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扶鸞祝聖
建州城東面的鄉野。
李元化帶翠翠離了城後，便在附近走村訪里。
客棧夫婦所做之事，令他很是惱怒，這一回，可不敢隨便找個人家就將她丟下。
他多方打聽，家家戶戶了解過去，看有沒靠譜人家願意收養。
翠翠一路上跟在他屁股後面，也不吭聲，就垂著頭臉色黯然。
李元化找了幾個村子，就沒遇到合適的。
要麼就是想收童養媳，要麼就是想撿個幹活的。
李元化也頗為無奈，這年頭，大多數百姓連飯都吃不飽，哪裡還有人願意無端收養個女童。
「道長，你是不是嫌棄我啊。」
小女童沒了親人，又遭欺凌，心思敏感，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誤會了，我乃修道之人，跟著我可謂兇險無比，搞不好就要丟了性命，實在無法照顧你。」
知他不是嫌棄自己，翠翠才歡快些許，說道：「能跟著道長我就不怕。」
李元化心想她是當真不知危險，那河伯追殺他，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撞見了。
到時真要衝突起來，哪有本事去管她。
他還是去到個稍大的鄉里，找了位消息靈通的媒婆繼續打聽。
「這種事，只有元君才知，你怎不去問問？」
「元君，這是何人？」李元化不解。
媒婆感嘆：「你是外來的吧，如今哪個不知元君喲，大家有事沒事就去拜拜，求求籤，問問事！」
一番細細詢問，李元化才知，這建州城東邊有個紫雲觀，裡面供了尊神祇名元君。
這半年來，建州城附近的百姓，無論是中邪求藥，還是占卜算命皆去祈拜。
「此神當真靈驗？」
「哪有一定靈的，不過十個人里七、八個靈的倒還是有的。」
李元化不置可否，心想或許是個修神道的，靠幫百姓解願掙香火。
既然自己找了半天未果，他便也決定去瞧瞧，看看此神是否當真靈驗。
……
半日後，紫雲觀前。
平頭百姓，達官貴人，盡皆舉著線香，摩肩擦踵在廟內來往。
觀前的山路上，還跪了一排上香之人。
李元化從未見過這般香火鼎盛之景，納悶今日是什麼良辰吉日不成，都趕著來拜神。
「翠翠，你們也都拜這元君麼？」他忍不住問道。
翠翠被香熏得直咳嗽，捏住鼻子瓮聲瓮氣道：「沒有，我們拜的是拜火娘娘。」
李元化明了，似乎邵武河西邊拜的都是襖教。
他抓住一名香客詢問：「今日為何如此多人前來上香？」
香客聽出李元化是外地口音，便道：「你是外鄉人吧，明日就是一年一度的儺舞游神了，聽說屆時元君真身顯現，所求之事更加靈驗。」
李元化恍然，原是恰逢神祇顯聖，都趕著來求拜。
「進去看看吧。」
同香客打聽了一下，李元化便領著翠翠進到主觀旁的偏殿。
殿內昏暗，掛著很多紗布，正中央供著尊巨大的木偶牛頭神像，想來便是元君。
此時殿內擠了大群百姓，都恭敬地等候在神像下的沙盤前。
李元化走到近前，只見一對善男信女食指分扶丁字形木架在沙盤上划動。
扶鸞祝聖。
他認出了此法，扶鸞祝聖乃修士降神請仙之術，傳到民間便成了扶乩、抬箕、降筆等。
隨著那對男女不斷推著木架，沙盤左側，戴著赤紅獠牙儺面的男乩童，口中開始念念有詞。
而沙盤右側，墨綠獠牙儺面的女乩童則抄錄下沙盤上所畫圖案，呈到牛頭神像眼前讓其觀看。
待看畢之後，男乩童身軀猛如癲癇發作，瘋狂亂顫，面具後的眼球翻白。
眾人知是元君附身，滿殿噤聲，面容敬畏。
男乩童癲了一會，復又平息，嘴裡發出成熟女人的聲音。
「吉，姻緣可成！」
求乩男女急忙跪地，朝著乩童和牛頭神像磕頭：「多謝元君！多謝元君！」
女乩童此時從懷裡取出兩枚丹藥遞給兩人，說道：「服了這萬歲丹，等明日儺舞游神，同我等參拜元君真身，祈願便可成。」
