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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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勘周行事府。

  墨侵衣所領的軍隊將行事府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攏共有六十四人除去十六個守城軍外,皆是周府暗中所養的精銳武夫。武夫此刻全部披堅執銳,裝備統一玄黑,與夜色一體。

  墨侵衣此刻咬牙出血,只憤憤地聽著府外隱隱約約的哭喊,默默等著。

  哪怕府外火光滔天,府內卻無一人敢點燈,全部屏息以待。

  「爹,馬上讓我去與它們談,我拖住它們一會兒。」周確在坐在正中央府椅上的的周紡手上寫到。

  「你不要去,等你大哥回來。」

  周紡回答到。

  周確聽到父親如此說,只得退了下去,但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回來在手上寫到:

  「爹,那個姓落的道士怎麼辦,我看它對邪道痛恨,不知會不會壞了我們的事。」

  「它確實是半路出現的變數。不過它並不是痛恨邪道,是他看重人命,心中仍存良善。既然如此這變數便依然有利於我們。」

  周確聞言再無甚可說,退到一邊去了。

  這時,屋外傳出一陣騷動,一位傳令兵從門外沖了進來一直跑到周紡座前跪倒,焦急說到

  :「太常卿,到了。」

  此刻,勘周府外所有人都注視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

  五光十色的彩霞自夜空中落下,同時一位仙衣飄袂的神仙從那霞光中緩緩走出,它頭戴長冠,臉戴面具,手中還拿著笏板,靜立在半空,燁然若神人。

  周府所養的精兵全都忘了拔劍拉弓,只被這「神仙」鎮住傻傻地愣在一處。只有墨侵衣反應過來,準備大喊士兵警戒。可他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喊不出聲,恍惚間他看見太常卿對豎起食指在面具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而後唯一聲音出現了,直接在眾人的腦海中響起,無論府內府外都聽得清楚分明,這是太常卿對他們的最後通告。

  「周府諸人,破壞犒饗,染指其力量,與太常寺為敵,屢犯大諱,我勘周太常寺卿,順耳,代萬福爺,問斬諸位!」

  周府內外所有人此刻都感到一種恐懼像響雷一樣從頂上炸裂,此前的任何僥倖與希望都蕩然無存。

  周確險些跪倒在地,周紡卻依舊正襟危坐。

  那傢伙總該出手了吧,給他造了這麼多殺孽。

  此刻,城北的污血匯至一處,在路口圍成一個巨大的血湖,其正中央,一隻素手鑽出血面,如一支蓮花靜立湖中。

  與此時,一個陰邪至極的詭異符文在遠處的高空勾畫著。順耳也扭頭注意到這裡正醞釀的東西。

  「落山道士,請停下,犯不著如此。」這聲音在落山背後響起。

  落山只回過頭,但並未停下手中動作。

  來人穿著黑衫,衣上繡著繁複的圖騰,正是那之前所見在太常寺做犒饗的少卿。

  見落山不為所動,少卿接著說到:「周府諸人與那邪道合作,才至勘周如今的慘狀,道士若執意傷害順耳大人,豈不是合了邪道的意?你我本無衝突,都是希望勘周安寧和平,就更不應該如此。」

  落山聞言回答到:「讓他先停下。我有話要問周府人。」

  少卿搖了搖頭:「無需再問他們,落道士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為你解答。」

  「那你告訴我,邪道要這些屍體幹嘛去了,僅僅是煉這些殭屍連我都無法傷害,更何況對付你們太常寺。據我所知,邪道先前掘去的屍體到現在也沒有蹤影。」

  落山問到,同時勾畫著的百咫鎮叱符已然成型,正散發著詭異至極、震懾一切的氣息。

  「還有,犒饗到底是什麼東西?」

  少卿臉上閃過一絲狠厲,不過很快又壓了下去,笑著對落山說到:

  「不瞞你說,邪道用那些屍體幹嘛,我們現在也不清楚。不過只待順耳大人掠去他們魂魄,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聽到這句話落山立馬聯想到被奪取魂魄而上身的荀鄴父親,也清楚了這位太常卿的一些手段。

  「通過掠取魂魄獲得的記憶,總會有殘缺,萬一那份關鍵的沒有了怎麼辦。」

  落山自己也有攝魂的經驗,知道其間的一些問題。

  「這個自然不用道士擔心,順耳大人自有辦法。」


  少卿看落山沒有動作,也鬆了一口氣,但下面一句話,又讓氣氛緊張了起來。

  「犒饗是什麼?你還不能告訴我嗎?」

  少卿收起笑容,臉上布滿陰翳,慢慢說到:「道士是真想知道嗎?這個可是萬福爺的私事。知道了這個只有死路一條,除非你願意加入太常寺。」

  「加入自然是不可能,如果是死路一條的話,那我多半也在路上了。」

  少卿聽到落山如此說,也不禁產生疑惑。

  「什麼意思?」

  「我猜到了,生魄是你們從百姓身上榨取的吧?我來此的第一日就疑惑,這裡為什麼一個老人都沒有,而且我所見棺材中的屍體也多是中年,我便猜想他們不是自然死亡。魂魄本是一體,難捨難分,剛分離之前的生魄總是帶有殘魂,所以那些生魄才能自尋其路回到棺材中的屍體。而我見那些生魄在城中亂竄之前,正是在太常寺看見你做犒饗!」

  少卿此刻已然放棄與道士再做交流,躍向後方警戒起來。

  而落山手中勾畫的陰符,正趨於完滿,但仍然在往那符中輸送著什麼。

  落山繼續決然說到: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勘周人只要接近中年,就會被太常寺掠去魂魄,變作萬福爺的饗食,我在城北田地一路上見到無數遊魂,甚至都認為自己還活著,在田埂上徘徊,它們被棄置就是因為它們是對邪穢最無用的覺魂!」

  落山說完後,激發陰符。

  頓時一股陰森肅穆的氣息從穹頂上席捲而下,剛剛被順耳卿震懾的眾人們,全都不受控制的戰慄起來,甚至甲冑之間都撞出聲響。

  少卿更是瞪大眼睛注視著那個從陰符中緩緩走出的高大虛影。

  實際上不止是少卿,順耳卿也同樣吃驚,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那道士難道是通陰人?」

  血湖中的那隻素手在微微戰慄,緩緩退回到血水中。

  而落山自己亦是震撼到無以言表,它,怎麼會出現!?

  難道百咫鎮叱符的真相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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