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神通天數開口喚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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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衣老道收回目光,低頭看向經緯分明的土地,「小金,去請二老爺和三老爺過來嘮嗑。」

  說罷,他俯下身子繼續鋤地,黑漆漆的鋤頭泛著金屬光澤破開黑色淤泥,帶起泥點子。

  不同於紅褐泥土,河泥氣味腐臭,接近沼氣。

  「是!」被喚做小金的童子躬身應下,順勢收好錦緞,轉身便要返回車廂。

  一隻纖細的玉手放在他肩膀上,強行壓把他壓在原地。

  李素璇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邊,黛眉微蹙,開口說道:「老爺,今年的終試題目已經入庫封存,道試一直是由碧游宮三老爺定奪,八景宮總不好壞了規矩。」

  她的聲音沒了駕車時的從容,帶了點顫音,迫切想要阻止這一切,哪怕車開的再快,也不能讓她的內心產生害怕。

  此時她連手都有些顫抖,食指輕輕點了一下。

  小金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肩膀上傳來的信號也已接收到,但他低下頭望著赤黑相隔的泥地,不敢說話,只是等待著老爺的決定。

  「丫頭,你從來不會忽悠俺的。」麻衣老道連頭都沒有抬,鋤頭碰到什麼堅硬的物體,發出「叮」的一聲,右手伸進黑色的污泥里一陣摸索,原來是一枚貝殼,隨手拋出牆外,「一啄一飲自有天數,該是你的,你才可以接著,命里不是你的,咋嘚瑟也沒有用。」

  「您說過,修行本就是逆天行事,現在為什麼又要遵循天數?」李素璇鼓起勇氣看向院中的身影,胸口的劇烈起伏卻暴露了底氣不足。

  「咋還急皮酸臉了,人不是還沒出現麼,就整酸臉猴子這齣給誰看?

  老君既然選了,總要讓他自個兒走出來,走到俺面前來,叫俺好好看一看,想學俺葛玄的本事,那可真是夠嗆。」

  葛老道只是略微抬頭,不到一秒,李素璇的勇氣就消失不見,敗退下來,收回搭在小金肩膀的玉手。

  後者逃也似的跑回馬車,輕輕一蹦,鑽回了車廂。

  馬車緩緩啟動,車頭的紅色倩影這回沒有著急趕路,她對著車廂埋怨道:「你怎麼也不幫著說一句?!」

  小金拉開門帘與她對視,兩團沖天鬏似耳朵般豎起,粉妝玉琢的臉頰惹人喜愛,小小年紀絲毫不懼怕來自公主的怒視,氣勢上不輸分毫。

  「就一盒糖豆,讓我跟老爺對著幹?那可是老爺!」

  童子音清脆悅耳,又無比嘹亮,音量上就把對方比了下去。

  「價錢談不攏我可以加錢,你聳一下肩我就知道了,剛才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不是數量上的事情..」小金自知理虧,聲音漸弱最後幾不可聞,低下頭不敢再與她對視,小嘴嘟起煞是好看。

  「那我給小銀帶福記的蜜餞,讓他就不要分給你。」李素璇索性轉過身,對著前方一鞭揮出,駿馬吃痛車速瞬間爬升。

  「別啊~」小金著急道,「回去咱們仨商量一下唄,老爺不是說了,老君選中的人,讓他走出來再說啊!」

  車夫位置的倩影迎著烈風沒有動搖,這下小金也慌了。

  「不行等那個人露頭,我們敲他悶棍!」

  高速移動帶來的風壓灌進車廂,車前方飄過一句興奮地話語:「那就這麼定了!到時候芙蓉糕管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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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室山和都城直線距離不過三千米,從都城駕車趕到山腳,步行上山,再從山上下來,動作再慢也不過兩個時辰。

  時間僅僅過去一個時辰,別院裡就多了一個身影。

  與葛老道不同,來人黑須黑髮約莫三十來歲,一身藏青色的道袍用的都是上好的錦緞,踏著一柄長劍凌空而來,落地時腳下的寶劍迅速變小,自動回到腰間的劍鞘中,要是程鵬看到這樣操控自如的手段,必會羞愧不已。