李元化在殿內看了有一會，每名扶乩之人都如此問神服丹。
等輪到他時，他便也帶翠翠上去，告知所求之事。
女乩童審視著翠翠，便記了名，遞給木架，讓兩人照前扶乩。
沙盤之中，歪歪扭扭鬼畫符般的圖案很快畫出。
僅憑這圖案，李元化也沒看出這扶鸞祝聖的端倪。
「你等若是遠道而來，服了丹，可至客堂休息一晚，明日隨我等游神參拜，便知所求人家何在。」女乩童叮囑。
李元化不知這萬歲丹有何用，也不敢輕易吞服，便使了個障眼法，假裝給自己和翠翠服下。
「道長，你說元君有拜火娘娘靈嗎。」翠翠親歷扶乩，只覺神秘莫測，小孩心性很是好奇。
李元化自是不知拜火娘娘靈不靈，暫時也沒看出這元君的門道。
「不知，等明日一瞧便知。」
……
夜晚，紫雲觀客堂某處房舍內。
李元化和翠翠躺在床頭，閉眼安詳地睡著。
過了一會，屋頂的瓦片被無聲揭開，兩道身影飄下，坐在房梁之上。
「嘖嘖，這女童可真乾淨啊。」
「心性單純，最是大補之物。」
「嘿嘿不錯，我兩若吃了她，定然道行精進。」
兩道身影竊竊私語著，目光貪婪凝視著下方的翠翠。
「這道士在旁礙事，先解決了他吧，待會我要活吃，聽聽她的慘叫！」
陰險笑聲中，兩道身影飄下，手朝李元化脖子掐去。
李元化猛然睜眼，藏在掌中的琉璃甘露灑出。
「啊！好痛！」
李元化起身，望著地上兩具明滅不定的身軀。
赫然是白天扶乩的兩童子。
只不過如今不是血肉之體，而是魂魄鬼身。
兩乩童中了甘露，鬼身快要潰散，痛苦無比。
他們哪還能不知李元化完全是在假睡，恐怕早聽到了談話。
翠翠被驚醒，得知兩童子是來吃自己的，十分害怕。
「白天倒沒看出是鬼修，竟敢前來吃人，留你兩不得！」李元化眼神冰冷摸出割鹿刀。
「道長饒命啊！」
兩乩童恐懼萬分，顧不得鬼身疼痛，急忙哀求。
「我倆也是奉了牛頭神之命才動手的啊！」
扶乩殿內的那尊牛頭神像，李元化瞭然，這紫雲觀看來沒那麼簡單。
李元化帶翠翠離了城後，便在附近走村訪里。
客棧夫婦所做之事，令他很是惱怒，這一回，可不敢隨便找個人家就將她丟下。
他多方打聽，家家戶戶了解過去，看有沒靠譜人家願意收養。
翠翠一路上跟在他屁股後面，也不吭聲，就垂著頭臉色黯然。
李元化找了幾個村子，就沒遇到合適的。
要麼就是想收童養媳，要麼就是想撿個幹活的。
李元化也頗為無奈，這年頭，大多數百姓連飯都吃不飽，哪裡還有人願意無端收養個女童。
「道長，你是不是嫌棄我啊。」
小女童沒了親人，又遭欺凌，心思敏感，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誤會了，我乃修道之人，跟著我可謂兇險無比，搞不好就要丟了性命，實在無法照顧你。」
知他不是嫌棄自己，翠翠才歡快些許，說道：「能跟著道長我就不怕。」
李元化心想她是當真不知危險，那河伯追殺他，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撞見了。
到時真要衝突起來，哪有本事去管她。
他還是去到個稍大的鄉里，找了位消息靈通的媒婆繼續打聽。
「這種事，只有元君才知，你怎不去問問？」
「元君，這是何人？」李元化不解。
媒婆感嘆：「你是外來的吧，如今哪個不知元君喲，大家有事沒事就去拜拜，求求籤，問問事！」
一番細細詢問，李元化才知，這建州城東邊有個紫雲觀，裡面供了尊神祇名元君。
這半年來，建州城附近的百姓，無論是中邪求藥，還是占卜算命皆去祈拜。
「此神當真靈驗？」
「哪有一定靈的，不過十個人里七、八個靈的倒還是有的。」
李元化不置可否，心想或許是個修神道的，靠幫百姓解願掙香火。
既然自己找了半天未果，他便也決定去瞧瞧，看看此神是否當真靈驗。
……
半日後，紫雲觀前。
