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李紈:當家真的好難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這不,小老弟喝完水,委委屈屈過去往母親身邊一站,眼看著要掉豆子。

  珍珠連忙去拿外衣。

  黛玉一斜眼,小嘴兒輕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林家四代世侯、書香門第能叫你繼承?連個男子都當不成,有何臉面長成才?倒不如你留在外祖母家,從小與那個只喜歡與女子廝混的二表哥玩去,不定能長成個『婦女之友』。」

  賈敏怒道:「我兒子哪裡不是個男子?」

  小毒舌呵呵:「宮裡九成的男子,也是自稱好男子的。」

  賈敏:「……」

  走,帶你去被那位冷麵冷心的小天才毒打,也好讓為娘的心裡愉快一些!

  雖如此說,她到底還是對娘家放心不下的,穿上外衣便決定不走後門,路過東院看看去。

  一出門,小毒舌又翹嘴角。

  賈敏餘光看到,只好板著臉吩咐:「珍珠,你拉著他走,不要抱。」

  小老弟咬著嘴皮,卻不敢有任何憤恨地、趕緊向姐姐討好笑著,小嘴說道:「不要抱著,要走著。」

  小毒舌微微頷首:「藥後百步走,必能九十九。」

  賈敏嘆息道:「這又是哪裡來的歪理兒?」

  「咱們家不就吃藥當吃飯麼,別人是飯後百步走,咱們也只好是藥後百步走罷了。」黛玉也嘆息道。

  賈敏就很懷念這小毒舌小小的時候、文文靜靜只看書不說話的時候,那時候的女兒可真是個名門淑女啊。

  小毒舌也跟著嘆著氣,烏溜溜的眼睛左右上下亂看。

  賈敏就知道她心裡必定也在想:「雖然不曾見識過,可好生想見一見當年榮國府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啊,也不知那會是何等的驕橫跋扈——大約是榮府里里外外的人都要繞著走的罷。」

  遂在那嬰兒肥的小臉上掐了一把,賈敏恨道:「這輩子就遇見了個你!」

  黛玉訝然:「聽母親之意,女兒似乎從來不聽話?卻不知方才吃個藥還要人幫著的又是哪一個?」

  賈敏失笑不已,連忙摟過來吧唧一口,笑吟吟道:「怎麼的都要活到一百歲!」

  黛玉知道話裡有話,卻偏不問她。

  賈敏自己按捺不住,到底恨恨道:「到那時,我倒要看看你生的又是個什麼樣子,不定比你更能說,天天氣你。」

  黛玉就說:「那是必定的,隨娘。」

  珍珠噗的一下笑出來。

  這小毒舌說的是「我女兒定然隨我」,可意思是「你女兒豈非也隨你一般能說」。

  賈敏哼說:「好在你隨我,若是隨你那幾個姨媽,亦或者你那幾個姑媽,那豈不是要愁死人了!」

  她還有姐姐,三個呢,如今都嫁了人也生活在金陵,但身體都不是很好。

  賈敏給她們寫過信,打發人叮囑她們「萬千保重」,這次去王府也是想求一下,那畢竟是她的姐姐,雖然不是一母同胞,到底小時候她們帶著她玩,就像如今元春帶著三春一樣。

  一行到了東院外,正巧李紈過來了。

  她穿著一件藍色長裙,外頭一件石青色褂子,耳朵上只有珍珠耳釘,頭髮上也沒有過多首飾只有一根點綴著珍珠色的蜘蛛樣式金簪。

  賈敏心裡憐惜這個侄兒媳婦,才不過十九歲二十歲的人呢,往後那麼長的日子可怎麼熬下去?

  李紈也正吃驚,怎麼也沒想到王夫人會讓她來管家。

  但她心裡清楚,雖然王熙鳳管家惹了這榮府里里外外的大部分人,可權力也抓在了人家的手裡。

  而且如今府里年底田產進項之前,每月最大的進項是細鹽,那是在人家王熙鳳手裡掌握的,除非她惹怒了隔壁那位,否則誰也別想拿走。

  故此她沒想過要取代王熙鳳真正掌管榮國府的內院事務。

  此外,邢夫人王夫人身邊的陪嫁婆子作死,那兩個竟讓她「設法打發了那幾個女官便是」,她們自己居然不出面,卻讓她來解決。

  她怎麼解決?

