狻猊伏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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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的靈能波動已然失控。風暴的中心如一顆無形的心臟,跳動間發出低沉的轟鳴,攪動著整個空間的平衡。空氣中充斥著靈能涌動的壓力,令人胸口發悶。風暴不再局限於皇宮,邊疆的瘟疫和乾旱像是波浪向外擴散,節點的異象席捲了整個王朝。

  謝紊站在高處,注視著靈能波動的方向。他的白髮在風中微微揚起,目光深邃,像是在透過這片混亂的現實直視某種深藏的本質。

  「這不是一個節點的問題,它像是一座橋,連接著更大的棋局。」他低聲喃喃,語氣中透著一絲探尋。

  在寢殿中,幼帝跪坐在案前,周身的靈能已然化作一道淡青色的光暈,將他的身影籠罩其中。他的雙眼緊閉,額頭滲出冷汗,但稚嫩的臉龐卻透出一抹與年齡不符的沉穩。他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嘗試掌控狻猊力量與節點共鳴。

  「孤感覺到了它。」幼帝睜開眼睛,聲音中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它在呼喚我,像是一段未完成的命運。」

  謝紊緩步走進,目光複雜地注視著幼帝。他能夠感覺到,狻猊的氣息正在幼帝體內逐漸覺醒,而這種覺醒,或許會讓這位少年君主走向一種截然不同的命運。

  燭光幽暗,淡青色的靈能光暈環繞在幼帝周身,微微的光澤映襯出他稚嫩的面容,卻難掩眉宇間初顯的威嚴。狻猊的氣息如同靜謐的山嶽,隱隱透著鎮壓萬物的力量,而寢殿內的空氣,也因這種力量的流動而愈加凝滯。

  幼帝靜坐於窗前,目光凝視著外面的深夜,聲音低如耳語:「孤夢見了一片奇異的山河……山高水長,林木豐茂。狻猊居於山巔,風雨皆從其令,萬物因之而安。」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遲疑與感慨,仿佛那片山河的景象仍在腦海中迴蕩。青光愈發濃郁,幻影般的虛影隱約在他背後浮現,山河之上,巨獸盤踞,利爪輕點江流,眼中射出攝人心魄的威壓。

  謝紊緩緩從陰影中走出,白髮如銀,垂落在肩旁,他的步伐無聲,仿佛融入這靜謐的空間。目光落在幼帝的背影上時,深邃而探究。

  「陛下的夢境,」謝紊的聲音如夜風般低沉,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低啞,「或許並非夢。那片山河,聽起來像是《山海經》中所記載的狻猊之域。山巔之獸,守其秩序,裁決風雨。陛下是否感受到,那裡的氣息,與靈能節點極為相似?」

  幼帝緩緩轉過身,眉宇間的疑惑與警惕並存。他的聲音微微發顫,卻不顯軟弱:「孤不知道。或許,那只是夢,也或許是……天命的讖言。」

  謝紊的目光在幼帝身上停留片刻,隨即微微一笑,目光中的流光如鏡般反射著靈能波動的微光。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卻更像是自言自語:「《山海經》中記載,狻猊居山而制雨,其威如岳,其責為安。若是天命,那為何不能是陛下自己的命?節點的共鳴未必是對過去的喚醒,也可能是對未來的引導。」

  幼帝沉默不語,手指微微握緊扶手,目光透著稚氣的倔強。他隱隱感到,這片靈能的風暴不僅是力量的覺醒,更是他未解的命運。

  「若天命是妄想,」謝紊的聲音低而堅定,雙目直視幼帝,「那每一個妄想,便是對天命的挑戰。陛下若能駕馭這狻猊之力,或許,您能成為破解此世規則的答案。」

  幼帝的目光微微一震,狻猊的虛影似有靈性般輕輕扭動,仿佛在回應謝紊的言語。他低下頭,似在沉思,又像在抵禦內心深處浮現的複雜情感。

  這時,謝紊邁前一步,聲音卻不再如先前般低柔,而是帶著一絲肅穆:「您曾夢見的山河,或許不僅僅是夢。狻猊之域,裁決風雨,與天命無關,與規則無關。您若能參透其中之道,節點的秘密,或許就在您的掌心。」

  幼帝抬起頭,目光中多了一分複雜的探尋,他低聲喃喃:「狻猊守護的秩序……究竟是為了萬物,還是為了自己?」

  謝紊沒有回答,只是垂目看向他的腳下,靈能波動微微震盪,仿佛這寂靜的寢殿內潛藏著另一場風暴的開端。

  「陛下,」謝紊的聲音低沉,仿佛一柄沉重的古劍,「或許這份力量,並非屬於您自己,而是屬於這片天地。」

  幼帝的目光與謝紊對視,稚嫩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前所未有的篤定:「如果這份力量可以改變天下,那孤願承受它。」

