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連鎖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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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大慶,一個殘廢之人是不可能登上帝位的,太子雙腿殘疾之後,便註定不可能登上那個位置,這個道理,我們明白,皇后明白,朝堂眾臣也都明白,但是,東宮位重,太子雖然輕佻,但並無失德之處,僅以此因便言廢立之事,恐有後患。」

  顏府,顏行書輕輕的放下茶盞,「這天下間,萬事萬物,都有其規矩,任何事情都要在規矩內行事,朝堂更是如此,從古至今,從未聞因太子有疾而廢太子之事,若是放在亂世末年,倒也無所謂,但如今大慶乃是太平盛事,此事斷不可為。」

  「但皇后知道一個殘疾之人不可能登上皇位,在太子的位置上坐時間越久,也就越危險,所以皇后找了李銘傳,讓他挑頭?」顧青皺著眉頭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讓太子自污,讓陛下光明正大的將他廢掉呢?」

  「你以為太子是誰?」顏行書看了他一眼,「皇后是皇后,太子是太子,我們這位太子,向來是個有主見的,三年前他便能察覺到你的用心,將你逐出廣寧殿,更何況現在,他不是一個會受別人影響的人。」

  顧青面色一紅,血氣上涌,「老師,當時我只是想要勸誡太子,並無其他用心。」

  顏行書只是一笑,沒有再提這個話題,「思危,思退,思變,皇后看到了危機,有退守之意,普通太子被廢,即使不死,新帝即位之後,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他不同,他本就是個殘廢,從太子的位置上退下來,即使新帝即位,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反而要比對其他兄弟更加優厚,以彰仁心,所以,站在這個角度,自然是退的越早越好,太子這麼聰明,不會看不出來的。」

  「那他為什麼不退,反而還,還保下了李銘傳,臨走之時,還對二皇子說出那番話來?」顧青百思不得其解,事實上,大部分人都被今天朝堂之上李承乾的操作驚呆了。

  「太子多病,汝當勉勵之。」顏行書輕輕的咀嚼著這句話,失笑起來,「我們這位太子啊,一句話,把陛下的路給堵了,出了一個好大的難題啊!」

  「您的意思是,這句話,真的是陛下……」顧青一驚,詫異的望向顏行書。

  「不一定是這句話,但肯定是一個意思。」顏行書道,「長德啊,二皇子十分倚重你,你也為了二皇子拉攏了不少人,但你要明白,二皇子並不重要,甚至太子、大皇子、三皇子都不重要,因為陛下正值壯年,誰知道未來會不會還有四皇子、五皇子呢?不要把自己和某一位皇子綁的太深了,要思退,思變,至於我們這位太子怎麼樣的,誰也不知道,不過,你真的能確定他的雙腿就一定無法恢復了嗎?」

  「您是說……」

  「據我所知,太醫現在都進不了東宮,現在大家知道的都是太子三個月的情況,這三個月,太子的腿怎麼樣,沒人知道,說不定,到了哪天,在滿朝文武面前,他突然站起來了呢?若是那樣,你說,會是個什麼景象。」

  「這……」

  此話一出,顧青猛的一驚,背後冷汗都冒出來了。

  某一天,大臣在殿中建言太子腿疾不愈,無法君天下,宜廢太子時,這位太子突然從輪椅上站起來,走到面前,甩出一個大逼兜子,那場景,簡直無法想像。

  「所以,要思變啊,朝堂表面平靜,實則變幻莫測,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演變成一件無法收拾的殘局,我已經老了,還能在這位置上呆幾年啊?你不同,你還要在朝堂上撐著,所以不能看眼前,要看未來。」

  「弟子受教。」

  「不要忘記我們的目的,我們從來不是為了某一個皇子,也不是為了某一件事情,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希望還是在你們身上啊。」

  「是!」顧青面色肅然,語氣沉凝。

  ※※※

  高高的宮牆下,一條長長的石道。

  范建推著陳萍萍緩步前進,輪椅軋在青石鋪就的石道,發出輕微的吱啞聲。

  「皇后想退了啊。」

  行至途中,輪椅上的陳萍萍輕嘆了一聲,「李銘傳出身江南書院,但很少有人知道,二十年前他在入京趕考之時遇匪,為人所救,救他的人便是當今皇后的弟弟,這件事情他誰也沒說,更沒有人知道,他的妻子,實際上皇后叔叔寄養在外面的私生女,表面上,他是江南書院的人,事實上,他是皇后的人。」

  「想退?儋州的事,你知不知道?」范建語氣平穩,聽不出什麼鹹淡來,但陳萍萍也是品出了其中的火氣,苦笑道,「哪有那麼容易退啊,李銘傳只是第一顆棋子,而且是棄子,是死士,是用來投石問路的,誰能想到,這顆棄子竟然被太子撿回去了,我們這位太子,行事還真是出人預料呢!」


  「儋州出手的是你的人,你需要給我一個交待。」范建停下腳步,鬆開了推著輪椅的手,「這種事情,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另外……」

  范建上下打量了陳萍萍一番,「太子說的沒錯,你這破輪椅該換一個了,推著都硌手。」

  說罷,他揮了揮袖子,挺起腰,背著手離開了,把陳萍萍一個人留在孤伶伶的石道上。

  看著范建離去的背影,陳萍萍表情有些無奈,他很想對范建說,如果不是你出的餿主意,和慶帝兩人給范閒定了門親事,觸動了別人的神經,別人怎麼會對你的私生子動手呢,但顯然,范建並不給他這個反駁的機會。

  「下雪了啊!」陳萍萍無奈一笑,抬起手,望向天空,悠黑空遂的天際,一粒粒雪花悠悠落到他的手中,散發著些許的冰涼。

  ※※※

  長信宮

  長公主慵懶的躺在榻上,無限美好的面容上,透著一絲愁緒。

  儋州的行動出乎預料的失敗了,老瘸子那邊反應在他的預料之中,四處言若海被罰俸,兒子調到了北齊做諜子,一條線上的人損失了不少,但她並不在意。

  這些,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人沒有死,這樁親事看起來被取消了,但未來呢?

  誰也說不準。

  還有今日殿上的這一場大戲。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那位嫂子的想法,但是太子……

  想到太子,她輕嘆一聲。

  「過兩天讓晨兒去趟東宮吧。」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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