此得知其下落。
葉南琴目光垂落，眼中的寒意消失。
此行，她肩負重擔，葉百君雖是家族中人，但是二人交情不深，若是往常她也不會如此，然而現是多事之秋，她不得不防。
葉百君的話，雖是說給眾人聽，但也是對葉南琴有個交代。
不然，憑藉著這個廳上的眾人，沒有一個值得她去解釋的。
「既然如此，三日後，那就讓木家主帶領此夫婦二人和其幼子，前往三山！」
葉南琴開口結束了這場意外，也結束了老者木家家主的身份。
兩個築基修士，一言一語間便讓木家權柄疊代。
小家族的事情便到此結束，此事對於葉氏來說，也是好事。
葉南琴心中不禁想起夫君葉千壽的床前私語，對於木家之事她也有些了解，沒想到陰陽差錯讓原本水磨功夫，如今直接定了下來。
老家主走後，便是木千燃承接家主職位。而木千燃啟靈之後，便在葉氏修行，屬於親葉氏一派。
其父母幼弟以後皆在葉家，如此下去，不出兩代，木家便會徹底融入葉氏。
......
木家，內府家祠。
「千燃，今日之事，你如何感想？」
老家主一臉蕭然，多年來暗中依附葉氏，家族中漸漸也好了起來，如今族學建立。家族子弟在凡俗中枝繁葉茂，每年多少能有一兩個靈根覺醒。
再多給他些時日，經過三四代人的努力未嘗不能成為一縣仙族。
可惜，家中最有天賦的木千燃和他政見不一，今日更是鬧出此等事情。不過，終歸是一家人，千燃如今已是百尺竿頭，若是想進一步，靈海築基有成，免不了葉氏相輔。
「家主。妖亂臨近，淮灣位於入江口，此等四戰之地，將來戰事頹廢，定時生靈塗炭。」
「江靈宗不會顧忌我等死活，今日之事千燃也是火中取栗，為保家族血脈。既然葉氏已經答應我等，到時候等家主在三山有了一席之地，便可將家族中的婦幼，遷移到葉縣。」
老者神色落寞，他何嘗不知，如此是為保留家族火種。可惜，經營了幾十年的鎮子便隨手拋棄了嗎？
「還有木氏嗎？」
老者望著一排排的木氏先祖的牌位，喃喃的問道。
「家主，葉氏勢大，聽說如今出了一位紫府。」
老者渾濁的眼睛頓時清明，不確定的說道：「確認了？」
木千燃對上老家主的眼睛：「消息是來往葉縣的商隊傳來的，我又讓家中子弟來回確認了一次，想來是確有此事。」
「葉氏的溫水之法，家主您和我說過，如今葉氏勢大，如實更進一步，建立一郡，我木家未嘗不能在此次妖亂中建立一縣之地。」
老者的眼光逐漸混沌：「葉氏，溫水之法，自四十年前開始。以前，只是族中子弟自願交流，隨著葉氏逐漸強大，後來各家子弟，便對葉氏趨之若鶩。」
「葉氏資源富足，又不似宗門桎梏，世家子弟來去自由。但人心移變，靈氣靈食，法寶符篆，葉氏繁華入眼，去往葉氏的子弟又有幾人能保持初心回歸家族。」
「我木氏暗中投靠，家族中去往葉氏之後，歸來又有幾人。即使歸來，也會和你一樣，偏向葉氏。」
「千燃，今日之後，你便是木氏家主了。」
「我去三山之後，應該會隱姓埋名，葉氏也不會漏出風聲。上面的金氏，你仔細應對。金氏徵調靈石靈食，你大體給些便是，若是徵調家族子弟，你要小心些，能推則推，多少應付。若是金氏，窮兵黷武，要人兇狠，你便放出葉氏。」
「自家才是最為重要，人死了可以，但人死完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散修的日子，如同風中飄絮，木家有今日實屬不易。」
木千燃神情複雜，今日之舉，陰陽差錯把他推上了家主之位。原本，是他違令闖了內廳，本該是他會被主家人厭棄懲戒。
不成想，今日主家來的是以前有過交情的君姑姑。
「千燃謹記家主教誨！」
「去吧！我再看看祖宗，我再看看！」
木千燃走到門口，回頭望著獨自站在燈火下的老人。父親的背，有些佝僂，身為修士的他原本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