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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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邦瑞向來進退有度,極少動怒,此刻卻徹底沉下臉,神色緊繃,眸若寒冰。

  「胯下無根的人說話都是這麼不過腦子的嗎?什麼叫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們也配?」

  「你…!」

  崔超怒目圓睜,立馬站起來恨恨瞪著徐邦瑞。

  自己作為南京守備太監,在南直隸這塊地方,向來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何曾受過如此羞辱。

  你徐家雖然開國功臣之後,南京勛貴武臣之首,但榮譽已經是過去式了,今天怎道如此耀武揚威?

  徐邦瑞拐杖憤憤擊地兩聲,瞬間堂外閃出一隊家丁,眼含殺意,面露凶氣盯著廳內幾個「不速之客」!

  孫皋回頭看了一眼,頓時有些不寒而慄,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魏國公府上,還是聽話些較好,如若真動了干戈,倒鬧得有些不好收場了。

  「哎呦,大家有話好好說嗎!今天是來商量辦法來著,要是刀兵相見,誤傷了誰,事後誰也不好交差!

  國公這不事出緊急嗎,我們幾人也是沒有了辦法,這才想您老出山給晚輩們指條活路!」

  徐邦瑞本意也並不想鬧得太難堪,畢竟眼前三人都是南京高層,要是都死在了自己府上,不僅給魏國公府惹禍上身,事後也是百口莫辯。

  但是該有的下馬威卻不能少,不給點兒顏色看看,他們幾人還真以為魏國公府是開放的碼頭,誰想上就上。

  而且這一出也是為接下來的商量掌握心理上的優勢以及談判的主動權作準備。

  既然孫皋拉了圓場,徐邦瑞也沒有必要再僵下去,就勢順著孫皋給的台階下來。

  「都說說吧,這幾天了發生了什麼,讓老夫聽聽。」

  徐邦瑞生氣快,消氣也快,此刻又像一個沒事兒人一樣,開口問道。

  眾人明白,徐邦瑞這是要答應替他們出頭,指明方向。

  除了崔超心中還存有不快,剩下兩人早都喜出望外,孫皋恭敬的回道:「徐老,這兩天淮安新任漕運總督到了,他甫一上任就將衙門一干官員全部捉拿,不知意欲何為!」

  「殺雞儆猴!」

  徐邦瑞淡淡回了句。

  在他看來這種小把式已經屢見不鮮了,哪一位新任的堂官到了不都得樹立自己的權威,培養一批忠於自己的官員?

  「那個叫金學曾的關在什麼地方?」

  「淮安!」

  徐邦瑞聞言瞳孔驟然一縮:「既是南直隸下的批文,為何不壓捕至應天?」

  他立馬恍然大悟,這個叫王宗沐的恐怕除了殺雞儆猴還有別的目的,金學曾若不除掉,等海瑞到來,一層一層查下去,終究會查到他們身上。

  「當時應天府尹孫一正下的批文中只有逮捕金學曾的意思,沒有說要捉拿他到應天,因此淮安知府鍾源才將金學曾暫時關押在淮安的牢獄中,徐老這有什麼問題嗎?」

  「蠢才,都是一群蠢才!」

  徐邦瑞血氣快速上涌,不禁拍案而起,大聲呵斥!

  眾人都不明所以,一時呆愣的望向他。

  崔超反應了過來,脫口而出:「若是金學曾不死,任由這條瘋狗活咬的話,恐怕會牽連不少人!」

  徐邦瑞點了點頭以示贊同,爾後對崔超這個太監的不屑以及鄙夷瞬間好轉了些。

  「糟了!我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兒,我現在就派人去牢里做了他!」

  說完,查宏茂正要起身。

  「慢著!」

  「怎麼了,國公?」

  徐邦瑞冷哼一聲,說道:「早不做,晚不做,這個時候再做還有什麼用?

  王宗沐既然接任總督,定然會對關押金學曾的囚牢嚴加看管,將他好生保護了起來,這個時候去豈不是自己送上門?」

  查宏茂一想,覺得甚有道理,尷尬的摸了摸自己頭,又老實的坐回原位中。

  孫皋連忙問道:「「徐老,那該怎麼辦?」

  徐邦瑞呡了口溫茶,斬釘截鐵的回答道:「棄車保帥!」

  「要棄誰?」一說這話,崔超瞬間警覺了起來。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每人都有自己的勢力,這時候棄誰就有講究了,不管棄誰的人,都有風險,萬一處理不好,到時候順藤摸瓜就會到摸到自己身上。


  「你們說,該棄誰?」

  徐邦瑞賣了個關子,他不願意直接說出來,他想先聽聽幾人的想法,試探一番。

  「山陽知縣王汝言?」

  率先說出口的是孫皋,說完他看了一眼查宏茂和崔超,又將目光投向徐邦瑞,等待他的回答。

  徐邦瑞搖了搖頭,算是否定了他的回答。

  這個開胃菜太小,此番中樞派海瑞南下,就吃了個小魚小蝦,還沒填飽肚子,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淮安知府鍾源?」

  孫皋又往高提了一階,換了一個更大的人名。

  誰料,徐邦瑞依舊搖頭並不滿意。

  再往下說誰,孫皋心裡明白,但他並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這人對他們幾個意義非凡,官場上更是至關重要,況且怎麼也有幾年的交情,就這麼扔出去,顯得太沒人情味了。

  但是徐邦瑞並不這樣認為,一來他與此人沒有直接利益來往,二來要想成大事者就得不拘小節。

  「就把應天府尹孫一正也扔出去吧!再加上你們監修淮安河道幾個總督以及剛剛說的那幾個人,這就差不多了!

  回頭我寫一封信,和李春芳、徐階知會一聲,這事兒就算成了!」

  崔超是太監,如今已然心裡扭曲,沒有了人情,不管是扔誰出去,他都能狠下心去,只是覺得其中尚有諸多不妥之處,於是說道:「孫一正他知道的太多了,恐怕他是不會心甘情願出面頂罪的!」

  「是人就有軟肋,這事兒還需要我教嗎?不管幹什麼事兒都得讓些利出去,你們以為剛剛提的那幾個小人物就能餵飽中樞派下來的天使嗎?要是還想活命,就別婦人之仁,養了他們這麼多年,這時候也該出來替主人分憂了!」

  說完,徐邦瑞拄著拐杖,頭也不回,顫顫巍巍的離去。

  只留下了幾人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徐邦瑞每一次的拐杖落地,都仿佛擊到了孫皋徐邦與查宏茂的內心深處,除了崔超,剩餘兩人都一臉痛苦的將面捂住,不禁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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