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世家存在的必然
「陶平，你怎麼在這？」
「鄒文旭說你可能會來紫陽靈器店，我便提前在門口等你了！」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話最密的一次。
「找我？」對方平時都是對他避之不及的。
「想和你做筆交易！」
楊易現在最煩聽到交易二字。
「此處不是地方，跟我來。」
兩人一路穿過多條大街，來到一處魚龍混雜的陋巷所在，進了一間破破爛爛的昏暗房間。
陶平輕輕移開一堆木箱，又將地磚一塊塊撬起，猛地拉露出的拉環，一條漆黑地下通道映入眼帘。
楊易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進去，邊走邊道：「你怎麼又想回書院了？」
「兇手可能已經察覺到有人在調查了，說不定很快就會查到我的頭上，我進書院是去避難的。」
楊易腳步一頓：「那你怎麼不直接離開京城？」
「到了！」陶平掀開牆壁上的黑布，一顆明晃晃光珠讓密室瞬間明亮起來，跟周家堡地下通道里那些很像，「我試過出城，但已經出不去了！」
「為什麼？在城裡就沒事？兇手到底是什麼人？」
「他們還不知道我的樣子和名字，只知道有我這麼個人，順風鏢局平時很注意身份信息保密，平時用的都不是真名！」
陶平似是想一口氣把所有話都說完，「前段時間我在跟蹤一名嫌疑人時被發現了，胸口被他拍了一掌。」
他說著便將衣服撩開，一個顯眼的青色掌印出現在胸口正中央，「我查過，這是歐陽家的青綱掌，威力不大，卻會留下明顯的印記，沒有相應的秘法極難消除。好在我當初蒙了面，現在所有出城後的低階修士都會被跟蹤查看胸口。」
「歐陽家，也是京城世家嗎？」
「不是，京城和各州城一樣都是中型靈脈所在地，盤踞的都是門閥世家，他們還夠不上這個級別。只是個龜縮在召州永德城一帶的普通世家，算是召州楊家的附屬勢力吧！」
「那你找我是……幫你出城？」
陶平搖了搖頭：「我怕我哪一天就死了，想將一件東西交給你。」
他說著又一次撬開了密室的地板磚，取出了一個三十公分長短的方形盒子，「他們很可能就是為了這件東西來的。」
楊易不為所動道：「哪來的？」
「一位客人寄放在我們鏢局的，這種事經常發生。本來說好只寄存一個月，可一年都過去了也沒人來取，可能是那人已經遇害了。」
「裡面是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楊易詫異地叫出了聲，這叫什麼回答。
「這是鏢局的規矩，我們只負責押送和寄存，從不過問貨物的內容和來處。」
「可你不是說那寄存的人都死了嗎？」
「這只是猜測，即便是死了，貨物也不是我們的，誰持有票據和能對上暗號，都可以從我這順理成章取走它！」
「……」楊易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實在理解不了對方的想法。
鏢局的信譽大於一切？可鏢局不都被人滅門了嗎？他還在堅持什麼？這就是傳說中的腦子缺根弦吧？
「那你怎麼又拿出來了？」
「我說了，說不定我哪一天就被殺了，那這貨物自然也成了無主之物了，用來交易也不算壞了鏢局規矩。」
「你就拿這麼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來跟我交易？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繼續報仇吧？若是如此，你想都別想……」
「你不用幫我報仇。」陶平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冊子，「我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屠我鏢局的兇手就是歐陽家的人，這是我這大半年來搜集到的歐陽家在城東平民區一帶的犯罪證據，與盒子一併交給你。」
「什麼意思？」
「他們能為了這東西不惜濫殺這麼多人，可見東西價值不菲，你只需要將冊子複印上一萬份，偷偷散布在永德城的大街小巷就夠了。」
「那也不行，我可不會為了一件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在人家的地頭做這種傻事，平白得罪一個修仙家族。
你覺得有人會在乎這東西？盒子你還是自己收好吧，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就當我沒來過……」
