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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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世界是何種模樣,眼下的我還尚且未知,也無法給出較為確切的定義,但無論它是何種樣式,我都會認真記錄,做一位行於世間的凡塵過客。

  我不是什麼偉大的人,也不是誰的心靈救贖,我只是一個現代的酸腐文人,也可能連文人也算不上。

  墮落的,懦弱的,亦或是其他的,這都是我的人生選擇,是我自己選擇了沉淪,而非這個世界污染了我。

  謹以此書獻給文中所有事件的人物原型。

  ……

  無盡的荒漠戈壁上,一道閃爍白光的流星,伴著浩大的聲勢穿破黑夜,向著戈壁深處疾馳而去。

  車廂里,李宇輝在一本老舊的筆記本將一個人名上劃掉,然後合上筆記本,皺眉望了眼略顯昏暗的車廂排燈,又閉上眼揉揉早已酸澀的眼角。

  在這段時間裡,他已經走完那遼闊而又荒涼的西部,可是無論到哪,他的心中總有一種莫名的躁動,直覺告訴他「走,再走走,再走走就能找到答案了」。

  然而,現在的無功而返卻像是在質問他一樣,質問自己真的還願意相信直覺嗎?

  那是假的嗎?還是自己早已是一個瘋子,只是現在才察覺嗎?

  然而,此時那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再一次攀上心頭。

  這次,李宇輝遠沒有先前那般急切,心中有著不為人知的盤算。

  他合上雙眸,靜下心來感受那份由心底傳來的悸動。等再次睜開眼時,他已離開急速行駛的列車,反而出現在一片全白的空間裡。

  四下空無一物,甚至連他自己發出的聲音也感知不到。

  他本能的向前走去,即使他也不知道會去往何方,要走到何時?

  不知走了多久,耳鳴的症狀消失,回身望去,身後竟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座椅。

  不疑有他,李宇輝安適的坐在就近的沙發上,長呼出一口氣,身體完全放鬆。

  以至於李星宇從他身後走出,到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也未能讓他做出什麼反應。

  李星宇什麼也不說,只是眼神戲謔的望著他。

  李宇輝看著眼前之人,精確的說出了對方的身份。

  「030時空的李星宇,另類的小道士,擅長以科技融匯道術,算是所有時空者中的點子王。」

  對方點點頭,算是肯定了李宇輝的說法。

  之後又連續走出幾人,依次坐下。

  李宇輝看著來人,都是他熟悉的,分別是058時空的龍·夜戰,135時空的天策,還有020時空的神域。

  看著邊上空餘的座位,李宇輝疑惑的問起來。

  「祂呢?」

  神域接過問題,神情嚴肅道:「這就是今天聚集的原因。」

  直到此刻,李宇輝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忙問:

  「發生什麼事了?」

  神域面如冰霜,搖搖頭。

  李星宇作為平時群體中信息最靈通的,此時發揮了作用。

  一向笑臉示人的他此時臉色也很難看,與剛才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們是一個整體,無論形式如何,作用如何,我們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集體……」

  「切重點…」

  龍·夜戰開口催促道。

  「好……還記得我們的關係嗎?

  共生!

  我們共享著彼此的力量,只要有一人消亡,那麼消亡者的那份力量將被剩餘的幾人平分,而……」

  接下來的話李星宇沒有說下去,只是指著那空餘的座位。

  「我們游離於各個時空,或創造,或毀滅,做彼此共識的時空維繫者,現而今…時空產生了自我意識,想要將我們剔除,於是創立了無數以我們為樣板的時空巡警,來緝捕消滅我們。」

  神域接過話頭,眼神狠毒。

  李宇輝翹起一條腿,歪斜的倚靠在靠背上,眼神中帶著些許神秘意味。

  「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想要掙得自己的統治地位,這不免有些荒誕啊……

  弱者沒有話語權,哪怕是【時空】本身也不行!」


  神域作為眾人默許的領導者,在第一時間做出響應,站起身朝李宇輝打上自己的精神印記。

  「我們要的…是這個天下!」

  其餘眾人依次類推。

  等所有人都將印記刻入李宇輝精神體內後,他才莊重而又緩慢的站起身,頓時,肅殺之氣於周身浩蕩。

  「戰幕拉開……」

  畫面再度翻轉,眾人憑空消失,空白的世界中李宇輝臉上滿是戲謔,看著面前手足無措的004時空的王兵。

  對於後者而言,根本不認識李宇輝。

  對於李宇輝,王兵還只是一個尚未成長起來的幼年體自己,但為了將戰局拉開,他和他所在的時空必須犧牲!