  謝紊沉默片刻,隨即微微頷首。他轉身走向窗邊,目光凝視著外面的靈能風暴,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一抹淡笑:「或許,您比預想的更有資格成為這規則的主人。」

  在節點的核心區域,唐禮獨自佇立,手中握著一枚泛著暗光的銅錢符文。靈能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身周,卻被他以獨特的技巧引導成一股穩定的流動。地面的裂縫中閃爍著幽深的光輝,像是窺探著某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秘密。


  「這節點的波動不是簡單的能量爆發。」唐禮低聲說道,目光深邃,「它更像是一種……規則的外化。」

  他蹲下身,將手中的銅錢符文緩緩放入裂縫深處的光輝之中。霎時間,光輝劇烈閃爍,隱約間,似乎有無數低語從裂縫中湧出,匯成了一道古老而神秘的韻律。

  唐禮的嘴角微微揚起,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果然如此……它不僅是靈能的源頭,更是靈魂的樞紐。掌控這裡,就能掌控規則。」

  他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低聲自語:「謝紊……你想塑造一個規則的主人,而我,只想讓規則為我所用。」

  謝紊並未直接現身節點,而是站在不遠處的高台上,以靈能觀察著這一切。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唐禮的身影上,心中閃過一絲警覺。

  「他在試探節點的核心。」謝紊低聲自語,白髮在風中微微揚起,「這種靈能技法……不像是這個世界的東西。他究竟是誰?」

  他並未貿然接近,而是以靈能覆蓋周圍,嘗試捕捉唐禮與節點的互動規律。隨著靈能的流動,他隱隱感受到了一絲詭異的波動,那波動的本質,似乎蘊含著某種古老的真相。

  唐禮似有所覺,回頭看了一眼高台的方向,嘴角微微揚起。他並未出聲,只是轉身離開了節點區域,留下了一句模糊的低語,隨著風聲飄入謝紊的耳中。

  「規則,不該是繩索,而該是刀刃。謝大人,這世界的刀刃握在誰手裡,還不好說呢。」

  謝紊站在風中,目光幽深如海。他閉上眼,低聲說道:「規則的刀刃,從來都不是用來殺人的。」他睜開眼,目光透過層層風暴直指節點的方向,「而是用來重塑世界的。」

  靈能風暴依舊在皇宮正北方的天空中涌動,撕裂的裂隙如同巨大的傷口,將濃郁的靈氣與未知的力量傾瀉而下。宮中眾人已被警告避開此地,唯有謝紊與幼帝佇立在風暴下方,狻猊的共鳴如脈搏般流動在空氣中,壓迫著一切。

  幼帝閉著眼,額間的青光逐漸明亮,他的雙手微微顫抖,卻似在掌控那股躁動的力量。突然,他緩緩開口,聲音中透著超越年齡的沉穩:

  「孤夢見的山河,是一個永不崩塌的世界。狻猊伏山河間,守護著秩序,也將自然化作規則。而孤的手,卻是能毀滅它的力量。」

  謝紊站在他身後,白髮如霜,冷風捲起他的衣擺。他沉靜地注視著幼帝:「毀滅與新生,不過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規則的存在,不是為了限制秩序,而是讓每個選擇都成為可能。」

  幼帝睜開眼睛,那雙本應稚嫩的眼眸中卻泛起古老的光。他看向謝紊,語氣低沉:「謝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孤不僅僅是這皇宮中的一個君王?」

  謝紊的眼神微微波動,卻沒有直接回答。他轉而看向風暴的中心,那裡的靈能波動變得更加複雜,如同一場無法被預測的棋局。他低聲說道:「陛下,狻猊的共鳴不僅是您的力量,也是您與這個世界契約的證明。或許您並不屬於這裡,但您一定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答案。」

  幼帝沒有再追問,轉而輕聲問道:「你呢?謝卿,你又是什麼?」

  謝紊沉默片刻,目光如深海般幽深:「我是窮奇,山海經中不守規矩的野獸。規則對我來說,既是束縛,也是……命運的賭注。」

  幼帝似懂非懂地看著謝紊,耳邊卻再次傳來狻猊的共鳴聲。他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孤不明白所謂的天命,但如果這天命是用來困住山河的,那孤寧願去撕開它。」

