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笑泯恩仇
走出行政樓，季鶴川並未直接返回辦公室，而是先來到了廠醫院，探望正在這裡住院休養的劉科長。
他輕輕推開病房的門，緩步走進去，看到躺在床上正在進行點滴治療的劉養平，季鶴川溫和地問候：
「劉科長，現在感覺如何了？」
原本閉目養神的劉養平聽到聲音，緩緩睜開眼睛，瞥了季鶴川一眼，隨後又閉上，語氣顯得有些無力：
「還能怎麼樣，就那樣吧。
如果你是來跟我說那個廚子的事情，那就免開尊口，這次如果不開除他，不讓他蹲笆籬子，我是絕不會罷休的。」
季鶴川輕笑一聲，回應道：「別那麼武斷。我這裡有兩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季鶴川說著，便走到劉養平對面的空床鋪旁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劉養平桌上別人探望時帶來的禮物上，注意到似乎有水果罐頭，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自來熟的模樣，毫不客氣的翻找起來。
「哎哎哎！你這是幹嘛？有話說話，別亂動我的東西！」
原本躺在床上不願多語的劉養平，見季鶴川動手翻找，瞬間不淡定了，趕忙叫喊起來。
「至於嗎，這麼大個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季鶴川搖晃著手中的黃桃罐頭，對劉養平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你在輸液，別激動，小心針頭脫落。外面看不清楚，我幫你打開看看有沒有變質，發霉就不好了。」
「謝謝你的一片好心，放那兒別動，就算發霉我也願意。」
見季鶴川是真不要臉，已經著手開蓋了，劉養平要不是正在輸液，不好起身，真想站起來給他一電炮。
季鶴川卻無視劉養平的抗議，自顧自地擰開了罐頭蓋，嘗了一口，表情顯得很享受：
「味道不錯，沒有發霉，不過這油分有點重，還有點辣。
你現在是病人，不適合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放著也是浪費，我就幫你解決掉，不用謝。」
劉養平對季鶴川的胡言亂語感到無語：「黃桃罐頭哪來的油重和辣味？再說，就算我不能吃，我還能帶回家給孩子吃呢。」
「小孩吃多了對牙齒不好，聽我的准沒錯。」季鶴川繼續自顧自地說：「這次要不是我及時發現，你可能就麻煩大了。」
聽到季鶴川最後的一句話，劉養平原本到嘴邊的污言穢語瞬間咽了回去，懷疑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季鶴川一邊吸溜吸溜的吃著罐頭，一邊表情玩味的說道：「不是跟你說了嗎，兩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聽哪個？」
透過季鶴川那薄薄的金絲眼鏡片，劉養平猶豫了片刻，然後答道：「那先告訴我好消息吧。」
季鶴川點了點頭，說道：「好，第一個好消息是，我們將會對後勤部門，包括李為民等人進行徹底的調查。
第二個好消息是，我打算自己建房，聽說你跟建工處的人關係不錯，你幫忙打個招呼，看著把我的房子給建了。」
季鶴川話音剛落，劉科長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季鶴川！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嘴裡的黃桃罐頭還沒咽下去呢，就已經提起褲子，呸，翻臉不認人了？
「姓季的很好玩是嗎，我看著很好說話嗎，要不要你再取一次槍，再來嚇唬我一次，看我答不答應？」
劉養平氣得反問，季鶴川卻毫不在意，又吃了一口黃桃，嘿嘿一笑：「別急，聽完壞消息，你可能就會感激我了。」
劉養平冷哼一聲，顯然對季鶴川的話持懷疑態度。
「今天我和李為民談了話，他涉嫌一起治安案件，有很大的可能性會被判刑。」
季鶴川輕描淡寫地說完，便靜靜地觀察著劉養平的反應。
「怎麼樣，現在還覺得我吃你的罐頭過分嗎？幫我個小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季鶴川繼續說道。
