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拉鉤上釣一百年不許變
初春正午的陽光溫暖而和煦，還帶著幾分倦意。
光頭少年靠坐在樹下，身旁依偎著一個瓷娃娃般的黑髮少女，身後站著一個沒了腳掌的男人，正給他揉捏著肩頸。
「狗蛋，其實你不用…」
「不，夏老大，你別動，請一定讓我盡點綿薄之力。」狗蛋諂媚中帶著認真，是真的發自內心的想給夏至做點什麼。
他認真揉捏著夏至的肩頸，看見夏至衣領處露出的樹皮紋路，眼裡掛起了擔憂，遲疑片刻後還是問道：「夏老大，你的背…」
「不礙事兒。」夏至閉目養神，臉上神色平常，狗蛋見他不想多說，也沒再追問。
三人在林中走了整整兩天，本來夏至是想跟著山鬼會留下的足跡走，可沒想跟到一半足跡竟然斷了，所幸狗蛋說他大概認得路，出發前他就擔心走散，把地圖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這下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但兩天徹夜不眠的趕路，就算有短暫的休息時間夏至還得守夜，他臉上雖沒有表露，但實際上狀態已經是極差了。
厭血榕的感染深根蒂固，哪怕是用上了十九消除的能力，也只能阻止它的擴散，勉強維持。
不過好在，應該是十九自身能力的關係，她和夏至在同一個地方呆了一晚，甚至白天還比他多呆了幾個小時，反而什麼事都沒有。
要是十九也被厭血榕感染，三人能不能走到這裡估計都是個問題了。
待體力稍稍恢復一些，夏至開口道：「狗蛋，還剩多久可以出去。」
狗蛋朝著四周望了望，仔細的回想起來時的路，沒有看見和記憶中相符的東西，語氣有些緊張，「夏老大，這裡我沒有看見明顯的標誌物，我…我不太確定。」
「不過今早我們路過的那塊大石頭，我有印象。我們最多還有半天時間就能走出去，而且方向我也確定，肯定就是這邊。」
希望狗蛋不是個路痴…
夏至心裡暗自祈禱，緩緩起身，準備繼續上路。
狗蛋見夏至這麼快就休息好了，驚嘆道：「夏老大，不再休息一會了？你都兩天沒睡了，現在白天視野好，我可以看著，你休息會。」
夏至擺擺手，回道：「不用，繼續上路，出了這片林子再休息。」
十九此時也站起身來，扯了扯夏至的衣角，「夏至…痛嗎？需要…幫忙？」
「沒事，我們很快就出去了。」
見兩人都已經起身，狗蛋自覺地杵著一根木棍一瘸一拐的走在前方帶路，神情輕鬆，比之前跟著山鬼會時還要有安全感。
這短短兩天時間裡，狗蛋已經完全化身為夏至的小迷弟。
一路上三人遭受了五六次零星屍狗的襲擊，都被夏至三拳兩腳一斧，輕鬆拿下，他甚至認為連山鬼會的老大都沒法做到夏至這樣，就算可以戰勝這些三兩成群的屍狗，也無法做到夏至這般輕鬆。
剛走出一會，前面的狗蛋突然轉過頭來，好像想對夏至說些什麼，但嘴巴張了半天，又把頭轉了回去。
「狗蛋，什麼事？」
狗蛋再次回頭，臉上有些羞愧，支支吾吾道：「夏…夏老大，我就是想感謝你，你救了我，還給了我吃的。我…我剛才想了想，自己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家裡一窮二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才好。」
「都還沒走出去，說什麼報答，真要走出這林子了，我還得謝謝你。」夏至不以為意，本來救狗蛋也是順手的事，沒什麼偉光正的理由，單純想找個人了解了解當下所處的世界秩序，如果真遇到什麼危險，他也不會去管狗蛋的死活。
「沒問題夏老大，這條路我出任務之前記了很多次，肯定沒錯。」狗蛋拍著胸脯保證，語氣中充滿自信。
趕路途中，狗蛋又說到關於聚集地的事情。
大災變後，舊世的各個國家秩序崩塌，人類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無序時代，直至以天元城為首的三城六塞縱橫聯合，成立人類聯邦，以億萬戰士的血肉之軀鏖戰數百個日夜，才為人類族群從異化生物中奪回了一片淨土。
