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人間芳菲
我開學了。
沒想到比過年還快樂。
剛進校門口，孫也就站在辦公室門口等我。給了我一大包東西。
「老師，好吃的，給。」
他臉上都是笑，像一朵晨起未全開的花。
「喲，年過的不錯啊？你爸沒打死你？還讓你回來上學？」
「老師，你就別逗了。這不是因為有你，這不，我就是來謝謝你。」
他說的異常認真。
「應該的，應該的。希望你這學期不要食言噢。」
我不再和他逗，認真的說。
「放心吧？老師。我保證說到做到。」
這小孩一本正經的樣子反而讓我覺得有點滑稽。
想起年前去他家家訪的情景。
那天，他和他爸正在家裡較勁。
原來，他爸爸正不知第幾次在說服他去城裡讀書。
他死活不肯
正在不可開交之際，我到了。
「孫老闆，有人找。」
他鄰居替我叫門。
「來了，誰找我？這大年下的，不忙啊？」
孫也他爸一邊嘟囔一邊來開門。
孫也也跟了過來。隔著他爸向外偷看。
「語文老師？」
看到是我，他驚喜地叫著。整個一種飛起來的感覺，一下子就到了我面前，抱著我蹦了起來。
這麼大男孩子這麼對我，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放手，孫也快放手。」
我急忙對他說。
孫也放開手，拉著我進了他家。
這不像一個單身男人的家。
收拾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
「孫老闆，你這不錯啊？」
我真的就是這樣對他打招呼的。
「哦，語……」
他好像覺得和他兒子一樣叫我語文老師似乎不太合適，就停下來看我：「老師您貴姓？」
「哦，我，免貴姓葉，你叫我葉老師好了。」
見他客氣，我也很專業的介紹自己。
「哦，叫什麼老闆？叫我老孫就行。」
「老孫？」
我想起小蝶稱呼若非為我家老王的情景，不僅啞然失笑。
「葉老師，這，笑什麼呢？」
「沒有，想起孫悟空。」
我情急生智，沒敢說孫猴子。
「額，哈哈，」
他皮笑肉不笑的：「請問葉老師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繼續和我拽。
不愧是在城裡混的，說話都帶點城裡的味道。
頗顯客氣。
「家訪，家訪。」
我學著陸小溪，說明自己來的目的。
還拿出我給孫也帶來的兩包糖。
「哦，家訪啊？是不是小也犯錯了？老師，這孩子從小就調皮搗蛋的。你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孩子交給你，不就是讓你管的嗎？不用給我說。我肯定無條件支持你……」
看來這真是一個明理的家長。
「哦哦。」
我一時還真的不知道如何往下說。
「老師，他就是給你假客氣。剛剛他還在威逼我去城裡讀書………」
「哦，我就是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聽說如果他不答應，你就要打死他？」
既然孫也給我拉開了口子，我不得不順著往下說。
說完又不知道是不是合適，就哈哈了兩聲。
「我可不願意我的學生在家受委屈，所以，來看看。」
我看他不做聲，又接著往下說。
「我把他的語文成績寫高了10分，這是我和他相約的下學期要取得的成績。我現在告訴你了，你要想打死他，可以動手了。」
「老師………」
孫也對我叫。
我不理他，不言不語的等著他爹表態。
「哪有。都是說著玩的。他是我唯一的兒子，小孩子的話可不能亂信。」
說著說著就照著孫也的頭上拍去。
「叫你再亂說。」
語氣中有些不好意思。
孫也機靈的躲開了。
看來爸爸的動作對他來說早已習以為常。
「爸，你是說你不會打我？即便我不答應你去城裡上學。」
孫也及時的問出他的疑問。
他爸不做聲。
「老師，」
孫也小聲叫我。
我懂他的意思。馬上對他爸爸說：「看來孫老闆是沒有這個想法了？我說什麼呢孫也？你爸絕對不會強迫你的。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這可是你爸親口對老師說的。相信你爸，一言九鼎。」