「李為民的事情是什麼時候的？我怎麼之前沒聽說過？」劉養平追問。
「別幻想了，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和這次的舉報有關。現在你覺得，我是不是救了你一把？」季鶴川回答。
劉養平沒有反駁，他有自己的判斷，繼續問道：「事情很嚴重嗎？」
「如果從死刑的角度來看，不算嚴重。
但如果從生活的影響來看，他可能會被判一年有期徒刑，被開除黨籍，失去工作，收回分配的住房，無妻徒刑，社會性死亡。這樣算起來，還是蠻嚴重的。」季鶴川解釋道。
「這麼大的事情，之前怎麼沒人提？」劉養平不解。
「因為你們之前都不懂法，現在遇到我這個專業的，這些問題自然就藏不住了。」季鶴川自信地說。
「所以李為民會被開除，坐牢？」劉養平確認。
「沒錯，所以李為民身上有病，你現在承認了嗎？」季鶴川問。
劉養平無力地閉上眼睛，認栽道：「你厲害，我承認是我看走了眼。」
「既然你承認了，那麼你之前提議提拔李為民，是不是屬於帶病提拔？
要不是我阻止了你，等他提拔之後再暴露問題，你的政治生命是不是就此完結？
我這麼做，是不是等於救了你一次？」季鶴川繼續說。
「好吧，謝謝你，桌上的東西我都吃不了，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回去吧，算是我的一點感謝。」劉養平提議。
「呵，三瓜兩棗的就想打發我，我、或者說你的政治生命就這麼不值錢嗎？」季鶴川反問。
「那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麼？先說好，違法亂紀的事我絕對不會幹。」劉養平表明立場。
「你就算想干，我也沒有那個需求。」季鶴川先挖苦了一句，然後嚴肅地說：「第一，接下來你要全力配合我對後勤以及李為民等人的調查；
第二，和你建工處的朋友打個招呼，幫我解決建房的事情，放心，我會付錢，不會占廠里一分一毫；
第三，不再追究起訴打你的那個廚子，私下協商解決。」
季鶴川話音剛落，劉養平沉思了片刻，然後回應道：
「第一條我可以配合你，我也討厭那幫貪贓枉法之徒，不過胡處長的為人你也知道，我不能給你打包票。
第二個簡單，我跟工程科的老張是老朋友了，只要你錢不缺，保證幫你把房子建的漂漂亮亮的。
至於第三個，不追究起訴可以，但他必須補償我。」
「補償你三百塊錢怎麼樣？」季鶴川提議。
「如果你這麼說，那第三條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劉養平有些不滿。
「哈哈，別急，慢慢商量。
也對，畢竟大小也是個科長，挨了打只給三百確實不夠體面。
這樣吧，五百塊，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最多七百，要一千他總得能拿得出來吧。」
面對季鶴川如此市儈的討價還價，劉養平感到心力交瘁，無奈地說：「八百，行就行，不行拉倒。」
「好，好，好，八百就八百，那就這麼定了。」季鶴川爽快地答應了。商議完正事，他的注意力又轉向了桌上的禮品，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你剛才說這些禮物都給我，這話還作數嗎？」
「拿走吧，都拿走吧，趕緊走，我還想休息。」
劉養平徹底被季鶴川的厚顏無恥打敗了，他一邊揮手一邊催促，只想讓季鶴川趕緊離開，多一秒都不願再見到他。
得到劉養平的允許，季鶴川毫不在意地拿起桌上的東西，能打包的全部打包帶走。
包括黃桃罐頭、紅糖、白糖、奶糖，甚至還有一條不知是誰帶來的中華煙，都被他夾在腋下，滿心歡喜地向門口走去。
雖然還有一些雞蛋之類的禮物，但季鶴川沒有拿，好歹劉養平是個病號，多少得留點東西給他養身體。
季鶴川走到門口，剛要推門而出時，身後突然傳來劉養平的聲音：「我知道你那天槍里沒壓子彈！」
聽到這話，季鶴川腳步頓了頓，轉身看著背對著他的劉養平，有些意外地笑了笑：
「我也知道你那天知道我槍里沒子彈，不過還是要感謝你那天的配合！」
劉養平頭也不回地說：「客氣話就不用說了，敢不配合嗎？我怕你是愣頭青，不配合你到時候僵持不下，咱倆都難收場。」
季鶴川哈哈大笑：「哈哈，等你出院我請你吃飯！」
「好說，小心點江中治，那傢伙心思深沉，手賊黑，逼急了真有可能給你背後打黑槍！」
「多謝提醒，記下了！」季鶴川認真地說。
......