而如今，人類聯邦大大小小的聚集地不計其數，無數新興的城邦和要塞拔地而起，雖然距離舊世那般繁榮還有一定距離，但也算是在這片荒蕪中站穩了腳跟。
狗蛋來自的落城聚集地是靠近紫林邊界最大的一個聚集地，人口足足有十萬餘人，已經堪比有些小型城池要塞的規模，聚集地里分為三個區域，分別是核心區，居民區和邊緣區，邊緣區人口最為密集，狗蛋就是其中一員。
他所提到的山鬼會，也是在邊緣區，邊緣區主要都是流民居住，城內的治安所並不會花太多心思在這上面，也正因如此滋生了許多幫派，山鬼會是邊緣區東區最大的勢力，死對頭則是西區的獠牙會。
「狗蛋，你之前提到山鬼會裡最強的那人，叫做黑手？」
「對，我還沒加入山鬼會之前，就經常聽人說起黑手，傳聞他曾經一人單槍匹馬就拿下了一個幫會二三十人，就連很多基因改造者都不敢找他麻煩。」
他說完又補了一句，語氣里憤憤不平，「不過，我覺得夏老大更厲害一些，山鬼會這兩年發展其實並不是很好，都快被獠牙會給打怕了，傳聞也始終是傳聞而已，不能全信，要是真有這麼厲害，獠牙會哪兒敢這麼囂張。」
明眼人都知道，所謂的傳聞一般都是添油加醋，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後老鼠都能變成老虎，反正狗蛋是不太信的。
不過，夏至見識過黑手的手段，殺兩隻屍狗就像殺雞一般輕鬆，戰力肯定是有的。此外，他還側面問過狗蛋，黑手是不是有什麼特殊能力，是不是蛻靈者。
但狗蛋聽到後還笑了一嘴，他說要是黑手是傳說中的蛻靈者，哪兒還能在邊緣區里待著，就算去核心區都大把人搶著要。
至於黑手有沒有什麼特殊能力，他也不知道，只是聽說他一雙黑手無堅不摧，刀劍難防，可也沒真的親眼見過。
夏至悄悄與狗蛋拉開了一些距離，心中暗自分析著。
以狗蛋所說，蛻靈者是十分稀少的，至少在落城聚集地當中，是萬中無一的存在，但基因改造和義體改造還算常見，在他們幫派中就有好幾個。
這麼說來，那我和十九的身份就得格外小心了，人工蛻靈完成覺醒，成為蛻靈者，這意義太過於重大了。
要是實驗失敗就算了，現在活生生的兩個成功案例擺在眼前，要是被人知道，誰見了不想切片研究。
還好前兩天留了個心眼，十九使用能力的時候都沒讓他看見。
夏至看著身旁的十九，輕聲對她說道：「十九，以後不要輕易動用你的能力，好好藏起來。」
十九有些不解，歪著腦袋回道：「十九，保護，夏至。」
夏至微微一笑，揉著十九的腦袋，「十九已經保護過我了，下次換我保護你。」
說著，他伸出小指，勾住了十九的小指，柔聲道：「這是我家鄉的一種儀式，只要兩人小指相互勾住，大拇指蓋章，就需要答應向對方許下的承諾，一百年都不許變，不然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他故意把「嚴重的後果」幾個字語氣加重，表情也嚴肅起來。
果然，十九聽到後，澄澈的眼眸中也跟著透出了少有的嚴肅，臉上也一副鄭重的表情。
「以後我來保護十九，但十九要好好把自己的能力藏起來，作為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也不能輕易使用。」夏至再次說道。
十九努力思考著夏至的話，把大拇指縮了回去，開口說道：「夏至，危險，要用。」
「那我補充一句，如果在生命危機的時候，可以使用能力，但必須優先保證你自己的安全。」
十九依然蜷縮著大拇指，沒有伸出。
「好了，就這麼定了！來，跟我一起念。」夏至沒有給十九考慮的時間，拉起十九的小手直接念了起來，「拉鉤，上釣，一百年不許變。」
「拉鉤，上釣，一百年不許變。」十九沉吟一會還是跟著夏至念了起來，緩緩伸出大拇指，與夏至的大拇指相碰在一起。
兩人約定完成，狗蛋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朝著夏至一直揮手，十分興奮。
