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被遺忘的故事:黑江無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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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山的山巔之上,一顆高聳入雲的巨樹巍然矗立,那是一棵參天巨木,樹幹粗壯得需要十幾個人才能環抱,斑駁的樹皮深深刻滿了歲月的痕跡,像大地記憶的年輪。枝椏向四周延展,如巨大的傘蓋,將陽光過濾成細碎的金色光斑,灑在腳下的苔蘚和落葉上。仰望它的樹冠,只覺得天穹被綠色的海洋淹沒,連風聲都在這裡變得低沉悠長。

  吼吼吼~

  吼吼~

  森林中的死寂被幾聲虎吼打破,神樹下兩隻老虎四目相對,空氣里頓時瀰漫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正是趕來支援的無克和那失控的畢拉!

  兩虎的毛髮微微豎起,尾巴緩慢而危險地擺動,眼神如刀刃般鋒利,仿佛下一秒就會撞擊出火花。肌肉在皮毛下隱隱顫動,像拉滿的弓弦,隨時準備射出致命的一擊。

  吼吼吼~

  神志不清的畢拉一臉兇殘地盯著無克,青色的瞳孔和額頭上那青色的圓月印記仍仍未消散,看樣子白眉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畢拉喉嚨里不停地發出低沉地吼叫,威脅著無克。

  無克一時有些搞不懂這傢伙的來頭,是怎麼?!這是酋耳麼?樣子像是老虎啊…?!

  「這傢伙?!眼睛怎麼這樣?哎呀?眼神還真是凶?!」無克低下頭,一臉嚴肅地問道,「有看到酋耳嗎?回到我,無克大爺我替你趕跑……」

  吼~吼吼~

  畢拉一語不發,喉嚨里低沉的吼叫不停,墨綠色的涎水流了一地,怒目圓瞪死死盯著無克,擺出一副迎敵的姿態。

  吼~

  畢拉渾身肌肉緊繃,微微弓起背,露出鋒利的獠牙,喉嚨中發出低沉而震顫的咆哮,陡然加速,沖了上來。

  「什麼?!」無克暗道一聲不妙,面色逐漸凝重,事到如今只能先被迫應戰了,「不過,這傢伙怎麼這麼莫名其妙!」

  嘩颯~

  抬起右邊虎掌,無克一式猛虎掏心攜著勁風狠狠地轟向畢拉,角度刁鑽直奔畢拉脖胸膛而去,誓要一招解決了眼前的敵人。

  畢拉悶哼一聲,雖神志不清,但長久以來的野獸反應也讓它意識到了危險,第一時間做出應對。下一刻,只見它額頭上青光大盛,一個閃身擦著與無克銳利的虎掌靈巧躲過,虎掌高高抬起,趁勢按住無克的頭顱向下拍去,此時無克的脖頸就那麼赤裸裸地暴露在畢拉的面前,畢拉虎口大張,鋒利的獠牙閃著寒光,無克,危!

  一口咬住無克的脖頸,下顎猛地發力,畢拉出手就是殺招,誓要咬穿無克的喉管。感受到獠牙刺破皮膚傳來的陣陣痛感,無克也是怒了,不停地扭動著身子,想要擺脫畢拉的糾纏。

  兩虎撕咬在一起,相持不下,局勢頓時陷入僵局。

  畢拉死死咬住無克脖頸處的位置,無論無克怎麼掙扎就是不肯鬆口,令無克頗感無奈。

  「可惡,這是你自找的!」無克暗罵一聲,虎掌猛地拍地,借著地面的反震之力帶著畢拉一躍而起,隨後陡然加速,對著身旁的巨木猛地撞去。

  在即將相撞的前一秒,迅速調轉身形,以畢拉墊背猛力撞向巨木。

  砰咚~咚~

  沉重的衝擊力撞得那巨木一陣搖晃,撲稜稜~驚飛了樹上的山雀,撞落了不知多少綠葉。巨大衝擊感向著畢拉的腰部襲來,可是把畢拉的五臟六腑撞了個七葷八素,整個身子頓時一軟,虎口也是一松,無克終是擺脫了畢拉的鎖喉。

  「好機會!」無克啐了一聲,虎爪猛地彈出,角度一變,向著畢拉的喉嚨撲殺而去,「趁你病,要你命!」

  嘩颯~

  那一瞬間碰撞的有些發懵後,不消片刻,畢拉也是迅速恢復了清明,生死搏殺,瞬間失神都足以致命。

  腦袋一低,躲過無克的致命一擊,畢拉趁勢化掌為刀,剖向無克的腹部。

  「可惡!」無克只得放棄攻勢,迅速拉開,落地後迅速戒備,一臉不善地盯著畢拉。

  呼哧~呼哧~

  森林深處,陽光透過濃密的枝葉灑下點點光斑,無克與畢拉在一片空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顯然一番爭鬥對兩虎都是有著不小的消耗。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和草木的腥濕氣息,四周的鳥雀早已噤聲,山林一片死寂。