他輕輕推開病房的門，緩步走進去，看到躺在床上正在進行點滴治療的劉養平，季鶴川溫和地問候：
「劉科長，現在感覺如何了？」
原本閉目養神的劉養平聽到聲音，緩緩睜開眼睛，瞥了季鶴川一眼，隨後又閉上，語氣顯得有些無力：
「還能怎麼樣，就那樣吧。
如果你是來跟我說那個廚子的事情，那就免開尊口，這次如果不開除他，不讓他蹲笆籬子，我是絕不會罷休的。」
季鶴川輕笑一聲，回應道：「別那麼武斷。我這裡有兩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季鶴川說著，便走到劉養平對面的空床鋪旁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劉養平桌上別人探望時帶來的禮物上，注意到似乎有水果罐頭，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自來熟的模樣，毫不客氣的翻找起來。
「哎哎哎！你這是幹嘛？有話說話，別亂動我的東西！」
原本躺在床上不願多語的劉養平，見季鶴川動手翻找，瞬間不淡定了，趕忙叫喊起來。
「至於嗎，這麼大個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季鶴川搖晃著手中的黃桃罐頭，對劉養平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你在輸液，別激動，小心針頭脫落。外面看不清楚，我幫你打開看看有沒有變質，發霉就不好了。」
「謝謝你的一片好心，放那兒別動，就算發霉我也願意。」
見季鶴川是真不要臉，已經著手開蓋了，劉養平要不是正在輸液，不好起身，真想站起來給他一電炮。
季鶴川卻無視劉養平的抗議，自顧自地擰開了罐頭蓋，嘗了一口，表情顯得很享受：
「味道不錯，沒有發霉，不過這油分有點重，還有點辣。
你現在是病人，不適合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放著也是浪費，我就幫你解決掉，不用謝。」
劉養平對季鶴川的胡言亂語感到無語：「黃桃罐頭哪來的油重和辣味？再說，就算我不能吃，我還能帶回家給孩子吃呢。」
「小孩吃多了對牙齒不好，聽我的准沒錯。」季鶴川繼續自顧自地說：「這次要不是我及時發現，你可能就麻煩大了。」
聽到季鶴川最後的一句話，劉養平原本到嘴邊的污言穢語瞬間咽了回去，懷疑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季鶴川一邊吸溜吸溜的吃著罐頭，一邊表情玩味的說道：「不是跟你說了嗎，兩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聽哪個？」
透過季鶴川那薄薄的金絲眼鏡片，劉養平猶豫了片刻，然後答道：「那先告訴我好消息吧。」
季鶴川點了點頭，說道：「好，第一個好消息是，我們將會對後勤部門，包括李為民等人進行徹底的調查。
第二個好消息是，我打算自己建房，聽說你跟建工處的人關係不錯，你幫忙打個招呼，看著把我的房子給建了。」
季鶴川話音剛落，劉科長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季鶴川！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嘴裡的黃桃罐頭還沒咽下去呢，就已經提起褲子，呸，翻臉不認人了？
「姓季的很好玩是嗎，我看著很好說話嗎，要不要你再取一次槍，再來嚇唬我一次，看我答不答應？」
劉養平氣得反問，季鶴川卻毫不在意，又吃了一口黃桃，嘿嘿一笑：「別急，聽完壞消息，你可能就會感激我了。」
劉養平冷哼一聲，顯然對季鶴川的話持懷疑態度。
「今天我和李為民談了話，他涉嫌一起治安案件，有很大的可能性會被判刑。」
季鶴川輕描淡寫地說完，便靜靜地觀察著劉養平的反應。
「怎麼樣，現在還覺得我吃你的罐頭過分嗎？幫我個小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季鶴川繼續說道。
「李為民的事情是什麼時候的？我怎麼之前沒聽說過？」劉養平追問。
