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城喬家
「那是什麼？」
「仙人，是仙人啊！」
「都快來看啊，若是能看一眼真仙，定能增壽百年不止！」
「還愣著幹啥，都快跪下！冒犯了老神仙，我等可吃罪不起！」
太陽初升，
煙波浩渺的大湖邊，
一座寂靜的古城在一個流浪漢的高呼聲中，瞬間炸開了鍋。
睡眼朦朧的人們也不管渾身衣衫不整，連滾帶爬地衝出房門，連連朝天禮拜。
孩子哭，女人鬧，男人怒罵，老人笑，
不管是平頭百姓，還是達官顯貴，都齊刷刷地將腦袋貼在地面上，不敢抬頭仰望。
那流浪漢蓬頭垢面，拖著條被打爛的短腿，卻一個人直直地站在原地，面露喜色，恭恭敬敬地等待仙人賜下仙緣。
民間有傳言，第一個見到仙人的人將會被賜予仙緣，這仙緣或是法寶，或是丹藥，或是一句真言，也可是被收入師門，從此過上那無憂無慮的仙家生活。
「本道人閒遊四海，偶然途徑此地，那便是與諸位有緣，且待我施展一法。」
天上一白眉長須老道腳踏祥雲，沐浴在陽光中，手持拂塵，看不清面目，身後跟一頭戴壽桃的粉嫩小童，雙手捧著老道的衣擺，怯生生地低著頭。
「此法名為迎春雨，可延年益壽，去穢誅邪！」
老道拂塵輕輕一揮，小雨落下，街上的人們紛紛朝著天空張開雙臂，張大了口，恨不得多吞下一滴仙雨。
「老神仙果真厲害，我大娘居然能下地行走了！」
「天啊，我的媳婦肚子大啦，哈哈哈，我有孩子啦！」
「這！這！老夫瞎了半輩子，如今竟然重見光明了！」
古城中一片歡呼雀躍，人人在街上奔走相告，淚流滿面，那傳聞中的神仙居然真的存在，當真神妙無比！
老仙人緩緩走下祥雲，輕輕撫了那流浪男子的腦袋，說道：
「老夫年歲已大，渾身本事無人傳授，你我有緣，便收你做我那門下大弟子，你可願意！」
「真人在上，弟子願為師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你下去吧，晚間戌時便帶這古城中那些願隨我雲遊的有緣人，共上那湖中仙舟，隨我一同離去。」
「是，師傅。」
那流浪漢雖然依舊是一身的破衣爛衫，但此時變得細皮嫩肉，雙目炯炯有神，低眉順眼，恭送老神仙離去。
「諸位同鄉可聽清楚了？
有緣人晚間戌時到湖邊一聚，師尊說了，帶咱們共踏仙路！」
古城中的眾人又是陣陣歡呼，穿街走巷，奔走相告，收拾家中細軟，腳底抹油，恨不得直接把家中一切事物都換作金銀，甚至還有人當街賣妻送子，只為求見得神仙一面。
城中一片沸騰，可偏偏一棟小酒樓，門窗緊閉，一片死寂地與外界的喧鬧格格不入。
酒樓不知在此地矗立了多少年，古樸老舊，靜立於城中一角，門上牌匾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仙兒肉」。
忽然樓中傳出一青年的怒吼，伴隨著摔桌斷椅之聲，窗戶里飛出一大壇陳釀，摔在街上，粉碎一片，惹得好事之人紛紛圍上前來，偷聽這樓內動靜。
「爹，你個老糊塗，那是神仙雨啊！
你不讓我們家人淋就算了，阿妹病的那麼重，你還不許我去為她求一味仙藥嗎？」
「你個臭小子知道些什麼！好好持個家不好嗎?非要出去亂闖禍！」
「不是，死老頭，你以為你這破酒樓誰稀罕要啊！老子今晚就要隨仙師一同雲遊！」
「你！你！你！你個不孝子！滾，給我滾，別回來了！」
「砰」的一聲，一肥頭大耳的少年踹開酒樓大門，幾個閒漢瞬間被掀翻在地，屁滾尿流地爬走了。
「哥，帶我一個，我也要修仙去！」
「都滾！都滾！都別回來了！」
酒樓內，一個面容憔悴的老漢坐在長凳上，手扶著木桌，劇烈地咳嗽著，忽然朝著地面吐出一口血來。