我這麼對孫也說，也間接將了他爸爸一軍。
「這不會。葉老師，有你這麼好的老師在，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他走的。」
這城裡人說話就是不一樣，連吹帶捧的。
我這剛出道的生手怎麼可能敵得過。
我見好就收，站起來告辭。
沒想到孫也會想到留我在他家吃飯。
我極力推辭，堅持不肯。
一個只有兩個男人的家，要留一個女孩子吃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我怎麼會好意思？
我站起來就往外走。
一點餘地都不留給他們。
「也，送你老師。」
孫老闆也沒有執意留我的意思。
可孫也不依不饒：「老師，你不能回去。我還有事要和你說。你看這天都晌午錯了，你就留下來嘗嘗我爸爸的手藝唄。我爸爸做的飯很好吃的。」
孫也有點耍賴的對我大聲嚷嚷。
引來了鄰居的關注。
我看到他們探頭探腦的朝這裡看，只好退回屋內。
「有什麼事快說，離吃飯還早著呢。」
我有點生氣的對孫也說。
「這孩子，什麼時候了，還沒個正形。」
「老師，你是不知道，我天天就和爸爸一個人吃飯，要多……」
他似乎是想找一個恰當的詞來說出自己的感覺，但卻卡了殼。
「葉老師，這孩子總是嫌和我在一起吃飯不熱鬧，飯菜太單調。這好不容易來了貴客。不如你今天就留下來，我多做幾個菜。讓他熱鬧熱鬧？反正也快過年了，家裡什麼都有，不用專門準備什麼……」
這老孫，敢情是給我來了個欲擒故縱。在這個時候給他兒子配合起來，還蠻協調一致的。
我再也沒有理由拒絕。
第一百七十八章：人間芳菲（下）
出人意料的是孫也的爸爸做的飯還不是一般的好吃。
他不大一會就端出六個菜，色香味俱全的。
這是我第一次吃男人做的飯。
在我的記憶里，做飯洗衣都是女人的事。
就像我爹這樣的好男人也就一年進幾次廚房。
也就是過年我娘蒸饅頭時他幫忙燒個鍋。
蒸肉燒魚時他上個鍋。
其他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
可是孫也的爸爸不僅能夠鍋上鍋下，而且把菜炒的十分好吃。
讓我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孫老闆，你這菜做的……」
「怎麼樣？」
他和兒子一起看向我。
孫也的小耳朵都豎起來了。
「不是一般的好吃。」
我極力的夸。
老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就是做多了。你們老師不是常說熟能生巧嗎？」
說的還挺謙虛。
「我看你可以開飯館了。一流廚師的水平。」
我也是誇大其辭。
其實我也不知道一流廚師是什麼水平。根本的，我就沒有在飯店吃幾次飯。
所謂吃人家嘴短，可能就是我那個時候的心態。
「做飯給別人吃？我目前還沒有那個興趣。可如果葉老師想吃，我還是樂意效勞的。」
老孫樂呵呵說。
「我相信我爸，他會樂此不疲的。」
孫也跟著添磚加瓦。
「那怎麼好意思，我怎敢勞您大駕……」
「沒事老師，做飯是我爸爸的最大愛好。從媽媽離開我們，爸爸最愛的就是做飯。自己做自己吃，邊吃邊唱的，那歌都讓他唱成了哭，還唱。……」
孫也揭老孫的老底。
「你小孩子知道什麼？廚師都是從吃貨里產生的。吃的多才會做的好。如果你見都沒有見過，你會知道那飯怎麼做………」
老孫毫不客氣，為他的「好吃」做註解。
我哈哈大笑。
「孩子啊，你怎麼會了解？你爸一個人，心裡有多空啊。吃好的，是你爸用來解愁的招數哦。吃著吃著，做著做著，把一切都忘了。葉老師，你可不要笑我。我這人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他娘在的時候，我好吃懶做。他娘走了，我好吃自己做，也沒什麼不好。」
這老孫也是實在，對自己的過去毫不避諱。