  謝紊笑了,聲音低而冷:「陛下,或許您比我更適合成為規則的制定者。」

  唐禮站在節點風暴的邊緣,靈能裂隙的光芒映在他的臉上,讓那張不化骨般蒼白的面容多了一絲詭異的冷意。他將手中刻滿符文的木牌插入地面,靈能順著符文的軌跡涌動,仿佛形成了一個與節點波動相抗的陣列。

  「連接世界的力量,終究是資源的掌控。只要把握了它,就能定義規則的邊界。」唐禮喃喃低語,目光深處透出某種冷酷的算計。

  風暴的波動突然出現了片刻的停滯,那是謝紊的靈能介入的結果。他站在風暴的對面,與唐禮隔著整個裂隙對望,目光裡帶著探尋和警惕。

  「唐禮,你還以為資源的掌控,能勝過世界的本質嗎?」謝紊的聲音穿過風暴,低沉中帶著一絲嘲諷,「節點的力量,不是用來控制的。」

  唐禮抬起頭,嘴角微微勾起:「謝尚書,規則與資源,本就是一體。你妄圖用所謂的平衡來穩定一切,殊不知那不過是短暫的幻象。真正的秩序,只能由掌控者來制定。」


  謝紊冷笑了一聲,沒有回應。他伸出手,靈能如潮水般擴散,干擾著唐禮陣列的頻率。唐禮察覺到靈能的波動變化,目光瞬間變得凌厲。

  「看來,我們的理念果然是無法調和的。」唐禮低聲道,符文陣列的光芒驟然增強,靈能如刀般朝謝紊的方向割裂而去。

  謝紊沒有後退,手中摺扇一揮,窮奇的靈能幻影乍現,那是山海經中最無畏的凶獸,直面一切規則的挑釁。兩股靈能在風暴中心交匯,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震撼整個皇宮。

  風暴漸漸平息,裂隙緩緩癒合,但空氣中依舊瀰漫著靈能的餘波。謝紊站在原地,目光深邃。他沒有追擊唐禮,因為他知道,這場棋局才剛剛開始。

  「規則制定者,不僅是試煉的答案,還是我的賭局。」他低聲喃喃,目光看向幼帝的寢殿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與此同時,唐禮站在遠處的廢墟中,手指輕輕擦過陣列的碎片,眼中浮現出一抹陰冷:「謝紊,你會明白,規則最終屬於掌控它的人。」

  風暴過後,皇宮外依舊瀰漫著一層薄薄的靈能餘波,宛如一場未散盡的夢境。謝紊站在宮牆上,目光遙望遠方,那些逐漸平息的異象仿佛仍在昭示著某種不可逆轉的動盪。

  「規則的意義,是在穩定與混亂之間尋找秩序的平衡。」他低聲自語,像是在為自己辯解,也像是在對更高的存在訴說,「但規則本身是否公平,又如何定義?」

  他腦海中浮現出幼帝稚嫩卻倔強的面容,還有唐禮冷峻中帶著偏執的笑容。兩者的理念是如此對立,而他身處其中,像一根被繃緊的弦,隨時可能斷裂。

  「多元世界的試煉……」謝紊喃喃道,目光微微一閃,「它究竟是為了篩選合格的管理者,還是在製造新的秩序衝突?」

  這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陣輕微的顫動。那不是來自地面,而是靈能深處的某種波動。謝紊猛地抬頭,視線越過靈能裂隙曾出現的位置,天空中,一道若隱若現的虛影浮現,那是類似於山海經中記載的奇獸輪廓,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那是什麼……」謝紊低聲問自己,但沒有答案。

  與此同時,唐禮站在廢墟中,手指輕輕撫過裂隙餘波留下的痕跡。他的目光冷如冰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規則是一種信仰,也是最脆弱的幻象。」他的聲音低沉,仿佛在對謝紊遙遠的方向回應,「謝大人,你我都知道,所謂平衡,不過是強者的暫時讓步。」

  他抬起頭,望向皇宮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深邃的光:「節點的力量不是用來服務世界的,而是用來定義它的。如果試煉是場賭局,那我,絕不會成為失敗者。」

  這一刻,天邊隱約傳來一聲低沉的獸吼,仿佛跨越了時空而來。唐禮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他低聲喃喃:「靈魂轉化,規則連接……節點的秘密,或許比我想像中更加複雜。」

  而在皇宮深處的寢殿中,幼帝獨自站在窗前,狻猊的虛影隱約浮現。他閉上雙眼,似在感受靈能風暴的餘波。突然,他的眉頭微皺,耳畔傳來一聲低語,那聲音遙遠卻熟悉:

  「狻猊本無主,山河皆歸心。」

  幼帝猛然睜開眼,額間的光芒大盛。他轉頭看向窗外,那目光中不再是疑惑,而是一種超越稚嫩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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