「等等！」眼見楊易仍舊不為所動，陶平默默將冊子放回了懷裡，神情低落道：「你什麼也不用做，盒子歸你了，只要別被歐陽家的人得到就行！」
「你是不是傻？」楊易有點氣惱此人的愚昧，「你怎麼不讓鄒文旭去做這事？」
「他嘴巴太松，這會害了他的！你不同，你不是一般人。」
楊易沉吟良久，嘆息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誰說你一定會死的？你找過書院教授了嗎？」
「教授里就有歐陽家的人，這只會自找麻煩，世家之人都是一個德性，他們只會為了利益相互袒護，不會對低賤的凡人產生任何惻隱之心的。」
「你將人心想得太過黑暗了吧？你現在好歹也是書院院生……」
「世家就是罪惡的象徵，他們比魔修還像魔修，他們可以為了區區幾塊靈石就肆意殺害大量的無辜凡人而不受到任何懲罰！」陶平第一次在楊易面前產生了劇烈的情緒波動，「你知道這十多年來這片區域死了多少人嗎？焚燒屍體的骨灰幾乎能將城東的麗水河填滿一半，可依然有無數不知所謂的凡人想進來這裡！你以為朝廷和雲明府不知道是誰做的嗎？他們比誰都清楚，若是真的有利可圖，他們可能會是最早動手的那一撥……」
這話太密集了，一點也不像陶平說的。
楊易定睛地看著他：「所以你就打算不自量力地去以雞蛋碰石頭，成為那些骨灰中的一份子？這麼做沒有意義！世家永遠都會存在，一家倒了還會起來另一家……」
「為什麼？他們難道不是從凡人蛻變的嗎？為什麼紫陽書院會允許這種邪惡的組織存在，他們不是號稱是正道的代表嗎？就是殺自己的狗，也不會連眼都不眨吧？你憑什麼說世家會永遠都存在？總有一天……」
「你太偏激了，弱肉強食，自然法則，你還能讓狼改吃草不成？」
「若是為了利益，我也無話可說！可世家就像是一灘不斷擴大的惡臭泥潭，他們殺人從來不需要理由，好好的人進了那都會跟著變得邪惡，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東西存在？」
這人到底是積攢了多少怨氣？看來順風鏢局的滅門並非如對方所說的那般簡單，裡面的人被虐殺的可能性更大。
「你說，修士都那麼厲害了，為什麼還要聚在一起組成家族，相互包庇掩護？」陶平依舊在喋喋不休，瀕臨崩潰。
「因為需要吧！」
「需要？」
「無論人還是修士，都逃脫不了倫理學的束縛，抱團生存是動物的本能！」楊易不禁想到了前世被父母逼婚的自己，「就以凡人為例，很多子女不理解父母為什麼老是逼迫自己成家，一個人難道就活不了？」
「是啊，為什麼？」
「因為人太脆弱了，年紀越大就會越恐懼，害怕自己突然哪一天腿麻了去不了醫館，這種絕望只有上了一定年紀才能感同身受，坐著痛苦等死，是比直接死掉要更難受的死法！
只有沒經歷過身體不適和社會磨難的年輕人，才會老覺得父母勸自己結婚的理由太過荒唐，老覺得像在找傭人，老覺得年紀輕輕就操心老後生活的態度太過愚昧……」
「難道不是嗎？」陶平漸漸地已被楊易轉移了注意，這些只有在資訊時代才能有的討論放在這世界是如此的新奇。
「也不能算完全愚昧吧，有些問題遠不是降低生活品質就可以解決的，身體就像一部最終總會老化的機器，我們從來不知道吃進去的東西都會有些什麼危害？生活就是一個不斷作死的過程，癱瘓是遲早的事。
也許是六十歲，也許是四十歲，運氣不好的三十多歲就不行了，越往後時間過得越快，沒了相互扶持和長遠的考慮，只有到了雙腿徹底廢掉時，才能明白自由走路有多重要。
所有人都想過完全獨立和自由選擇一切的生活，但現實往往很骨感，幾十年時間眨眼間就會過去，除非你只想當一隻活在當下的鴕鳥，或是對後半生沒有任何期待。
修士的世界遠比凡人社會要殘酷得多，世家裡生活優渥的年輕人想離家出走，經歷過廝殺好各種不確定的部分散修則想回歸家族。
很多東西往往都是知道得越多就越恐懼，儘管家族裡可能更加的心累和噁心，甚至比外邊還危險，但可控因素要比一個人時低的多得多！
既然抱團了，那麼利益一致的雙方自然要目標一致，相互掃除尾巴，杜絕一切後患，免得各種牽連和威脅。
這既是身不由己，也是人的本能，更是自然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結果，一味只講仁慈和絕對自由的，大多還沒成長起來就已經死了，就如你一樣！
仙門還是世家，一切，都看自己的選擇，只有適合，沒有對錯！」
陶平越發的沉默：「如此為了利益不擇手段，那和魔修有什麼區別？他們還做得心安理得了？」
「濫殺當然不對，區別或許就是：一個是殺雞取卵，天怒人怨；一個是細水長流，韭菜常新吧！」
「韭菜？」
「唔，就是一種生長力驚人的蔬菜，只要留著根部，割了一茬又會長出來一茬。」