「爸，你這也太沒出息了。男子漢，用酒澆愁。女人才用吃的。還有臉說，就不怕老師笑話。」
「不笑話。我同學當醫生的。他說過美食能治抑鬱，帶給人好心情。」
「聽到了吧？小子？你老師怎麼說的？會吃的人才會有更加美好的人生，更加幸福的生活……」
我再一次對眼前這個男人刮目相看。
我娘曾經告訴過我，「女愁哭，男愁唱。」
雖然不知道老孫帶著一個孩子過日子經歷了怎樣的磨難與艱辛，但從他的話我能夠感受到這個男人曾經的憂傷。
「為什麼不給孫也找一個媽媽，你應該是有這個條件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關心這個問題。
「等孩子大了再說吧。年輕的時候我好吃懶做，把她媽媽給弄丟了，我不能隨便找一個來充數。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就會再一次對不起他。這孩子從小缺爹少娘的，都活成這樣子了。現在有我，我就想把他培養成人才，就不能往他心裡再塞茅草。我得等他成家之後再考慮自己的事。如果還有機會，就找個伴，一起走過下半輩子……」
「好一個慈父」。
我第三次對這個男人刮目相看……
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的選擇挺合自己心意。
如果不能愛，一個人單著，挺好。
我第一次對自己的婚姻有了指向………
只是後來經歷過婚姻家庭之後，看到了一些經歷生離死別後的重組家庭的日子。我覺得失去配偶之後，如果想重組家庭，還是應該趁孩子年幼時最合適。因為這樣更容易把兩家人過成一家人。
可是很多父母都是以孩子之名，害怕孩子在後爸或後媽那裡受委屈，總是等孩子成家立業之後才考慮自己的事。
好像那個時候只有這樣才被認為是父母的擔當。
但他們都沒有想到，這樣做會對兒女帶來更多的麻煩。使兒女們會陷入無端的糾結境地。
糾結感情，糾結經濟，糾結人前人後，糾結……
這樣的重組之後的家庭，要麼是兩條路上跑的車，各走各的。
只是兩人相伴，生在一起。最後死別，各回各家。
各走各的天堂路。
要麼就是矛盾重重，爭吵不休。你的我的，想彼此有情都難。
但作為父母的他們，不會去考慮這些問題，他們心中只有孩子，只為孩子。
讓孩子幸福快樂不委屈，是他們的唯一選擇。
所以，我們的父輩，鮮少有人離婚，喪偶重組的也少之又少……
很多人都和孫也他爹一樣的想法。
邊吃邊聊，我對這個只有兩個男人的家有了不同一般的好感。
我告辭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下了。
老孫出來送我。
「葉老師，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以前因為生意忙，生生的把這孩子耽擱了。想補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是我把這孩子養野了。」
「這小子就像一匹難以馴服的野馬，根本就是一個我行我素，不聽人召喚的。我想讓他去城裡，就是想讓他收收心，去去野性。」
「這小子不是學不會，是根本不學。說出來你別笑話，這孩子對我？根本就是兩個字：不服。我說東他就西。我說南他就是北。」
「所以啊，我真的沒少揍他。」
「可能是揍的多了，他反而皮糙肉厚的，就是不怕挨打。好像那皮帶棍棍的都不是打在他身上，不說也不動，連眼淚都不流。」
「他越是這樣，我越是控制不住自己，越大越氣，越氣越打，就這樣把親情都打沒了。」
「也許在他心裡，早就不當我是他爸了，只是沒吃的找我討吃，沒穿的找我討穿，沒錢時找我要錢……」
「我這當爸爸的，很失敗……」
「葉老師，我話撂在這裡，這孩子我就交給你了。以後你有什麼事就讓小也告訴我，我一定盡力。我知道你們老師工資低，你要有什麼地方用錢，就找我，我絕對不推辭………」
我一直靜靜的聽他把話說完，就揮手向他告別。
「知道了，謝謝孫老闆。」
依然是客氣。
人間芳菲獨自開，還真是不同一般的味道。
可………
