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兩種可能性
「不讓你考學都算小事了。」中年男子補充道，「我有個叔叔說他住旅館的時候遇到兇殺案，執法隊把全旅館封了不讓人出去，首先就懷疑他，還額外多扣了他幾天，後來……」
說到這裡時，三個人已經飛得很遠了，艾博和克米特終於再也聽不清他們的聲音。
「可以下去了。」克米特長吁一口氣，讓皓鵠往下降，同時小聲嘟噥道，「外面居然還有姓特威茲穆爾的……」
艾博關注的則是其他問題：「怎麼這裡也有第七中隊做實驗的？再做都做到青墟領去了吧？」
她還注意到另一件事——他們稱不會召喚術的普通人為「凡人」。
這稱呼真是聽著就很自命不凡呢。
克米特撓撓頭：「難講，也可能是合體不太成功亂跑的載方，和上次差不多。」
艾博又問：「所以第七中隊這些人是真的確信跟著林返可以立戰功、過上更好的生活？」
「應該是吧。」克米特嘆息著說，「可『更好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呢？」說到這裡，他忽然轉頭問艾博：
「你覺得『更好的生活』是什麼樣的生活？」
「以我們齊納什卡來說的話，我希望教會倒閉，不再有聖女被製造出來犧牲自我，人們可以過上外面這種魔法文明發達的生活——比如說，我父親那樣的礦工不會死於事故。」
克米特有點詫異地看著她：「你在齊納什卡也張嘴就說『希望教會倒閉』嗎？」
「我不在教堂里說。另外我希望青月教教會也倒閉。」艾博一笑，「你呢？」
「我覺得如果能每天不上班只喝茶、看書，還有工資拿，就是更好的生活了……但對其他一些人來說，這樣肯定是不夠的。
「只是我在想，他們的目標到底是什麼呢？對此，我有兩種假設。一種是比較好的，那就是多建設幾個繁英那樣的地方，多製造一些葉家那樣的貴族……但其實很難實現。
「三百年前，繁英從一個小漁村變成允許異教徒當貴族的大都會，有其特殊的時代背景，難以在另一個時代再現。而且，葉家也不是靠把普通人當實驗品發跡的。」
「比較差的可能性是什麼？」艾博和克米特已經相處出了一種直覺，她感覺如果不在這裡趕緊扔出問句，克米特會講一整天葉家發跡史——可她又不是沒讀過！
「比較差的可能性是……我覺得林返可能會很喜歡止恩之網，不僅僅是在戰場上喜歡——你想啊，如果全大陸都不能用魔法了……」
那就只有召喚師獨大了。
這個想法瞬間從艾博腦中掠過，讓她覺得毛骨悚然，有些興奮，同時又覺得克米特挺難得的。
毛骨悚然的是，如果這種設想成真，無疑會為這片大陸帶來更多災難和危險。
興奮的是，她自己其實也設想過一個沒有魔法的未來，但她的出發點是避免犧牲聖女，而她這一設想如果能夠實現，要點應該在於海外和本土的技術發展，使得人們漸漸不再依賴魔法，但絕不是突然毀掉整個魔法文明……
一想到當前的魔法文明突然崩潰，她心中那種駭然感就又占了上風。
而克米特的可貴之處就在於，他身為召喚師卻並不覺得這種情況對自己有利，而是確實在擔心普通人的命運。
哪怕普通人並不一定會同等對待召喚師。
再換個角度想，她會覺得克米特難得，也可能是因為她既是普通人，又算異教徒。
————————
艾博和克米特聊這些時，天色漸暮，他們也飛到了大路旁邊的一家旅店附近。
這旅店有一個很大的後院，是用來停放馬車的。但現在只使用了三分之一的馬車位，感覺可以看出來往旅客的數量也比預期要少。
艾博和克米特當然是不會住驛站的——當晚，他們就在魔法和召喚術的保護下睡在樹上，當然，沒忘了用上卓閱給的輔助魔法陣。
將睡未睡的時候，艾博問克米特：
「你去過繁英嗎？他們現在還住在樹上？」
「我沒去過，但我有一位祖先曾長期在繁英生活。」
「那你也算繁英人？」