  兩虎的身上都掛著傷痕,鮮血沿著金色的毛髮蜿蜒而下,滴落在泥土裡,染紅了腳下的落葉。

  無克的喘息聲粗重而急促,肌肉隨著每一次呼吸顫動著,眼中的光芒卻依舊銳利如刃,死死盯著對面的對手。畢拉也並不好受,但它依舊站得筆直,微微低垂的頭顱中蘊藏著隨時再度撲殺的兇猛力量。


  剛剛的搏鬥像一場暴風驟雨,利爪與利爪的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咆哮聲震得山谷迴響不止。現在它們暫時拉開了距離,像是兩個老練的武者,默默地調整著氣息,準備下一次的出擊。

  兩虎目光交錯在一起,彼此之間的殺意幾乎化為實質,壓迫得周圍的空氣沉甸甸的。儘管剛才的爭鬥已經讓它們筋疲力盡,但眼中的鬥志依然不減分毫。

  吼吼~

  畢拉低吼一聲,雙眼燃燒著青色的光芒,蓄滿力量的前肢猛然揮出,虎掌帶起凌厲的勁風,直拍向無克的頭顱。空氣中發出「呼呼」的撕裂聲,仿佛連空間都被這一擊撕扯開來。

  「砰!」一聲巨響,虎掌精準地拍在無克的腦殼之上,那股巨力如山洪暴發,瞬間將無克壓得趔趄倒退。鮮血從無克的口鼻噴涌而出,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線,灑落在地。

  隨即畢拉的眼神一沉——它這一擊並未像預想的那樣徹底擊潰無克。虎掌觸及無克顱骨的瞬間,一股堅硬如鐵的反震力沿著虎掌傳遞到它的前肢,骨頭撞擊的聲音隱約在空氣中迴蕩。

  「咔!」虎掌微微一顫,畢拉的眉頭猛地皺起,一陣刺痛從掌心擴散開來,它忍不住低吼了一聲。沒想到無克的顱骨竟然硬得像岩石,這一下反震讓它的整條前腿都隱隱發麻。

  畢拉後退一步,收回虎掌,用舌頭舔了舔掌心,滿是鮮血,卻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它低伏下身,尾巴掃過地面,雙目緊盯著無克,警惕地觀察著無克的反應。

  無克搖晃著站起身,身體劇烈起伏,額頭的傷口鮮血直流,但那雙野獸般的眼睛裡卻依舊充滿鬥志。它晃了晃脖子,露出森森的利齒,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仿佛在嘲笑畢拉的力道未能完全奏效。

  畢拉咧開嘴角,露出鋒利的獠牙,喉間滾動著不甘的怒吼。它知道,無克雖然受傷,但並未被擊垮。而自己的前掌隱隱作痛,下一擊,恐怕得更加謹慎……

  無克穩住身形,抬起一隻爪子擦掉嘴角淌下的鮮血,目光兇狠如刀。咧開嘴發出一聲怒吼,空氣仿佛都被震得一顫。隨即,它猛然躍起,前肢如鐵鉗般按住畢拉的肩膀,利爪深深陷入虎毛。

  「嗷嗚!」畢拉痛吼一聲,還未掙脫,無克低頭張開滿是獠牙的大嘴,狠狠咬住它的腰側。畢拉拼命掙扎,但正值壯年的無克咬合力如同岩石般堅不可摧,畢拉無處可逃。

  「喝啊!」無克猛一發力,強壯的頸部肌肉一陣繃緊,竟將畢拉像布偶般甩飛出去。

  「砰——」伴隨著沉悶的撞擊聲,畢拉重重地砸在一棵參天大樹上,樹幹劇烈搖晃,枝葉嘩啦作響,大片樹葉從空中飄落。畢拉摔在地上,四肢一時難以撐起,只能喘息著看向無克。

  無克一步步走近,渾身肌肉緊繃,周身瀰漫出淡藍的光暈。它抬起一隻前掌,藍光如火焰般從掌心蔓延,點亮了灰暗的森林。「吼!」無克仰天長嘯,將那散發著藍光的拳頭猛地揮下,對準畢拉的方向轟出!