平頭百姓，達官貴人，盡皆舉著線香，摩肩擦踵在廟內來往。
觀前的山路上，還跪了一排上香之人。
李元化從未見過這般香火鼎盛之景，納悶今日是什麼良辰吉日不成，都趕著來拜神。
「翠翠，你們也都拜這元君麼？」他忍不住問道。
翠翠被香熏得直咳嗽，捏住鼻子瓮聲瓮氣道：「沒有，我們拜的是拜火娘娘。」
李元化明了，似乎邵武河西邊拜的都是襖教。
他抓住一名香客詢問：「今日為何如此多人前來上香？」
香客聽出李元化是外地口音，便道：「你是外鄉人吧，明日就是一年一度的儺舞游神了，聽說屆時元君真身顯現，所求之事更加靈驗。」
李元化恍然，原是恰逢神祇顯聖，都趕著來求拜。
「進去看看吧。」
同香客打聽了一下，李元化便領著翠翠進到主觀旁的偏殿。
殿內昏暗，掛著很多紗布，正中央供著尊巨大的木偶牛頭神像，想來便是元君。
此時殿內擠了大群百姓，都恭敬地等候在神像下的沙盤前。
李元化走到近前，只見一對善男信女食指分扶丁字形木架在沙盤上划動。
扶鸞祝聖。
他認出了此法，扶鸞祝聖乃修士降神請仙之術，傳到民間便成了扶乩、抬箕、降筆等。
隨著那對男女不斷推著木架，沙盤左側，戴著赤紅獠牙儺面的男乩童，口中開始念念有詞。
而沙盤右側，墨綠獠牙儺面的女乩童則抄錄下沙盤上所畫圖案，呈到牛頭神像眼前讓其觀看。
待看畢之後，男乩童身軀猛如癲癇發作，瘋狂亂顫，面具後的眼球翻白。
眾人知是元君附身，滿殿噤聲，面容敬畏。
男乩童癲了一會，復又平息，嘴裡發出成熟女人的聲音。
「吉，姻緣可成！」
求乩男女急忙跪地，朝著乩童和牛頭神像磕頭：「多謝元君！多謝元君！」
女乩童此時從懷裡取出兩枚丹藥遞給兩人，說道：「服了這萬歲丹，等明日儺舞游神，同我等參拜元君真身，祈願便可成。」
李元化在殿內看了有一會，每名扶乩之人都如此問神服丹。
等輪到他時，他便也帶翠翠上去，告知所求之事。
女乩童審視著翠翠，便記了名，遞給木架，讓兩人照前扶乩。
沙盤之中，歪歪扭扭鬼畫符般的圖案很快畫出。
僅憑這圖案，李元化也沒看出這扶鸞祝聖的端倪。
「你等若是遠道而來，服了丹，可至客堂休息一晚，明日隨我等游神參拜，便知所求人家何在。」女乩童叮囑。
李元化不知這萬歲丹有何用，也不敢輕易吞服，便使了個障眼法，假裝給自己和翠翠服下。
「道長，你說元君有拜火娘娘靈嗎。」翠翠親歷扶乩，只覺神秘莫測，小孩心性很是好奇。
李元化自是不知拜火娘娘靈不靈，暫時也沒看出這元君的門道。
「不知，等明日一瞧便知。」
……
夜晚，紫雲觀客堂某處房舍內。
李元化和翠翠躺在床頭，閉眼安詳地睡著。
過了一會，屋頂的瓦片被無聲揭開，兩道身影飄下，坐在房梁之上。
「嘖嘖，這女童可真乾淨啊。」
「心性單純，最是大補之物。」
「嘿嘿不錯，我兩若吃了她，定然道行精進。」
兩道身影竊竊私語著，目光貪婪凝視著下方的翠翠。
「這道士在旁礙事，先解決了他吧，待會我要活吃，聽聽她的慘叫！」
陰險笑聲中，兩道身影飄下，手朝李元化脖子掐去。
李元化猛然睜眼，藏在掌中的琉璃甘露灑出。
「啊！好痛！」
李元化起身，望著地上兩具明滅不定的身軀。
赫然是白天扶乩的兩童子。
只不過如今不是血肉之體，而是魂魄鬼身。
兩乩童中了甘露，鬼身快要潰散，痛苦無比。
他們哪還能不知李元化完全是在假睡，恐怕早聽到了談話。
翠翠被驚醒，得知兩童子是來吃自己的，十分害怕。
「白天倒沒看出是鬼修，竟敢前來吃人，留你兩不得！」李元化眼神冰冷摸出割鹿刀。
「道長饒命啊！」
兩乩童恐懼萬分，顧不得鬼身疼痛，急忙哀求。
「我倆也是奉了牛頭神之命才動手的啊！」
扶乩殿內的那尊牛頭神像，李元化瞭然，這紫雲觀看來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