  於是見到賈敏,李紈先紅了眼,她自覺和賈敏心思相通,大家都是讀書的人定然比那兩個大太太聰明些。所以她認為,如今自己遇到的難處,別人不知可這個姑媽一定清楚。

  賈敏道:「大王必然不屑於與這幾個計較,派人去稟報過沒有?」


  說著拉起李紈的手,與那女官打了個招呼。

  李紈道:「聽說迎春惜春過去了。」

  「那一定不會計較,片刻你隨我去稟報一聲便是了。」賈敏道。

  那女官不悅道:「榮府莫非就這樣的規矩麼?你家管家太太,少太太,為何一個也不見?」

  「貴人不知,那兩個唯恐壞事叫上了,哪裡是個有擔當的。」賈敏道,「隨她們去,國法家法都處置過,正好以此做個榜樣。往後他們榮府有人不知上下尊卑,那便打死的拖出去,打壞的驅逐出去。」

  女官不點頭,她要等李征的態度。

  過了很久,迎春帶著惜春,和鴛鴦平兒一起過來。

  女官急忙詢問,得知李征果然不屑計較,遂道:「大王既不與之計較,榮府自己看著辦吧。晚上有幾個要回宮裡去,此事我會向皇后奏明。」

  李紈忐忑,賈敏也心裡很不安。

  這必然會影響元春選秀的地位。

  李紈求教道:「姑母教我!」

  賈敏一想,將王善保家的與秦顯家的來頭一算,冷笑道:「雖然她們太太沒教好,你也不好指責那兩個蠢材。大王既不屑於理睬她們,自當不要了她們的命。你若聽我說的,將這兩個家裡的男人打二十大板,叫他們搬出去。」

  李紈不解。

  但那兩個一聽這處罰,嚇得不顧半死之體慌忙跪著趴著連連磕頭,直叫「大姑奶奶饒命,大少太太饒了我們則個」。

  王善保一家名義上還住在府里,實則他們在外頭有自己的院子,而且,就在朝天宮附近,價值相當的不菲。

  若如今將他們搬出去,人住得遠了距離榮府內大權也就遠了,他們上哪去找養活那麼大院子,那麼多人口的路子去?

  秦顯家的不敢想那麼多的,他們家是攢了一些錢,可若是搬出去了,全家吃喝可就全都要自己花錢了。

  在榮府,每天兩頓飯那是官銀支付,搬出去可就要自己花錢生活了,她又不傻。

  是了,她可不比王善保家的,在二房這邊她沒什麼地位,只做著守夜的活兒。此次與王善保家的亂說話,本意也是想讓宮裡來的女官看到她,最好能讓元春看到她。

  如此,加上司棋如今也能在元春身邊說上話,她估摸著,自己怎麼著也能落個油水兒大一些的提攜。

  畢竟她才三四十歲,正是奮發有為的時候麼。

  所以這兩個都有各自的「算計」,哪一個願意搬出榮國府?

  可她們又是當年親眼見過賈敏在榮府如何說一不二的,更知道這位姑奶奶平時不說什麼,一說話必定得到老太太的支持。

  因此,她兩個豈能不聞言如雷轟頂、玩命請求饒恕。

  李紈心裡有氣,自然是想把這兩個趕出去的。

  可她也知道,王善保家的管著大房大太太的私產,秦顯家的又對管家林之孝家的頗為巴結,在王夫人和王熙鳳面前也有一些臉面。

  若果真將她們打一頓再趕出榮府逐步徹底趕走,這又會一連得罪三個人。

  賈敏不在乎得罪那三個,可她不能不在乎。

  她一踟躕,賈敏便不再管她了。

  正好那女官見迎春帶著一把劍,頓時奇道:「二姑娘哪裡來的兵器?」

  「這是大王給二姑娘帶著防身的,她太文弱,大王總怕有人欺負她,」平兒笑道,「身邊有個兵器,但凡遇上什麼刁奴欺主,一劍殺了,大王自會給二姑娘擔當。」

  別人沒嚇壞,司棋心頭髮冷。

  李紈一看,這是話裡有話,壓根不是完全不在乎的表現啊。

  於是一咬牙,喝令隨她一起來的婆子們將那幾個,不論老小一起提起來,送到後院讓大管家賴大家的「執行家法」。

  賈敏笑著搖了搖頭,這些刁奴都成了豪奴,他們背著主家互相串通,哪一個沒點人情關係?

  李紈這是在縱容。

  她自己不知道?

  李紈不比任何人糊塗,她太清楚這會讓林之孝輕拿輕放甚至根本不會繼續處罰了。

  可她有什麼辦法?

  打一頓,這件事必然也就過去了,大房二房大太太都不會趕走那幫子。

  那幾個挨打的一時喜形於色,連忙沒口子地道謝,逃也似的被抬著走了。

  賈敏便沒了帶李紈去請示的心思,這點魄力也沒有,難不成帶她去示威,讓那位心冷麵冷的天家子以為她們是故意上門挑釁?

  女官也懶得理睬李紈,與賈敏道:「林夫人見諒了,我須即刻向二聖稟報,此處便不留三位,你們請便。」

  迎春帶了一把劍,這是本不能允許的,可上一次皇帝明確說了,李征不論做什麼也不准她們「以下犯上」,否則便要鳳藻宮執行刑罰。

  那就得趕快匯報。

  賈敏遂與李紈要道別,李紈急忙道:「姑母,這事必不能就此結束,管家太太如今讓我管著內院之事,我上下為難。何況這樣的大事,既涉及天家又無法處置豪奴,我豈能不去請罪。」

  賈敏扭扭嘴,於是你讓我替你為難?

  我,嫁出去的大小姐,你那婆婆這些天恐怕每天在背後說什麼「只是個客人」的閒話,我憑什麼幫你?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