  這是三老爺許器度,他沒有坐馬車,而是從山上直接飛下來。

  「葛師兄。」許器度進門就對著葛老道行了一個道門大禮。

  後者放下鋤頭,還了一禮:「許師弟。」

  見禮完畢,許器度踩著泥土一步一步向內院走去,上好的布鞋粘上紅色的泥點,他也沒有在意,一步一個坑延伸到內院青石台階。

  等到上了台階,他袖袍一撣灰塵,就這麼坐下來看著繼續鬆土的葛老道:「師兄怎麼還親自開墾吶?找個農夫才花幾個錢,做的還快。」


  「穿衣吃飯都是修行,修行的事咋能假手於人。」葛老道看著被踩出的鞋印,不見惱怒,鋤頭揮動,不過片刻功夫土地就恢復如初。

  「師兄道法愈發精深了,看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吶。」許器度看著嶄新的鐵鋤頭,一時間挪不開眼睛,連聲恭賀道。

  窮鄉僻壤的鄉民,思及皇宮內院的皇帝老爺該是如何勞作,總會以為萬乘之尊鋤起地來起碼也得使個金鋤頭。

  實際上葛老道手裡的傢伙事兒,可比黃金要珍貴得多,這樣算下來,官家說不定真要配個純金鋤頭。

  「俺就是瞎鼓搗。」葛老道擺了擺手,煉器手法再高明,鋤頭就是鋤頭,「俺是種地出身,汴京城買不著合適的,就尋思自個兒整一把。」

  「師兄就不用謙虛了,讓師弟我來的話,做不了這麼好。」許器度看著眼前的寶貝由衷讚嘆道。

  倆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又過了一個時辰,別院門口再度出現一駕馬車。

  一個鬚髮皆白、皺紋堆壘的老人在童子的攙扶下,走出馬車,他形容枯槁,步履艱難,仿佛隨時都會摔倒。

  他推開攙扶的童子,揮了揮手,強打精神推開院門,對著葛老道和許器度行了個道門大禮:「葛師兄,許師弟。」

  葛老道已經翻完地,手中捧著菜籽正在播種,還了一禮:「薩師弟。」

  「薩師兄。」許器度起身同樣還了一禮。

  這位便是二老爺薩淨信,他小心翼翼地踩上黑土地,雖然步履蹣跚,但奇怪的是沒有留下任何腳印,連個凹陷都看不到,仿佛渾身上下沒有重量。

  他走上台階,扶著太師椅的把手,躺了上去。

  葛老道看著他的樣子,心中明白了大半,開口勸道:「薩師弟,你咋那麼訥捏,老君欽定能還能叫你算出來?俺們都這把年紀了,整這齣不叫人看笑話麼?」

  「師兄教訓得是,師弟神通不敵天數,好在懸崖勒馬,撿回條命。」薩淨信不敢反駁,他倚著太師椅,看得出來無比虛弱。

  許器度這才反應過來,薩師兄這是沒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逆天推算老君法旨上選的人,遭了天譴,這要換成是他,怕是活不下來。

  葛老道撒完手裡的種子,左右手隔空比劃片刻,對著天空喊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嘞~」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團黑雲憑空生成,而後淅淅瀝瀝的小雨便降了下來。

  整個汴京城都是晴空萬里,唯有這間小院下著雨,這神奇的一幕看得院外的車夫一陣咂舌。

  葛老道走進內院,直入主題:「這事兒關係到八景宮一脈傳承,還請兩位師弟多上點兒心。」

  許器度一口答應:「師兄放心,我已經安排人篆刻刊印了,那道神符便是我等繪製,也要費些心力,何況是那些考生,想來找出這個人是很容易的。」

  「玉虛宮會向那邊施壓,費些口舌罷了,道試一直是我們說了算,終試的題目可以替換。」薩淨信也應承下來。

  「唉~希望不會出岔子吧,俺都快六十了,這小子也不知道沙棱兒地來,看俺怎麼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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