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十功名塵與土
凡人的生活，簡單的自己。
滿足、惜福、感恩，都是愛自己，愛時光的頂級狀態。
雪，飄飛。風，凜冽。天，深冬。
許欣在南市生活了已經三個多月了。翻過年，她就進入了三十一歲的時間。
忙碌是許欣生活的常態。每天井井有條的安排三台高訂出圖，普訂一台，批量生產的就只有一單搞定。劉德軍掌控全局，他要管束著許欣的工作量，不然，忘記吃喝，忘記睡覺。
許欣有時候，開玩笑的對他說，「我好像被你圈禁起來了，你看，體重增加了五斤呢。」
我們的劉廠長輕輕的捏著她的臉，說「肉肉軟軟的，手感不錯。」嘴再湊上去，啄了一下許欣的唇，十分滿足的又拍拍她的臉，那個不舍呀，是個人看了，都會雞皮疙瘩掉一地。
真不知道男人腦子裡是什麼樣的思維，在自己愛的女人面前，就是個舔狗，還是那個不停搖尾巴的，意思是你快誇我呀的大舔狗。
把愛人放在心坎上，無論男女，只怕都是這個狀態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廠子裡在傳許欣的身世，自以為掌控一切的廠長劉德軍都沒有注意到。兩天後就有人公開的討論，就像寒冬臘月里刮的風，在整個車間裡變得囂張起來了。
劉德軍緊張起來，許欣不以為然，看娃，製圖，兩不耽誤。照樣一大早把圖紙掛在編織的機器上，叮囑一下，沒給任何人想窺探真相的機會。
工廠經過三個多月的努力，已經有了一點點小的規模，又招進來了一批學徒工，正經的招聘了一位會計師，劉德軍就能騰出時間接洽外面的大訂單，安排好生產。
上次來工廠鬧了一回的何主任太太，大有和許欣搞好關係的架勢，帶來很多高訂客戶，許欣當然樂見這個勢頭。每次她來，許欣藉機送她一些小禮物，比如胸針呀，小絲巾之類的，何夫人樂得更加賣力。
劉德軍星期天外面沒有應酬，在家帶娃，抱著彤彤匆匆從車間裡過來，說，「許欣，何夫人領著個胖女人來了，小心點，好像臉色不好看。」
許欣點點頭，「你進裡面去，別嚇到彤彤。」話音剛落，何夫人和那位胖女人就進來了。
「許欣，你看看，我給你們拉了多少生意呀，你們質量不行啊，以好充次，這個毛線是三等品吧？你看這裡？都變色了，還起球，你說怎麼辦吧？」何夫人從那女人手裡拿過塑膠袋打開，是一件翠綠色的毛衣，毛衣皺皺巴巴的，一邊的袖子中間變成了淡黃色。
許欣看了看，問那個女人，「這位顧客，您怎麼洗的？」
「就是那樣洗的，放洗衣機里，然後，曬在外面。」
許欣始終微笑著看著那個女人，點了點頭，說「毛衣從我們這裡出去時，都在毛衣里夾了個小卡片，上面寫的很清楚，羊毛衫的洗法與晾曬，您沒看吧？」
「什么小卡片？我沒有看到呀。」
何夫人拽了一下女人，「有啊，我訂幾件了，都有卡片。上面寫著有，全羊毛的不能洗衣機洗的。你看我身上穿了一件，不是你的這個樣，我以為是質量問題呢。原來，你用洗衣機洗了。」何夫人說著就要脫自己身上的外套。
「洗衣機能洗出來兩個顏色嗎？你們看，這袖子中間都成黃色的了。」那女人叫了起來，把衣服往許欣身上扔去。
許欣閃身躲開，毛衣掉在地上，她撿起來，抖了抖，放在案板上，說，「顧客，您不要激動，我剛才問你怎麼洗，怎麼曬的？洗衣機洗，曬呢？」
「曬？就是放在太陽下曬呀。前兩天下雨，這兩天太陽好，曬了兩天呢。」
「顧客，您搞錯了，好料子不能爆曬的，會掉色，變色的。」許欣無奈的給她折好毛衣，放進塑膠袋裡，「抱歉，這個我們沒辦法解決，是您自身的問題。」
「放屁，我取衣服的時候，沒有看到過什麼卡片，是你們沒有放裡面，也沒有告訴我，你們就得賠。」
何夫人站在旁邊，一副看笑話的姿態看著許欣。
許欣不慌不忙的從案板下，拿出一個紅色手提紙袋，紙袋上印有洗滌說明。許欣舉到女人面前，給她看，「卡片沒有，袋子上有，您不會說沒用袋子裝吧？」