「時日無多，時日無多啊！害，造孽啊！」
「爹，您消消氣，您別走，您要是去了，我們該怎麼辦啊！」
老漢身邊立著一男一女兩個稚童，容貌相似，好一對龍鳳胎的兒女，都生的一副好相貌。
老漢名為喬二狗，取名賤好養之意，年近六十，卻還是一副熊虎之相，一身打磨過的鐵皮蠻肉，往那一坐下便讓尋常人等不敢靠近。
老爺子年輕時也曾在江湖中闖蕩過，七兄弟談笑天涯游，回來時只餘下二人背道馳，誰也沒再對外說些什麼，老老實實躲在城中做些小本買賣。
有閒人相傳是喬家七兄弟是犯下了滔天大罪，逃亡百里，最後只走脫了老二和老七。
也有人當那梁上君子，偷聽到喬二狗夢中求饒連連，怕是被鬼怪附了身。
雖然眾說紛紜，但兩個正主咬死不說，誰也不得要領，鬧了幾年後便消停下來。
喬二狗生有三男一女，大兒子名為喬曲，二兒子名為喬樂，為其第一任妻子所生下，母親是那戲班裡的伶人，名字取得便有些風雅。
喬曲身材高大，一身肥肉勝過他父親幾分，面帶煞氣，性格卻是軟懦無比，好吃懶做，膽小怕事，被好事者送了個「奶頭豬」的諢名。每日就好往那青樓窗上一扒，卻是天生陽痿，看得見吃不著，「閹豬踏青圖」便是嘲諷的他。
喬樂隨母親相，面若春花，身姿瘦削，自小雖是體弱多病，卻是能文能武，進退有度，是城裡有名的「四大公子」之一，因母親早早亡故，便同喬曲一同被逐出母族。只是世家小姐們暗生情愫，見他落難，經常遣下人送些銀兩接濟，城中好事者笑之為「貧奶公子」。
剩下一男一女是喬二狗續弦的妻子所生，男孩名為喬淵，女孩名喬燕，二妻天生啞巴，一同隨他歸來，一副異族相貌，生下兒女後沒過幾日便因水土不服，客死異鄉。
兩個孩童倒也聰明伶俐，從小不提母親之事，從小便入了私塾讀書認字，平時也頗為聽話懂事，被喬二狗視為掌上明珠，時時親自為二人打磨武藝。
「父親，請您不必憂心，大哥福緣深厚，二哥機智聰慧，出去後定然不會吃虧。」
「害，你們又怎知道這江湖有多險惡，罷了罷了，都先收拾收拾，把錢先給這些跑堂的給結了。」
「是的，父親。」
站在老漢桌子對面的青年微微點頭，轉首便回到櫃檯上，將銅錢分發給了那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隨仙的小二和廚子們。
此人面蓋灰布，用根麻繩穿了，緊緊遮住面門，身材勻稱，站如松，坐如鐘，做事幹練麻溜，是喬二狗家中的第二話事人，老漢唯一的左膀右臂。
男子名為喬鎧山，是五年前喬二狗去山中打獵時從虎口中救下，那時他被老虎兩口舔花了面容，眼見就要沒命，幸被喬老漢一箭弒虎救下，卻還是失了憶，甦醒後便認喬二狗為父，從此跟隨其左右形影不離。
「逃，還能逃到哪裡去呢？」
喬二狗以手捂面，腦中一片混亂，無數痛苦的回憶從心底浮現，痛得他恨不得把牙給咬碎。
「若是當初，害，天下之大哪裡沒有仙人，大哥我到底該怎麼做？」
喬鎧山靜靜立在一旁，雙手握緊，雙目擔憂地望著趴在桌上的喬老漢，一雙耳朵警惕地聽著樓外來往的路人，心中暗暗疑惑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強硬如鐵的喬二狗如此失態。
人人都道仙人好，
可喬二狗心如明鏡，要說那山中妖魔和天上神仙有何區別，那便是山中妖魔吃人還吐根骨頭，仙人便是要敲骨吸髓，讓你永世不得超生，美名曰「鎮心邪」。
可喬二狗區區一凡人，又怎敢泄露天機，胸前憋著一口氣是上不去下不來，見那些晚輩排著隊送死，卻無可奈何，眼看著氣急攻心就要暈過去。
胸口忽然傳來一陣清涼舒適之感。