真的不想有這個字………
沒想到比過年還快樂。
剛進校門口，孫也就站在辦公室門口等我。給了我一大包東西。
「老師，好吃的，給。」
他臉上都是笑，像一朵晨起未全開的花。
「喲，年過的不錯啊？你爸沒打死你？還讓你回來上學？」
「老師，你就別逗了。這不是因為有你，這不，我就是來謝謝你。」
他說的異常認真。
「應該的，應該的。希望你這學期不要食言噢。」
我不再和他逗，認真的說。
「放心吧？老師。我保證說到做到。」
這小孩一本正經的樣子反而讓我覺得有點滑稽。
想起年前去他家家訪的情景。
那天，他和他爸正在家裡較勁。
原來，他爸爸正不知第幾次在說服他去城裡讀書。
他死活不肯
正在不可開交之際，我到了。
「孫老闆，有人找。」
他鄰居替我叫門。
「來了，誰找我？這大年下的，不忙啊？」
孫也他爸一邊嘟囔一邊來開門。
孫也也跟了過來。隔著他爸向外偷看。
「語文老師？」
看到是我，他驚喜地叫著。整個一種飛起來的感覺，一下子就到了我面前，抱著我蹦了起來。
這麼大男孩子這麼對我，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放手，孫也快放手。」
我急忙對他說。
孫也放開手，拉著我進了他家。
這不像一個單身男人的家。
收拾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
「孫老闆，你這不錯啊？」
我真的就是這樣對他打招呼的。
「哦，語……」
他好像覺得和他兒子一樣叫我語文老師似乎不太合適，就停下來看我：「老師您貴姓？」
「哦，我，免貴姓葉，你叫我葉老師好了。」
見他客氣，我也很專業的介紹自己。
「哦，叫什麼老闆？叫我老孫就行。」
「老孫？」
我想起小蝶稱呼若非為我家老王的情景，不僅啞然失笑。
「葉老師，這，笑什麼呢？」
「沒有，想起孫悟空。」
我情急生智，沒敢說孫猴子。
「額，哈哈，」
他皮笑肉不笑的：「請問葉老師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繼續和我拽。
不愧是在城裡混的，說話都帶點城裡的味道。
頗顯客氣。
「家訪，家訪。」
我學著陸小溪，說明自己來的目的。
還拿出我給孫也帶來的兩包糖。
「哦，家訪啊？是不是小也犯錯了？老師，這孩子從小就調皮搗蛋的。你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孩子交給你，不就是讓你管的嗎？不用給我說。我肯定無條件支持你……」
看來這真是一個明理的家長。
「哦哦。」
我一時還真的不知道如何往下說。
「老師，他就是給你假客氣。剛剛他還在威逼我去城裡讀書………」
「哦，我就是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聽說如果他不答應，你就要打死他？」
既然孫也給我拉開了口子，我不得不順著往下說。
說完又不知道是不是合適，就哈哈了兩聲。
「我可不願意我的學生在家受委屈，所以，來看看。」
我看他不做聲，又接著往下說。
「我把他的語文成績寫高了10分，這是我和他相約的下學期要取得的成績。我現在告訴你了，你要想打死他，可以動手了。」
「老師………」
孫也對我叫。
我不理他，不言不語的等著他爹表態。
「哪有。都是說著玩的。他是我唯一的兒子，小孩子的話可不能亂信。」
說著說著就照著孫也的頭上拍去。
「叫你再亂說。」
語氣中有些不好意思。
孫也機靈的躲開了。
看來爸爸的動作對他來說早已習以為常。
「爸，你是說你不會打我？即便我不答應你去城裡上學。」
孫也及時的問出他的疑問。
他爸不做聲。
「老師，」
孫也小聲叫我。
我懂他的意思。馬上對他爸爸說：「看來孫老闆是沒有這個想法了？我說什麼呢孫也？你爸絕對不會強迫你的。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這可是你爸親口對老師說的。相信你爸，一言九鼎。」