女人啞口，看了看何夫人。何夫人也大概忘了這茬，還有個紙袋子等著她呢，裝好人似的說，「許欣呀，那你看這衣服怎麼辦？」
「涼拌！」劉德軍從臥室出來，「這位太太，您自身的原因，沒辦法。我們進的貨，都有質監局發的合格證，您看，這毛線上粘著的不是合格證是什麼。」
何夫人撇了撇嘴，站在那個女人跟前，小聲和她嘟囔，「好的可以換成差的啊。」
許欣和劉德軍因為站在貨架前，沒有聽到何夫人嘟囔些什麼，不過，看到女人立馬來了精神，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果然，那女人把衣服往案板上一丟，說「誰知道你們織的是不是我選的那種質量的毛線？你們這種人，做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這毛衣誰知道你們用的……」
「碰」劉德軍的手拍在案板上，眼神犀利的盯著那個女人，「我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劉德軍甩了甩手，那一拍，怕是拍疼了，「我們辦廠，政府發了營業執照。如果你認為我們把你的毛線弄錯了，你可以去質監局投訴、檢測，看是不是百分之百的羊毛線。我奉勸你，說話要小心，我可以告你誹謗。」
「哼，你去告啊，她能見人嗎？一個沒人要的野種。」女人一臉嫌棄的手指著許欣，「要早知道她是沒人要的野種，我來織什麼毛衣，穿在身上，隔應！」
「你……」
「哎，方姐，毛衣不是她織的，她只是畫圖。」何夫人語氣緩慢，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嘣，表情是幸災樂禍，挑釁地、惡毒的看著許欣，就像是抬頭準備攻擊人的眼睛蛇，看著讓人毛骨悚然，「方姐，我們回去啦，來這地，都閒晦氣。」
「嗯，嗯，嗯，我還要告訴我的親戚朋友，不要來？這毛衣，老娘也不要了，晦氣！」那女人屁顛屁顛，跟著何夫人走出設計室。
劉德軍拿了毛衣，往門外猛地甩了出去，「媽的，這種人就不配為人，為老不尊的死婆子。」
劉德軍氣得七竅生煙，大冬天，腦門汗涔涔的。他像是一頭困獸，將手攥成拳，放到自己嘴上，狠狠的咬著，來來回回地踱步。
「噗呲」一聲，許欣上前從後面抱住他，用額頭撞著他的後頸椎處，說，「看你氣的，有這麼氣嗎？」
劉德軍轉過身，一雙眼睛殷紅，就像是充滿了血，「你還笑，不氣嗎？」
「氣什麼？如果說氣，大舅比我，哪個更氣？他的一生都是在那些污糟事情里過來的。我已經很好了，至少過了二十八年清淨的日子。」許欣仰望著臉漲紅的丈夫，踮起腳，輕啄了一下丈夫的唇，拍拍他的後背，「謝謝你，大軍，你能為這點小事，氣成這樣，說明我在你心中很重要。」
「欣兒，從那天我見洪翡時見到你，你就在這裡紮下了根。」他用手指指著自己的胸口，凝望著許欣明媚的臉龐，「你善良，待人真誠；你漂亮，似仙女下凡；你聰明，什麼事在你這都能迎刃而解；你……」
「得，得，馬屁精上身了。嘻嘻……」許欣雙手捧著丈夫的臉，嘴角上揚，「你知道嗎，其實，那次我知道去見你，翡翡說給我介紹個男朋友，在粵洲當兵，是個兵哥哥。她說你只見非常漂亮的美女，說你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會相中我，只要我願意和她一起去。我當時和她打賭，說你不會看上我，一是我手沒錢，二是家裡沒權，漂亮的女孩多得很。有野心的男人在權、錢和漂亮之間，必定選錢和權。我們見面後，翡翡告訴我，說你看上我了，我是不信的。」
劉德軍圈住許欣的細腰，拉進懷裡，閉著眼睛，嗅著她頭上散發出來的醉人的清香。
「還有三天，我就要吃三十一歲的飯了。三十年的風風雨雨，生活的窘迫和無奈，都是因為沒錢，所以，我打工時，拼著命地賺錢，存錢。幸虧有你，我的愛人，我的大軍，如今，有人為我撐傘，擋風遮雨了。」