  「轟隆——」藍光炸開,大樹攔腰而斷,斷裂的樹幹夾雜著泥土飛濺,揚起一片濃密的塵煙。震耳欲聾的聲音迴蕩在林間,鳥群四散而飛,山間的回音久久不息。

  塵煙漸漸散去,只剩斷裂的大樹橫倒在地,地面被轟出一個焦黑的坑洞。無克微微低頭,目光鎖定那個方向,但那裡,已然空無一物。

  「嗯?」無克輕哼一聲,豎起耳朵,鼻翼微微翕動,想要捕捉畢拉的氣味。然而,濃重的焦土味遮掩了一切,它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困惑,接著是一抹隱隱的不安。

  「跑了?」無克低聲咕噥,隨即冷哼一聲,目光冰冷地掃視四周。「沒那麼簡單……」

  塵煙散盡,只見山君正在畢拉身前小心地查看著它的狀況,無克眉頭一皺,「哎呀?有幫手!那傢伙又是誰?」

  「你是哪裡來的?」無克緩緩逼近,威脅道,「無禮的傢伙,我先自我介紹吧。我是黑江的無克!」

  「你怎麼搞成這樣?」山君額頭微蹙,看著血流滿面的無克,不喜地問道。

  「哼~你這傢伙!」無克嘴角一挑,滿是不屑地懟道,「看不出來嗎?明知故問,喜歡看我出醜,是吧?」

  「不過看你們一個個出現,難道酋耳們都走了嗎?」

  「為了安全起見,你和地上那傢伙還是找個洞窟先藏起來吧!」

  無克滿臉正色地好心勸道,「照顧好那傢伙,你無克大爺會去巡視一圈,你們等酋耳都消失了再出來!」

  「酋耳是什麼?」山君真誠發問。


  「額?酋耳…?!」無克一愣,是啊,酋耳是什麼?他也是聽說酋耳吃老虎就著急忙慌地趕過來了,還都沒見過酋耳呢。

  「我也還從未見過酋耳,聽說它們會吃老虎,我才來看看的…」無克坦白道。

  「它們長什麼樣子?為什麼會吃老虎?」

  山君一連串的問題讓無克感到一陣頭大,「混蛋,別問了!聽不懂嗎?」

  「我哪知道?我也沒見過!」無克甩下幾句狠話,頭也不回地準備向山林深處奔去。

  「傷了畢拉就想走,可沒那麼容易!」山君閃身一躍,攔住了無克的去路,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至於烏拉和畢拉的來歷嘛,還要從幼時的阿麟和白眉勇闖白山的石冰庫說起。

  白山深處的石冰庫,隱藏在古老森林的最深處。冰庫的入口是一道厚重的石門,石門表面布滿寒霜,散發著刺骨的寒氣。即使盛夏時節,踏入其中也仿佛置身極寒的冰原,冷得骨頭都要凍結。

  阿麟和白眉小時候總被告誡,石冰庫是白山的禁地,未經允許不得踏入。可那一天孩子的好奇心終究戰勝了恐懼,那一天,他們趁著守衛不注意,偷偷摸摸地鑽進了冰庫。

  石冰庫內漆黑如夜,只有沿著冰柱延伸的淡藍光輝散發著微弱的亮光。他們的腳步輕得像貓,不敢發出任何聲響。越往裡走,寒氣越濃,連呼吸都像刀刃划過喉嚨。

  當兩人穿過最後一根冰柱時,他們終於看到了那兩道身影——烏拉和畢拉。它們被冰封在巨大的寒冰之中,身體蜷縮,毛髮上結滿霜晶,曾經威風凜凜的身軀如今顯得無比瘦弱。冰層之下,烏拉和畢拉仿佛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閉著眼睛,神情痛苦,像是陷入了永無止境的噩夢。

  「它們怎麼會這樣……」白眉忍不住開口,聲音微顫。

  「這是父親的命令。」阿麟站在冰層前,眼神複雜地看著烏拉和畢拉。他的拳頭緊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父親說,它們太危險了,必須被封印在這裡。」

  白眉不語,只是輕輕伸出手,觸碰那冰冷的冰層。他的指尖立刻傳來刺骨的寒意,仿佛在提醒他,這禁地不是他們能夠逗留的地方。

  「阿麟,你快看!」白眉突然叫了一聲。

  阿麟抬頭,正看到烏拉微微睜開了一隻眼睛,那是一隻被寒冰遮掩卻依舊鋒利如刀的眼睛。剎那間,阿麟仿佛聽見了它的低吼聲,迴蕩在耳邊,仿佛在呼喚他。

  「它們還活著……」阿麟的聲音低而堅定。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烏拉和畢拉,胸腔里的憤怒和不甘像烈火一般燃燒起來。

  「白眉,我們一定要救它們!」阿麟轉頭看向弟弟,眼神中滿是決絕。

  白眉愣了愣,隨即用力點頭:「嗯!長大以後,我們一定會讓它們重獲自由!」

  冰庫中,烏拉和畢拉沉睡著,仿佛無法聽見這稚嫩的誓言。但那一天的寒冷和決心,深深刻進了阿麟和白眉的記憶,也成為了他們內心深處無法泯滅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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