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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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的那抹紅懶洋洋地撒在大地之上,公園之中石雕的鶴的身影緩緩挪動著身軀靠著那一邊的滄桑迷濛倒去。往日的繁雜沉寂早已消退了幾分,不過還是有幾位常客仍舊秉持著舊日的「庸俗」來到這片鋼筋水泥的爛尾樓封閉成一簇綠洲的幽森。

  只聽「咯吱咯吱」的車輪踏在灰土泛出紅鏽的鐵板上的聲響與小男孩疲憊的喘息聲,藏在陰影中的人現身了,伴隨著那一團裊裊青煙的升起。

  輪椅上的老人摘下嘴中的煙管,輕吐出一團雲霧,打了打那煙杆。那男孩便停下腳步,剎下不斷向前的輪椅。

  老人長得很瘦弱,他凹陷進去的臉龐顯得滄桑與不堪,他已然是滿鬢白霜,光禿的頭頂上是各種不同深度的疤痕,死皮與新皮交織生長。

  男孩轉身走向老人,純真的眼神中透露著好奇與希望。那副面孔中缺失了一顆眼球,留下一顆無比疲憊的神情與空洞的死靜,老人已然是在垂死暮年了。老人顫動著雙手向他的細發撫去,緊接著是一動不動的死寂。男孩就這麼閉上眼睛去感受那隻手帶來的溫暖,他在迷濛模糊之中倒進了老人的懷裡。

  直到天空被雨點剝裂,鋼筋水泥鑄成的銅牆鐵壁倒塌,漫天的髮絲散成一簇,那層古舊的建築在壓倒的園林中重建,裡面的雕塑是如此的鮮活。

  梓輒醒來,他發現自己的臉貼著輪椅,而不見爺爺——他腳已殘廢,走不了半點的路。梓輒焦急了起來,緩緩而下的雨滴將他的頭髮染出了光,他好冷,好睏,他好想自己那沉默寡言的爺爺。他記得,爺爺想要來看這裡的香樟,他便推著他來了……

  梓輒想到了,興許爺爺只是累了呢,興許他在香樟樹下呢?也許只是看到他睡了下去而不忍心叫醒自己呢。想到這,梓輒懷揣著希望,一步一個腳印的推著輪椅在泥沼里前行了起來。

  他的父親已經死去多年了,爺爺的好他是記得的,如今若爺爺若是恢復了腿腳,他想這挺好。但他抱著充分的打算還是把輪椅推過去了,那輪椅此刻布滿了泥濘。

  「爺爺,爺爺,你在哪裡,這裡好暗,我有點怕」他到處找著那故事裡的香樟,到處找著爺爺。身邊總有不明蟲類的鳴叫與枯枝落葉被折斷後的吱吱作響,他不喜歡這樣,這顯得很吵,打亂了他的思緒。

  他或摔倒或前行,在這蔭蔽的地方找著,梓輒很疑惑:爺爺故事裡的香樟是一顆大香樟,屹立在這處的,十分突兀且顯眼。

  他不去看那些林中的石碑和灰白色的雕刻物,一股呻吟一直迴蕩著,他想那是爺爺的喘息,那是他的疲憊。他不經惋惜了爺爺的累,料想那一幕,他便不去想了。

  山野呼嘯之間,在一棵巨型低矮的古老楓樹前,梓輒看到了那樣的一幕:

  苔蘚攀岩著樹的年輪,刨開樹的一面,頃刻炸裂開來。樹的一圈環繞著各種動物的骨骼,一片寂靜留給他去想像其中的奧秘。他看不見血的顏色,但他聞到了血液流過的腥臭,他知道這曾經或者現在是發生了什麼。

  梓輒頓了頓,向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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