「別幻想了，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和這次的舉報有關。現在你覺得，我是不是救了你一把？」季鶴川回答。
劉養平沒有反駁，他有自己的判斷，繼續問道：「事情很嚴重嗎？」
「如果從死刑的角度來看，不算嚴重。
但如果從生活的影響來看，他可能會被判一年有期徒刑，被開除黨籍，失去工作，收回分配的住房，無妻徒刑，社會性死亡。這樣算起來，還是蠻嚴重的。」季鶴川解釋道。
「這麼大的事情，之前怎麼沒人提？」劉養平不解。
「因為你們之前都不懂法，現在遇到我這個專業的，這些問題自然就藏不住了。」季鶴川自信地說。
「所以李為民會被開除，坐牢？」劉養平確認。
「沒錯，所以李為民身上有病，你現在承認了嗎？」季鶴川問。
劉養平無力地閉上眼睛，認栽道：「你厲害，我承認是我看走了眼。」
「既然你承認了，那麼你之前提議提拔李為民，是不是屬於帶病提拔？
要不是我阻止了你，等他提拔之後再暴露問題，你的政治生命是不是就此完結？
我這麼做，是不是等於救了你一次？」季鶴川繼續說。
「好吧，謝謝你，桌上的東西我都吃不了，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回去吧，算是我的一點感謝。」劉養平提議。
「呵，三瓜兩棗的就想打發我，我、或者說你的政治生命就這麼不值錢嗎？」季鶴川反問。
「那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麼？先說好，違法亂紀的事我絕對不會幹。」劉養平表明立場。
「你就算想干，我也沒有那個需求。」季鶴川先挖苦了一句，然後嚴肅地說：「第一，接下來你要全力配合我對後勤以及李為民等人的調查；
第二，和你建工處的朋友打個招呼，幫我解決建房的事情，放心，我會付錢，不會占廠里一分一毫；
第三，不再追究起訴打你的那個廚子，私下協商解決。」
季鶴川話音剛落，劉養平沉思了片刻，然後回應道：
「第一條我可以配合你，我也討厭那幫貪贓枉法之徒，不過胡處長的為人你也知道，我不能給你打包票。
第二個簡單，我跟工程科的老張是老朋友了，只要你錢不缺，保證幫你把房子建的漂漂亮亮的。
至於第三個，不追究起訴可以，但他必須補償我。」
「補償你三百塊錢怎麼樣？」季鶴川提議。
「如果你這麼說，那第三條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劉養平有些不滿。
「哈哈，別急，慢慢商量。
也對，畢竟大小也是個科長，挨了打只給三百確實不夠體面。
這樣吧，五百塊，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最多七百，要一千他總得能拿得出來吧。」
面對季鶴川如此市儈的討價還價，劉養平感到心力交瘁，無奈地說：「八百，行就行，不行拉倒。」
「好，好，好，八百就八百，那就這麼定了。」季鶴川爽快地答應了。商議完正事，他的注意力又轉向了桌上的禮品，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你剛才說這些禮物都給我，這話還作數嗎？」
「拿走吧，都拿走吧，趕緊走，我還想休息。」
劉養平徹底被季鶴川的厚顏無恥打敗了，他一邊揮手一邊催促，只想讓季鶴川趕緊離開，多一秒都不願再見到他。
得到劉養平的允許，季鶴川毫不在意地拿起桌上的東西，能打包的全部打包帶走。
包括黃桃罐頭、紅糖、白糖、奶糖，甚至還有一條不知是誰帶來的中華煙，都被他夾在腋下，滿心歡喜地向門口走去。
雖然還有一些雞蛋之類的禮物，但季鶴川沒有拿，好歹劉養平是個病號，多少得留點東西給他養身體。
季鶴川走到門口，剛要推門而出時，身後突然傳來劉養平的聲音：「我知道你那天槍里沒壓子彈！」
聽到這話，季鶴川腳步頓了頓，轉身看著背對著他的劉養平，有些意外地笑了笑：
「我也知道你那天知道我槍里沒子彈，不過還是要感謝你那天的配合！」
劉養平頭也不回地說：「客氣話就不用說了，敢不配合嗎？我怕你是愣頭青，不配合你到時候僵持不下，咱倆都難收場。」
季鶴川哈哈大笑：「哈哈，等你出院我請你吃飯！」
「好說，小心點江中治，那傢伙心思深沉，手賊黑，逼急了真有可能給你背後打黑槍！」
「多謝提醒，記下了！」季鶴川認真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