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章 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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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淯水作為宛城以西的天然屏障,一直以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淯水南流與漢水匯流之處即是富饒的襄陽城,二流相會入襄江,最後併入長江化為東逝水。

  占據淯水就是占得先機,從而就可以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權,所以當曹操見到淯水西岸整齊排列的西涼兵後有些頭疼。

  這些西涼兵是張繡麾下的精銳部隊,西涼兵常年對抗外族羌兵的襲擾,所以其戰鬥力也一直都是高居大漢各州精銳之首。

  張繡是西涼軍閥張濟的侄子,張濟一直都將驍勇善戰的張繡視為己出。

  關中在西涼軍的常年內鬥下民生凋敝,張濟便離開弘農南下至南陽郡劫掠,但張濟運氣太差,最終在攻打穰城時中了暗箭不幸身亡,所以張繡在一年前成為了這隊部眾的繼承人。

  南陽是劉表的屬地,劉表希望張繡可以作為北部抵禦曹操的屏障,張繡初接手張濟的部曲也需要安穩的發展,於是二人不謀而合,張繡向劉表稱藩屬,劉表將軍事重鎮宛城交付於張繡駐紮部隊。

  「主公,對岸有信使來了。」

  曹操聽到士兵的話語很詫異,如今又不是春秋時代,打仗之前也沒有互相交底的規矩啊?

  「請他進來。」曹操思索片刻不知張繡究竟在搞什麼把戲,與其自己在這裡瞎猜,還不如聽聽信使究竟想說些什麼?

  營寨中軍帳內走入了一名魁梧醜陋的男子,男子見到曹操後恭敬地將手中的信件交給了曹操。

  曹操接過張繡的信件後大為詫異,張繡寸土未爭就要投降了?這是想讓我放鬆警惕搞偷襲?

  「我家將軍希望投靠司空,請司空不要懷疑將軍。」那信使瓮聲瓮氣地說道,他的語氣很僵硬,一看就不是經常與外人打交道的類型,曹丕不明白張繡為何要派這樣的人來作為信使。

  「你是何人?」曹操瞟著面前的男子,這個男子與典韋身形頗為相似,典韋看到男子也是暗中比較。

  「在下是胡車兒,是西涼軍的第一大將。」胡車兒面不改色地說道。

  「好大的口氣,不知你與我的護衛相比孰強孰弱。」曹操嗤笑一聲說道。

  「請賜教。」胡車兒平淡的目光看向曹操身後的典韋,典韋在曹操的眼神示意下走出營帳,曹丕等人見到有好戲看也都紛紛來到了大帳前的空地。

  「你使什麼兵器?」典韋不服氣地挑眉道。

  「什麼兵器都可以。」胡車兒古井不波地說道。

  「俺也不欺負你,咱倆就徒手打,誰先倒地誰算輸,如何?」典韋將雙戟卸下,胡車兒點了點頭,典韋對胡車兒輕視自己頗為不滿,他怒喝一聲就衝上前去,「小心了,可別被俺給打死了。」

  典韋一記直拳轟向胡車兒的面門,胡車兒架臂格擋,快速地勾拳側擊,典韋曲臂擋下後心中一喜。

  「有點意思,俺可不讓你了。」典韋大笑著說道,他對於胡車兒的力氣很滿意。

  「莫說大話,放馬過來就是。」胡車兒瞪了典韋一眼搶先發難。

  二人的肉搏戰精彩異常,曹丕見識到二人的精彩的對打連連叫好,就連曹昂也忍不住拍手跺腳,若不是在軍營之中,曹丕甚至想現場開盤下注了。

  典韋一記重拳擊打在胡車兒的小腹之上,胡車兒踉蹌了兩步跪倒在了地上。

  「是俺贏了。」典韋哈哈一笑,他好久都沒有這麼過癮了,這次又在主公面前露了臉,典韋憨憨地轉向曹操,眉宇間皆是自豪與得意。

  胡車兒一臉不甘,沒想到這黑臉漢子身手如此了得,看來自己還是輕敵了。

  「好!」曹操撫掌大笑,他將胡車兒扶起,親自給他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灰塵,「胡將軍頗為勇武,能讓將軍歸心的宣威侯也肯定不是氣量短小之輩,既然宣威侯有意為陛下討逆,那我身為大漢司空也不能阻礙了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司空可是答應了?」胡車兒抹了抹嘴角地鮮血低頭詢問道。

  「我們現在就去見宣威侯。」曹操笑著說道,張繡若是投了自己,那這名勇將可不就是自己的手下了嗎?