「不太好這麼算，她和我同姓，她的祖先的血脈也流淌在我身上，但她本人沒有子女，因為她與自己的遣方相愛了。」
「……咦？？？」艾博本來很困，這會兒突然精神了，一時間腦中掠過了她見過的所有遣方……
除了朱絳紅，其它的看起來全是動物啊？
「她愛上的是什麼樣的遣方？亡靈還是……召喚獸？」
「我知道你是想問那遣方是不是人形，不過我們一般也不說召喚獸，而是稱為異獸，『異』是因為它們居住在異界。萬界萬靈可訪，洞潭淵源無限。」
洞、潭、淵、源代表著不同等級的召喚陣。之後，克米特緩慢而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召喚術的基礎知識，直到艾博睡著為止，她都沒聽明白，他說的那位祖先到底是愛上了獸還是愛上了鬼。
————————
第二天一早兩人醒來，發現對方臉上幻視藥的藥效差不多都褪了，整張臉看起來怪怪的。他們便乾脆擦乾淨全臉，去掉了假髮和身上多餘的衣物，把它們都收進行李中。
吃過乾糧後，兩人繼續由皓鵠提著往北飛，又經過了一兩個凋敗的村莊和不太熱鬧的驛站。
今天天氣也不太好，樹林間一直飄著寒風朔雪，本來沒什麼人走動。
可突然間一道黑影閃過，打破了這片寂靜，緊接著又出現了幾個騎著活掃帚的人，在那道東突西跑的黑影后大喊：
「怪物！別跑！」
「你會遭到詛咒的！！」
那黑影是從青墟方向跳過來的，正朝著京澤方向跳過去。
它沒有走直線，而是像野兔躲避獵犬那樣左一下右一下地跳來跳去。
因此，艾博和克米特好不容易才勉強看清，它穿著人的衣服，但頭上有一對長耳朵，腿的形狀也不像人，而是更像一隻……穿著衣服的大兔子？
「那是什麼？變態有錢人的寵物嗎？」艾博疑惑地問。
說到這裡時，三個人已經飛得很遠了，艾博和克米特終於再也聽不清他們的聲音。
「可以下去了。」克米特長吁一口氣，讓皓鵠往下降，同時小聲嘟噥道，「外面居然還有姓特威茲穆爾的……」
艾博關注的則是其他問題：「怎麼這裡也有第七中隊做實驗的？再做都做到青墟領去了吧？」
她還注意到另一件事——他們稱不會召喚術的普通人為「凡人」。
這稱呼真是聽著就很自命不凡呢。
克米特撓撓頭：「難講，也可能是合體不太成功亂跑的載方，和上次差不多。」
艾博又問：「所以第七中隊這些人是真的確信跟著林返可以立戰功、過上更好的生活？」
「應該是吧。」克米特嘆息著說，「可『更好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呢？」說到這裡，他忽然轉頭問艾博：
「你覺得『更好的生活』是什麼樣的生活？」
「以我們齊納什卡來說的話，我希望教會倒閉，不再有聖女被製造出來犧牲自我，人們可以過上外面這種魔法文明發達的生活——比如說，我父親那樣的礦工不會死於事故。」
克米特有點詫異地看著她：「你在齊納什卡也張嘴就說『希望教會倒閉』嗎？」
「我不在教堂里說。另外我希望青月教教會也倒閉。」艾博一笑，「你呢？」
「我覺得如果能每天不上班只喝茶、看書，還有工資拿，就是更好的生活了……但對其他一些人來說，這樣肯定是不夠的。
「只是我在想，他們的目標到底是什麼呢？對此，我有兩種假設。一種是比較好的，那就是多建設幾個繁英那樣的地方，多製造一些葉家那樣的貴族……但其實很難實現。
「三百年前，繁英從一個小漁村變成允許異教徒當貴族的大都會，有其特殊的時代背景，難以在另一個時代再現。而且，葉家也不是靠把普通人當實驗品發跡的。」
「比較差的可能性是什麼？」艾博和克米特已經相處出了一種直覺，她感覺如果不在這裡趕緊扔出問句，克米特會講一整天葉家發跡史——可她又不是沒讀過！
「比較差的可能性是……我覺得林返可能會很喜歡止恩之網，不僅僅是在戰場上喜歡——你想啊，如果全大陸都不能用魔法了……」
那就只有召喚師獨大了。
這個想法瞬間從艾博腦中掠過，讓她覺得毛骨悚然，有些興奮，同時又覺得克米特挺難得的。
