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道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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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忠賢道,「我問你,李元貞和楊所修到底怎麼回事?你在午門外都看到了什麼?」

  徐應元躬身,「回乾爹,李公公確實孟浪了,不過這楊所修也....」

  說著,徐應元擺眼偷瞄了一眼張瑞圖。

  張瑞圖見徐應元使眼色,馬上說道,「眼看要過年了,上門要不才寫對子的又烏泱烏泱來了,許了十幾副對子到現在一副還沒寫出來,再不寫,恐怕有人要砸我府門了,二位細聊,不才先告辭,回家寫對子去了。」

  魏忠賢假惺惺勸道,「張閣老不是外人,且留下說話。」

  張瑞圖拱拱手,頷首點頭,不再言語,旋即離開。

  見張瑞圖遠離百步以外,消失在夾廊拐角,魏忠賢這才問徐應元道,「講!」

  徐應元賊眉鼠眼又四下瞧瞧,「兒子在宮裡打聽了,說這楊所修就是存心找茬,這才把李公公惹翻了。」

  魏忠賢眉頭緊鎖,「存心找茬?何以見得?」

  徐應元道,「李公公是淨軍指揮,也知道是皇上第一次檢閱,淨軍操演之事李公公絕非不上心。可那楊所修像是招了魔一樣,三天兩頭找到李公公,對淨軍挑肥揀瘦,挑三揀四,惹的李公公煩不勝煩...」

  魏忠賢沒聽出啥大毛病,冷冷地道,「皇上把這件差事交到楊所修手上,楊所修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表現表現,不足為奇。」

  徐應元吃了個別,又道,「但今天這事就奇怪了。」

  徐應元停下沒說,觀察著魏忠賢的臉色。

  魏忠賢心中升起一團怒火,「你說話說一半,讓我猜啞迷?!」

  徐應元忙解釋道,「並非兒子不想說,是怕說出來乾爹惱怒...」

  「快說!」

  「楊所修當著眾人的面罵李公公是....是....閹狗!」

  聞言,魏忠賢的眉角猛地抽動了兩下,上個敢罵他們是閹狗的還是東林楊漣、左光斗那幾個死鬼。

  楊所修是吃了銅汁鐵丸了還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當眾罵李元貞閹狗?

  誰都知道李永貞也是自己的乾兒子,罵李元貞閹狗不等於罵他魏忠賢也是閹狗?

  「呵呵,呵呵...」

  魏忠賢乾笑了兩聲。

  「楊所修這麼罵他,剛才當著皇上還要幾位閣老的面,李元貞為什麼沒說出來?」

  徐應元道,「剛才那個場合,李元貞怕是不敢說出來吧...畢竟,您老還有高公公也都在...」

  「這個楊所修到底想幹什麼呢?」

  魏忠賢自言自語。

  徐應元冷笑,「幹什麼?還不是想把李元貞搞倒,自己取而代之。」

  魏忠賢擺擺手,「他雖然是兵部左侍郎,但淨軍歸東廠調配,他一個外臣,想多了。」

  「是啊,人心不足蛇吞象,端著碗裡想著鍋里。一個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都御史都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看出了徐應元臉上的妒意,魏忠賢似乎也回過味來了。

  說來說去,怕不是徐應元想覬覦淨軍指揮這個差事,才如此針對楊所修,這小子添油加醋的本事不小,胡拉亂扯的本領很強,當下也沒順徐應元的話頭往下說,轉而問,「李元貞那邊怎麼樣了?你有沒有什麼消息?」

  徐應元道,「這個兒子確實知道,高時明把李公公帶到午門外值房裡杖的,說是要給李公公點體面不想當眾責罰。因此沒幾個人看見值房裡的情形,也就沒得稟報。」

  魏忠賢還是有些不放心,「執法的太監是不是都是高時明的人?」

  徐應元露出不屑地表情,「皇上潛邸又不止高時明一人,廷仗的那幾個太監里也有兒子的人,都交代了。這些人都知道李公公的身份,手上都留著勁呢,諒他高時明也不敢給李公公下死手,九款八式七十二法無論怎麼個打發,李公公決計不會有事。」

  魏忠賢滿意地點點頭,「這件事你辦的不錯,乾爹事後重重有賞,你儘快回去伺候皇上吧。」

  說罷,魏忠賢招呼一聲,兩個小太監抬著個雙人抬與一路小跑來到近前。

  這雙人抬與不過是一把木椅,固定在兩根胳膊粗的竹竿上,由兩人或手或肩抬槓而行。

  自打朱由校登基成為天啟皇帝之後,便賞魏忠賢紫禁城抬與,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一人能享受這等殊榮。


  徐應元自然沒有坐抬與的資格,眼巴巴看著魏忠賢離去,眼睛裡除了羨慕就是怨恨。

  誰特娘的想給人當乾兒子啊!

  乾清宮,西暖閣。

  高時明見皇帝躺在一把藤製躺椅上閉目養神,小心請示,「萬歲爺,事情辦妥了。」

  朱由檢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十七年後也和崇禎一樣上吊自盡了,微微睜開眼,「死了?」

  高時明道,「還沒有。」

  朱由檢完全睜開眼,默默地看著高時明,等待他的解釋。

  高時明道,「皇上讓他死,他肯定是要死的。但什麼時候死是個問題,剛才路上奴才就想,倘若立即杖斃了李元貞,難保魏那邊不跳腳,必須要想一個萬全之策,又讓他死又不能立即引起魏的警覺。剛好,奴才手下有個高麗太監,廷杖手法極妙,杖的時候,前面二十九杖打的都是表面功夫,最後一杖落下去給他使了個暗勁,打的他脾肝慢性出血,從外面看只是皮肉傷,兩天就可以下地走路,好像恢復如初,但要不了半個月,他必死無疑!」

  朱由檢聽罷半天沒有說話,只是在暗中品味高時明這個人。

  此人相當了得,一是臨場反應。二是其深謀遠慮。

  誰說太監都一無是處了?

  朱由檢坐起身子,「高時明,你手下能人不少啊。這個韓國太監從哪冒出來的?

  高時明一怔,「韓國?」

  朱由檢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這個高句麗太監什麼時候帶進宮裡的?」

  高時明道,「皇上您可能不記得,您在潛邸時,熹宗冊封您為信王那天,同時給咱們信王府調派了十個太監十個宮女,其中就有這個高麗來的太監。可能是高麗王派使者來我大明朝貢時帶過來的。」

  「嗯,他叫什麼名字?」

  「尹希岳。」

  「叫啥?」

  朱由檢不太明白這太監怎麼跟棒子國總統一個音。

  「尹希岳。」

  「怎麼叫這名字?」

  「他說他崇拜岳飛,希望能成為岳王爺那樣的大英雄,因此奴才就給他改了這名字。」

  「這人可靠嗎?」

  「可靠!他不識字,也不會說我大明雅言,但稍微聽得懂。人老實,平日裡不聲不哈的。」

  「那你怎麼和他交流?知道他有這個本事?」

  高時明頓了頓道,「奴才年輕時在高麗住過五年。因而會幾句高麗語。」

  「嗯,這個尹希岳是個人才,這條狗要好好養著,重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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