吻，甜蜜蜜的吻……
滿足、惜福、感恩，都是愛自己，愛時光的頂級狀態。
雪，飄飛。風，凜冽。天，深冬。
許欣在南市生活了已經三個多月了。翻過年，她就進入了三十一歲的時間。
忙碌是許欣生活的常態。每天井井有條的安排三台高訂出圖，普訂一台，批量生產的就只有一單搞定。劉德軍掌控全局，他要管束著許欣的工作量，不然，忘記吃喝，忘記睡覺。
許欣有時候，開玩笑的對他說，「我好像被你圈禁起來了，你看，體重增加了五斤呢。」
我們的劉廠長輕輕的捏著她的臉，說「肉肉軟軟的，手感不錯。」嘴再湊上去，啄了一下許欣的唇，十分滿足的又拍拍她的臉，那個不舍呀，是個人看了，都會雞皮疙瘩掉一地。
真不知道男人腦子裡是什麼樣的思維，在自己愛的女人面前，就是個舔狗，還是那個不停搖尾巴的，意思是你快誇我呀的大舔狗。
把愛人放在心坎上，無論男女，只怕都是這個狀態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廠子裡在傳許欣的身世，自以為掌控一切的廠長劉德軍都沒有注意到。兩天後就有人公開的討論，就像寒冬臘月里刮的風，在整個車間裡變得囂張起來了。
劉德軍緊張起來，許欣不以為然，看娃，製圖，兩不耽誤。照樣一大早把圖紙掛在編織的機器上，叮囑一下，沒給任何人想窺探真相的機會。
工廠經過三個多月的努力，已經有了一點點小的規模，又招進來了一批學徒工，正經的招聘了一位會計師，劉德軍就能騰出時間接洽外面的大訂單，安排好生產。
上次來工廠鬧了一回的何主任太太，大有和許欣搞好關係的架勢，帶來很多高訂客戶，許欣當然樂見這個勢頭。每次她來，許欣藉機送她一些小禮物，比如胸針呀，小絲巾之類的，何夫人樂得更加賣力。
劉德軍星期天外面沒有應酬，在家帶娃，抱著彤彤匆匆從車間裡過來，說，「許欣，何夫人領著個胖女人來了，小心點，好像臉色不好看。」
許欣點點頭，「你進裡面去，別嚇到彤彤。」話音剛落，何夫人和那位胖女人就進來了。
「許欣，你看看，我給你們拉了多少生意呀，你們質量不行啊，以好充次，這個毛線是三等品吧？你看這裡？都變色了，還起球，你說怎麼辦吧？」何夫人從那女人手裡拿過塑膠袋打開，是一件翠綠色的毛衣，毛衣皺皺巴巴的，一邊的袖子中間變成了淡黃色。
許欣看了看，問那個女人，「這位顧客，您怎麼洗的？」
「就是那樣洗的，放洗衣機里，然後，曬在外面。」
許欣始終微笑著看著那個女人，點了點頭，說「毛衣從我們這裡出去時，都在毛衣里夾了個小卡片，上面寫的很清楚，羊毛衫的洗法與晾曬，您沒看吧？」
「什么小卡片？我沒有看到呀。」
何夫人拽了一下女人，「有啊，我訂幾件了，都有卡片。上面寫著有，全羊毛的不能洗衣機洗的。你看我身上穿了一件，不是你的這個樣，我以為是質量問題呢。原來，你用洗衣機洗了。」何夫人說著就要脫自己身上的外套。
「洗衣機能洗出來兩個顏色嗎？你們看，這袖子中間都成黃色的了。」那女人叫了起來，把衣服往許欣身上扔去。
許欣閃身躲開，毛衣掉在地上，她撿起來，抖了抖，放在案板上，說，「顧客，您不要激動，我剛才問你怎麼洗，怎麼曬的？洗衣機洗，曬呢？」
「曬？就是放在太陽下曬呀。前兩天下雨，這兩天太陽好，曬了兩天呢。」
「顧客，您搞錯了，好料子不能爆曬的，會掉色，變色的。」許欣無奈的給她折好毛衣，放進塑膠袋裡，「抱歉，這個我們沒辦法解決，是您自身的問題。」
「放屁，我取衣服的時候，沒有看到過什麼卡片，是你們沒有放裡面，也沒有告訴我，你們就得賠。」
何夫人站在旁邊，一副看笑話的姿態看著許欣。
許欣不慌不忙的從案板下，拿出一個紅色手提紙袋，紙袋上印有洗滌說明。許欣舉到女人面前，給她看，「卡片沒有，袋子上有，您不會說沒用袋子裝吧？」
女人啞口，看了看何夫人。何夫人也大概忘了這茬，還有個紙袋子等著她呢，裝好人似的說，「許欣呀，那你看這衣服怎麼辦？」