毛骨悚然的是，如果這種設想成真，無疑會為這片大陸帶來更多災難和危險。
興奮的是，她自己其實也設想過一個沒有魔法的未來，但她的出發點是避免犧牲聖女，而她這一設想如果能夠實現，要點應該在於海外和本土的技術發展，使得人們漸漸不再依賴魔法，但絕不是突然毀掉整個魔法文明……
一想到當前的魔法文明突然崩潰，她心中那種駭然感就又占了上風。
而克米特的可貴之處就在於，他身為召喚師卻並不覺得這種情況對自己有利，而是確實在擔心普通人的命運。
哪怕普通人並不一定會同等對待召喚師。
再換個角度想，她會覺得克米特難得，也可能是因為她既是普通人，又算異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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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博和克米特聊這些時，天色漸暮，他們也飛到了大路旁邊的一家旅店附近。
這旅店有一個很大的後院，是用來停放馬車的。但現在只使用了三分之一的馬車位，感覺可以看出來往旅客的數量也比預期要少。
艾博和克米特當然是不會住驛站的——當晚，他們就在魔法和召喚術的保護下睡在樹上，當然，沒忘了用上卓閱給的輔助魔法陣。
將睡未睡的時候，艾博問克米特：
「你去過繁英嗎？他們現在還住在樹上？」
「我沒去過，但我有一位祖先曾長期在繁英生活。」
「那你也算繁英人？」
「不太好這麼算，她和我同姓，她的祖先的血脈也流淌在我身上，但她本人沒有子女，因為她與自己的遣方相愛了。」
「……咦？？？」艾博本來很困，這會兒突然精神了，一時間腦中掠過了她見過的所有遣方……
除了朱絳紅，其它的看起來全是動物啊？
「她愛上的是什麼樣的遣方？亡靈還是……召喚獸？」
「我知道你是想問那遣方是不是人形，不過我們一般也不說召喚獸，而是稱為異獸，『異』是因為它們居住在異界。萬界萬靈可訪，洞潭淵源無限。」
洞、潭、淵、源代表著不同等級的召喚陣。之後，克米特緩慢而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召喚術的基礎知識，直到艾博睡著為止，她都沒聽明白，他說的那位祖先到底是愛上了獸還是愛上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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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兩人醒來，發現對方臉上幻視藥的藥效差不多都褪了，整張臉看起來怪怪的。他們便乾脆擦乾淨全臉，去掉了假髮和身上多餘的衣物，把它們都收進行李中。
吃過乾糧後，兩人繼續由皓鵠提著往北飛，又經過了一兩個凋敗的村莊和不太熱鬧的驛站。
今天天氣也不太好，樹林間一直飄著寒風朔雪，本來沒什麼人走動。
可突然間一道黑影閃過，打破了這片寂靜，緊接著又出現了幾個騎著活掃帚的人，在那道東突西跑的黑影后大喊：
「怪物！別跑！」
「你會遭到詛咒的！！」
那黑影是從青墟方向跳過來的，正朝著京澤方向跳過去。
它沒有走直線，而是像野兔躲避獵犬那樣左一下右一下地跳來跳去。
因此，艾博和克米特好不容易才勉強看清，它穿著人的衣服，但頭上有一對長耳朵，腿的形狀也不像人，而是更像一隻……穿著衣服的大兔子？
「那是什麼？變態有錢人的寵物嗎？」艾博疑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