「……」
「鄒文旭說你可能會來紫陽靈器店，我便提前在門口等你了！」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話最密的一次。
「找我？」對方平時都是對他避之不及的。
「想和你做筆交易！」
楊易現在最煩聽到交易二字。
「此處不是地方，跟我來。」
兩人一路穿過多條大街，來到一處魚龍混雜的陋巷所在，進了一間破破爛爛的昏暗房間。
陶平輕輕移開一堆木箱，又將地磚一塊塊撬起，猛地拉露出的拉環，一條漆黑地下通道映入眼帘。
楊易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進去，邊走邊道：「你怎麼又想回書院了？」
「兇手可能已經察覺到有人在調查了，說不定很快就會查到我的頭上，我進書院是去避難的。」
楊易腳步一頓：「那你怎麼不直接離開京城？」
「到了！」陶平掀開牆壁上的黑布，一顆明晃晃光珠讓密室瞬間明亮起來，跟周家堡地下通道里那些很像，「我試過出城，但已經出不去了！」
「為什麼？在城裡就沒事？兇手到底是什麼人？」
「他們還不知道我的樣子和名字，只知道有我這麼個人，順風鏢局平時很注意身份信息保密，平時用的都不是真名！」
陶平似是想一口氣把所有話都說完，「前段時間我在跟蹤一名嫌疑人時被發現了，胸口被他拍了一掌。」
他說著便將衣服撩開，一個顯眼的青色掌印出現在胸口正中央，「我查過，這是歐陽家的青綱掌，威力不大，卻會留下明顯的印記，沒有相應的秘法極難消除。好在我當初蒙了面，現在所有出城後的低階修士都會被跟蹤查看胸口。」
「歐陽家，也是京城世家嗎？」
「不是，京城和各州城一樣都是中型靈脈所在地，盤踞的都是門閥世家，他們還夠不上這個級別。只是個龜縮在召州永德城一帶的普通世家，算是召州楊家的附屬勢力吧！」
「那你找我是……幫你出城？」
陶平搖了搖頭：「我怕我哪一天就死了，想將一件東西交給你。」
他說著又一次撬開了密室的地板磚，取出了一個三十公分長短的方形盒子，「他們很可能就是為了這件東西來的。」
楊易不為所動道：「哪來的？」
「一位客人寄放在我們鏢局的，這種事經常發生。本來說好只寄存一個月，可一年都過去了也沒人來取，可能是那人已經遇害了。」
「裡面是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楊易詫異地叫出了聲，這叫什麼回答。
「這是鏢局的規矩，我們只負責押送和寄存，從不過問貨物的內容和來處。」
「可你不是說那寄存的人都死了嗎？」
「這只是猜測，即便是死了，貨物也不是我們的，誰持有票據和能對上暗號，都可以從我這順理成章取走它！」
「……」楊易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實在理解不了對方的想法。
鏢局的信譽大於一切？可鏢局不都被人滅門了嗎？他還在堅持什麼？這就是傳說中的腦子缺根弦吧？
「那你怎麼又拿出來了？」
「我說了，說不定我哪一天就被殺了，那這貨物自然也成了無主之物了，用來交易也不算壞了鏢局規矩。」
「你就拿這麼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來跟我交易？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繼續報仇吧？若是如此，你想都別想……」
「你不用幫我報仇。」陶平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冊子，「我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屠我鏢局的兇手就是歐陽家的人，這是我這大半年來搜集到的歐陽家在城東平民區一帶的犯罪證據，與盒子一併交給你。」
「什麼意思？」
「他們能為了這東西不惜濫殺這麼多人，可見東西價值不菲，你只需要將冊子複印上一萬份，偷偷散布在永德城的大街小巷就夠了。」
「那也不行，我可不會為了一件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在人家的地頭做這種傻事，平白得罪一個修仙家族。
你覺得有人會在乎這東西？盒子你還是自己收好吧，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就當我沒來過……」
「等等！」眼見楊易仍舊不為所動，陶平默默將冊子放回了懷裡，神情低落道：「你什麼也不用做，盒子歸你了，只要別被歐陽家的人得到就行！」