「夏老大！前面就出口了！我看見我們進來的車了！」
光頭少年靠坐在樹下，身旁依偎著一個瓷娃娃般的黑髮少女，身後站著一個沒了腳掌的男人，正給他揉捏著肩頸。
「狗蛋，其實你不用…」
「不，夏老大，你別動，請一定讓我盡點綿薄之力。」狗蛋諂媚中帶著認真，是真的發自內心的想給夏至做點什麼。
他認真揉捏著夏至的肩頸，看見夏至衣領處露出的樹皮紋路，眼裡掛起了擔憂，遲疑片刻後還是問道：「夏老大，你的背…」
「不礙事兒。」夏至閉目養神，臉上神色平常，狗蛋見他不想多說，也沒再追問。
三人在林中走了整整兩天，本來夏至是想跟著山鬼會留下的足跡走，可沒想跟到一半足跡竟然斷了，所幸狗蛋說他大概認得路，出發前他就擔心走散，把地圖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這下也算是派上用場了。
但兩天徹夜不眠的趕路，就算有短暫的休息時間夏至還得守夜，他臉上雖沒有表露，但實際上狀態已經是極差了。
厭血榕的感染深根蒂固，哪怕是用上了十九消除的能力，也只能阻止它的擴散，勉強維持。
不過好在，應該是十九自身能力的關係，她和夏至在同一個地方呆了一晚，甚至白天還比他多呆了幾個小時，反而什麼事都沒有。
要是十九也被厭血榕感染，三人能不能走到這裡估計都是個問題了。
待體力稍稍恢復一些，夏至開口道：「狗蛋，還剩多久可以出去。」
狗蛋朝著四周望了望，仔細的回想起來時的路，沒有看見和記憶中相符的東西，語氣有些緊張，「夏老大，這裡我沒有看見明顯的標誌物，我…我不太確定。」
「不過今早我們路過的那塊大石頭，我有印象。我們最多還有半天時間就能走出去，而且方向我也確定，肯定就是這邊。」
希望狗蛋不是個路痴…
夏至心裡暗自祈禱，緩緩起身，準備繼續上路。
狗蛋見夏至這麼快就休息好了，驚嘆道：「夏老大，不再休息一會了？你都兩天沒睡了，現在白天視野好，我可以看著，你休息會。」
夏至擺擺手，回道：「不用，繼續上路，出了這片林子再休息。」
十九此時也站起身來，扯了扯夏至的衣角，「夏至…痛嗎？需要…幫忙？」
「沒事，我們很快就出去了。」
見兩人都已經起身，狗蛋自覺地杵著一根木棍一瘸一拐的走在前方帶路，神情輕鬆，比之前跟著山鬼會時還要有安全感。
這短短兩天時間裡，狗蛋已經完全化身為夏至的小迷弟。
一路上三人遭受了五六次零星屍狗的襲擊，都被夏至三拳兩腳一斧，輕鬆拿下，他甚至認為連山鬼會的老大都沒法做到夏至這樣，就算可以戰勝這些三兩成群的屍狗，也無法做到夏至這般輕鬆。
剛走出一會，前面的狗蛋突然轉過頭來，好像想對夏至說些什麼，但嘴巴張了半天，又把頭轉了回去。
「狗蛋，什麼事？」
狗蛋再次回頭，臉上有些羞愧，支支吾吾道：「夏…夏老大，我就是想感謝你，你救了我，還給了我吃的。我…我剛才想了想，自己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家裡一窮二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才好。」
「都還沒走出去，說什麼報答，真要走出這林子了，我還得謝謝你。」夏至不以為意，本來救狗蛋也是順手的事，沒什麼偉光正的理由，單純想找個人了解了解當下所處的世界秩序，如果真遇到什麼危險，他也不會去管狗蛋的死活。
「沒問題夏老大，這條路我出任務之前記了很多次，肯定沒錯。」狗蛋拍著胸脯保證，語氣中充滿自信。
趕路途中，狗蛋又說到關於聚集地的事情。
大災變後，舊世的各個國家秩序崩塌，人類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無序時代，直至以天元城為首的三城六塞縱橫聯合，成立人類聯邦，以億萬戰士的血肉之軀鏖戰數百個日夜，才為人類族群從異化生物中奪回了一片淨土。
而如今，人類聯邦大大小小的聚集地不計其數，無數新興的城邦和要塞拔地而起，雖然距離舊世那般繁榮還有一定距離，但也算是在這片荒蕪中站穩了腳跟。
