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酈食其的抉擇(日常求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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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羽派遣追擊王離的楚將桓楚,已經派人送來書信,約定在博望共滅王離這一支殘兵。

  這本來很正常,可桓楚在書信中,卻完全以一副上位者的口吻,命令酈商該怎麼做,而不是商量該怎做。

  酈商看著面前桓楚的書信,眉頭漸漸皺起的同時,鋒銳的眸子裡,還有一股怒火隱隱升騰起來。

  「鄧成兩千兵馬,竟然直接被殲滅了,連一個報信的都沒逃出來?」

  酈食其卻在為另外一件事情嘖嘖稱奇,他是真正的義不掌兵之人,所以對於鄧成這兩千人被消滅,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咱們這一路走來,可沒遇到過這麼厲害的秦兵啊!阿弟,依照我看,咱們不如和秦軍談一談?」

  「如何談?」酈商劍眉一挑,「而今這般情況,立刻集起兵馬,和桓楚南北兩面夾擊,斬了王離的頭,才是應做之事。」

  「和阿兄也說反話了?」酈食其哈哈大笑了起來,從衣袖中取出來了一塊布,遞給了酈商看。

  酈商臉上滿是疑惑之色,打開一看後,驚愕道:「秦王的納賢令?阿兄,你這是何意?」

  酈食其就佩服自家兄弟這一點,反話說的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信了。

  「秦王的納賢令發布後,我聽人說,有一群盜墓賊去響應了,秦王本意要處死這些盜墓賊,但是考慮到納賢令所出,這些人又是響應納賢令而來的,便留下了這些人,收入將作府中,為土木尋礦之用,頗有奇效。」

  酈商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起來,內心似有天人交戰。

  盜墓者,那可是比十惡不赦更嚴重的罪行啊!

  「稟報信成君,秦軍有使者到來!」

  酈商眼睛一眯,似乎動了殺念,可他邊上的兄長酈食其,卻伸手攔住了他,大感興趣道:「把人帶上來!」

  「阿兄,依照秦的看法,我們可是謀反啊!要誅九族的!」

  酈商陰沉著臉提醒了一句。

  「怕什麼?」酈食其頗不在意道:「當今天下,侯非侯,王非王,是貧富尊卑貴賤重新劃定之日,你我兄弟難道永遠都只能居於人下嗎?」

  他拍了拍兄弟鋼武的肩膀:「且不說,秦王早就已經廢止秦法,與天下人約法三章,眼下我們且聽聽這秦使說什麼。」

  酈商壓下心中的煩躁,和兄長各自落座。

  須臾時間後,一個方面闊耳的秦使手持節杖,緩步走了進來,看了一眼上座的兩人後,先是躬身行禮,而後才沉穩地問道。

  「不知哪一位是酈商將軍?」

  酈商眼角一沉,似乎要開口說話,酈食其卻先一步含笑道:「老夫便是。」

  秦使看著眼前老頭兒,有點吃驚,忙躬身道:「我為我家陛下,前來出使,想要請將軍看在天下人的份兒上,罷兵歸秦,共滅楚軍追兵。」

  酈商差點沉不住氣,要起身訓斥暴秦有何顏面談天下人?

  酈食其哼了一聲道:「我若歸順,不知秦王以何等位置尊奉與我?」

  「亦或者,誆騙我歸順之後,奪了兵權,再將我殺害了?」

  「須知,昔年楚懷王之故事,猶在眼前呢!」

  秦使微微驚訝地看了看酈食其,拱手道:「昔年楚懷王之故事,於今日完全不同,今日天下烽煙四起,大王還需要仰仗將軍。」

  「更何況,大王本位仁義之君,繼位之初,便有分曉,實在是無需多費唇舌講述。」

  「此外,將軍歸順,陛下親口承諾,自當以高位尊奉,好叫其他因為二世皇帝暴政而不得不揭竿而起的人,看到朝廷的態度和陛下的胸襟。」

  酈食其有點吃驚了,自己這麼說,也未曾激怒這秦使。

  秦使儼然將自己放在了一個很謙卑的位置上啊!