  「謝司空。」胡車兒不負張繡的囑託完成了任務,他在來之前還有些擔心,畢竟自己只會上陣殺敵,做說客還是有些做不來的。

  曹操命令全軍開拔,他的內心還是半信半疑,他叮囑曹昂和徐晃要小心張繡軍的一舉一動,曹丕望著胡車兒陷入沉思。

  可萬萬不能讓典韋和偷戟賊一起喝酒,自己到時候得多多留意胡車兒的動向,還要找個合適的機會與典韋提醒一下。


  「那漢子,你叫什麼名字?」胡車兒叫住典韋心有不甘地詢問道。

  「俺叫典韋,歡迎你隨時找俺切磋。」典韋呲牙一笑。

  遠征軍渡過淯水,西涼兵都在胡車兒的示意下全部上繳兵器,曹操見到胡車兒的行徑後疑心大減,表情也輕鬆了不少。

  宛城作為大郡南陽郡的郡治人口繁多,商業發達,整個宛城也被分為大小兩城,小城位於大城的西南角。

  小城已經完全被張繡所占據,張繡將兵營、府庫、府邸皆安排在了其中,小城的城門大開,張繡佇立在城門口等待著曹操的到來。

  「子桓,你怎麼了?」曹昂看著身側面色凝重的曹丕詢問道。

  「沒什麼,好像有點頭暈。」曹丕臉上發燙,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他的耳邊嗡嗡作響,渾身上下說不出的乏力。

  曹丕的雙臂發軟,握住韁繩的手也緩緩鬆開,他回答完曹昂的問話後沒有堅持住,向後一倒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子桓!子桓!快去叫樊阿先生過來!」曹昂大驚,他慌亂地從馬背上跳下,他抱著曹丕,曹丕與那日自己發現曹真染上瘟疫時的症狀居然一模一樣。

  曹操聽到隊伍後的騷亂,他見到曹丕的樣子也嚇了一跳,本來大好的心情也變成了慌亂與擔憂。

  子昭如此就罷了,子桓可萬萬不能如此啊!

  樊阿著急地從隊伍後跑向前方,他初步診斷曹丕的症狀與瘟疫一樣,便趕緊讓人去配張仲景治療瘟疫時開的方藥……

  張繡見到曹操後本來挺高興,他見到曹操臭著一張臉以為是胡車兒讓曹操生氣了,他只好更加恭敬地與曹操說話。

  「宣威侯見笑了,你行棄暗投明之舉,我本該為你高興的,但我的兒子子桓得了病,我一時間有些難受。」曹操儘量平靜地說道。

  「公子得病了?我現在就讓人去請宛城最好的醫師來給公子瞧病。」張繡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不是曹操對自己不滿意就好。

  「有勞宣威侯了。」曹操苦笑道,他不是不相信樊阿的醫術,但曹丕作為他最有天賦的兒子,他不希望曹丕出現任何差池,醫師自然是越多越好。

  張繡安排曹操住進了宛城小城當中最大的宅子,曹丕被安排在了其中守衛最嚴密的一處院落。

  樊阿忙得焦頭爛額,而曹丕一直都處於昏迷的狀態,沒有甦醒的跡象。

  ……

  曹丕覺得自己處在一片黑暗之中,自己的身體好像要被撕裂成兩半,他想要抓住身邊的東西卻什麼都抓不到……

  曹丕隱約間聽到有人在和他說話,但說的內容卻根本聽不清,那個人的樣子漸漸在曹丕的眼前浮現,居然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他的表情很憤怒,甚至可以說是很猙獰,曹丕很想知道自己面前出現的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面前的人剎那間消失不見,曹丕的世界再次變得一片漆黑……

  曹丕忽然間頭痛欲裂,一些前世的記憶和現世的記憶湧入腦海,這些記憶交織在一起,曹丕痛苦地想要大聲呼喊,卻根本發不出來任何聲音……

  忽然間,所有的疼痛全部都消失了,飄渺的聲音迴響在曹丕的腦海中。

  「這次,我便替自己死一回。」

  ……

  曹丕猛然驚坐起,嚇得身邊正在熬藥的樊阿一趔趄,樊阿驚訝地看著曹丕,明明剛才臉色煞白的曹丕好像就在一瞬間恢復如常了。

  「怎麼可能?怎麼所有的症狀全部都消失了?」曹丕呆滯地坐在床榻上回憶剛才自己做過的奇怪噩夢,樊阿難以置信的聲音傳入了曹丕的耳畔。

  「我躺了多久了?」曹丕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聲音細弱地詢問道。

  「快……四天了。」樊阿機械性地回答道。

  「不好!快帶我去找大兄!」曹丕激動地說道。

  宛城的慘案可萬萬不能再次發生!

  註:

  朱建平,沛國人也。善相術,於閭巷之間,效驗非一。太祖為魏公,聞之,召為郎。文帝為五官將,坐上會客三十餘人,文帝問己年壽,又令遍相眾賓。建平曰「將軍當壽八十,至四十時當有小厄,願謹護之」……文帝黃初七年,年四十,病困,謂左右曰「建平所言八十,謂晝夜也,吾其決矣」頃之,果崩。——《三國志·魏書·方技傳第二十九》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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