狗蛋來自的落城聚集地是靠近紫林邊界最大的一個聚集地，人口足足有十萬餘人，已經堪比有些小型城池要塞的規模，聚集地里分為三個區域，分別是核心區，居民區和邊緣區，邊緣區人口最為密集，狗蛋就是其中一員。
他所提到的山鬼會，也是在邊緣區，邊緣區主要都是流民居住，城內的治安所並不會花太多心思在這上面，也正因如此滋生了許多幫派，山鬼會是邊緣區東區最大的勢力，死對頭則是西區的獠牙會。
「狗蛋，你之前提到山鬼會裡最強的那人，叫做黑手？」
「對，我還沒加入山鬼會之前，就經常聽人說起黑手，傳聞他曾經一人單槍匹馬就拿下了一個幫會二三十人，就連很多基因改造者都不敢找他麻煩。」
他說完又補了一句，語氣里憤憤不平，「不過，我覺得夏老大更厲害一些，山鬼會這兩年發展其實並不是很好，都快被獠牙會給打怕了，傳聞也始終是傳聞而已，不能全信，要是真有這麼厲害，獠牙會哪兒敢這麼囂張。」
明眼人都知道，所謂的傳聞一般都是添油加醋，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後老鼠都能變成老虎，反正狗蛋是不太信的。
不過，夏至見識過黑手的手段，殺兩隻屍狗就像殺雞一般輕鬆，戰力肯定是有的。此外，他還側面問過狗蛋，黑手是不是有什麼特殊能力，是不是蛻靈者。
但狗蛋聽到後還笑了一嘴，他說要是黑手是傳說中的蛻靈者，哪兒還能在邊緣區里待著，就算去核心區都大把人搶著要。
至於黑手有沒有什麼特殊能力，他也不知道，只是聽說他一雙黑手無堅不摧，刀劍難防，可也沒真的親眼見過。
夏至悄悄與狗蛋拉開了一些距離，心中暗自分析著。
以狗蛋所說，蛻靈者是十分稀少的，至少在落城聚集地當中，是萬中無一的存在，但基因改造和義體改造還算常見，在他們幫派中就有好幾個。
這麼說來，那我和十九的身份就得格外小心了，人工蛻靈完成覺醒，成為蛻靈者，這意義太過於重大了。
要是實驗失敗就算了，現在活生生的兩個成功案例擺在眼前，要是被人知道，誰見了不想切片研究。
還好前兩天留了個心眼，十九使用能力的時候都沒讓他看見。
夏至看著身旁的十九，輕聲對她說道：「十九，以後不要輕易動用你的能力，好好藏起來。」
十九有些不解，歪著腦袋回道：「十九，保護，夏至。」
夏至微微一笑，揉著十九的腦袋，「十九已經保護過我了，下次換我保護你。」
說著，他伸出小指，勾住了十九的小指，柔聲道：「這是我家鄉的一種儀式，只要兩人小指相互勾住，大拇指蓋章，就需要答應向對方許下的承諾，一百年都不許變，不然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他故意把「嚴重的後果」幾個字語氣加重，表情也嚴肅起來。
果然，十九聽到後，澄澈的眼眸中也跟著透出了少有的嚴肅，臉上也一副鄭重的表情。
「以後我來保護十九，但十九要好好把自己的能力藏起來，作為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也不能輕易使用。」夏至再次說道。
十九努力思考著夏至的話，把大拇指縮了回去，開口說道：「夏至，危險，要用。」
「那我補充一句，如果在生命危機的時候，可以使用能力，但必須優先保證你自己的安全。」
十九依然蜷縮著大拇指，沒有伸出。
「好了，就這麼定了！來，跟我一起念。」夏至沒有給十九考慮的時間，拉起十九的小手直接念了起來，「拉鉤，上釣，一百年不許變。」
「拉鉤，上釣，一百年不許變。」十九沉吟一會還是跟著夏至念了起來，緩緩伸出大拇指，與夏至的大拇指相碰在一起。
兩人約定完成，狗蛋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朝著夏至一直揮手，十分興奮。
「夏老大！前面就出口了！我看見我們進來的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