「涼拌！」劉德軍從臥室出來，「這位太太，您自身的原因，沒辦法。我們進的貨，都有質監局發的合格證，您看，這毛線上粘著的不是合格證是什麼。」
何夫人撇了撇嘴，站在那個女人跟前，小聲和她嘟囔，「好的可以換成差的啊。」
許欣和劉德軍因為站在貨架前，沒有聽到何夫人嘟囔些什麼，不過，看到女人立馬來了精神，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果然，那女人把衣服往案板上一丟，說「誰知道你們織的是不是我選的那種質量的毛線？你們這種人，做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這毛衣誰知道你們用的……」
「碰」劉德軍的手拍在案板上，眼神犀利的盯著那個女人，「我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劉德軍甩了甩手，那一拍，怕是拍疼了，「我們辦廠，政府發了營業執照。如果你認為我們把你的毛線弄錯了，你可以去質監局投訴、檢測，看是不是百分之百的羊毛線。我奉勸你，說話要小心，我可以告你誹謗。」
「哼，你去告啊，她能見人嗎？一個沒人要的野種。」女人一臉嫌棄的手指著許欣，「要早知道她是沒人要的野種，我來織什麼毛衣，穿在身上，隔應！」
「你……」
「哎，方姐，毛衣不是她織的，她只是畫圖。」何夫人語氣緩慢，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嘣，表情是幸災樂禍，挑釁地、惡毒的看著許欣，就像是抬頭準備攻擊人的眼睛蛇，看著讓人毛骨悚然，「方姐，我們回去啦，來這地，都閒晦氣。」
「嗯，嗯，嗯，我還要告訴我的親戚朋友，不要來？這毛衣，老娘也不要了，晦氣！」那女人屁顛屁顛，跟著何夫人走出設計室。
劉德軍拿了毛衣，往門外猛地甩了出去，「媽的，這種人就不配為人，為老不尊的死婆子。」
劉德軍氣得七竅生煙，大冬天，腦門汗涔涔的。他像是一頭困獸，將手攥成拳，放到自己嘴上，狠狠的咬著，來來回回地踱步。
「噗呲」一聲，許欣上前從後面抱住他，用額頭撞著他的後頸椎處，說，「看你氣的，有這麼氣嗎？」
劉德軍轉過身，一雙眼睛殷紅，就像是充滿了血，「你還笑，不氣嗎？」
「氣什麼？如果說氣，大舅比我，哪個更氣？他的一生都是在那些污糟事情里過來的。我已經很好了，至少過了二十八年清淨的日子。」許欣仰望著臉漲紅的丈夫，踮起腳，輕啄了一下丈夫的唇，拍拍他的後背，「謝謝你，大軍，你能為這點小事，氣成這樣，說明我在你心中很重要。」
「欣兒，從那天我見洪翡時見到你，你就在這裡紮下了根。」他用手指指著自己的胸口，凝望著許欣明媚的臉龐，「你善良，待人真誠；你漂亮，似仙女下凡；你聰明，什麼事在你這都能迎刃而解；你……」
「得，得，馬屁精上身了。嘻嘻……」許欣雙手捧著丈夫的臉，嘴角上揚，「你知道嗎，其實，那次我知道去見你，翡翡說給我介紹個男朋友，在粵洲當兵，是個兵哥哥。她說你只見非常漂亮的美女，說你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會相中我，只要我願意和她一起去。我當時和她打賭，說你不會看上我，一是我手沒錢，二是家裡沒權，漂亮的女孩多得很。有野心的男人在權、錢和漂亮之間，必定選錢和權。我們見面後，翡翡告訴我，說你看上我了，我是不信的。」
劉德軍圈住許欣的細腰，拉進懷裡，閉著眼睛，嗅著她頭上散發出來的醉人的清香。
「還有三天，我就要吃三十一歲的飯了。三十年的風風雨雨，生活的窘迫和無奈，都是因為沒錢，所以，我打工時，拼著命地賺錢，存錢。幸虧有你，我的愛人，我的大軍，如今，有人為我撐傘，擋風遮雨了。」
吻，甜蜜蜜的吻……