「這是？」
「仙人，是仙人啊！」
「都快來看啊，若是能看一眼真仙，定能增壽百年不止！」
「還愣著幹啥，都快跪下！冒犯了老神仙，我等可吃罪不起！」
太陽初升，
煙波浩渺的大湖邊，
一座寂靜的古城在一個流浪漢的高呼聲中，瞬間炸開了鍋。
睡眼朦朧的人們也不管渾身衣衫不整，連滾帶爬地衝出房門，連連朝天禮拜。
孩子哭，女人鬧，男人怒罵，老人笑，
不管是平頭百姓，還是達官顯貴，都齊刷刷地將腦袋貼在地面上，不敢抬頭仰望。
那流浪漢蓬頭垢面，拖著條被打爛的短腿，卻一個人直直地站在原地，面露喜色，恭恭敬敬地等待仙人賜下仙緣。
民間有傳言，第一個見到仙人的人將會被賜予仙緣，這仙緣或是法寶，或是丹藥，或是一句真言，也可是被收入師門，從此過上那無憂無慮的仙家生活。
「本道人閒遊四海，偶然途徑此地，那便是與諸位有緣，且待我施展一法。」
天上一白眉長須老道腳踏祥雲，沐浴在陽光中，手持拂塵，看不清面目，身後跟一頭戴壽桃的粉嫩小童，雙手捧著老道的衣擺，怯生生地低著頭。
「此法名為迎春雨，可延年益壽，去穢誅邪！」
老道拂塵輕輕一揮，小雨落下，街上的人們紛紛朝著天空張開雙臂，張大了口，恨不得多吞下一滴仙雨。
「老神仙果真厲害，我大娘居然能下地行走了！」
「天啊，我的媳婦肚子大啦，哈哈哈，我有孩子啦！」
「這！這！老夫瞎了半輩子，如今竟然重見光明了！」
古城中一片歡呼雀躍，人人在街上奔走相告，淚流滿面，那傳聞中的神仙居然真的存在，當真神妙無比！
老仙人緩緩走下祥雲，輕輕撫了那流浪男子的腦袋，說道：
「老夫年歲已大，渾身本事無人傳授，你我有緣，便收你做我那門下大弟子，你可願意！」
「真人在上，弟子願為師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你下去吧，晚間戌時便帶這古城中那些願隨我雲遊的有緣人，共上那湖中仙舟，隨我一同離去。」
「是，師傅。」
那流浪漢雖然依舊是一身的破衣爛衫，但此時變得細皮嫩肉，雙目炯炯有神，低眉順眼，恭送老神仙離去。
「諸位同鄉可聽清楚了？
有緣人晚間戌時到湖邊一聚，師尊說了，帶咱們共踏仙路！」
古城中的眾人又是陣陣歡呼，穿街走巷，奔走相告，收拾家中細軟，腳底抹油，恨不得直接把家中一切事物都換作金銀，甚至還有人當街賣妻送子，只為求見得神仙一面。
城中一片沸騰，可偏偏一棟小酒樓，門窗緊閉，一片死寂地與外界的喧鬧格格不入。
酒樓不知在此地矗立了多少年，古樸老舊，靜立於城中一角，門上牌匾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仙兒肉」。
忽然樓中傳出一青年的怒吼，伴隨著摔桌斷椅之聲，窗戶里飛出一大壇陳釀，摔在街上，粉碎一片，惹得好事之人紛紛圍上前來，偷聽這樓內動靜。
「爹，你個老糊塗，那是神仙雨啊！
你不讓我們家人淋就算了，阿妹病的那麼重，你還不許我去為她求一味仙藥嗎？」
「你個臭小子知道些什麼！好好持個家不好嗎?非要出去亂闖禍！」
「不是，死老頭，你以為你這破酒樓誰稀罕要啊！老子今晚就要隨仙師一同雲遊！」
「你！你！你！你個不孝子！滾，給我滾，別回來了！」
「砰」的一聲，一肥頭大耳的少年踹開酒樓大門，幾個閒漢瞬間被掀翻在地，屁滾尿流地爬走了。
「哥，帶我一個，我也要修仙去！」
「都滾！都滾！都別回來了！」
酒樓內，一個面容憔悴的老漢坐在長凳上，手扶著木桌，劇烈地咳嗽著，忽然朝著地面吐出一口血來。
「時日無多，時日無多啊！害，造孽啊！」