我這麼對孫也說，也間接將了他爸爸一軍。
「這不會。葉老師，有你這麼好的老師在，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他走的。」
這城裡人說話就是不一樣，連吹帶捧的。
我這剛出道的生手怎麼可能敵得過。
我見好就收，站起來告辭。
沒想到孫也會想到留我在他家吃飯。
我極力推辭，堅持不肯。
一個只有兩個男人的家，要留一個女孩子吃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我怎麼會好意思？
我站起來就往外走。
一點餘地都不留給他們。
「也，送你老師。」
孫老闆也沒有執意留我的意思。
可孫也不依不饒：「老師，你不能回去。我還有事要和你說。你看這天都晌午錯了，你就留下來嘗嘗我爸爸的手藝唄。我爸爸做的飯很好吃的。」
孫也有點耍賴的對我大聲嚷嚷。
引來了鄰居的關注。
我看到他們探頭探腦的朝這裡看，只好退回屋內。
「有什麼事快說，離吃飯還早著呢。」
我有點生氣的對孫也說。
「這孩子，什麼時候了，還沒個正形。」
「老師，你是不知道，我天天就和爸爸一個人吃飯，要多……」
他似乎是想找一個恰當的詞來說出自己的感覺，但卻卡了殼。
「葉老師，這孩子總是嫌和我在一起吃飯不熱鬧，飯菜太單調。這好不容易來了貴客。不如你今天就留下來，我多做幾個菜。讓他熱鬧熱鬧？反正也快過年了，家裡什麼都有，不用專門準備什麼……」
這老孫，敢情是給我來了個欲擒故縱。在這個時候給他兒子配合起來，還蠻協調一致的。
我再也沒有理由拒絕。
第一百七十八章：人間芳菲（下）
出人意料的是孫也的爸爸做的飯還不是一般的好吃。
他不大一會就端出六個菜，色香味俱全的。
這是我第一次吃男人做的飯。
在我的記憶里，做飯洗衣都是女人的事。
就像我爹這樣的好男人也就一年進幾次廚房。
也就是過年我娘蒸饅頭時他幫忙燒個鍋。
蒸肉燒魚時他上個鍋。
其他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
可是孫也的爸爸不僅能夠鍋上鍋下，而且把菜炒的十分好吃。
讓我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孫老闆，你這菜做的……」
「怎麼樣？」
他和兒子一起看向我。
孫也的小耳朵都豎起來了。
「不是一般的好吃。」
我極力的夸。
老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就是做多了。你們老師不是常說熟能生巧嗎？」
說的還挺謙虛。
「我看你可以開飯館了。一流廚師的水平。」
我也是誇大其辭。
其實我也不知道一流廚師是什麼水平。根本的，我就沒有在飯店吃幾次飯。
所謂吃人家嘴短，可能就是我那個時候的心態。
「做飯給別人吃？我目前還沒有那個興趣。可如果葉老師想吃，我還是樂意效勞的。」
老孫樂呵呵說。
「我相信我爸，他會樂此不疲的。」
孫也跟著添磚加瓦。
「那怎麼好意思，我怎敢勞您大駕……」
「沒事老師，做飯是我爸爸的最大愛好。從媽媽離開我們，爸爸最愛的就是做飯。自己做自己吃，邊吃邊唱的，那歌都讓他唱成了哭，還唱。……」
孫也揭老孫的老底。
「你小孩子知道什麼？廚師都是從吃貨里產生的。吃的多才會做的好。如果你見都沒有見過，你會知道那飯怎麼做………」
老孫毫不客氣，為他的「好吃」做註解。
我哈哈大笑。
「孩子啊，你怎麼會了解？你爸一個人，心裡有多空啊。吃好的，是你爸用來解愁的招數哦。吃著吃著，做著做著，把一切都忘了。葉老師，你可不要笑我。我這人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他娘在的時候，我好吃懶做。他娘走了，我好吃自己做，也沒什麼不好。」
這老孫也是實在，對自己的過去毫不避諱。
「爸，你這也太沒出息了。男子漢，用酒澆愁。女人才用吃的。還有臉說，就不怕老師笑話。」
「不笑話。我同學當醫生的。他說過美食能治抑鬱，帶給人好心情。」