  李宇輝單手一揮,一段不屬於王兵的記憶融入了他自己的精神體。

  王兵驚呼一聲,捂著腦袋從椅子上跪坐下來。

  在他意識里,王兵與李宇輝相識也有些年頭,可自打前幾年的猛然一躍後,前自己便漸漸忘卻了後者的存在,忘卻先前的一切,開始新的生活。

  而李宇輝也全然不信自己的任何一句話。

  在經過三年高中生活的磨礪後,王兵變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黑暗料理,虛偽的面具一副又一副,自欺欺人的話語整日掛在嘴邊。

  與其說他記不起自己,莫不如說是他不願意接受自己現今突然又出現的現狀,以及……之後要擔負的責任。

  「熟悉的感覺縈繞心間這麼長時間,你應該能料到是我回來了。」

  對著李宇輝逐漸陰翳的神情,王兵也不想再裝懵懂,雖然依然想不起來對方是誰,但一如往常的依照本能反應說著內心無法理解的話。

  王兵:「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宇輝:「一年前…回來之後就在你周圍觀察了。」

  王兵:「觀察我?那你觀察出了什麼?」

  說到自己,王兵來了興趣,嘴角帶著笑問道。

  「麻木,掙扎,不堪,不合群,難以融入任何一個團體,同樣的,你也痛苦的生活在當下。」

  聞言,王兵本能的想要反駁,但迎面而來的卻是李宇輝不容辯駁的眼神。

  王兵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宇輝說的沒有錯,理想主義占據上風的內心,使自己根本無法被現實所容納,而對於其他的理念,自己又是嗤之以鼻的,堅定的認為自己所信奉的,將會成為世界上最偉大,更會是世界上唯一的理念。

  對於自己的信仰,王兵是近乎瘋狂的追尋的。

  對此,李宇輝不予置評。

  「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帶著你瘋狂信奉的信仰一輩子痛苦的生活下去,要麼…跟我走。」

  王兵繼續沉默著,李宇輝毫不猶豫,起身就走。

  「等等…讓我考慮考慮……考慮考慮…」

  他急忙叫住李宇輝,想過幾天再予以答覆。

  李宇輝回過頭只是掃了一眼:「我是個怪人,你也是個奇葩,天生的搭檔,這責任你逃不掉的。

  ……一個月時間,足夠你想清楚了吧?」

  「……嗯」

  「好!一個月後我再來,到時候英雄還是狗熊,就全都清楚了。」

  ……

  ……

  一個月,說長不長。

  只是恍惚之間,便帶著人們的後知後覺離開了。

  看著操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的年輕人,王兵內心充滿了羨慕。

  「多麼有朝氣啊…」

  打開保溫杯喝口熱茶,抬頭遠眺操場邊際。

  美麗的夕陽攜帶著橘紅的天際,在兩棟居民樓之間,緩緩地,靜靜的,沉沒於地表。

  「夕陽無限好,可惜近黃昏吶……」

  翻過記憶的碎片,夕陽的赤金,在自己本不多的難忘中,竟占據了較多數。

  面對學業時,黃昏意味著離別。

  面對人際時,黃昏依然代表著離別。

  春日黃昏下,兩個稚童揮手道別,期待著明日的再見。


  夏炎黃昏下,恩師的銀絲,在隨著暖風飄搖,向即將遠去求學的愛徒告聲珍重。

  秋葉黃昏時,一對戀人帶著甜蜜擁別,即使今生無緣再見,但各自依然期待未來。

  霜雪覆蓋時,學子帶著無限期盼,背著落日餘暉,告別親人,再度踏上脫胎換骨的人生旅程。

  凝望著保溫杯蓋子反射的夕陽,王兵出現了一種美好的錯覺。

  仿佛自己已將世間最美好的事物捧在手心。

  沉思默想下,他漸漸有了答案。

  人不能沒有理想,哪怕是虛無縹緲的,也好過行屍走肉般的得過且過。

  一念至此,王兵再度喝上一口熱茶,一股暖流似乎從口腔流淌至心間,他仿佛得到了新生。

  深吸一口氣,重重呼出,身體感覺無比輕盈。

  「唔嗯……」

  蓋上保溫杯,起身伸展。

  在即暗的天空下,走向宿舍。

  「我將落日捧於手心,遂將理想置於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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