「爹，您消消氣，您別走，您要是去了，我們該怎麼辦啊！」
老漢身邊立著一男一女兩個稚童，容貌相似，好一對龍鳳胎的兒女，都生的一副好相貌。
老漢名為喬二狗，取名賤好養之意，年近六十，卻還是一副熊虎之相，一身打磨過的鐵皮蠻肉，往那一坐下便讓尋常人等不敢靠近。
老爺子年輕時也曾在江湖中闖蕩過，七兄弟談笑天涯游，回來時只餘下二人背道馳，誰也沒再對外說些什麼，老老實實躲在城中做些小本買賣。
有閒人相傳是喬家七兄弟是犯下了滔天大罪，逃亡百里，最後只走脫了老二和老七。
也有人當那梁上君子，偷聽到喬二狗夢中求饒連連，怕是被鬼怪附了身。
雖然眾說紛紜，但兩個正主咬死不說，誰也不得要領，鬧了幾年後便消停下來。
喬二狗生有三男一女，大兒子名為喬曲，二兒子名為喬樂，為其第一任妻子所生下，母親是那戲班裡的伶人，名字取得便有些風雅。
喬曲身材高大，一身肥肉勝過他父親幾分，面帶煞氣，性格卻是軟懦無比，好吃懶做，膽小怕事，被好事者送了個「奶頭豬」的諢名。每日就好往那青樓窗上一扒，卻是天生陽痿，看得見吃不著，「閹豬踏青圖」便是嘲諷的他。
喬樂隨母親相，面若春花，身姿瘦削，自小雖是體弱多病，卻是能文能武，進退有度，是城裡有名的「四大公子」之一，因母親早早亡故，便同喬曲一同被逐出母族。只是世家小姐們暗生情愫，見他落難，經常遣下人送些銀兩接濟，城中好事者笑之為「貧奶公子」。
剩下一男一女是喬二狗續弦的妻子所生，男孩名為喬淵，女孩名喬燕，二妻天生啞巴，一同隨他歸來，一副異族相貌，生下兒女後沒過幾日便因水土不服，客死異鄉。
兩個孩童倒也聰明伶俐，從小不提母親之事，從小便入了私塾讀書認字，平時也頗為聽話懂事，被喬二狗視為掌上明珠，時時親自為二人打磨武藝。
「父親，請您不必憂心，大哥福緣深厚，二哥機智聰慧，出去後定然不會吃虧。」
「害，你們又怎知道這江湖有多險惡，罷了罷了，都先收拾收拾，把錢先給這些跑堂的給結了。」
「是的，父親。」
站在老漢桌子對面的青年微微點頭，轉首便回到櫃檯上，將銅錢分發給了那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隨仙的小二和廚子們。
此人面蓋灰布，用根麻繩穿了，緊緊遮住面門，身材勻稱，站如松，坐如鐘，做事幹練麻溜，是喬二狗家中的第二話事人，老漢唯一的左膀右臂。
男子名為喬鎧山，是五年前喬二狗去山中打獵時從虎口中救下，那時他被老虎兩口舔花了面容，眼見就要沒命，幸被喬老漢一箭弒虎救下，卻還是失了憶，甦醒後便認喬二狗為父，從此跟隨其左右形影不離。
「逃，還能逃到哪裡去呢？」
喬二狗以手捂面，腦中一片混亂，無數痛苦的回憶從心底浮現，痛得他恨不得把牙給咬碎。
「若是當初，害，天下之大哪裡沒有仙人，大哥我到底該怎麼做？」
喬鎧山靜靜立在一旁，雙手握緊，雙目擔憂地望著趴在桌上的喬老漢，一雙耳朵警惕地聽著樓外來往的路人，心中暗暗疑惑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強硬如鐵的喬二狗如此失態。
人人都道仙人好，
可喬二狗心如明鏡，要說那山中妖魔和天上神仙有何區別，那便是山中妖魔吃人還吐根骨頭，仙人便是要敲骨吸髓，讓你永世不得超生，美名曰「鎮心邪」。
可喬二狗區區一凡人，又怎敢泄露天機，胸前憋著一口氣是上不去下不來，見那些晚輩排著隊送死，卻無可奈何，眼看著氣急攻心就要暈過去。
胸口忽然傳來一陣清涼舒適之感。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