「聽到了吧？小子？你老師怎麼說的？會吃的人才會有更加美好的人生，更加幸福的生活……」
我再一次對眼前這個男人刮目相看。
我娘曾經告訴過我，「女愁哭，男愁唱。」
雖然不知道老孫帶著一個孩子過日子經歷了怎樣的磨難與艱辛，但從他的話我能夠感受到這個男人曾經的憂傷。
「為什麼不給孫也找一個媽媽，你應該是有這個條件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關心這個問題。
「等孩子大了再說吧。年輕的時候我好吃懶做，把她媽媽給弄丟了，我不能隨便找一個來充數。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就會再一次對不起他。這孩子從小缺爹少娘的，都活成這樣子了。現在有我，我就想把他培養成人才，就不能往他心裡再塞茅草。我得等他成家之後再考慮自己的事。如果還有機會，就找個伴，一起走過下半輩子……」
「好一個慈父」。
我第三次對這個男人刮目相看……
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的選擇挺合自己心意。
如果不能愛，一個人單著，挺好。
我第一次對自己的婚姻有了指向………
只是後來經歷過婚姻家庭之後，看到了一些經歷生離死別後的重組家庭的日子。我覺得失去配偶之後，如果想重組家庭，還是應該趁孩子年幼時最合適。因為這樣更容易把兩家人過成一家人。
可是很多父母都是以孩子之名，害怕孩子在後爸或後媽那裡受委屈，總是等孩子成家立業之後才考慮自己的事。
好像那個時候只有這樣才被認為是父母的擔當。
但他們都沒有想到，這樣做會對兒女帶來更多的麻煩。使兒女們會陷入無端的糾結境地。
糾結感情，糾結經濟，糾結人前人後，糾結……
這樣的重組之後的家庭，要麼是兩條路上跑的車，各走各的。
只是兩人相伴，生在一起。最後死別，各回各家。
各走各的天堂路。
要麼就是矛盾重重，爭吵不休。你的我的，想彼此有情都難。
但作為父母的他們，不會去考慮這些問題，他們心中只有孩子，只為孩子。
讓孩子幸福快樂不委屈，是他們的唯一選擇。
所以，我們的父輩，鮮少有人離婚，喪偶重組的也少之又少……
很多人都和孫也他爹一樣的想法。
邊吃邊聊，我對這個只有兩個男人的家有了不同一般的好感。
我告辭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下了。
老孫出來送我。
「葉老師，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以前因為生意忙，生生的把這孩子耽擱了。想補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是我把這孩子養野了。」
「這小子就像一匹難以馴服的野馬，根本就是一個我行我素，不聽人召喚的。我想讓他去城裡，就是想讓他收收心，去去野性。」
「這小子不是學不會，是根本不學。說出來你別笑話，這孩子對我？根本就是兩個字：不服。我說東他就西。我說南他就是北。」
「所以啊，我真的沒少揍他。」
「可能是揍的多了，他反而皮糙肉厚的，就是不怕挨打。好像那皮帶棍棍的都不是打在他身上，不說也不動，連眼淚都不流。」
「他越是這樣，我越是控制不住自己，越大越氣，越氣越打，就這樣把親情都打沒了。」
「也許在他心裡，早就不當我是他爸了，只是沒吃的找我討吃，沒穿的找我討穿，沒錢時找我要錢……」
「我這當爸爸的，很失敗……」
「葉老師，我話撂在這裡，這孩子我就交給你了。以後你有什麼事就讓小也告訴我，我一定盡力。我知道你們老師工資低，你要有什麼地方用錢，就找我，我絕對不推辭………」
我一直靜靜的聽他把話說完，就揮手向他告別。
「知道了，謝謝孫老闆。」
依然是客氣。
人間芳菲獨自開，還真是不同一般的味道。
可………
真的不想有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