  「本將能否一問,秦王將以何位尊奉與我?」

  秦使激動道:「我出使之前,陛下曾親自叮囑,酈商者,良善之勇將也,九卿之位,亦不為過。」

  酈食其和酈商兩人對視了一眼。

  別說,酈商自己都不知道秦王居然如此看得起自己,居然許諾九卿之位?

  「此言當真?」酈食其沉聲問道,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

  秦使頷首道:「我今日出使,稍有不測便是殺身之禍,若無陛下親口許諾,怎敢妄言這般大事?」


  「你們來了多少兵馬?」酈商相當直接地問道。

  秦使遲疑了一下,看了看酈食其後,坦率道:「兩萬三千人,陛下命我坦誠相告,另有兩千鐵騎,已經繞路往博望,救援王離將軍等潰軍去了。」

  他臉上逐漸露出慨然赴死之色:「若將軍不願意依附大秦,陛下將引兩萬餘大軍圍住宛城,小人也將身死於此了。」

  自古英雄重英雄。

  酈商見這秦使敢說出這樣坦率的話,不免露出笑容:「你是個有種的。」

  「不敢,只是職責所在,不敢不為,但求將軍念在兩軍開戰,士卒死傷,人人都是爹生娘養的……」

  「你先回去。」酈食其揮手打斷了秦使的話。

  秦使臉上露出錯愕,急切道:「敢問將軍,歸順之事……」

  「且去問清楚了秦王,我酈食其和酈商兄弟二人,秦王都給什麼樣的九卿之位再言,若無真憑實據,口說而已,如何令我兄弟二人信服?」

  秦使激動道:「酈將軍請放心,我這便回去稟明大王!」

  「他才是酈商,我是酈食其!」酈食其指了指邊上的阿弟,微笑著道。

  秦使吃驚地看了一眼酈商,拱手一禮,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至於追究酈食其玩弄他這種小事兒,那是半點心思都沒有。

  「阿兄,我們當真要投靠秦國不成?」

  「你我兄弟自家鄉舉兵之後,投靠了劉邦,好了嗎?」

  酈食其搖頭道:「劉邦本來想讓你我兄弟攻打南陽後,攻占漢中的,可是秦王難逃漢中後,他可曾派過一兵一卒來支援我們?」

  「哼!」酈食其滿臉不悅道:「他只是給了你一個信成君的空名頭,就想讓你為他賣命,可從未管過你我的死活啊!」

  「可是秦王這邊……」

  「秦王子嬰為人仁義忠厚,當初南遷之際,可是有十數萬百姓跟隨他的。」

  酈食其沉思道:「我曾暗中派出過細作打聽漢中消息,得知秦王一直住在帳篷里,和那些隨他南遷的百姓一樣,從未入住南鄭城中的華美房舍。」

  「他吃飯的時候,總會問上一句,子民吃了嗎?」

  酈食其看著兄弟,流露出深深的忌憚:「這也是當初為什麼,你我兄弟二人給攻下南陽後,我便讓你止兵於此的緣故。」

  「這樣一個深受百姓愛戴的君王,是不可以用武力去挑釁他的,否則的話,你我這區區四千兵馬,將會陷入絕地。」

  他見自家兄弟露出錯愕之色,便輕嘆一聲:「我本以為,劉季得知你我的情況後,會發兵相助的,但是你可曾看到一兵一卒了?」

  酈食其嘲弄一笑:「我們只看到了楚將桓楚這封趾高氣昂,宛若呼喚犬彘的書信!」

  酈商伸手將那竹簡拿起,寬闊有力的大手用力一捏,全部折斷丟在地上。

  「若得秦之九卿尊位……」

  「著急什麼?」酈食其看著兄弟的樣子,忽然露出諱莫如深的笑容:「投入秦庭之前,我還有一試,若秦王允了,你我才真不用擔心歸順之後,會有殺身之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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