「你是不是傻？」楊易有點氣惱此人的愚昧，「你怎麼不讓鄒文旭去做這事？」
「他嘴巴太松，這會害了他的！你不同，你不是一般人。」
楊易沉吟良久，嘆息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誰說你一定會死的？你找過書院教授了嗎？」
「教授里就有歐陽家的人，這只會自找麻煩，世家之人都是一個德性，他們只會為了利益相互袒護，不會對低賤的凡人產生任何惻隱之心的。」
「你將人心想得太過黑暗了吧？你現在好歹也是書院院生……」
「世家就是罪惡的象徵，他們比魔修還像魔修，他們可以為了區區幾塊靈石就肆意殺害大量的無辜凡人而不受到任何懲罰！」陶平第一次在楊易面前產生了劇烈的情緒波動，「你知道這十多年來這片區域死了多少人嗎？焚燒屍體的骨灰幾乎能將城東的麗水河填滿一半，可依然有無數不知所謂的凡人想進來這裡！你以為朝廷和雲明府不知道是誰做的嗎？他們比誰都清楚，若是真的有利可圖，他們可能會是最早動手的那一撥……」
這話太密集了，一點也不像陶平說的。
楊易定睛地看著他：「所以你就打算不自量力地去以雞蛋碰石頭，成為那些骨灰中的一份子？這麼做沒有意義！世家永遠都會存在，一家倒了還會起來另一家……」
「為什麼？他們難道不是從凡人蛻變的嗎？為什麼紫陽書院會允許這種邪惡的組織存在，他們不是號稱是正道的代表嗎？就是殺自己的狗，也不會連眼都不眨吧？你憑什麼說世家會永遠都存在？總有一天……」
「你太偏激了，弱肉強食，自然法則，你還能讓狼改吃草不成？」
「若是為了利益，我也無話可說！可世家就像是一灘不斷擴大的惡臭泥潭，他們殺人從來不需要理由，好好的人進了那都會跟著變得邪惡，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東西存在？」
這人到底是積攢了多少怨氣？看來順風鏢局的滅門並非如對方所說的那般簡單，裡面的人被虐殺的可能性更大。
「你說，修士都那麼厲害了，為什麼還要聚在一起組成家族，相互包庇掩護？」陶平依舊在喋喋不休，瀕臨崩潰。
「因為需要吧！」
「需要？」
「無論人還是修士，都逃脫不了倫理學的束縛，抱團生存是動物的本能！」楊易不禁想到了前世被父母逼婚的自己，「就以凡人為例，很多子女不理解父母為什麼老是逼迫自己成家，一個人難道就活不了？」
「是啊，為什麼？」
「因為人太脆弱了，年紀越大就會越恐懼，害怕自己突然哪一天腿麻了去不了醫館，這種絕望只有上了一定年紀才能感同身受，坐著痛苦等死，是比直接死掉要更難受的死法！
只有沒經歷過身體不適和社會磨難的年輕人，才會老覺得父母勸自己結婚的理由太過荒唐，老覺得像在找傭人，老覺得年紀輕輕就操心老後生活的態度太過愚昧……」
「難道不是嗎？」陶平漸漸地已被楊易轉移了注意，這些只有在資訊時代才能有的討論放在這世界是如此的新奇。
「也不能算完全愚昧吧，有些問題遠不是降低生活品質就可以解決的，身體就像一部最終總會老化的機器，我們從來不知道吃進去的東西都會有些什麼危害？生活就是一個不斷作死的過程，癱瘓是遲早的事。
也許是六十歲，也許是四十歲，運氣不好的三十多歲就不行了，越往後時間過得越快，沒了相互扶持和長遠的考慮，只有到了雙腿徹底廢掉時，才能明白自由走路有多重要。
所有人都想過完全獨立和自由選擇一切的生活，但現實往往很骨感，幾十年時間眨眼間就會過去，除非你只想當一隻活在當下的鴕鳥，或是對後半生沒有任何期待。
修士的世界遠比凡人社會要殘酷得多，世家裡生活優渥的年輕人想離家出走，經歷過廝殺好各種不確定的部分散修則想回歸家族。
很多東西往往都是知道得越多就越恐懼，儘管家族裡可能更加的心累和噁心，甚至比外邊還危險，但可控因素要比一個人時低的多得多！
既然抱團了，那麼利益一致的雙方自然要目標一致，相互掃除尾巴，杜絕一切後患，免得各種牽連和威脅。
這既是身不由己，也是人的本能，更是自然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結果，一味只講仁慈和絕對自由的，大多還沒成長起來就已經死了，就如你一樣！
仙門還是世家，一切，都看自己的選擇，只有適合，沒有對錯！」
陶平越發的沉默：「如此為了利益不擇手段，那和魔修有什麼區別？他們還做得心安理得了？」
「濫殺當然不對，區別或許就是：一個是殺雞取卵，天怒人怨；一個是細水長流，韭菜常新吧！」
「韭菜？」
「唔，就是一種生長力驚人的蔬菜，只要留著根部，割了一茬又會長出來一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